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您看,前麵那家正在裝修的店鋪,就是秋生準備開店的店鋪。”


    張恆,九叔,文才。


    三人結伴,來到了秋生的店鋪前。


    因為還在裝修,鋪子看上去有些亂。


    除了秋生以外,還有七八個工人忙前忙後,滿屋子都是新家具的味道。


    “師父,你們怎麽來了?”


    秋生向外一看,發現了張恆幾人,非常開心的迎了上來。


    “這地方不小啊!”


    九叔在店鋪裏轉了轉。


    “是不小,前後三十步,左右五十步,後麵有個後院,上麵有個二樓。”


    秋生為九叔介紹道:“以後這裏建好之後,我打算在一樓會擺十二組櫃台,賣些中檔的胭脂,水粉,香包,荷包,還有些國外來的小玩意。”


    “二樓再弄成雅間,招待有身份的貴客。”


    “貴客來了,不用像普通人一樣的亂轉,往雅間裏一座,就有侍女端著東西送過去,讓貴客親自過目。”


    秋生跟在九叔後麵講解著。


    聽到這樣的話,九叔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忍不住問道:“那得用不少人吧?”


    秋生美滋滋的說道:“我算過了,一開始兩個人負責一組櫃台,大概八個人就夠了。”


    “後麵要是生意火爆,人數恐怕就得翻倍,不過在工錢開支方麵,其實是用不了多少錢的。”


    “我這裏不要男人,隻招女店員。”


    “管吃住,每月再給半塊大洋,十裏八村有的是人來。”


    這年頭,工廠不多,招收女工的地方就更少了。


    家裏有姑娘的,也就在家做做飯,洗洗衣裳,割割豬草,出去賺錢你根本沒地方去。


    管吃住,還有大洋拿,絕對是搶破腦袋的好差事。


    遠了不說,做一年,怎麽也有五塊大洋,迴頭再添置點,開春都能給家裏添三頭小豬仔了。


    要知道,這年頭能在家裏養三頭豬的家庭,那可是了不得。


    “恆哥來了,口不口渴啊,我去給你倒茶。”


    轉了一會,秋生的姑媽也來了。


    秋生的姑媽看上去五十多歲,偏胖,穿著一身綠色旗袍,臉上的妝很濃。


    一見張恆,秋生的姑媽就熱情的不得了,連一旁的九叔都顧不上了。


    因為她已經問過了,連買鋪子帶進貨,全都是張恆出的錢,一口氣就借給了秋生一千大洋,而且還不要利息。


    從今以後,這任家鎮十字路口上的獨棟二層小樓,就是秋生的產業了。


    有這間店鋪在,別說賣胭脂,就是什麽也不賣,每年光是收租就餓不死。


    如今金主來了,誰還顧得上九叔,九叔有這樣大的手筆嗎?


    “阿姨,您不用忙了,我跟師叔隨便看看就行。”


    張恆有些不適應秋生姑媽的熱情。


    因為她一個婦道人家,並不懂師兄弟之間的關係。


    在她看來,這是秋生攀上高枝了。


    但是在張恆看來,他對秋生的投資,迴報率遠遠不止一千大洋。


    未來,等錢水,張大膽,秋生,文才這幫人成長起來,都會是他的好幫手。


    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師父他們終究是會老的,未來還得看年輕人的。


    有這幫人的支持,未來的茅山高層必有他的一席之位。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到時候想不選他都不行。


    不選,就是要搞分裂。


    搞到最後弄出個新茅山,祖師爺臉上都沒麵子。


    不要以為這是危言聳聽,要知道唐宋時期,淨明派就因為這種事分裂出了一個閭山派,人腦袋都打成豬腦袋了。


    鬧到最後,連上界祖師都驚動了,降下了一張‘樹大分根’的法旨。


    也虧得有這張法旨,不然非得跟華山派的劍氣二宗一樣,拚個你死我活。


    “不錯,不錯。”


    “地方大,還在街口,是個好地方。”


    九叔幾圈轉下來,越看越是滿意:“弄得很好。”


    說著,九叔忍不住停下腳步,向秋生的姑媽說道:“秋生也不小了。”


    姑媽點頭歎息:“二十四了,是不小了。”


    古代人結婚早,十幾歲結婚的比比皆是。


    二十四五沒結婚,就跟後世三十四五沒結婚的人一樣,哪怕放到大城市中,這個年齡也該結婚了。


    “迴頭該給秋生定門親事了。”


    九叔知道秋生他姑媽的想法。


    她不願意讓秋生一輩子修道,一直在給他張羅媳婦的事。


    隻是這年頭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秋生沒有父母,還在義莊打雜,並不算好姻親。


    結果托了幾個媒人都沒成,好人家的閨女根本不肯嫁他,說他從小在義莊長大,一身的晦氣。


    不太好的倒是沒這麽多講究,可秋生也挑得很,一會說人家姑娘長的不好,一會說人家有狐臭,三五次都是沒成。


    “應該了,應該了。”


    姑媽迴頭看著正在裝修的鋪子,哽咽道:“秋生終於有家了,可以娶媳婦了。”


    聽到哭聲,秋生一臉無奈:“姑媽,我怎麽沒家呢,義莊是我的家,您家也是我的家啊。”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姑媽哭的更傷心了:“不一樣啊!”


