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空出上午的時間來,趕來‘瀾灣’,卻還是遲了。


    遠遠看到門上的封條,韓承毅的心驀地一沉,腦海裏湧現上來兩個字:完了!杭家被封了,他的小雪、大寶小寶無家可歸了!這麽一瞬,韓承毅閉上了眼,有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車子停下,韓承毅踏在門前的階梯上,有種不真實感。這些人的手腳也太快了點!


    身邊有車子經過,卻在他身邊停下了。這車裏不是別人,正是剛準備要離開的杭安之。杭安之見到韓承毅,忍不住冷笑,下了車,走向他,在他麵前站定。


    “喲,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鼎鼎大名、在帝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韓總嗎?您日理萬機,整個帝都都叫你算計了去,怎麽還有空來這裏?”杭安之口氣惡劣,挑釁意味十足。


    “噢!我知道了,您是來享受報複後的快感的吧?怎麽樣?感覺爽嗎?杭家倒了,無論以前的根基怎麽穩固,隻要有您在,隻怕是永遠也翻不了身了!您還真是無所不能,所以說,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韓三少!韓三少多狠啊!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顧……”


    韓承毅一直沒說話,在聽到最後這句話時,驀地轉過臉來,兩道銳利的眸光剜向杭安之,雙手一抬扼住他的衣領,咬牙低吼:“你特麽說什麽?”


    “哼!”杭安之絲毫不畏懼,冷眼瞥著韓承毅,“說什麽你聽不懂啊?韓老三,不怪人說你狠的像閻王!趕盡殺絕到這種地步?難道你都不擔心雪薇和大寶小寶沒有落腳的地方嗎?那可是你的女人、你的骨血!”


    “你特麽放屁!”韓承毅瞪著眼近乎咆哮,“什麽趕盡殺絕?這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杭安之覺得太可笑了,他以為這種話說出來有人會信嗎?“韓老三,不用做戲,就是雪薇在這裏,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當年你父親和大哥同時沒了,你這點手段算什麽啊?好歹還沒有把我義父逼死是不是?隻是下台加經濟審查,您可真夠仁慈啊!”


    “杭安之,閉上你的嘴!”韓承毅手上一緊,扼住了杭安之的唿吸。


    杭安之既不躲,也不掙紮,坦然的迎著韓承毅的目光,“韓承毅,你愛雪薇嗎?你真的愛她嗎?我這個妹妹,從六歲開始,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以為你會對她很好,可是,現在呢?韓承毅,你其實更愛你自己,更愛你們韓家那塊招牌!”


    “她去哪兒了?”韓承毅不想跟他廢話,話聽的越多,他隻有越發心疼,他的小雪,現在究竟在哪裏受苦?


    “哼!”杭安之嗤笑,“她去哪兒了?你有資格這麽問嗎?告訴你又怎麽樣?告訴你之後,你又繼續逼她?逼她在你和杭家之間做出選擇?韓承毅,你這麽聰明的人難道不明白嗎?正如你生下來是韓家的人,雪薇她生下來就是杭家的人!你既然選擇了仇恨,就等於是選擇了放棄她,既然如此,你就什麽都不要問了,她是不會拋下父母一個人跟你去過好日子的。你那麽愛她,難道不了解她嗎?韓承毅,我相信,你是想把她捧在手心裏!可是,你就是這麽把她捧在手心裏的?你也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是,韓承毅,你這麽讓我妹妹難過,我看不起你!”


    杭安之手上一用勁,掙脫了韓承毅,理了理衣領,問到:“你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走了。”


    韓承毅失神的站在原地,杭安之的話讓他無言以對。杭安之瞥了他一眼,轉身上車,駕車離開。


    “三少。”郝惜音走了過來,“您不用著急,屬下現在就讓人去查,很快就會有三少奶奶的消息。您冷靜點,喬校長還在聖慈,三少奶奶是不會丟下喬校長離開帝都的。”


    經郝惜音這麽一提醒,韓承毅才鬆了口氣,對,怎麽忘了這件事?嶽父還在,小雪不會走遠。


    “查清楚了,先不要輕舉妄動,還有……杭澤鎬的審查,去找人跟著,我要知道進行到什麽程度了。”


    “是,三少放心。”


    郝惜音很快查到了樂雪薇的落腳點,韓承毅看著紙上的地址,印象中這是在老城區。小雪現在就住在這裏?她會不會不習慣?她跟在他身邊,他什麽時候讓她吃過一天苦?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這是什麽地方?”韓承毅擔憂的蹙眉,口氣也不太好。


    郝惜音猜到他的心思,解釋到:“三少放心,雖然是在老城區,但是房子不錯,是以往和杭家有過盛交的人借給他們的,麵積也很大,三少奶奶和小少爺在那裏應該不會吃苦。”


