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長成。”</p>
“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天驕絕代。”</p>
看著騎著夔龍滿山跑的陸笙。</p>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p>
離譜到家了。</p>
夔龍的實力不弱，比之納財大仙也差不了多少。</p>
而且它最強的是防禦。</p>
身披重甲，真仙境內少有人破。</p>
可就是這樣一隻奇獸。</p>
卻在陸笙的拳腳下屈服了，雖說是身受重傷，又被關押了上百年，可再怎麽謙詞，也無法遮掩陸笙未達仙境，所具備的橫擊真仙的實力。</p>
“以凡罰仙！”</p>
張恆暗暗點頭。</p>
此等天資，放在上界也是大派真傳，小教道子一流。</p>
茅山內。</p>
這等弟子都不多。</p>
“說來慚愧。”</p>
“我這個當師父的沒教過她什麽，都是讓她自學。”</p>
“或許這世上，本就有先天而通，不需要老師的人吧。”</p>
看著天下無雙般的陸笙。</p>
張二哥有些臉紅。</p>
“天地變。”</p>
“妖孽出。”</p>
張恆低語一聲，隨後看向張二哥：“二哥，我給你的劍訣練得怎麽樣了？”</p>
張二哥微微搖頭。</p>
徒弟進境迅速，不用人操心。</p>
但是到了他這，哪怕有張恆給的修行心得，依然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p>
“偷懶我也認了。”</p>
“可我沒偷懶，一筆一劃的照著學，就是學不會，悟不出，有時候我都想給自己來一劍，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p>
張二哥也是茫然：“蒼天不公，人跟人的差距太大了。”</p>
這句話。</p>
張恆不是很認同：“悠悠蒼天，二哥，上蒼已是對你不薄，不然按照既有劇本...”</p>
張恆想了想：“你應該是個不學無術的二流子才對，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招惹到某個天才，成為他的墊腳石，然後借你引來大哥，大哥撲街後，再引來天道宗的其他人，火上澆油，讓那天才成長下去。”</p>
當然。</p>
張恆說的隻是一種猜測。</p>
隻是這種猜測可能性很高，因為沒有他的降臨，前身二十年前就餓死了。</p>
而且沒有他的幹涉。</p>
張家也不會如此富足，趕在張大哥第一次迴鄉時，恐怕一家五口不說全部餓死，能活幾個也不好說，畢竟那幾年可是天災不斷。</p>
甚至就是三姐。</p>
恐怕也嫁不到朱家。</p>
要知道朱家一直嫌張家窮，是張恆的出現才改變了這一現狀。</p>
迴想一二的話。</p>
張恆懷疑當張大哥迴鄉時，張父和張母已然不再。</p>
三姐也沒有嫁到朱家，而是為了活命，給了鎮上的某個老員外當小妾。</p>
張二哥也不會是捕快。</p>
更可能跟著幾個小混混，加入了某個幫派，因為資質不好，隻是個最底層的小嘍嘍，整日裏坑蒙拐騙的為害鄉裏。</p>
“說起大哥。”</p>
“大哥現在怎麽樣了，好些年沒聽到他的消息了。”</p>
張二哥有些撓頭：“大哥跟你有聯係嗎，他不太看得上我，跟我沒什麽聯係，跟你應該有吧？”</p>
</p>
張恆點點頭。</p>
他跟張大哥倒是有聯係，可這幾年聯係的也不多。</p>
因為他們已經不是十幾歲，整天窩在一起，什麽也不用做的小孩子。</p>
張恆有張恆的事情要做。</p>
二哥有安定縣的治安要管。</p>
大哥嘛。</p>
更忙，頂著順王的名頭，整天忙著拉攏順州下的大小官員，眼下順州明麵上屬於朝廷，實際上恐怕已經被他和天道宗腐蝕殆盡。</p>
“老四，我也不年輕了，不惑之年，看得開，也學會了認命。”</p>
