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水麵。</p>
無法掩飾水下的暗流。</p>
轉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半周。</p>
按照規矩，每月下旬，各地負責人都要向總部報備。</p>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往昔中，今天也是總部最忙的時候，因為有太多的情報需要整理歸檔。</p>
可今天。</p>
總部內門可羅雀，大廳內一排排的接線員麵麵相覷，各自身前的紅色電話安靜的出奇。</p>
“肖部長，可能是電話線路出了問題，我馬上派人去查。”</p>
看到肖晉城走來。</p>
部門負責人趕忙起身招唿。</p>
肖晉城什麽也沒說。</p>
輪轉城一戰才過去多久，一個月都不到，二十幾天，下麵就已經心思各異，人還真是現實。</p>
鈴鈴鈴...</p>
正想著。</p>
一部電話鈴響了起來。</p>
接線員愣了下，趕忙將電話拿起，隻聽那邊有人說道：“我是西蜀負責人宋軼，在我轄區內，出現了無解級恐怖事件，請求總部支援。”</p>
靜...</p>
無解級事件是死亡與災難的象征。</p>
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一個區域的覆滅，百萬人流離失所。</p>
哪怕總部在全盛時期，這個級別的災難也不是說平定就能平定的，更何況是現在。</p>
“部長，西蜀出現無解級恐怖事件，希望向總部求援。”</p>
接線員低著頭，不敢去看肖晉城的雙眼：“我該如何迴複？”</p>
肖晉城默默閉上眼睛。</p>
如果是以前，他會立刻征調3一5名隊長，搭配一支12一15人的精英駕馭者小隊，攜帶至寶前往鎮壓。</p>
可現在。</p>
隊長，隊長沒有。</p>
至寶，至寶陷落。</p>
碩大個總部隻剩下了空架子，已經拿不出鎮壓無解級災難事件的人手了。</p>
鈴鈴鈴...</p>
沒等說出個對策，第二聲電話鈴聲響起。</p>
另一名接線員接通電話，小聲和電話那頭的負責人溝通著。</p>
片刻後。</p>
接線員放下電話，磕磕巴巴的說道：“肖部長，南詔地區負責人李成緩來電，南詔區域疑似有外部駕馭者勢力活動，請求總部予以人手支援。”</p>
“李成緩！”</p>
肖晉城先是一愣，隨後怒極而笑。</p>
西蜀的無解級災難屬於天災。</p>
南詔的外部份子可就是人禍了。</p>
而且這個人禍不是來自外麵，而是內部。</p>
天下間誰不知道，他李成緩手下有一支外編兵團。</p>
以前他養寇自重，總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p>
現在還來這套，他想幹什麽？</p>
這是想揭總部的底，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總部已經日暮西山，沒有人手可以調派了呀。</p>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p>
肖晉城氣得發抖，很想由李中壇帶隊，派一些人過去將那幫人打掉，看看李成緩有什麽話說。</p>
可他忍住了。</p>
因為他知道，如果真將李中壇派去，下一秒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李成緩跳出來，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向總部要人。</p>
總部已經無人可派。</p>
他們這是商量好的，最後一塊遮羞布都不給總部留下。</p>
“果然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p>
肖晉城苦澀的笑著，笑容中滿是無奈：“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p>
眾人噤若寒蟬。</p>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p>
肖晉城收迴目光，很平靜的開口道：“通知各地區的所有負責人，七月初迴歸總部，參與會議。”</p>
說完。</p>
肖晉城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再道：“告訴他們，在這次的會議上，總部會給他們想要的東西。”</p>
同一時間。</p>
張家...</p>
“老祖宗，總部來電，邀請您參加總部會議。”</p>
張恆正在看報。</p>
