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俊!”


    “是,三少。”


    “刀!”


    韓承毅目不斜視的看著蘇樂君,削薄的唇邊一抹決絕的笑,“大嫂,有些事我可以做,有些事我不能做。您放心,我韓承毅發過的誓,不會忘!當初發誓,是為了讓你安心,您應該清楚,我從來沒有失言過,可是,小雪會懷孕,確實是在我意料之外!”


    “倪俊,動作快點,刀!”


    “三少!”倪俊驚惶的看著韓承毅,三少這是要做什麽?


    “倪俊!”韓承毅斜睨向倪俊,口氣中隱隱不悅。“磨蹭什麽?”


    倪俊慢吞吞的抽出腰間的短刀,遞到韓承毅手上,還是不放心:“三少,您要做什麽?倪俊可以代替您!”


    韓承毅勾唇搖頭淺笑:“沒有人能替我,這是我欠大嫂的,該我還給她!”


    接過短刀,修長的手指摁下彈簧,鋒利的刀刃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刺眼的光芒。


    韓承毅看向蘇樂君,神色肅然,一字一頓的說到:“大嫂,您看清楚了,我韓承毅說到做到!”


    蘇樂君還來不及反應,便見韓承毅迅速蹲了下去,左手放在長椅上,右手握著刀高高揚起,朝著左手狠狠剁了下去!


    “啊……”鮮血迸射出來的瞬間,蘇樂君不忍直視的閉上了雙眼,韓家老三,當真夠狠!


    “三少!”


    倪俊大驚,趕緊上前扶住韓承毅。


    韓承毅氣息,冷汗直冒,長椅上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他的左手上,小指已經斷了!都說十指連心,這種痛,饒是他也經受不住。


    “大嫂,夠了嗎?這樣,你心裏痛快了嗎?我今天自斷一指,換我的孩子一個活下來的機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還是照舊不會變!這樣可以了嗎?”


    蘇樂君震驚的說不話來,瞠目結舌的看著韓承毅,怎麽辦?雖然心裏極度不甘心,恨意滋生的愈發強烈……可是,韓承毅如果不願意,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三少,您的手,必須馬上處理!”倪俊扶起韓承毅,“屬下去叫醫生,三少您忍耐一會兒。”


    韓承毅搖搖頭頭,下頜角揚起堅毅的弧度,青色的淡淡胡茬更是顯得他英氣逼人,“不要緊,我撐得住,我等小雪出來。”


    他執意不肯處理斷指,連一貫冷靜的倪俊都急了,“三少,三少奶奶就算出來也是睡著的,屬下鬥膽請您先去處理傷口!”


    韓承毅不放心,若有所指的說到:“我還是在這裏待著的好,我怕……我一離開,會有人欺負她。”


    這話明顯指的就是蘇樂君。


    蘇樂君一瞪眼失聲冷笑,低吼道:“老三,你就放心去吧!我能把你的寶貝怎麽樣?我是能衝進去掐死她,還是能拿掉她的孩子?”


    韓承毅無力的輕笑,兩鬢上冷汗成串,“我想不能,不過,大嫂,您最好連話都不要跟小雪說。”


    “你……”蘇樂君氣結。


    “不是嗎?你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對她說。”韓承毅倒是不急不躁。


    “三少,先走吧!大少奶奶不能怎麽樣!”倪俊卻急了,‘以下犯上’將韓承毅強行拖走了。


    孩子……終究是沒能保住。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孕婦本來就有先兆流產,又沒休息好、四處奔波,加上情緒又很不穩定,所以……”


    不等醫生說完,韓承毅長臂一伸,揪住醫生的衣領,將人整個摁進牆壁裏,右手緊握成拳高高揚起,雙眸閃動著陰鷙的光芒!


    “三少、三少!”倪俊匆忙阻止了韓承毅,“三少,您還是去陪陪三少奶奶吧!”


    韓承毅忿忿的鬆開手,那醫生嚇的臉色煞白,當醫生這麽多年,厲害的家屬見過不少,可像這樣駭人的,還是頭一次遇見,那眼光……像是能吃了他一樣。


    vip病房裏,樂雪薇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被推進手術室又推了出來,可腦子還不是很清醒,身上也沒什麽力氣。


    動了動嘴巴,口渴的很,想要喝水,“水、水……”


    韓承毅推開房門,便聽到樂雪薇在床上虛弱的要水喝。趕緊疾步走過去,倒了杯水,扶她起來,喂她喝。


    樂雪薇口渴的厲害,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是韓承毅,直到水喝完了,才驀然意識到現在自己是躺在誰的懷裏。腦中警鈴大作,坐直了身子,摸向小腹,臉色頓時變了!


