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著要等梁雋邦迴來好好教訓他,不過早早沒抗住。


    她這嬌弱的小身板連日來折騰的夠嗆,長穗這個地方氣候又實在惡劣。這一晚上思慮過甚,激怒攻心,沒到天亮、等到梁雋邦迴來,自己先倒下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知道自己發燒了。


    她索性連衣服也不脫,就這麽直接往床上一倒,被子都不裹。


    即使房裏有暖氣,但這麽睡著還是不行。於是乎,燒的越發厲害。


    早早也是賭氣,抱緊身子瑟瑟發抖,上下牙齒咯咯碰撞的時候,恨不能一口咬在梁雋邦身上!一病倒,想起來的全都是自己受的委屈。那些好的、甜蜜的時刻,她是一刻也想不起來了。


    人,大抵如此。


    梁雋邦確實是天亮才迴來,臉上風霜未退,清醒的很,看樣子就是一夜沒睡。


    “中將,您迴來了。”


    梁雋邦脫下大衣遞給手下,挽著袖子,開口還是問了早早。


    “宣四小姐呢?”


    “這會兒還沒起呢吧?廚房裏的人去送早餐了……按照您的吩咐,房門都沒讓她出來。”


    “嗯。”梁雋邦點點頭,舉步往樓上走。


    恰巧,下人端著餐盤下來了,見到梁雋邦忙恭敬的站到一邊,“中將。”


    梁雋邦擰眉,垂眸看著下人手裏的餐盤……裏麵的食物原樣放好,一動都沒動?


    “這是怎麽迴事?”梁雋邦牽動薄唇,嘴角微微開裂,“不合她的胃口?”


    “中將。”下人的神色有些猶豫,“宣四小姐還沒起,我們怕涼了不好,所以端下來了,不過……”


    “不過什麽?”梁雋邦眉頭緊鎖,預感不妙。


    下人吞吞吐吐到,“宣四小姐連昨晚的晚餐也一樣沒動,大概的確是不合胃口。”


    “什麽?”梁雋邦訝然,太陽穴抽動起來。


    早早出身富貴,自幼飯食自然是比一般人精致。來了鳳城,飲食習慣改了不少,長穗更是不能比,但是她並不是一味嬌氣的人,多少都會吃一點。


    像這樣原封不動的情況,梁雋邦以前也沒有見過。


    “她還沒起來?”梁雋邦直覺不妙。


    “是,我們也不敢打擾……”


    沒等下人說完,梁雋邦已疾步走向早早的房間,抬手直接推門進去了。


    房間裏很安靜,早早果然是還在睡。梁雋邦愣了會兒,竟然有些膽怯。


    走到床沿坐下,抬起手卻不敢落下,“早早,早早?”


    “嗯……”早早沒睜眼,似是無意識的哼了一聲。


    梁雋邦這才注意到,她過於濃重的唿吸聲,還有她怎麽就這麽穿著衣服睡?被子也亂成一團。


    “早早,早早!”梁雋邦急了,一把將早早抱進懷裏,朝著外麵吼道,“來人,快叫軍醫來!”


    一邊低頭輕拍著早早的臉頰,口氣焦急,“早早,早早……醒醒,快醒醒!”


    “嗯……”早早皺著眉,費力的睜開眼,她本來就看不清,這麽一病,就更是困難了,嘴裏嘟囔著,“誰?吵什麽?”


    “……”梁雋邦一愣,頓了頓,“早早,我啊!”


    早早有了點精神,抬手在空中摸索了一番,抓住了梁雋邦的胳膊,“雋邦,你迴來了?”


    “是……”梁雋邦疑惑更甚,早早這是怎麽了?


    軍醫來了,打斷了兩人。


    “中將。”


    梁雋邦扶著早早躺好,“嗯,快看看。”


    “是。”


    軍醫見到早早,先是吃了一驚,“是宣四小姐?她……怎麽迴來了?傷好了?”


    “什麽傷?”梁雋邦擰眉,頗為驚訝。


    軍醫點點頭,“中將,您稍等,容我給宣四小姐看看……”


    梁雋邦隻好在一旁靜等著,軍醫給早早看了診、打了針。


    早早本來就迷糊,身子虛弱,打了針睡的安穩些了。


    “怎麽迴事?”梁雋邦放低了聲音,問著軍醫。


    軍醫點點頭,同樣小聲,“中將,您撥開宣四小姐的右耳看看。”


    梁雋邦一臉狐疑,照著做了。在早早的右耳蝸處,有枚很小、很精致的東西剛好堵住耳洞,看的他一愣,“這是什麽?”


    軍醫沒有急著迴答,抬頭四處看了看,露出了然的神色。站了起來,徑直走向床邊的矮櫃,拿起上麵的兩隻藥瓶,迴到梁雋邦麵前,伸手遞給他。


    解釋道,“中將,這兩瓶藥,是輔助治療視聽神經的。”


    梁雋邦握著那兩瓶藥,頓了片刻,手心突然發燙起來。有些事,他似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手心攥緊,咬牙問到,“什麽時候的事?”


    軍醫躬身迴到,“上次宣四小姐離開長穗迴鳳城,正是屬下建議的……視聽神經受損,最好的方法就是靜養,而長穗顯然不合適。”


    “……”


    梁雋邦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壓向軍醫。


    軍醫方才覺得壓抑,梁雋邦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似要將他撕碎,難得毫無形象的爆了粗口。


    “你他媽不早說?”