這是一份專門向駕馭者發行的報紙，上麵記載著一些詭異知識與奇聞趣事。</p>
看到張恆漫不經心，來人繼續稟報道：“老祖宗，總部說會在這次的會議上宣布一項重大改革，您看...”</p>
“重大改革？”</p>
張恆露出了然之色。</p>
其實這一天早就該來了，再拖下去隻能顯得不體麵。</p>
隻是話說迴來。</p>
有些東西是會上癮的，一旦掌握了就不會再想交出去。</p>
張恆稍一尋思，心中便有了猜測，開口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事吧？”</p>
來人迴答道：“老祖宗明鑒，我們的人傳迴消息說，南詔地區的負責人李成緩來了一手釜底抽薪，逼得總部有些下不來台。”</p>
將前因後果聽了一遍。</p>
張恆有些眉頭微皺：“養寇自重，這個李成緩的膽子有點大呀。”</p>
天逢變。</p>
人心亦變實屬正常。</p>
可自家事，自己說，怎麽都分的清楚。</p>
養寇自重，引狼入室就是另一迴事了。</p>
張恆雖然是個修道之人，主張清靜無為，卻也對這種人很是反感。</p>
轉眼。</p>
七月初。</p>
總部。</p>
“人來的挺齊啊，連南港的負責人馮錚都來了。”</p>
“能不來嗎，姓馮的跟海外那邊的駕馭者圈子有些過節，以前有總部撐腰對方才不敢動他，現在總部靠不住了，最心虛的就是他。”</p>
</p>
“心虛什麽，我看北港的崔南河才心虛，總部會議都不敢來，科學院失竊的事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以前就看他賊眉鼠眼，還不喝椰汁，看著就有問題。”</p>
“椰汁是什麽鬼？”</p>
“就是，要喝就喝豆汁，那叫一個地道。”</p>
體育館內。</p>
亂糟糟的。</p>
各區各地，有牌麵的負責人基本全來了，一眼看去足有四五百人。</p>
人多了，什麽鳥都有。</p>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的誰也不服誰。</p>
“咳咳...”</p>
伴隨著兩聲輕咳。</p>
張恆出現在場館內，隻一露麵，就讓整個會場靜了下來。</p>
沒辦法。</p>
人的名，樹的影。</p>
作為總部的活化石與最初的創建者之一，張恆以駕馭者之名行走天下時，別說這幫人了，他們的爺爺，保不準還留著鼻涕，穿著草鞋，給人家放羊呢。</p>
“這老鬼！”</p>
見到張恆一出場就壓得眾人鴉雀無聲。</p>
一些有不同想法的人，紛紛在心底詛咒著：“一百多歲還活蹦亂跳，這老棺材瓤子，怎麽不嘎嘣死掉。”</p>
“嗯？”</p>
感受到冥冥中的惡意。</p>
張恆抬頭向人群中看去。</p>
四目相對。</p>
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趕忙向同伴說道：“這老壽星，看著可真吉祥，簡直是人瑞啊，看一眼都是我們的福分。”</p>
口是心非。</p>
張恆微微搖頭。</p>
不用想他也知道，表麵上這群人笑的有多開心，背地裏罵他就罵的有多慘。</p>
這也是難免的。</p>
眾人意氣風發，準備有所作為。</p>
而他擋住路了。</p>
“肅靜...”</p>
隨著張恆的到來。</p>
肖晉城也在李中壇和張嫣然的陪同下登台。</p>
他舉目四望，看了眼眾人。</p>
短暫的沉寂之後，開口道：“這次將大家召集過來，是有三件事準備宣布。”</p>
眾人安靜等待。</p>
肖晉城也不猶豫，直接說道：“第一，啟動城邦議會。”</p>
“每個地區將有一名議員名額，未來的走向與發展，將由文件的方式交於議會投票，六成讚同才能通過。”</p>
“第二，轉變稅收。”</p>
“各地稅收，將由地區截留八成，剩下兩成交由總部，總部會維持議會的正常運轉。”</p>
“另外，各區域享有自治權，允許以區域為單位建立區域律法，當然，總部享有律法的監督權，以免有人胡作非為。”</p>
“第三，成立應急救援司。”</p>
“救援司成員，由各地抽調，隻負責發生在各地的緊急與特大災難事件。”</p>
“相信大家也知道，無解級災難，並不是某一地區，或者某一城市可以單獨解決的。”</p>
“救援司的成立很有必要，當某地出現特大災變時，當地無法招架，就可以交由救援司處理。”</p>
聽到這話。</p>
下麵的人議論紛紛。</p>
爭論主要集中在救援司上，至於稅收這種事是可以做文章的，交多少，怎麽教，彈性很大。</p>
救援司則不同。</p>
在座的都是各區域的實際管理者。</p>
可除了少部分心向總部的人以外，更多人並不想這股力量掌握在總部手中。</p>
“救援司的成立很有必要，但是有一點需要商討。”</p>
“救援司不能掌握在總部手上，隨著至高議會的成立，總部應該也算作議會中的一員，和我們一樣，掌握著幾個議員席位，而不是主導地位。”</p>