    義莊是九叔的家。


    在姑媽看來,秋生就是拜在九叔門下,跟著九叔混飯吃的學徒,九叔的家怎麽會是他的家呢。


    至於她這。


    她家裏還有一家老小,平日秋生在她那住住,幫忙看看店,夫家就很有怨言了。


    所以這兩個地方都不是秋生的家,他隻不過是寄人籬下而已。


    正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姑媽才忍不住一個勁哭。


    她哭,不是傷心,還是為秋生高興。


    有了這家店鋪,秋生就能娶媳婦了,以後他就有家了。


    一旁。


    張恆將一切看在眼中。


    和電影中表現的歡笑不同,現實終究是現實,笑鬧過後,麵對的是柴米油鹽。


    平日裏,秋生整天笑容洋溢,和文才嬉笑打鬧,可誰又知道,他的內心深處隱著多少苦楚。


    夜深人靜之時,聽到姑丈一家對他的埋怨,他是否能忍住落淚?


    人,總是在一天天的長大。


    僵屍先生,是一部靈幻喜劇片。


    但是在喜劇的背後,卻又有眾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憂愁。


    張恆冷眼旁觀。


    站在他的視角下,如果沒有他的介入,秋生和文才二人,恐怕最終都將以悲劇收場。


    九叔終究在一天天的老去。


    他們不可能不長大,不可能永遠藏在九叔的庇護下。


    “所幸一切有我。”


    張恆目光閃爍:“我帶著未來。”


    中午。


    飯菜做的很豐盛,秋生也被叫來一起吃了。


    飯桌上,九叔與張恆對飲,秋生則眉飛色舞的講著店裏的事,滿臉的意氣風發。


    酒過三巡,破例的,九叔也給秋生二人倒了一杯。


    二人有些受寵若驚,他們私下偷喝過九叔的酒,但是在飯桌上,九叔從未讓他們喝過,更別說倒給他們了。


    他們不理解九叔的用意。


    張恆理解。


    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標誌著九叔不將二人當成孩子看待了,小燕,總有長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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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生和文才,該學著自己飛了。


    “秋生呢?”


    “秋生迴去了,店裏的事比較多,迴頭義莊的活我做就行。”


    喝點酒,又睡了一覺。


    醒來的九叔往院子裏看了看,隻看到文才一個人在折紙元寶,往日裏,這份活都是秋生兩個人做的。


    “阿恆呢?”


    九叔又問了一句。


    “恆哥在打坐吧,他整天可用功了。”


    文才也沒在意。


    九叔聞聲不在多說什麽,迴到屋,取了個黑盒子便向張恆房間走去。


    咚咚咚!


    張恆在房間內打坐,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抬頭看了一眼,伸手一指,門栓被瞬間頂開。


    入眼,門外站著的居然是九叔,而不是他想象中,沒事來找他說話的文才。


    “驚雷指?”


    看看坐在床上的張恆,又看看地上的門栓,九叔默默點頭:“你能做到學以致用,這很好。”


    “師叔,您怎麽來了。”


    張恆下床穿上鞋,隨後才注意到九叔手上抱著個盒子。


    “給你送點東西。”


    九叔進門,將盒子放在桌子上:“你不用管我,接著修煉吧,我要出去聽戲了。”


    說完,九叔向外走去。


    臨出門,有好似想到了什麽,迴頭說了句:“別告訴別人。”


    “別告訴別人?”


    張恆一臉問號,下意識的看了眼黑盒子。


    關門,拿起木盒返迴床上。


    張恆坐在床上將其打開,入眼,裏麵放著一本道書【茅山符籙大全】。


    翻開看看,和他手上的茅山基礎符籙不同,這本書上甚至有神火符,五雷符,金剛符,入夢符,通幽符這種高深符籙。


    再看。


    書上密密麻麻寫著不少注釋,有些注釋寫完之後,後期還進行過二次刪改,又在上麵寫下了新的心得。


    “嗯?”