    作為母親,和孩子之間總有中說不清的感應,雖然小腹那裏一直都是平坦的一片,但是,樂雪薇的感覺不一樣了。她強烈的感覺到,孩子已經不在了!


    這才赫然驚覺,自己正靠在韓承毅胸膛上……一驚嚇,額上不斷冒出冷汗來。


    “你、你在這裏……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樂雪薇不斷撫摸著小腹,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韓承毅低著頭,心虛的不敢看她。


    什麽都不用問,樂雪薇就全都明白了,孩子沒有了!


    “啊……”樂雪薇痛苦的發出一聲嗚咽,一把揪住韓承毅的衣領,喑啞的嗓音讓他聽著就心疼,“你看著我,孩子沒了?是不是?你說話啊!孩子是不是沒了?”


    韓承毅垂著眼,以沉默代替迴答。


    巨大的哀傷和恐慌包圍著樂雪薇,樂雪薇緊拽住韓承毅的衣領不鬆手,搖晃著他,逼問著:“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敢做不敢當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雪!”韓承毅不忍看她這樣,不得已握住她的手,想安撫她讓她冷靜下來,“別這樣,孩子沒了,你別把自己的身體也哭壞了,嗯?”


    “……”樂雪薇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瞪的老大!眼睜睜的看著韓承毅……他剛才說什麽?孩子果然沒了?


    “小雪。”韓承毅心痛難擋,卻又代替不了她。隻有在孩子真的沒了的這一刻,他才明白,他有多舍不得這個孩子!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兇手……”樂雪薇木木的靠在韓承毅胸口,雙眼空洞無聲,嘴裏卻迸出著兩個字。


    韓承毅沒太聽清,低下頭問她:“小雪,你說什麽?是哪裏不舒服,還是要什麽?”


    “兇手。”樂雪薇兀自嘀咕著,並不是在迴答韓承毅。


    但韓承毅卻聽見了,渾身打了個冷噤,這樣的樂雪薇,更讓他愧疚和心疼了。他突然生出一種恐懼,他覺得這樣的樂雪薇離他好遠,好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樂雪薇冷笑一聲,掙脫了韓承毅的懷抱,布滿淚痕的臉上蒼白而憔悴,更有一種一夜滄桑的錯覺。


    “兇手……你是兇手!”樂雪薇直視著韓承毅,目光如此直接而犀利,讓韓承毅避無可避,隻有承受。


    “小雪……”韓承毅無可反駁,他想說,失去孩子他和她一樣難受,可是這話,他自己聽著都像是假的……他曾經那麽堅決的要她把孩子拿掉!


    “你好狠的心啊!韓承毅,那是你的親骨肉,你不是人,人不會對自己的孩子這麽狠!既然這麽狠,當初為什麽要追去a國,又為什麽要娶我?你給了我那麽大的歡喜,現在,卻又親手將它們全部扼殺!”


    樂雪薇平靜的訴說著,語氣波瀾不驚卻透著徹骨的寒意,“嗬嗬……”


    樂雪薇突然笑了起來,“不過,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好,為什麽不自量力的想要跟你在一起呢?一個巴掌拍不響,我自己傻,怨不得別人。”


    “小雪,我對你是……”韓承毅急切的想要表明心跡,在這種時候,麵子根本不需要顧及了。


    隻可惜,樂雪薇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孩子沒了,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創傷和衝擊力太大了……她緩不過來!


    “你不用說了,我也不想聽。我說過,孩子活,我們繼續,孩子沒了,我們完,韓承毅,我們完了。”


    樂雪薇目光灼灼的看著韓承毅,她已心如死灰,她的話,像一把雙刃劍,傷了韓承毅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韓承毅,我對你來說,究竟算個什麽?”樂雪薇不屑的冷笑,笑的她喘成一團,不斷咳嗽,“咳咳咳……真是好笑!什麽都能給我,就是不能給我孩子?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想要,隻想要孩子?”


    她嫁給他的那天,就幻想著,這一輩子再無所求,隻想著守著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她隻是個最平凡不過的女孩,有著最普通的心願。


    韓承毅心痛難耐:“小雪,對不起,我會加倍對你好的,你想要孩子,我們……”


    “我們可以有嗎?”樂雪薇譏諷的看著他,韓承毅不忍的別開視線,意外隻是意外,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明知道會傷害還讓他發生嗎?


    “對不起,小雪,沒有孩子,我們還是……”


    “住口啊!”


    樂雪薇突然拔高了聲音,捂住耳朵,吼道:“別再說了!你這個兇手!殺人兇手!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什麽都不想聽!”


    “小雪,你別趕我走,讓我陪著你。你這樣,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


    韓承毅不管不顧的將樂雪薇強行摟進懷裏,執拗的不肯鬆手。他已經非常後悔了,為了當初的誓言,要求她拿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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