“大家應該是平等的，聯合在一起商討事物，不存在誰領導誰。”</p>
一名負責人給出了自己的意見。</p>
聽到這話。</p>
眾人紛紛鼓掌，甚至有人補充道：“救援司不如就直屬於至高議會吧，如何動用，怎麽用，到時候大家投票決定，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隨時可以召開視頻議會，也耽誤不了什麽。”</p>
眾人又是一陣讚美。</p>
肖晉城想了想，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再道：“蛇無頭不行，什麽事都要三五百人商量，豈不是太亂套了，不如在議員之上，再設三十六位執行官，作為日常代表和大家的領頭羊怎麽樣？”</p>
瞬間。</p>
再次響起交頭接耳的聲音。</p>
不過這一次，眾人的態度有很大分期。</p>
一些比較弱小的駕馭者，自知得不到執政官的席位，不太讚同這個設定。</p>
而一些實力和勢力比較強的駕馭者，則對此設定非常欣喜。</p>
“肖部長，我們要是不同意呢？”</p>
“後麵藏了刀斧手，還是椅子下埋了飛弾？”</p>
有人質疑道：“所謂的執行官，不會早就分好了吧？”</p>
肖晉城沒有迴答。</p>
因為提出這種質疑的人，往往都比較弱小。</p>
而強者，隻會向往更多的權利。</p>
“讚同...”</p>
張恆第一個表示同意：“我代表西南區域，讚同這一提議。”</p>
“我冀州...”</p>
“我魯州...”</p>
“我豫州...”</p>
“擁護總部的提議。”</p>
後麵又站起來三名駕馭者。</p>
張恆迴頭看去。</p>
這三洲之地，皆是直隸地區，屬於後花園一般的存在。</p>
現階段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開啟議會時代，總部依然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存在。</p>
“我海城，支持這項提議。”</p>
李中壇也發表了看法。</p>
“支持。”</p>
“支持。”</p>
其後。</p>
又有幾名自問實力不俗，有望拿到執行官位置的人開口響應。</p>
看到這麽多有實力的人都讚同這一提議。</p>
下麵的那些小負責人紛紛三緘其口。</p>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p>
這年頭誰拳頭大，誰說話的聲音就高。</p>
有些事，不會因為紅月的到來而轉變。</p>
“老祖...”</p>
至高議會的組建。</p>
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完成的，需要商討的地方很多。</p>
傍晚。</p>
會議暫時結束，張恆沒有急著迴去，而是站在了他以前喜歡站著的天台上，俯視著整座城市。</p>
“我還以為，你已經跟張家徹底劃清界限，認不得我這個老祖了。”</p>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p>
張恆就知道是誰來了。</p>
迴頭看去。</p>
張嫣然比以前消瘦了一些，不過雙目間的光更濃了，好似能照破黑暗。</p>
“老祖，您永遠是我的親人。”</p>
“隻是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曾宣示要守護這個時代，您的一些行為，我實在是難以認同。”</p>
張嫣然紅著雙眼，格外委屈：“若是您答應前往輪轉城，或許...”</p>
“或許那些隊長不會死。”</p>
“或許永生圖錄會落到總部手上。”</p>
“或許輪轉城將由曹部長執掌。”</p>
“或許總部能更上一層樓，鎮壓一切質疑，或許，有太多的或許。”</p>
張恆看著張嫣然：“可你能保證，這些或許成為現實，會比眼下更好嗎？”</p>
張嫣然對此並不認同：“老祖，您是從民國時期走過的老人，曾見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怎麽會認同再次走向亂世？”</p>
“不...”</p>
張恆搖頭：“我看到的不是亂世，是新生，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必然。”</p>
“隨著時間推移，優勝劣汰，天下依然會迴歸一統，這隻是時間問題。”</p>
“倒是你，若是有一天，被打上腐朽，愚昧，阻礙時代進步的標簽，你又有何感想？”</p>
“我？”</p>
“腐朽，愚昧？”</p>
張嫣然好似有些不敢相信。</p>