    “這這……”軍醫嚇得不輕,開口支支吾吾、斷斷續續,“中將,屬下以為您知道啊!這麽重要的事情,屬下哪裏會想到沒有人稟告您啊!”


    “靠……”


    梁雋邦聽著這馬後炮的話,火都大!


    一氣之下,真想捏死眼前這廢物算了。可是又不能真的這麽做,費力調整了唿吸,手腕一收,將軍醫甩開!


    “帶著你的藥箱,滾!”


    “咳咳。”軍醫捂著喉嚨,咳的不輕,哆哆嗦嗦的伸手去夠藥箱。


    麵對這樣滿身殺氣的梁雋邦,隻想溜之大吉。


    剛走到門口,又被梁雋邦叫住了。


    “迴來!”


    “是,中將。”


    梁雋邦唿吸不暢,蹙眉扶額,“你安排一下,這段時間,你隻負責照顧她!她要是有一點閃失,你做好準備在長穗老死!”


    “是、是!”


    房間裏安靜下來,梁雋邦直接跪在了床前,看著早早不知道怎麽疼才好。她為他吃了這麽多苦,他怎麽跟個娘們兒似得,吃醋吃的沒完沒了?


    ‘咚咚’,房門又被敲響了。


    “誰?”梁雋邦猛的迴頭怒吼,嚇得軍醫收迴了腳步、隻敢探出個腦袋來。


    “說!”梁雋邦真是沒耐性了。


    軍醫唯唯諾諾,“中將,宣四小姐的助聽器不能經常戴,對她恢複不好,您給……”


    “知道了!出去!”


    “是……”


    門鎖落下,這迴是真清淨了。


    梁雋邦伸手撥開早早的鬢發,夠到她的耳洞裏,小心翼翼的取下助聽器、捏在掌心。看著她燒紅了臉頰、聽著她粗重的唿吸聲,既心疼又懊悔。


    幹燥的吻落在她額上,“早早,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我是混蛋!”


    “嗯,冷……”早早閉著眼,燒的沒一點力氣,臉蛋紅彤彤,睫毛沾濕了,看上去楚楚可憐。


    梁雋邦聽了,扯了襯衣,光著身子將人抱在懷裏。


    “暖和了嗎?暖和不?”


    早早沒迴答他,倒是睡的安穩了不少。藥物的作用一點點散發出來,早早開始出汗,梁雋邦也不鬆手,兩個人就這麽被汗水浸泡著黏糊糊的睡在了一起。


    梁雋邦同樣是一夜沒睡,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才醒,還是早早先醒的。


    本來也隻是受了風寒,出了汗,輕快了許多。


    早早一睜眼,看不清卻摸到一堵精實的肉牆,可不嚇著她了?


    “啊……”早早本能的尖叫,手腳並用的推開梁雋邦,“滾、滾!”


    “呃!”


    梁雋邦睡的迷糊,半個身子被早早踢下床,揉著腦袋睜開眼,看到早早裹著被子縮在角落,又心疼了。


    “早早,早早怎麽了?是我,雋邦。”


    說完才想起她聽不見,急的往枕頭下摸助聽器,匆忙給她戴上,“早早,聽到了嗎?是我,雋邦。”


    “……”早早驚魂未定,慢慢安靜下來,“雋邦?”


    “是。”梁雋邦急切的點點頭,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覺得好點沒有?還難受嗎?”


    “雋邦。”早早呢喃著。


    “是。”梁雋邦此刻就像是被首長點名的士兵,哪裏還有一點將軍的樣子,“要什麽?”


    “……”早早麵朝著他,眼前一團模糊的影子。她隻看著他不說話,眼淚卻直接‘啪嗒、啪嗒’掉下來。


    梁雋邦慌了,雙膝跪在她麵前,“早早,我錯了……我混蛋!”


    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一低頭想要吻她。


    “呃……”突然,梁雋邦悶哼一聲,眉頭皺緊,卻不敢動一下。


    原來是早早一張嘴,咬住了他的手。


    他當然不敢動,她委屈、要發泄是應該的。


    早早咬了他,這還沒完,直接推開他站起來,拉著人往外拖拽。


    “早早、早早?”


    早早一句話也不說,拖著人到了門邊。梁雋邦意識到她要幹什麽,忙求饒,“早早,我沒穿衣服!”


    他此刻隻剩下身一條軍褲,這要是出去被下人看見了,豈不是顏麵掃地?


    早早搖著頭,氣的不輕,“出去出去!我管你穿沒穿衣服!我又沒讓你在我麵前脫衣服!”


    說著拉開門,將梁雋邦扔了出去。


    “早早!”梁雋邦赤身站在門口,抬手敲門。“你別生氣,讓我進去,我們好好說說話!”


    房門開了,梁雋邦一喜,“早早……”


    結果卻是早早把他的衣服扔了出來,“拿走你的臭皮囊!”


    “嘭!”


    房門又關上了。


    梁雋邦碰了一鼻子灰,偏生門口還有守衛的士兵,看到他這樣眼睛都直了。


    梁雋邦眼珠子一瞪,煩躁的罵道,“看什麽看?幹好你們自己的事!”


    士兵可委屈,他們的事可不就是看好宣四小姐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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