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幾乎沒有聲音的房間,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年,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淺淺的唿吸起伏。如果這時候有人用靈識探索他的經脈會突然發現,從他上丹田緩緩的流出血般鮮紅的細絲,這些極細的血絲狀液體慢慢在經脈中遊走,而原本受損嚴重的經脈,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下丹田流出螢白色靈力也開始慢慢增多,然後運轉。而那些血絲一般的細線卻突地消失了似的。


    方恪瞬的睜開眼,看到木製的天花板,不由一愣。誘拐犯····消失了?方恪有點懵。太阿···他隻知道太阿是一把劍,一把傳說中的劍。那個誘拐犯說他是太阿?良久,方恪才起身,走到屋中坐在圓桌旁的葉於時身旁。


    葉於時端坐於桌前,神情極為專注,手上執著符筆。


    方恪放輕了步伐,幾乎是斂息看著葉於時的動作。


    葉於時一手挽著袖口,另一手執著泛著銀光的符筆,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葉於時動的隻有手腕,而身體卻是紋絲不動。草黃的符紙上繁複的流暢的符文,閃著淺綠色的光。


    方恪怔怔的看著葉於時,他眼中仿佛隻有手中的符筆和筆下的符紙,狹長的眼中寫滿了專注,唇輕抿,沒有平日裏仿若永遠淡然的微笑,隻有平靜。


    極度的專注與平靜。這個時候的葉於時卻仿佛全身都散發出一種氣場,淺綠的纖細線條在筆下蔓延玄奧而美麗的符文不斷遍布整張符紙。


    方恪真正見過的符籙有限,但是在《符籙詳解》中卻從未見過這樣繁複的符文,還有流暢如斯的筆法。


    筆走龍蛇,優雅的一個輕勾,筆尖猛的一頓。封符,結筆。綠光猛的一閃,然後黯淡下去,符籙製成了。


    方恪一滯,他突然發現他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人,原本他以為起碼在現在他是最了解葉於時的人,但是他卻從來不知道葉於時會製符籙,而且技術絕對非常高。


    葉於時輕舒一口氣,放下筆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恩,感覺還不錯。”方恪感覺了一下,頗為驚奇的道,他好像又要突破了。


    葉於時一手按上方恪手腕,靈識輕輕一探即收。“你····”葉於時微微眯了眼。


    方恪看著葉於時的表情,不知怎麽的,居然有些緊張。


    “方師弟,今日戌時遺府就要開啟了。”葉於時表情很是平靜的看著方恪。不鹹不淡的態度“雖然隱隱有突破之感,但是你還是太弱了。非常弱。你會死。”


    方恪嘴角一抽···連續聽到兩個人說他弱,會死。他到底弱到什麽程度了···他可以說一句你們這些烏鴉嘴嗎?


    “現在【太安城】聚集了大批修士,金丹期修士占了多數,由於太行離我昆侖路途過於遙遠,門派中其餘人怕是趕不上今天了。”葉於時狹長的眼微彎,仔細的打量方恪的表情。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獨自一人留在遺府外,太行派會有人對你下手,你敵不過,會死。另一個是同我們一起進入遺府,但是修士之間的鬥爭比起昆侖秘境中是天壤之別,你處於內門從未接觸過真正的殘酷的法則,強者生弱者死,你同我們一起,將麵對眾多金丹修士,可能會死。你的選擇?”葉於時慢悠悠的道。


    “同你們一起。”方恪心下默默腹誹,這還叫有選擇嗎?死啊死啊的。


    “我想你殺死那個女修的術是【寸木決】疊加了一個【汲靈決】吧,但是壞處就是你不能控製它隻汲取外界的靈力而造成你體內的靈力被汲取的厲害。”葉於時語氣淡然。


    方恪眨眨眼,點頭。


    葉於時慢條斯理的將桌上的符筆還有特製的墨汁收入納虛戒中,然後將製作好的五張符籙遞給方恪。


    方恪有些訝異的睜大眼。


    “這張符籙,我叫它【木靈符】它所包含的木靈力足以讓你施展兩次你的那個術。”


    方恪接下符籙,表情還是有些怔忪。“···謝謝。”


    “師弟太客氣了。”葉於時掃了一眼方恪,幾乎是一板一眼機械性敷衍的說了一句客套話。


    “我不會成為累贅的。”方恪咬牙,頗有些惡狠狠的瞪向葉於時。


    葉於時輕飄飄的從頭到腳打量了方恪一眼,良久才道“最好不會。”


    方恪咬牙,為什麽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個人救······明明他們相看兩相厭來著。方恪突地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頹萎的坐在桌旁。突地想起什麽。


    “葉於時···葉師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太阿?”方恪問道。


    “太阿?無品之劍,太阿?”葉於時手上端著的茶,慢慢放下。


    劍····原來太阿果然是一把劍,方恪蹙眉。難怪說什麽獻祭於劍。


    “太阿是什麽來曆?”方恪又問道,看了葉於時一眼,連忙又道“還請葉師兄不吝賜教。”


    葉於時瞟了方恪一眼,勾唇一笑“我一直想問,你對我到底知道些什麽?比如【影璧】”


    【影璧】就是他身上那件靈器,七品靈器。哪怕是化神期修士都無法發現佩戴了【影璧】的人的偽裝。


    葉於時狹長的眼微彎,殺機一閃而過。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方恪將他身上這件靈器的消息傳出去,七品靈器,他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持有。


    “【影璧】?”方恪有些迷惘的重複。他是真的不知道【影璧】是什麽,那本書上也隻不過寫了葉於時擁有一件靈器,卻未說過是什麽靈器。


    方恪想了想,反應過來葉於時的意思。不禁臉色有些僵硬。他對他知道些什麽···他知道可多了去了。比如···他是受,比如他以後還會更加厲害,比如他是一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笑容溫柔但實則是一個冷靜而且狠辣,善於布局的人。


    當然,那些都是那書上寫的。


    就方恪按照自己的接觸了解來說。葉於時很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從那天他看到葉於時身上的幾乎洞穿的傷口還有之後從左丘施展的【海蜃術】中所見到的,死狀甚是淒慘的兩人就可見一斑。


    方恪迴神,才發現葉於時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怎麽了?方恪有些疑惑,他什麽都沒有說啊。


    方恪不知道,就在剛才他眼中流露出的是對葉於時毫不掩飾的欣賞,還有好感。


    這種欣賞和好感讓葉於時有些疑惑。按理來說,方恪對他就算是不討厭應該也不可能是欣賞。


    “太阿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一把劍。修真界有五樣無品靈器,所謂無品是因為它們已經超出了靈器品的級別。這五樣無品靈器中有兩把是劍,一把名為太阿,一把名為純鈞。都是上古時期的名劍。太阿,劍長二十一寸三分,至尊至貴,人神鹹崇。這是典籍上的說明。而之後再無太阿的消息。有人懷疑太阿已經消失於曆史的洪流之中了。”


    方恪很是認真的聽著。


    “直到五千年前的,三州之戰。穀梁矛起率人族修士,幾乎橫掃妖魔兩州,而揚名天下。他手中的劍,就是太阿。之後太阿被穀梁一族流傳下去,直到三千五百年前,妖魔再次聯合,穀梁一族全滅,五萬族人,無一活口。太阿····斷裂。然後再無太阿之名。”


    “太阿···斷了?!”方恪驚愕莫名。


    “恩。”葉於時點頭。


    那誘拐犯是什麽?他說他名太阿····


    “那太阿有沒有劍靈?”方恪又問。


    “不可能,太阿劍斷,即使有劍靈,也應該消逝了。”葉於時說的很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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