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日。


    “文章蓋世,孔子困於陳蔡,武略超群,太公垂釣渭水。”


    涼亭下。


    湖岸邊。


    張恆與張景端對弈,玄清子則在一旁煮茶。


    感受著這份寧靜與祥和,張恆笑道:“時也,命也,運也,相比前路斷絕,鬱鬱而終的先輩們,我們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張景端笑道:“也是師兄洪福齊天,找到了傳送陣與傳送陣石,華夏界的道門中人,都要記師兄的人情了。”


    張恆不以為意:“人情這種東西虛無縹緲,說有用有用,說沒用也沒用,歸根結底還是看你夠不夠強,如果你夠強,自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吵著鬧著要還你人情,如果你不夠強,相信我,要飯都叫不開門。”


    “二位師兄,請茶,請。”


    玄清子給眾人斟茶。


    張恆端起茶杯,舉杯示意,輕輕抿了一口。


    喝完後,他看向張景端:“師弟,我記得你們龍虎山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師弟你可曾娶妻?”


    張景端笑道:“不瞞師兄,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要不是這次來了黃屠界,還準備明年再要個女兒。”


    “兒女雙全,齊人之福啊!”


    張恆也很高興,轉而又看向玄清子:“師妹,你們閣皂山也是不忌婚嫁的吧?”


    “師兄說笑了。”


    玄清子冷冷清清:“我一心奉道,情愛與我如浮雲,以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現在。”


    黃屠界沒出現前,華夏界前路斷絕,數百年來無人飛升。


    如此惡劣的修道環境,玄清子都能下定決心一心守道,何況來到了可以飛升的黃屠界。


    這又不是拍三生三世,成仙路上多枯骨,少紅顏。


    “大師兄,我剛剛收到電報,諸位長老的弟子將在半小時後抵達。”


    喝著茶,下著棋,聊著天。


    稍許,小月前來稟報。


    “知道了。”


    張恆應了一句,隨後看向玄清子:“黃屠界的道門宿老是並入我茅山了,但是下一代的年輕俊傑我還沒見到,聽我說,年輕一代在海外搞了個三英二傑,一個個心氣很高,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材實料。”


    玄清子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口道:“師兄想讓我試試他們的水平?”


    “不...”


    張恆語氣淡然:“海外年青一代,沒經曆過和赤幽鬼界的戰爭,坐井說天闊,有些心氣也算正常。”


    “但是這些惡習,就不要帶過來了,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太順利了不見得是好事。”


    語氣微頓:“下手重點。”


    玄清子默默點頭。


    至於會輸,那是不可能的。


    玄清子自幼在閣皂山長大,別看今年隻有二十四歲,實際上修道已有二十年。


    一身修為,已至築基後期,再加上勤修閣皂山的九字真言秘術,懷揣閣皂山傳承法器霜雨劍,顧青青都不是她的對手。


    要知道顧青青的實力可不弱,她能被蕭凡看中,選為四方郡禦鬼者聯盟的副會長,一身實力也是不俗,相當於返虛境中後期的鬼將。


    雙方差著一個大境界,都要被玄清子壓製,玄清子的真實戰力可想而知。


    這還隻是閣皂山的少掌教,張景端這位龍虎山少天師就更厲害了。


    而立之年,築基圓滿。


    一對一,張恆覺得蕭凡都未必是他的對手,蕭凡在四方郡下,號稱返虛境內第一人。


    由此可見,返虛境內,能勝過張景端的人也不多,這兩位都是能越階而戰的天驕。


    與之相比,茅山就涼了。


    除了張恆,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


    比爛倒是一個比一個爛,缺少扛鼎之人。


    這讓張恆不由懷疑,莫非是茅山上一代出了太多人才,消耗了太多氣運?


    嗚嗚嗚...


    稍許。


    一艘客運飛艇緩緩降下,張恆以顧青青為正使,小月為副使前去迎接。


    他本人沒去。


    一方麵,海外弟子無功無勞,名義上又是他的師弟,張恆這位代掌教親自去接,容易增長眾人的驕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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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麵,他也想看看這些人的反應。


    一下飛艇,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隆重歡迎之後,到底是麵不改色,無動於衷,還是心懷不滿。


    “懷古長老,我沒去迎接他們,他們看上去很不高興啊!”


