這一天,從清晨折騰到日暮。


    韓希茗和梁雋邦在安排剩下的事,孫健康要處理、海裏的炸彈殘骸要打撈,如果可能還可以給孫楚楚一個好的安置。


    韓希朗在一旁不時看著腕表,催促著:“你們倆快著點!”


    他惦記著寧黛,剛才她聽了那些話,不知道現在哭成什麽樣了?


    這個時候,他不能自己迴去,必須拉著希茗和雋邦,他們可是最好的證人,尤其是希茗,他這次算是被弟弟給‘坑’了。本來該是最甜蜜的蜜月期,偏生事事都不如意。


    “好了,就好了。”


    韓希茗和梁雋邦匆匆交代好,上了韓希朗的車。


    都還沒坐穩,韓希朗已經發動了車子。


    兩人相視一笑,“大哥,太緊張了吧?沒事,大嫂會理解的!那不是特殊情況嗎?這孫楚楚真夠狠的啊,到最後還來這麽一出……”


    梁雋邦說完,車裏卻沉寂下來。


    韓希茗朝梁雋邦搖搖頭,示意他別繼續說了。


    孫楚楚在他們眼裏完全是敵對的,可是在韓希朗看來,卻始終是心懷愧疚的。她最後是這樣的下場,韓希朗心裏多少會有感觸。有多少恩怨糾纏,也敵不過逝者已矣。


    韓希朗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輕咳兩聲,問到。


    “孫健康,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韓希茗頓了頓,“監禁是肯定的,先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智力有問題,如果是……會放在下屬療養院。”


    “嗯。”韓希朗點點頭,沒再說話,車廂裏安靜下來。


    事到如今,不免透出股蒼涼感來。孫楚楚已經沒了,孫健康一個人的確是可憐,若是能在療養院被照顧著度過餘生,也能夠讓她在天之靈安息了。


    天色黑透。


    外麵風起雲湧,但由於保密措施做得好。帝都民眾並不知道這一天,他們避免了怎樣異常災難。


    長夏裏,一切如常。


    ……他們三個剛進門,門衛那邊就通知了裏麵。


    韓希朗是從側門進去的,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踏進玄關,客廳裏點著燈,依稀還能聽到廚房那裏傳來寧黛的聲音。


    “大少奶奶,放著我們來吧!”


    杭寧黛戴著手套,笑著搖頭拒絕,“我自己可以,你們去擺飯,他們馬上就進來了。”


    餐廳門口,三人麵麵相覷……這是什麽情況?和他們想象的相差的太遠了吧?寧黛這麽平靜?


    韓希朗喉結滾了滾,朝著杭寧黛走過去。“寧黛……”


    “啊!”杭寧黛嚇了一跳,手上端著的湯盆突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頓時湯汁四濺,首當其衝就是她的一雙小腿。


    “寧黛!”


    韓希朗一驚,匆忙上前抱起她,“你這是幹什麽?家裏沒有下人了嗎?為什麽要你做這種事?”


    抱著人邊往外走,邊朝兩兄弟吼著,“還站著幹什麽?快去叫醫生!”


    “啊……好!”


    鬧哄哄的,算是一場小的騷亂。


    客廳沙發上,杭寧黛的小腿被擦了藥,正在冰敷。


    韓希朗抬頭看著她,口氣溫柔的溺死人,“還疼嗎?”


    杭寧黛抿著嘴搖頭輕笑,“不疼……你敷著,涼涼的很舒服。”


    “你啊……”韓希朗忍著笑,佯裝責備的口吻,“都是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沒有我照顧你怎麽辦?”


    小孩子、照顧……


    杭寧黛聽著這樣的說辭,心頭一緊,酸澀泛上來。


    她抬起頭看看在對麵坐著的韓希茗和梁雋邦,“希茗哥,雋邦哥……真不好意思,本來是要讓你們好好吃頓飯,我還鬧成這樣。”


    “呃!”


    兩人一齊站了起來,眼前這丫頭雖然小,可畢竟身份不一樣了。


    “大嫂,你別這麽說,你的燙傷比較重要……千萬別在意我們。”


    韓希朗斜睨他們一眼,哼到,“別理他們,他們不是來吃飯的……他們可是我的證人,今天沒他們我的話可沒法說清楚……”


    說到這兒頓住了,疑惑的看著杭寧黛。


    “寧黛,你不生氣啊?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一定是在家裏哭。對不起,剛才我的話……孫楚楚出了點事,過程比較複雜,結果就是……她沒了。”


    杭寧黛靜靜的聽著,始終沒說話。剛才那一通電話,她雖然難過,但也料到事出有因……太突兀了。


    隻是聽到最後,卻是一愣,被韓希朗握住的手抖了一下。


    “沒了?”