不知道想到什麽，張二哥突然換成正色：“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不用為我太費心，有餘力，多幫我看護下陸笙吧，早些年，她也差點一個頭磕在地上，叫你一聲師父，這是個孝順孩子。”</p>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p>
年輕時，張二哥偷雞摸狗，不學無術。</p>
現在人老了，心也人收，這些年先當捕頭，後做縣尉。</p>
兢兢業業，也算得上少年紈絝，老來造福鄉裏。</p>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p>
還有眼角的歲月痕跡，張恆點點頭：“我會的。”</p>
“時間過的真快。”</p>
山下與二哥分別。</p>
張恆便一個人向山上的廟宇走去：“一晃，我來到此界已有二十六年，當年上樹掏鳥窩的二哥，已經成了麵帶風霜的中年漢子，而三姐...”</p>
想到三姐。</p>
張恆更是感歎：“三姐都當奶奶了。”</p>
時間從不為誰停留。</p>
朱朝，是三姐和朱大哥的大兒子，小時候經常來找萌萌玩，一把鼻涕，一把口水的喊他四舅舅。</p>
現如今。</p>
朱朝也二十多了。</p>
文不成，武不就，性格也比較憨厚。</p>
去年開春。</p>
在三姐的安排下，朱朝娶了隔壁的誌源縣，崔家崔員外的二女兒。</p>
這崔家是誌源縣豪門，兩縣比鄰，這一結親，也代表著左鄰右縣，正式認可了朱家的縣望身份。</p>
“其實不用二哥說。”</p>
“陸笙天資非凡，未來有追隨我的可能，哪怕沒有這層關係在我也會照拂一二。”</p>
張恆站在半山腰上，往山下的村莊看了一眼：“倒是他和三姐，要是我不插手的話，人生五十年，轉眼就要化作夢幻泡影。”</p>
想了想。</p>
延壽丹倒是不難練，難的是大璃界內少了幾種主藥。</p>
用其他寶藥代替的話，藥效會差點，應該也能弄出來。</p>
到時候。</p>
一顆延壽丹，增壽三五甲子。</p>
多活個二三百年，也算全了今日緣法。</p>
“好香。”</p>
“張恆，你在弄什麽好吃的？”</p>
想做就做。</p>
張恆是個行動派。</p>
隻是沒做多久，小老虎就聞著香味來了，就像你在家開一包零食，你的貓子，狗子，站在門口一臉渴望的看著你一樣。</p>
是的。</p>
就是渴望。</p>
看著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小老虎，張恆對這個詞深有體會。</p>
“吃吃吃，就知道吃。”</p>
“想當胖虎啊，你都要胖死了。”</p>
張恆繞著丹爐行走。</p>
三步一甩拂塵。</p>
五步一躬身參拜。</p>
“張恆，丹爐也要拜嗎？”</p>
小老虎有些不明所以。</p>
“這是靈寶派的拜丹法，相傳由葛天師自天書中所得，最是玄妙。”</p>
張恆解釋一句，隨後又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要去給陸笙送行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p>
“陸笙已經走了。”</p>
小老虎有些無精打采。</p>
因為它朋友不多，現在又走了一個，連聲音都有些沉悶了：“陸笙說她要遊曆四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p>
說完。</p>
虎萌萌又有些期盼的問向張恆：“她是不是幾個月的就迴來了？”</p>
張恆搖頭。</p>
一年，三年，五年，又或者半年，遊曆這種事，誰知道呢。</p>
不過說起來也是好玩。</p>
早些年，小老虎和陸笙剛認識時，陸笙才九歲，又小又瘦，跟在虎萌萌身後，一口一個萌萌姐，一副小跟班模樣。</p>
現如今。</p>
陸笙壯的手臂能跑馬，而虎萌萌還是十年前那般小女孩模樣。</p>
站在一起，虎萌萌也就陸笙的膝蓋高，可二者間，虎萌萌卻是當之無愧的大姐姐，從小...</p>
確實是虎萌萌從小把陸笙照顧大的。</p>
張恆甚至懷疑，陸笙能長這麽大隻，跟吃了化肥一樣，這裏麵少不了虎萌萌的功勞。</p>