    “嗯。”韓承毅扶額,話雖然是這麽說,他還是不放心。暗自把地址記在心裏,這麽著他怎麽能放心?他得抽空親眼去看一看。小雪大概不會想見到他,他隻要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下午下了點雨,樂雪薇來‘聖慈’看望喬萬東,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醫生說,喬萬東的情況康複的很好,血塊在自行吸收,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是並沒有長期昏迷的可能,等到血塊逐漸縮小,受壓迫的神經得到解放人自然就醒過來了。


    這真的是這段時間以來,樂雪薇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站在住院部大門口,樂雪薇思索著該怎麽迴去,來的時候是打車來的,可現在下雨了,恐怕不好打車。她挺著個肚子,總不好站在路邊跟別人搶車,萬一被撞著怎麽辦?


    正躊躇著,包裏麵手機響了。樂雪薇掏出來一看,是倪俊。


    “喂,倪俊。”


    “是,三少……雪薇。”倪俊現在偶爾還是會喊錯,習慣這個東西,真的是很難改。“你現在在哪兒?我剛好從帝都市區迴去,會經過老城區,上次那件襯衣,我方便去取嗎?”


    “啊!太好了!你在市區嗎?那你拐到‘聖慈’來接我一趟,我在住院部大門口,我等你啊!”樂雪薇抿著嘴角,覺得真是太幸運了,還好倪俊在市區,不然怎麽迴去真是成問題。


    “噢,好,我馬上來。”倪俊匆匆掛上電話,吩咐司機,“去聖慈!”


    周末下午,醫院的停車場停滿了車子,倪俊的車子開不進來,他是撐著傘步行進來住院部門口接的樂雪薇。“雪薇,等了很久了?下雨,路上有點堵,車子在門口,開不進來,走兩步啊!”


    “沒事。”樂雪薇鑽進傘下,搭著倪俊的胳膊往外走,雨天路滑,倪俊扶著她格外用心。“慢點,小心點。”


    路上有經過的人群,指著倪俊和樂雪薇,議論的聲音卻不小。


    “看看人家這丈夫,多體貼?你再看看你!讓你陪我來一趟醫院,那麽磨嘰……”


    “你看看人家老婆,懷孕了還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這能一樣嗎?”


    ……


    樂雪薇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走著,壓根沒聽見這些‘善意’的對話,倒是倪俊聽的清清楚楚。頓時,心裏就發虛,手心也出汗了,一陣陣熱氣從領口往上冒。


    “倪俊,那是你的車吧?”


    樂雪薇什麽也沒感覺到,走到大門口,很自覺的指著那輛黑色的賓利,這外麵就這一輛豪車,倪俊現在的身份,自然是要配這種車。


    “是,上車吧!”倪俊護著樂雪薇上了車,才收了傘,吩咐司機,“去上次老城區的那個公寓。”


    “噗。”樂雪薇看倪俊這架勢,沒忍住捂嘴笑了。


    倪俊呆愣的看著她,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樂雪薇擺擺手,笑著解釋,“不是你好笑,我就是有點不習慣,認識你這麽多年了,你給我的印象是那樣的……沒事,我就是一時沒習慣過來。我會慢慢習慣的,盛少。”


    “咳咳。”倪俊麵上一熱,輕咳兩聲,木訥的保持沉默。


    老城區杭澤鎬居住的那棟公寓樓下,停車場裏,停著輛勞斯萊斯,隱在眾多的車輛間並不顯眼。車後座的車窗大開著,韓承毅手裏夾著支煙,偶爾吸一兩口,不時彈兩下煙灰。


    抬起的視線,間或掃向公寓門口。


    倏爾,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公寓前麵,韓承毅不在意的淡掃而過,卻在看到下車的人時猛的瞪大了雙眼,是倪俊!倪俊先下了車,手裏還撐著傘,疾步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手掌護在車頂上,然後,樂雪薇便從車裏走了下來。


    倪俊一手撐著傘,一手攙扶著樂雪薇,樂雪薇仰起臉來對著倪俊笑了笑,倪俊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輪廓線條顯然柔和了不少。


    韓承毅一直看著他們進了公寓樓,還沒緩過勁來,滿腦子都是問號。倪俊為什麽會在這裏?倪俊為什麽會送小雪迴來?倪俊去小雪家要做什麽?他們……他們怎麽樣了?


    越想越煩,韓承毅焦躁的捋了捋眉峰,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沒事,什麽事都沒有!小雪和倪俊都是理智、克製的人,他們都不是輕易改變的人。可是,韓承毅卻越想越不能放心,他現在和小雪的關係岌岌可危,分居手續都辦理了,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他能怎麽辦?


    心裏煩躁,猛的吸了一口煙,感覺肺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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