    韓希朗蹙眉,點點頭,歎道,“我想幫她,最終還是沒有做到。”


    杭寧黛錯愕,抬頭去看韓希茗和梁雋邦,兩兄弟點點頭,“是這樣,孫楚楚走了極端……”


    “……”杭寧黛悵然,心緒複雜。


    那個她曾經不喜歡、不接受,到後來甚至是憎恨的人,就這樣沒了?一點預兆都沒有。


    杭寧黛突然覺得恐慌……沒來由的恐慌,這種感覺,她沒法描述清楚。


    鼻息間,一股熱流湧下來。


    “寧黛!”韓希朗驀地低吼,迅速抬手托起她的下頜,“希茗快,讓宋伯伯來!”


    杭寧黛抬手捂住鼻子,才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還不及做什麽,人已被韓希朗抱起來,衝上樓。


    “希茗哥,不用……”杭寧黛搖著頭,叫住韓希茗,“這麽晚了,不用麻煩宋伯伯……我的老毛病,血止住、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忙亂了一陣,鼻血才算是止住了。


    韓希朗靠在床頭,把人抱在懷裏,眉頭緊鎖,“你情緒又激動了?”


    “……”杭寧黛靠在他懷裏,表麵是很平靜的樣子,“我沒有,大概是等你等太久,你看我像激動的樣子嗎?”


    韓希朗盯著她看了半天,將信將疑。


    “寧黛,你有任何話一定要告訴我……你有懷疑的地方,也直接問我!不要憋在心裏,好嗎?你現在長大了,心思不像小時候那麽好猜,很多時候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我怎麽做,就說,嗯?”


    杭寧黛仰望著他,抿嘴輕笑,點點頭,“好。”


    可心裏呢?卻是不讚同。


    如果說出來有用,他今天還會把她敲暈,一個人留在長夏嗎?孫楚楚沒了,他心裏真的能完全忘了她嗎?


    這種恐懼,如影隨形,折磨著杭寧黛。


    “希朗。”


    杭寧黛猛地拉住他的衣領,好像溺水的人,在爭取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的愛人,對不對?”


    “……”


    韓希朗心疼的難以形容,她還是問出來了,問出來好……問出來總比她強作鎮定的好。


    “是!”韓希朗把人摁進懷裏,胸膛微微震動,“你別胡思亂想,都過去了……我們還有一輩子,那麽好的時光,要永遠在一起。聽話,你一直都是最聽話的。”


    “嗯……”杭寧黛死死抱住韓希朗,用從未用過的力氣,喃喃,“我聽話。”


    這邊,韓希茗和梁雋邦從長夏出來,兩人先迴總統府複命。


    “嘖!”梁雋邦敲著方向盤,眯起眼,“喂,有沒有覺得寧黛這丫頭,人長大了,好像變了?”


    “嗯?”韓希茗茫然,不明所以。


    梁雋邦提醒他,“感覺沒有小時候開朗了。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挺活潑、跳脫的一小姑娘,現在臉上嬰兒肥沒了,嘴巴上也不咋唿了,總覺得什麽心事都藏在心底。”


    韓希茗若有所思,“被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寧黛這兩年的確是安靜不少……女大十八變,本來就是名門閨秀。”


    想了想,又問,“是好事吧?”


    梁雋邦聳聳肩,“我哪兒知道,希朗才清楚……應該沒什麽事了吧?”


    黑色保時捷‘嗖’的一聲劃入夜色……


    翌日,晨。


    主樓客廳裏,韓希朗帶著寧黛來和父母一起用過早餐。


    樂雪薇拿了一些畫報遞給杭寧黛,“來,寧黛看看,這些喜歡嗎?”


    “嗯。”杭寧黛翻看著,笑著點頭,“這些都是設計師的私信吧?想讓媽你給做個免費廣告?”


    “嗬嗬,他們是他們的禮數,我又不會去。”樂雪薇笑著拉住她的手,“寧黛你乖啊,知道讓你受委屈了,不過這種事啊,你遲早要習慣……以前我剛進門,大寶的祖奶奶也是這麽教導我的。”


    杭寧黛點點頭,“我知道。”


    樂雪薇不無感歎,“這一段沒什麽事了,你和希朗重新補過蜜月。路線你自己來定……”


    “好……”


    兩位夫人說著話,嘻嘻哈哈的笑著,韓承毅和韓希朗說完了正事從樓上下來。


    “說什麽呢?這麽高興?”韓希朗身子一歪,靠在杭寧黛身邊。


    杭寧黛拿著手裏的畫報,朝韓希朗揮揮,“我們去這裏吧!我不想走上次的路線,正好有時裝周,我想去看看。”


    “好啊!”韓希朗點點頭,滿口答應了,“喜歡的,都拿下。”


    樂雪薇輕笑,“要你拿什麽?寧黛去,有的是免費送上!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定下了,這就讓人準備去……”


    m blue時裝周,時尚界年度盛典。


    去的超模明星不少,名媛貴婦大都很少露麵。帝都韓家大少奶奶接了邀請函,人還沒到,就在內部掀起了不少波瀾,設計師們都在同一時間,四處搜尋這位新晉豪門少奶奶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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