“張恆，還是你好。”</p>
小老虎趴在地上。</p>
左爪在上，右爪在下，腦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眼巴巴的看著他：“一直陪著我，還給我好吃的。”</p>
張恆看了它一眼。</p>
拂塵輕甩，將它卷起來，丟進水池。</p>
咕嚕嚕嚕！</p>
水裏冒著氣泡。</p>
小老虎掙紮著，嘴裏還不服氣：“張恆你完了，陸笙獸說了，以後誰欺負我，她就打誰，你就看我小，欺負我吧，你囂張不了多久了..咕嚕嚕...”</p>
張恆嘴角帶笑。</p>
圍著丹爐三五一拜，口念玄詞：“乾剛坤柔，龍虎太平，我今持咒，顛倒陰陽。”</p>
“禮讚，衝應孚佑葛仙公。”</p>
“禮讚，三山符籙正一盟。”</p>
一天。</p>
兩天。</p>
三天...</p>
仙丹難練。</p>
更何況要不斷試錯，尋找代替的寶藥。</p>
張恆這一練。</p>
轉眼便是半年。</p>
有商客說，在八千裏外的五龍湖看到過陸笙，她赤著雙拳，曾與蛟龍在水下大戰三天三夜，扳斷了蛟龍的龍角，結果還是讓蛟龍給跑了。</p>
還有人說。</p>
陸笙去了南方的濱海城。</p>
因為路見不平，跟濱海城的四大家族大打出手，四大家族請出了一位塵封的老祖宗，陸笙不敵跳海而走。</p>
至於真假。</p>
沒人知道，隻知道有好事之人給陸笙起了個外號，叫什麽：‘魔神女。’</p>
這外號很奇葩。</p>
別人家的姑娘出去混，不是叫仙，就是叫聖，最不濟也是個狐狸精，一聽就前凸後翹。</p>
陸笙可好。</p>
女字前麵帶魔神，這是嫌他家陸笙醜唄。</p>
也不知道是誰在胡咧咧。</p>
不然找出來，對著嘴先打三拳。</p>
“老四。”</p>
這一天。</p>
張恆剛從丹房內出來，離得很遠，就看到客廳內站著個人。</p>
“大哥，你怎麽來了？”</p>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大哥。</p>
而且這次過來。</p>
張大哥用的自己的本來麵貌，沒有頂著順王的皮囊。</p>
“出了點事。”</p>
張大哥一臉苦澀：“你也知道，天道宗內派係傾軋，宗主一脈，長老一脈，客卿一脈，也不是鐵板一塊。”</p>
“我屬於長老一脈，可這幾年，宗主一脈出了個叫紀鈞的天生聖人，前後不過八年，便已經修成真仙，風頭無二。”</p>
“現在紀鈞派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歸降於他，獻出順州，奉他為道子，我心煩意亂，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p>
聽到是這麽迴事。</p>
張恆暗自歎息。</p>
他早就說過，大璃朝的水很渾，天道宗的水也不淺。</p>
張大哥最好的結果，就是隨他隱於山林，泛舟絕跡，做逍遙遊，不然以他的資質，悟性，還有才情，最多化作時代下的一朵浪花。</p>
現在看。</p>
果然被他說中了。</p>
一代新人換舊人，三十年的辛苦耕耘，也不過是為別人徒嫁衣。</p>
“老四。”</p>
“我是這麽想的，奮鬥了這麽久，才有今天這一切，一句話就想讓我交出來，我不甘心。”</p>
張大哥目光陰鷙：低語道：“現在宗門內，東風壓西風，受宗主一脈的排擠，連我師父都有幾年沒露麵了，我的情況就更別說了。”</p>
“紀鈞有宗主一脈的全力支持，客卿一脈也倒向了他，我肯定鬥不過，不過我也不是那麽好惹的，佛門那邊...”</p>
說到這。</p>
張大哥看看左右，壓低聲音：“有佛門的人找過我，天佛宗覆滅後，佛門實力大損，這些年養精蓄銳，一直想有所成就，還跟我說，隻要我肯加入，順州依舊由我負責，不但會幫我擺平天道宗的清掃，還會助我晉升真仙之境，之前我沒答應，可現在形勢比人強，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不選。”</p>
說著。</p>
張大哥向張恆掃了眼：“老四，你覺得怎麽樣？”</p>