    剛才隻顧看書了。


    迴過神,張恆發現在木盒裏麵還躺著幾張銀票。


    拿起來一看。


    一張五百麵額,五張一百麵額的銀票,加起來一共是1000大洋。


    張恆看了看書,又看了看銀票。


    半響後歎息一聲:“師叔,這是何必呢?”


    九叔有錢,但是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出一千大洋。


    這一千大洋,恐怕是九叔這些年攢下的全部家底,甚至連棺材本都算上了。


    這下全給他送來。


    不用問也知道,是從秋生姑媽那得知,張恆借了秋生一千大洋的事,這是替秋生還的。


    其實真沒這個必要。


    小輩之間的事,就讓小輩之間去解決吧。


    隻是想到九叔的性格,張恆想了想又不值得奇怪。


    九叔對徒弟很寵愛,而且好麵子。


    傻瓜都知道,就算胭脂鋪的生意再好,一千大洋也不是說還就能還上的,他這個當師父的又怎能不出力。


    “九叔真是個好師傅啊!”


    張恆隨後又想道:“難怪秋生和文才總是闖禍。”


    說完,又看向幾張銀票:“九叔說別跟人說的事,應該是這些銀票的事吧?”


    低頭想想。


    秋生性格跳脫。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的欠款被九叔還清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鼓著勁去幹。


    九叔,用心良苦。


    傍晚。


    “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陽明。”


    “天迴地轉履六甲,躡罡履鬥齊九靈。”


    夕陽西下,餘輝灑落在眾人臉上。


    九叔帶著張恆二人在後院練著天罡步,講解道:“天罡步,也叫禹步,相傳為大禹仿鳥學步,曆三年而成。”


    “總的來說,天罡步可以分為四種,分別是天罡七星步,天罡八卦步,太極玉真步,還有文王八卦步。”


    “我們茅山派,主學的是天罡七星步和天罡八卦步,修煉要領為:神與意合,意與氣合,神意合一。”


    練了一會。


    文才忍不住和張恆小聲說道:“恆哥,這些步伐我們不都學會了嗎,怎麽還要練啊?”


    “會了就不練了?”


    張恆低聲迴答:“一日不練手腳慢,三日不練功減半,十日不練門外漢,學無止境。”


    “九叔,九叔!”


    正練著。


    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師父,我去開門。”


    文才興衝衝的去了。


    打開門一看,來人戴著眼睛,一臉奸詐相,不是任家鎮上的保安隊長阿威還能是誰。


    “怎麽是你?”


    看到是隊長阿偉,文才有些倒胃口:“又想抓我師父去坐牢啊?”


    “那不是誤會嘛。”


    阿威一副自己人的樣子,滿是討好的向九叔走去:“九叔,我剛才在外麵巡邏,碰到了一個來找您的小姑娘,她不認識路,我就把她給帶過來了,你看,就在門外呢。”


    眾人向外麵看去。


    入眼,門口站著個十六七歲,穿著白底紫邊連衣裙的少女。


    “你是?”


    九叔看了又看,想不起來少女是誰。


    “九叔,我叫念英,我姐姐叫米琦蓮,是姐姐讓我來的。”


    少女乖巧的說道。


    “是蓮妹!”


    九叔雙目放光。


    一旁的文才見了,湊到張恆身邊小聲道:“我聽秋生說過,蓮妹是師父的老情人,師父要不是上山修道,恐怕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張恆沒說話,向九叔指了指。


    文才抬頭看去,發現九叔眼睛瞪的比牛還大,正喘著粗氣看著自己呢。


    “師父我去倒茶。”


    文才一溜煙的跑了。


    “你叫念英是吧。”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九叔打量著少女,目光中滿是喜愛:“十幾年沒見了,你姐姐讓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吧?”


    米念英長相甜美,聲音也很清脆:“我姐夫最近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手指甲長的很長很長,而且喜歡抓東西,因為他身份特殊,也不敢隨便找人來看,我姐姐思前想後,覺得隻能拜托您了。”


    “身份特殊?”


    九叔有些發蒙:“我要是沒記錯,他不是給人趕馬車嗎?”


    米念英哭笑不得:“九叔,那都是老黃曆了,而且我姐夫也不是給別人趕馬車,是給他舅舅,現在他舅舅做了武義親王,我姐夫也水漲船高,現在可是融城大帥,手下有幾千人馬呢。”


    “你姐夫是融城大帥?”


    張恆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啊,你聽說過我姐夫?”


    米念英看向張恆。


    張恆似笑非笑:“我想請他赴宴,請了幾次,人都沒見到,還把我的人給趕了迴來了,又何止是聽說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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