張恆輕語道：“1918年，奉天督軍向北洋提議，邀請策劃了丁己複辟的辮軍大帥出任江南督軍。”</p>
“徐帥沒有拒絕，但是提了一個要求，督軍可予，留辮不留。”</p>
“你知道張勳是怎麽迴複的嗎？”</p>
“迴天無力，尚可獨善其身，頭在，辮在，竹可焚，不可毀其節，玉可碎，不可抹其白，身雖殞，名可垂於竹帛也，毅然拒絕剪掉辮子，出任督軍的要求。”</p>
說完。</p>
張恆看向張嫣然：“你如何看待張勳這人？”</p>
張嫣然沉默不語。</p>
任何時代，都不缺少想要挽留時代之人。</p>
誰敢說一百年後，新時代下的人提起張嫣然，不會說一句不識天數，張勳第二呢？</p>
“我...”</p>
張嫣然緊了緊拳頭：“我不認為我這樣做是錯誤的。”</p>
張恆笑道：“我也不認為，隻是時代如此，你是個好孩子，就是命不好。”</p>
張嫣然眼圈一紅，隻覺得格外委屈。</p>
在別人麵前，她是堅強不屈的總部隊長。</p>
但是在張恆麵前，她可以永遠當小孩子。</p>
自己的時候她不會哭。</p>
哪怕跌倒了，撞疼了，也會咬著嘴唇站起來。</p>
可你不能問。</p>
如果你問：“是不是撞疼了？”</p>
心裏就特別委屈。</p>
“老祖，族人們還好吧？”</p>
張嫣然有些想家了。</p>
“一切都好。”</p>
張恆補充道：“沒事的時候你可以迴去看看，雖然我修己身，你望眾生，你我道路不同，可我從未覺得，你不是張家子弟，實際上，你讓我覺得驕傲，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p>
張嫣然擦著眼淚：“那您呢？”</p>
張恆想了想：“閑修性來，靜修命，見天地反複，見白雲蒼狗，見命運交織，見時代變遷，天心，我心，道心，心心相依，這對修仙練命大有好處，我自然也是好的。”</p>
張嫣然有些聽不懂。</p>
張恆也不解釋。</p>
隻是隨著體悟天心，身與道合。</p>
張恆亦在冥冥中有所感應，他雖然沒有去尋找紅月，可紅月已經注意到他了。</p>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p>
我不必向山走去，因為山會向我走來。</p>
無法掩飾水下的暗流。</p>
轉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半周。</p>
按照規矩，每月下旬，各地負責人都要向總部報備。</p>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往昔中，今天也是總部最忙的時候，因為有太多的情報需要整理歸檔。</p>
可今天。</p>
總部內門可羅雀，大廳內一排排的接線員麵麵相覷，各自身前的紅色電話安靜的出奇。</p>
“肖部長，可能是電話線路出了問題，我馬上派人去查。”</p>
看到肖晉城走來。</p>
部門負責人趕忙起身招唿。</p>
肖晉城什麽也沒說。</p>
輪轉城一戰才過去多久，一個月都不到，二十幾天，下麵就已經心思各異，人還真是現實。</p>
鈴鈴鈴...</p>
正想著。</p>
一部電話鈴響了起來。</p>
接線員愣了下，趕忙將電話拿起，隻聽那邊有人說道：“我是西蜀負責人宋軼，在我轄區內，出現了無解級恐怖事件，請求總部支援。”</p>
靜...</p>
無解級事件是死亡與災難的象征。</p>
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一個區域的覆滅，百萬人流離失所。</p>
哪怕總部在全盛時期，這個級別的災難也不是說平定就能平定的，更何況是現在。</p>
“部長，西蜀出現無解級恐怖事件，希望向總部求援。”</p>
接線員低著頭，不敢去看肖晉城的雙眼：“我該如何迴複？”</p>
肖晉城默默閉上眼睛。</p>
如果是以前，他會立刻征調3一5名隊長，搭配一支12一15人的精英駕馭者小隊，攜帶至寶前往鎮壓。</p>
可現在。</p>
隊長，隊長沒有。</p>
至寶，至寶陷落。</p>
碩大個總部隻剩下了空架子，已經拿不出鎮壓無解級災難事件的人手了。</p>
鈴鈴鈴...</p>
沒等說出個對策，第二聲電話鈴聲響起。</p>
另一名接線員接通電話，小聲和電話那頭的負責人溝通著。</p>
片刻後。</p>
接線員放下電話，磕磕巴巴的說道：“肖部長，南詔地區負責人李成緩來電，南詔區域疑似有外部駕馭者勢力活動，請求總部予以人手支援。”</p>
“李成緩！”</p>
肖晉城先是一愣，隨後怒極而笑。</p>
西蜀的無解級災難屬於天災。</p>
南詔的外部份子可就是人禍了。</p>
而且這個人禍不是來自外麵，而是內部。</p>
天下間誰不知道，他李成緩手下有一支外編兵團。</p>