怎麽樣？</p>
張恆眉頭微皺，當然是不怎麽樣。</p>
加入佛門陣營可不是小事，天道宗值此界道門之牛耳，怎麽會允許門下弟子輕易叛宗。</p>
再者說。</p>
佛門的許諾能信嗎？</p>
空頭支票而已。</p>
自然是怎麽開都行，事後是不是那麽迴事誰能保證。</p>
“唉！”</p>
見張恆皺眉。</p>
張大哥歎了口氣：“我對佛門也沒什麽好感，走到這一步不過是形勢所迫，占著順州，我就有資格談未來，沒有順州，我張不休狗屁不是。”</p>
“我這二十年戰戰兢兢，為宗門開拓順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p>
“一句話就想收我當狗，宗主一脈欺人太甚，大不了一拍兩散，看看誰不好過。”</p>
看著一臉驚怒的大哥。</p>
張恆知道他是不服氣。</p>
紀鈞年不過二十，便已經是真仙之境，被譽為道門未來。</p>
張大哥呢。</p>
四十多了，辛苦耕耘二十年也不過是一名棄子，不服氣很正常。</p>
可問題是。</p>
這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假，可選擇的錯誤不是那麽好承受的。</p>
“你曾跟我說過，天意並不佑我。”</p>
“還說什麽，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今天看，恐怕又被你說中了。”</p>
張大哥哈哈大笑。</p>
笑完。</p>
突然歪頭看著張恆，問了一句：“老四，你說我為什麽不能像你一樣，做什麽都對，而是做什麽錯什麽。”</p>
張恆沒有迴答。</p>
因為答桉很簡單。</p>
張大哥要是有紀鈞的實力和才情，天道宗的道子就是他了，自然不會有今天。</p>
可他沒有。</p>
同樣，也不想向比他小二十歲，太陽般耀眼的新生代天驕低頭。</p>
所以他的結局是注定的。</p>
“走了。”</p>
見張恆不說話。</p>
張大哥大步而去：“江山如此多嬌，我不折腰誰折腰？”</p>
“大哥。”</p>
臨出門。</p>
張恆喊了他一聲。</p>
張大哥止住腳步，隻聽：“接觸你的僧人，叫什麽名字？”</p>
“思洳聖僧。”</p>
張大哥有些失望。</p>
但是什麽也沒說，頭也不迴的下了山。</p>
“思洳！”</p>
張恆念叨著這個名字。</p>
他知道，張大哥這次來，其實不隻是跟他說說這麽簡單，而是想請他下山幫忙。</p>
隻是出於自尊沒有開口，而張恆也什麽都沒說。</p>
因為沒有必要。</p>
沒有紀鈞，也有王鈞，李鈞，周鈞。</p>
有多大腳穿多大鞋。</p>
張大哥並沒有那個能力，哪怕解決了紀鈞，後麵又要解決誰呢，他又能幫多少次。</p>
“老爺。”</p>
一旁。</p>
唐簡顯出身形，低語道：“我好似記得，萌萌小姐的母親叫白洳，這思洳法師...”</p>
張恆輕輕點頭。</p>
老山君沒有死，而是歸入了佛門。</p>
這些年來，張恆從未接觸到他的消息，現在看，他恐怕也是形勢所迫，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想顯露身形。</p>
“要不要我走一趟。”</p>
唐簡小聲道：“情況不對，我可以把大爺帶迴來，以後農桑耕種，也好孝敬二老，為張家延續香火，畢竟，二爺沒有成家，大爺要是再折了，張家可就沒有後人了。”</p>
說完。</p>
唐簡又頓了頓：“順帶著，還能看看思洳法師的成色。”</p>
張恆不發一言。</p>
氣氛有些沉悶。</p>
就在唐簡想著，自己是不是又表現的太過之時。</p>
張恆輕語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找刑罰王，奪迴你三弟的屍骨，還想再跟他打一場嘛。”</p>
說著。</p>
看著唐簡漸漸亮起的目光。</p>
張恆點頭：“我同意了。”</p>
“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天驕絕代。”</p>