    張恆一行人坐在涼亭內。


    亭中的棋盤已經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水盆。


    懷古散人施法,以水鏡之術倒影四方。


    入眼,飛艇停下,一群年輕道人從中下來,見迎接他們的隻有顧青青和小月,也沒什麽像樣的排場,很多人立刻就有些不高興了。


    “海外太平,年青一代的弟子在海外作威作福,山中稱王,如今受到冷遇,這不,心裏的想法全寫在臉上了。”


    懷古長老雖然出身海外,但是說起話來一針見血。


    “喜形於色,涉世未深啊!”


    張恆有些失望。


    當然,張恆也知道是什麽造成了這一切。


    道門潰敗到海外幾十年,年青一代,是在蜜罐裏長大的。


    再加上茅山沒有進入黃屠界之前,道門基本已經放棄反攻赤幽界的想法了,隻想留在海外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


    在這種得過且過,毫無上進心的歲月下,培養出的弟子自然難以出類拔萃。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天驕們。”


    張恆在天驕二字上咬的很重。


    另一邊...


    “這裏就是中原啊,是跟我們海外群島不一樣,空氣中都沒有海風味了。”


    “海風味有什麽好聞的,還是青草與泥土的味道香,甘甜甘甜的。”


    “奇怪,這裏的人居然有房子住,不是說中原人都跟鼴鼠一樣住在地底下嗎,這裏怎麽不一樣?”


    “誰知道呢,相比這些人為什麽能住在地麵上,我更關心茅山道的大師兄怎麽沒來,他不是在這裏當島主嗎?”


    “對啊,怎麽不見他來接我們,這也太傲了吧,給我們下馬威嗎?”


    聚在為眾人準備好的庭院內,大家議論紛紛。


    嘎吱...


    正說著,張恆帶人推門而入。


    看到張恆,議論聲戛然而止,眾人都是看過張恆的照片的,很快認出了他是誰。


    “師兄。”


    見到正主來了,有人行禮,有人側目,還有的人不為所動。


    張恆目光掃過。


    眼神落在了一個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青年人身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袁士賢。”


    青年人迴答道。


    “袁士賢?”


    張恆念叨著這個名字,笑道:“你就是三英二傑中的賢良英傑,袁士賢?”


    “是我。”


    袁士賢打量著張恆,開口道:“我們現在也是茅山弟子了,與你同代,敢問,是不是我們也有機會成為茅山首席?”


    一聽這話。


    張恆還沒有表示,張景端與玄清子就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茅山年青一代的首席弟子是張恆,袁士賢要想成為首席,根本繞不開張恆這道坎,除非他能取而代之。


    但是這可能嗎?


    這幾日下來,張景端和玄清子,不是沒跟張恆切磋過。


    茅山妙法,三十六神通。


    太平劍,金玉衣,護身靈鬼,除了修為還淺點以外,在張恆身上根本找不到短板。


    以二人來看,哪怕真仙轉世,同等境界下與張恆也就在伯仲之間,贏他,恐怕比成仙還難。


    袁士賢出身小門小戶,所得傳承,難不成能比龍虎山和閣皂山還強。


    二人觀之,擊敗張恆奪走首席之位,基本是沒可能了。


    再者,張恆是普通弟子嗎?


    張景端相信他這個少天師能被換,張恆也不會被換,這已經不是實力高低的事了,就算張恆是個普通人,茅山也不會將他換掉。


    “大丈夫當如是嗎?”


    聽到袁士賢的迴答,張恆雙目間滿是玩味之色:“汝想取而代之?”


    “有何不可?”


    袁士賢看上去心氣極高,臉上寫滿了不服之色。


    “可,可....”


    張恆也不爭辯。


    他見過太多有些才學,心高氣傲,想要出人頭地的人。


    結果呢。


    出頭出頭,頭出的多了,頭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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