以前他養寇自重，總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p>
現在還來這套，他想幹什麽？</p>
這是想揭總部的底，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總部已經日暮西山，沒有人手可以調派了呀。</p>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p>
肖晉城氣得發抖，很想由李中壇帶隊，派一些人過去將那幫人打掉，看看李成緩有什麽話說。</p>
可他忍住了。</p>
因為他知道，如果真將李中壇派去，下一秒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李成緩跳出來，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向總部要人。</p>
總部已經無人可派。</p>
他們這是商量好的，最後一塊遮羞布都不給總部留下。</p>
“果然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p>
肖晉城苦澀的笑著，笑容中滿是無奈：“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p>
眾人噤若寒蟬。</p>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p>
肖晉城收迴目光，很平靜的開口道：“通知各地區的所有負責人，七月初迴歸總部，參與會議。”</p>
說完。</p>
肖晉城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再道：“告訴他們，在這次的會議上，總部會給他們想要的東西。”</p>
同一時間。</p>
張家...</p>
“老祖宗，總部來電，邀請您參加總部會議。”</p>
張恆正在看報。</p>
這是一份專門向駕馭者發行的報紙，上麵記載著一些詭異知識與奇聞趣事。</p>
看到張恆漫不經心，來人繼續稟報道：“老祖宗，總部說會在這次的會議上宣布一項重大改革，您看...”</p>
“重大改革？”</p>
張恆露出了然之色。</p>
其實這一天早就該來了，再拖下去隻能顯得不體麵。</p>
隻是話說迴來。</p>
有些東西是會上癮的，一旦掌握了就不會再想交出去。</p>
張恆稍一尋思，心中便有了猜測，開口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事吧？”</p>
來人迴答道：“老祖宗明鑒，我們的人傳迴消息說，南詔地區的負責人李成緩來了一手釜底抽薪，逼得總部有些下不來台。”</p>
將前因後果聽了一遍。</p>
張恆有些眉頭微皺：“養寇自重，這個李成緩的膽子有點大呀。”</p>
天逢變。</p>
人心亦變實屬正常。</p>
可自家事，自己說，怎麽都分的清楚。</p>
養寇自重，引狼入室就是另一迴事了。</p>
張恆雖然是個修道之人，主張清靜無為，卻也對這種人很是反感。</p>
轉眼。</p>
七月初。</p>
總部。</p>
“人來的挺齊啊，連南港的負責人馮錚都來了。”</p>
“能不來嗎，姓馮的跟海外那邊的駕馭者圈子有些過節，以前有總部撐腰對方才不敢動他，現在總部靠不住了，最心虛的就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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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什麽，我看北港的崔南河才心虛，總部會議都不敢來，科學院失竊的事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以前就看他賊眉鼠眼，還不喝椰汁，看著就有問題。”</p>
“椰汁是什麽鬼？”</p>
“就是，要喝就喝豆汁，那叫一個地道。”</p>
體育館內。</p>
亂糟糟的。</p>
各區各地，有牌麵的負責人基本全來了，一眼看去足有四五百人。</p>
人多了，什麽鳥都有。</p>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的誰也不服誰。</p>
“咳咳...”</p>
伴隨著兩聲輕咳。</p>
張恆出現在場館內，隻一露麵，就讓整個會場靜了下來。</p>
沒辦法。</p>
人的名，樹的影。</p>
作為總部的活化石與最初的創建者之一，張恆以駕馭者之名行走天下時，別說這幫人了，他們的爺爺，保不準還留著鼻涕，穿著草鞋，給人家放羊呢。</p>