看著騎著夔龍滿山跑的陸笙。</p>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p>
離譜到家了。</p>
夔龍的實力不弱，比之納財大仙也差不了多少。</p>
而且它最強的是防禦。</p>
身披重甲，真仙境內少有人破。</p>
可就是這樣一隻奇獸。</p>
卻在陸笙的拳腳下屈服了，雖說是身受重傷，又被關押了上百年，可再怎麽謙詞，也無法遮掩陸笙未達仙境，所具備的橫擊真仙的實力。</p>
“以凡罰仙！”</p>
張恆暗暗點頭。</p>
此等天資，放在上界也是大派真傳，小教道子一流。</p>
茅山內。</p>
這等弟子都不多。</p>
“說來慚愧。”</p>
“我這個當師父的沒教過她什麽，都是讓她自學。”</p>
“或許這世上，本就有先天而通，不需要老師的人吧。”</p>
看著天下無雙般的陸笙。</p>
張二哥有些臉紅。</p>
“天地變。”</p>
“妖孽出。”</p>
張恆低語一聲，隨後看向張二哥：“二哥，我給你的劍訣練得怎麽樣了？”</p>
張二哥微微搖頭。</p>
徒弟進境迅速，不用人操心。</p>
但是到了他這，哪怕有張恆給的修行心得，依然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p>
“偷懶我也認了。”</p>
“可我沒偷懶，一筆一劃的照著學，就是學不會，悟不出，有時候我都想給自己來一劍，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p>
張二哥也是茫然：“蒼天不公，人跟人的差距太大了。”</p>
這句話。</p>
張恆不是很認同：“悠悠蒼天，二哥，上蒼已是對你不薄，不然按照既有劇本...”</p>
張恆想了想：“你應該是個不學無術的二流子才對，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招惹到某個天才，成為他的墊腳石，然後借你引來大哥，大哥撲街後，再引來天道宗的其他人，火上澆油，讓那天才成長下去。”</p>
當然。</p>
張恆說的隻是一種猜測。</p>
隻是這種猜測可能性很高，因為沒有他的降臨，前身二十年前就餓死了。</p>
而且沒有他的幹涉。</p>
張家也不會如此富足，趕在張大哥第一次迴鄉時，恐怕一家五口不說全部餓死，能活幾個也不好說，畢竟那幾年可是天災不斷。</p>
甚至就是三姐。</p>
恐怕也嫁不到朱家。</p>
要知道朱家一直嫌張家窮，是張恆的出現才改變了這一現狀。</p>
迴想一二的話。</p>
張恆懷疑當張大哥迴鄉時，張父和張母已然不再。</p>
三姐也沒有嫁到朱家，而是為了活命，給了鎮上的某個老員外當小妾。</p>
張二哥也不會是捕快。</p>
更可能跟著幾個小混混，加入了某個幫派，因為資質不好，隻是個最底層的小嘍嘍，整日裏坑蒙拐騙的為害鄉裏。</p>
“說起大哥。”</p>
“大哥現在怎麽樣了，好些年沒聽到他的消息了。”</p>
張二哥有些撓頭：“大哥跟你有聯係嗎，他不太看得上我，跟我沒什麽聯係，跟你應該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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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恆點點頭。</p>
他跟張大哥倒是有聯係，可這幾年聯係的也不多。</p>
因為他們已經不是十幾歲，整天窩在一起，什麽也不用做的小孩子。</p>
張恆有張恆的事情要做。</p>
二哥有安定縣的治安要管。</p>
大哥嘛。</p>
更忙，頂著順王的名頭，整天忙著拉攏順州下的大小官員，眼下順州明麵上屬於朝廷，實際上恐怕已經被他和天道宗腐蝕殆盡。</p>
“老四，我也不年輕了，不惑之年，看得開，也學會了認命。”</p>
不知道想到什麽，張二哥突然換成正色：“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不用為我太費心，有餘力，多幫我看護下陸笙吧，早些年，她也差點一個頭磕在地上，叫你一聲師父，這是個孝順孩子。”</p>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p>
年輕時，張二哥偷雞摸狗，不學無術。</p>
現在人老了，心也人收，這些年先當捕頭，後做縣尉。</p>
兢兢業業，也算得上少年紈絝，老來造福鄉裏。</p>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p>
還有眼角的歲月痕跡，張恆點點頭：“我會的。”</p>
“時間過的真快。”</p>
山下與二哥分別。</p>
張恆便一個人向山上的廟宇走去：“一晃，我來到此界已有二十六年，當年上樹掏鳥窩的二哥，已經成了麵帶風霜的中年漢子，而三姐...”</p>
想到三姐。</p>
張恆更是感歎：“三姐都當奶奶了。”</p>
時間從不為誰停留。</p>
朱朝，是三姐和朱大哥的大兒子，小時候經常來找萌萌玩，一把鼻涕，一把口水的喊他四舅舅。</p>
現如今。</p>
朱朝也二十多了。</p>
文不成，武不就，性格也比較憨厚。</p>
去年開春。</p>
在三姐的安排下，朱朝娶了隔壁的誌源縣，崔家崔員外的二女兒。</p>
這崔家是誌源縣豪門，兩縣比鄰，這一結親，也代表著左鄰右縣，正式認可了朱家的縣望身份。</p>
“其實不用二哥說。”</p>
“陸笙天資非凡，未來有追隨我的可能，哪怕沒有這層關係在我也會照拂一二。”</p>
張恆站在半山腰上，往山下的村莊看了一眼：“倒是他和三姐，要是我不插手的話，人生五十年，轉眼就要化作夢幻泡影。”</p>
想了想。</p>
延壽丹倒是不難練，難的是大璃界內少了幾種主藥。</p>
用其他寶藥代替的話，藥效會差點，應該也能弄出來。</p>
到時候。</p>
一顆延壽丹，增壽三五甲子。</p>
多活個二三百年，也算全了今日緣法。</p>
“好香。”</p>
“張恆，你在弄什麽好吃的？”</p>
想做就做。</p>
張恆是個行動派。</p>
隻是沒做多久，小老虎就聞著香味來了，就像你在家開一包零食，你的貓子，狗子，站在門口一臉渴望的看著你一樣。</p>
是的。</p>
就是渴望。</p>
看著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小老虎，張恆對這個詞深有體會。</p>
“吃吃吃，就知道吃。”</p>
“想當胖虎啊，你都要胖死了。”</p>
張恆繞著丹爐行走。</p>
三步一甩拂塵。</p>
五步一躬身參拜。</p>
“張恆，丹爐也要拜嗎？”</p>
小老虎有些不明所以。</p>
“這是靈寶派的拜丹法，相傳由葛天師自天書中所得，最是玄妙。”</p>
張恆解釋一句，隨後又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要去給陸笙送行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p>
“陸笙已經走了。”</p>
小老虎有些無精打采。</p>
因為它朋友不多，現在又走了一個，連聲音都有些沉悶了：“陸笙說她要遊曆四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p>
說完。</p>
虎萌萌又有些期盼的問向張恆：“她是不是幾個月的就迴來了？”</p>
張恆搖頭。</p>
一年，三年，五年，又或者半年，遊曆這種事，誰知道呢。</p>
不過說起來也是好玩。</p>
早些年，小老虎和陸笙剛認識時，陸笙才九歲，又小又瘦，跟在虎萌萌身後，一口一個萌萌姐，一副小跟班模樣。</p>
現如今。</p>
陸笙壯的手臂能跑馬，而虎萌萌還是十年前那般小女孩模樣。</p>
站在一起，虎萌萌也就陸笙的膝蓋高，可二者間，虎萌萌卻是當之無愧的大姐姐，從小...</p>
確實是虎萌萌從小把陸笙照顧大的。</p>