“這老鬼！”</p>
見到張恆一出場就壓得眾人鴉雀無聲。</p>
一些有不同想法的人，紛紛在心底詛咒著：“一百多歲還活蹦亂跳，這老棺材瓤子，怎麽不嘎嘣死掉。”</p>
“嗯？”</p>
感受到冥冥中的惡意。</p>
張恆抬頭向人群中看去。</p>
四目相對。</p>
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趕忙向同伴說道：“這老壽星，看著可真吉祥，簡直是人瑞啊，看一眼都是我們的福分。”</p>
口是心非。</p>
張恆微微搖頭。</p>
不用想他也知道，表麵上這群人笑的有多開心，背地裏罵他就罵的有多慘。</p>
這也是難免的。</p>
眾人意氣風發，準備有所作為。</p>
而他擋住路了。</p>
“肅靜...”</p>
隨著張恆的到來。</p>
肖晉城也在李中壇和張嫣然的陪同下登台。</p>
他舉目四望，看了眼眾人。</p>
短暫的沉寂之後，開口道：“這次將大家召集過來，是有三件事準備宣布。”</p>
眾人安靜等待。</p>
肖晉城也不猶豫，直接說道：“第一，啟動城邦議會。”</p>
“每個地區將有一名議員名額，未來的走向與發展，將由文件的方式交於議會投票，六成讚同才能通過。”</p>
“第二，轉變稅收。”</p>
“各地稅收，將由地區截留八成，剩下兩成交由總部，總部會維持議會的正常運轉。”</p>
“另外，各區域享有自治權，允許以區域為單位建立區域律法，當然，總部享有律法的監督權，以免有人胡作非為。”</p>
“第三，成立應急救援司。”</p>
“救援司成員，由各地抽調，隻負責發生在各地的緊急與特大災難事件。”</p>
“相信大家也知道，無解級災難，並不是某一地區，或者某一城市可以單獨解決的。”</p>
“救援司的成立很有必要，當某地出現特大災變時，當地無法招架，就可以交由救援司處理。”</p>
聽到這話。</p>
下麵的人議論紛紛。</p>
爭論主要集中在救援司上，至於稅收這種事是可以做文章的，交多少，怎麽教，彈性很大。</p>
救援司則不同。</p>
在座的都是各區域的實際管理者。</p>
可除了少部分心向總部的人以外，更多人並不想這股力量掌握在總部手中。</p>
“救援司的成立很有必要，但是有一點需要商討。”</p>
“救援司不能掌握在總部手上，隨著至高議會的成立，總部應該也算作議會中的一員，和我們一樣，掌握著幾個議員席位，而不是主導地位。”</p>
“大家應該是平等的，聯合在一起商討事物，不存在誰領導誰。”</p>
一名負責人給出了自己的意見。</p>
聽到這話。</p>
眾人紛紛鼓掌，甚至有人補充道：“救援司不如就直屬於至高議會吧，如何動用，怎麽用，到時候大家投票決定，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隨時可以召開視頻議會，也耽誤不了什麽。”</p>
眾人又是一陣讚美。</p>
肖晉城想了想，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再道：“蛇無頭不行，什麽事都要三五百人商量，豈不是太亂套了，不如在議員之上，再設三十六位執行官，作為日常代表和大家的領頭羊怎麽樣？”</p>
瞬間。</p>
再次響起交頭接耳的聲音。</p>
不過這一次，眾人的態度有很大分期。</p>
一些比較弱小的駕馭者，自知得不到執政官的席位，不太讚同這個設定。</p>
而一些實力和勢力比較強的駕馭者，則對此設定非常欣喜。</p>
“肖部長，我們要是不同意呢？”</p>
“後麵藏了刀斧手，還是椅子下埋了飛弾？”</p>
有人質疑道：“所謂的執行官，不會早就分好了吧？”</p>
肖晉城沒有迴答。</p>
因為提出這種質疑的人，往往都比較弱小。</p>
而強者，隻會向往更多的權利。</p>
“讚同...”</p>
張恆第一個表示同意：“我代表西南區域，讚同這一提議。”</p>
“我冀州...”</p>
“我魯州...”</p>
“我豫州...”</p>
“擁護總部的提議。”</p>
後麵又站起來三名駕馭者。</p>
張恆迴頭看去。</p>
這三洲之地，皆是直隸地區，屬於後花園一般的存在。</p>
現階段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開啟議會時代，總部依然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存在。</p>
“我海城，支持這項提議。”</p>
李中壇也發表了看法。</p>
“支持。”</p>
“支持。”</p>
其後。</p>
又有幾名自問實力不俗，有望拿到執行官位置的人開口響應。</p>