張恆甚至懷疑，陸笙能長這麽大隻，跟吃了化肥一樣，這裏麵少不了虎萌萌的功勞。</p>
“張恆，還是你好。”</p>
小老虎趴在地上。</p>
左爪在上，右爪在下，腦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眼巴巴的看著他：“一直陪著我，還給我好吃的。”</p>
張恆看了它一眼。</p>
拂塵輕甩，將它卷起來，丟進水池。</p>
咕嚕嚕嚕！</p>
水裏冒著氣泡。</p>
小老虎掙紮著，嘴裏還不服氣：“張恆你完了，陸笙獸說了，以後誰欺負我，她就打誰，你就看我小，欺負我吧，你囂張不了多久了..咕嚕嚕...”</p>
張恆嘴角帶笑。</p>
圍著丹爐三五一拜，口念玄詞：“乾剛坤柔，龍虎太平，我今持咒，顛倒陰陽。”</p>
“禮讚，衝應孚佑葛仙公。”</p>
“禮讚，三山符籙正一盟。”</p>
一天。</p>
兩天。</p>
三天...</p>
仙丹難練。</p>
更何況要不斷試錯，尋找代替的寶藥。</p>
張恆這一練。</p>
轉眼便是半年。</p>
有商客說，在八千裏外的五龍湖看到過陸笙，她赤著雙拳，曾與蛟龍在水下大戰三天三夜，扳斷了蛟龍的龍角，結果還是讓蛟龍給跑了。</p>
還有人說。</p>
陸笙去了南方的濱海城。</p>
因為路見不平，跟濱海城的四大家族大打出手，四大家族請出了一位塵封的老祖宗，陸笙不敵跳海而走。</p>
至於真假。</p>
沒人知道，隻知道有好事之人給陸笙起了個外號，叫什麽：‘魔神女。’</p>
這外號很奇葩。</p>
別人家的姑娘出去混，不是叫仙，就是叫聖，最不濟也是個狐狸精，一聽就前凸後翹。</p>
陸笙可好。</p>
女字前麵帶魔神，這是嫌他家陸笙醜唄。</p>
也不知道是誰在胡咧咧。</p>
不然找出來，對著嘴先打三拳。</p>
“老四。”</p>
這一天。</p>
張恆剛從丹房內出來，離得很遠，就看到客廳內站著個人。</p>
“大哥，你怎麽來了？”</p>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大哥。</p>
而且這次過來。</p>
張大哥用的自己的本來麵貌，沒有頂著順王的皮囊。</p>
“出了點事。”</p>
張大哥一臉苦澀：“你也知道，天道宗內派係傾軋，宗主一脈，長老一脈，客卿一脈，也不是鐵板一塊。”</p>
“我屬於長老一脈，可這幾年，宗主一脈出了個叫紀鈞的天生聖人，前後不過八年，便已經修成真仙，風頭無二。”</p>
“現在紀鈞派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歸降於他，獻出順州，奉他為道子，我心煩意亂，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p>
聽到是這麽迴事。</p>
張恆暗自歎息。</p>
他早就說過，大璃朝的水很渾，天道宗的水也不淺。</p>
張大哥最好的結果，就是隨他隱於山林，泛舟絕跡，做逍遙遊，不然以他的資質，悟性，還有才情，最多化作時代下的一朵浪花。</p>
現在看。</p>
果然被他說中了。</p>
一代新人換舊人，三十年的辛苦耕耘，也不過是為別人徒嫁衣。</p>
“老四。”</p>
“我是這麽想的，奮鬥了這麽久，才有今天這一切，一句話就想讓我交出來，我不甘心。”</p>
張大哥目光陰鷙：低語道：“現在宗門內，東風壓西風，受宗主一脈的排擠，連我師父都有幾年沒露麵了，我的情況就更別說了。”</p>
“紀鈞有宗主一脈的全力支持，客卿一脈也倒向了他，我肯定鬥不過，不過我也不是那麽好惹的，佛門那邊...”</p>
說到這。</p>
張大哥看看左右，壓低聲音：“有佛門的人找過我，天佛宗覆滅後，佛門實力大損，這些年養精蓄銳，一直想有所成就，還跟我說，隻要我肯加入，順州依舊由我負責，不但會幫我擺平天道宗的清掃，還會助我晉升真仙之境，之前我沒答應，可現在形勢比人強，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不選。”</p>
說著。</p>
張大哥向張恆掃了眼：“老四，你覺得怎麽樣？”</p>
怎麽樣？</p>
張恆眉頭微皺，當然是不怎麽樣。</p>
加入佛門陣營可不是小事，天道宗值此界道門之牛耳，怎麽會允許門下弟子輕易叛宗。</p>
再者說。</p>
佛門的許諾能信嗎？</p>
空頭支票而已。</p>
自然是怎麽開都行，事後是不是那麽迴事誰能保證。</p>
“唉！”</p>
見張恆皺眉。</p>
張大哥歎了口氣：“我對佛門也沒什麽好感，走到這一步不過是形勢所迫，占著順州，我就有資格談未來，沒有順州，我張不休狗屁不是。”</p>
“我這二十年戰戰兢兢，為宗門開拓順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p>
“一句話就想收我當狗，宗主一脈欺人太甚，大不了一拍兩散，看看誰不好過。”</p>
看著一臉驚怒的大哥。</p>
張恆知道他是不服氣。</p>
紀鈞年不過二十，便已經是真仙之境，被譽為道門未來。</p>
張大哥呢。</p>
四十多了，辛苦耕耘二十年也不過是一名棄子，不服氣很正常。</p>
可問題是。</p>
這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假，可選擇的錯誤不是那麽好承受的。</p>
“你曾跟我說過，天意並不佑我。”</p>
“還說什麽，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今天看，恐怕又被你說中了。”</p>
張大哥哈哈大笑。</p>
笑完。</p>
突然歪頭看著張恆，問了一句：“老四，你說我為什麽不能像你一樣，做什麽都對，而是做什麽錯什麽。”</p>
張恆沒有迴答。</p>
因為答桉很簡單。</p>
張大哥要是有紀鈞的實力和才情，天道宗的道子就是他了，自然不會有今天。</p>
可他沒有。</p>
同樣，也不想向比他小二十歲，太陽般耀眼的新生代天驕低頭。</p>
所以他的結局是注定的。</p>
“走了。”</p>
見張恆不說話。</p>
張大哥大步而去：“江山如此多嬌，我不折腰誰折腰？”</p>
“大哥。”</p>
臨出門。</p>
張恆喊了他一聲。</p>
張大哥止住腳步，隻聽：“接觸你的僧人，叫什麽名字？”</p>
“思洳聖僧。”</p>
張大哥有些失望。</p>
但是什麽也沒說，頭也不迴的下了山。</p>
“思洳！”</p>
張恆念叨著這個名字。</p>
他知道，張大哥這次來，其實不隻是跟他說說這麽簡單，而是想請他下山幫忙。</p>
隻是出於自尊沒有開口，而張恆也什麽都沒說。</p>
因為沒有必要。</p>
沒有紀鈞，也有王鈞，李鈞，周鈞。</p>
有多大腳穿多大鞋。</p>
張大哥並沒有那個能力，哪怕解決了紀鈞，後麵又要解決誰呢，他又能幫多少次。</p>
“老爺。”</p>
一旁。</p>
唐簡顯出身形，低語道：“我好似記得，萌萌小姐的母親叫白洳，這思洳法師...”</p>
張恆輕輕點頭。</p>
老山君沒有死，而是歸入了佛門。</p>
這些年來，張恆從未接觸到他的消息，現在看，他恐怕也是形勢所迫，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想顯露身形。</p>
“要不要我走一趟。”</p>
唐簡小聲道：“情況不對，我可以把大爺帶迴來，以後農桑耕種，也好孝敬二老，為張家延續香火，畢竟，二爺沒有成家，大爺要是再折了，張家可就沒有後人了。”</p>
說完。</p>
唐簡又頓了頓：“順帶著，還能看看思洳法師的成色。”</p>
張恆不發一言。</p>
氣氛有些沉悶。</p>
就在唐簡想著，自己是不是又表現的太過之時。</p>
張恆輕語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找刑罰王，奪迴你三弟的屍骨，還想再跟他打一場嘛。”</p>
說著。</p>
看著唐簡漸漸亮起的目光。</p>
張恆點頭：“我同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