看到這麽多有實力的人都讚同這一提議。</p>
下麵的那些小負責人紛紛三緘其口。</p>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p>
這年頭誰拳頭大，誰說話的聲音就高。</p>
有些事，不會因為紅月的到來而轉變。</p>
“老祖...”</p>
至高議會的組建。</p>
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完成的，需要商討的地方很多。</p>
傍晚。</p>
會議暫時結束，張恆沒有急著迴去，而是站在了他以前喜歡站著的天台上，俯視著整座城市。</p>
“我還以為，你已經跟張家徹底劃清界限，認不得我這個老祖了。”</p>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p>
張恆就知道是誰來了。</p>
迴頭看去。</p>
張嫣然比以前消瘦了一些，不過雙目間的光更濃了，好似能照破黑暗。</p>
“老祖，您永遠是我的親人。”</p>
“隻是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曾宣示要守護這個時代，您的一些行為，我實在是難以認同。”</p>
張嫣然紅著雙眼，格外委屈：“若是您答應前往輪轉城，或許...”</p>
“或許那些隊長不會死。”</p>
“或許永生圖錄會落到總部手上。”</p>
“或許輪轉城將由曹部長執掌。”</p>
“或許總部能更上一層樓，鎮壓一切質疑，或許，有太多的或許。”</p>
張恆看著張嫣然：“可你能保證，這些或許成為現實，會比眼下更好嗎？”</p>
張嫣然對此並不認同：“老祖，您是從民國時期走過的老人，曾見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怎麽會認同再次走向亂世？”</p>
“不...”</p>
張恆搖頭：“我看到的不是亂世，是新生，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必然。”</p>
“隨著時間推移，優勝劣汰，天下依然會迴歸一統，這隻是時間問題。”</p>
“倒是你，若是有一天，被打上腐朽，愚昧，阻礙時代進步的標簽，你又有何感想？”</p>
“我？”</p>
“腐朽，愚昧？”</p>
張嫣然好似有些不敢相信。</p>
張恆輕語道：“1918年，奉天督軍向北洋提議，邀請策劃了丁己複辟的辮軍大帥出任江南督軍。”</p>
“徐帥沒有拒絕，但是提了一個要求，督軍可予，留辮不留。”</p>
“你知道張勳是怎麽迴複的嗎？”</p>
“迴天無力，尚可獨善其身，頭在，辮在，竹可焚，不可毀其節，玉可碎，不可抹其白，身雖殞，名可垂於竹帛也，毅然拒絕剪掉辮子，出任督軍的要求。”</p>
說完。</p>
張恆看向張嫣然：“你如何看待張勳這人？”</p>
張嫣然沉默不語。</p>
任何時代，都不缺少想要挽留時代之人。</p>
誰敢說一百年後，新時代下的人提起張嫣然，不會說一句不識天數，張勳第二呢？</p>
“我...”</p>
張嫣然緊了緊拳頭：“我不認為我這樣做是錯誤的。”</p>
張恆笑道：“我也不認為，隻是時代如此，你是個好孩子，就是命不好。”</p>
張嫣然眼圈一紅，隻覺得格外委屈。</p>
在別人麵前，她是堅強不屈的總部隊長。</p>
但是在張恆麵前，她可以永遠當小孩子。</p>
自己的時候她不會哭。</p>
哪怕跌倒了，撞疼了，也會咬著嘴唇站起來。</p>
可你不能問。</p>
如果你問：“是不是撞疼了？”</p>
心裏就特別委屈。</p>
“老祖，族人們還好吧？”</p>
張嫣然有些想家了。</p>
“一切都好。”</p>
張恆補充道：“沒事的時候你可以迴去看看，雖然我修己身，你望眾生，你我道路不同，可我從未覺得，你不是張家子弟，實際上，你讓我覺得驕傲，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p>
張嫣然擦著眼淚：“那您呢？”</p>
張恆想了想：“閑修性來，靜修命，見天地反複，見白雲蒼狗，見命運交織，見時代變遷，天心，我心，道心，心心相依，這對修仙練命大有好處，我自然也是好的。”</p>
張嫣然有些聽不懂。</p>
張恆也不解釋。</p>
隻是隨著體悟天心，身與道合。</p>
張恆亦在冥冥中有所感應，他雖然沒有去尋找紅月，可紅月已經注意到他了。</p>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p>
我不必向山走去，因為山會向我走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