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原本想說的是,他是個鬼。


    但是話到了嘴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衛昭也是鬼啊。


    但是如果不說是鬼,我又要怎麽來形容我的恐懼呢?


    衛昭看我指著司機,一幅花容失色的樣子,不由疑惑地看向了司機,然後喊了一聲:”即墨,怎麽了?”


    “沒發生任何事情啊,衛爺。”即墨轉過頭來,看著衛昭笑道。


    我這才發現即墨現在卻十分正常,看上去就是個十*歲的少年,一雙大眼睛,透著點頑皮和狡猾。


    高挺的鼻子,下麵是一張薄唇。


    怎麽看都怎麽是個陽光帥氣的少年。


    “怎麽了?”衛昭從他那裏得不到迴答,便又迴過頭來問我道。


    我有點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沒事。”


    難道剛才是我眼花了嗎?


    我有點疑惑地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但是他卻隻留給了我們一個後腦勺。


    也罷也罷,既然是衛昭身邊的人,那肯定沒什麽問題,我還是別多慮了。


    這麽想著,我也沒太在意,隻是對著最後進來的蘇珊珊說道:“現在我們去醫院不會太晚吧?”


    蘇珊珊說道:“不會,我爹肯定還醒著呢。”


    她上車之後,先是打量了一下車的內飾,然後又看到了開車的即墨,立刻上去捏了捏他的臉頰。


    “好可愛的男孩子。”她感歎道,完全忽視即墨那怒瞪的雙眼。


    這個蘇珊珊,真的是。


    我都有點為她害臊,所以調轉開了視線。


    衛昭也不管他們,隻是看著我,問道:“怎麽了,不舒服?”


    我連忙搖了搖頭。


    畢竟蘇珊珊是我的朋友,就算是覺得她有點丟人,但是不管是什麽時候,我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所以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照顧一下她的麵子的嘛。


    衛昭見我神態又恢複了正常,便也放心了下來。


    交代了即墨要去的地方之後,他靠在椅座上假寐起來。


    隻是抓著我的手,卻一直都沒有鬆開。


    蘇珊珊在前排,卻突然說道:“你們這個車不錯嘛,難道是有人燒給你們的?還真是奇怪哈,你們都在地下這麽多年了,怎麽還能受到後人燒的東西呢?”


    聽到這個話,我立刻低低地喊了一聲:“蘇珊珊。”


    以警告她別亂說話。


    但是很顯然,這句話已經激怒了即墨。


    因為他冷哼了一聲,然後低聲說道:“這個車是你們陽間的車。”


    “什麽?這個車可不便宜。”蘇珊珊顯然不能相信,已經死了兩千年的人不僅能開陽間的車。


    而且冥幣在陽間也是不流通的啊。


    即墨向蘇珊珊投去了一個蠢的眼神,然後才說道:“不便宜那又怎麽樣,我們家中隨便拿一件東西出來,都可以買這種車上百輛。”


    蘇珊珊這才想起來。


    衛昭當年可是個將軍,陪葬的東西可不會少。


    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東西都成了古董。


    放在現代來說,確實是價值連城。


    “哎哎哎,太失策了,我剛才隻顧著覺得糕點好吃,其實裝糕點的盤子才是重點啊。我為什麽沒有把盤子帶出來啊?”蘇珊珊簡直都要哭出來了,一副樣子都要悔青的樣子。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有點好笑。


    其實我跟蘇珊珊一樣,在衛昭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有往其他的方麵想過。


    什麽古董也好,錢財也好。


    這些東西,我一直沒有仔細想過。


    但是現在在即墨的提醒下,倒是讓蘇珊珊想起了這茬。


    不過我知道蘇珊珊的性格,雖然嘴上說著後悔,但是真的讓時光倒流的話,她也是肯定做不出拿著人家的待客盤子出來的事情。


    但是我了解她,歸我了解她,即墨可不了解她。


    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即墨立刻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膚淺的女人,我一看你就不是什麽好人,虧得我們衛爺這麽照顧你,你竟然想偷我們衛爺的東西。”


    其實蘇珊珊剛才的話,誰都聽得出來是在開玩笑。


    但是即墨這麽迴,這話就有點難聽了。


    蘇珊珊哪裏能忍,所以立刻說道:“我膚淺?我一看就不是好人?嗬嗬,那我好歹還是個人呢,你連人都不是。”


    所謂罵人不揭短,伸手不打臉。


    蘇珊珊可謂是挑了即墨最痛的地方說。


    所以即墨也暴跳如雷,說道:“你這個女人,說不過我,竟然對我進行人生攻擊?就算你對我進行人生攻擊,那我也要說,看你這個樣子,就不是個好人。”


    蘇珊珊哪裏被人這麽罵過,而且還是這麽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少年。


    所謂輸什麽也不能輸氣勢,所以蘇珊珊立刻吼道:“看我不是好人,那是因為你眼瞎,不知道你這個眼瞎的,怎麽還能開車呢?”


    就在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衛昭卻突然說道:“行了,別吵了,即墨,專心開車。”


    他睜開眼睛,沉沉地看了即墨一眼,即墨就立刻一句話都不說,認真開車去了。


    蘇珊珊有點意猶未盡,但是看衛昭臉色不大好,所以將自己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逼了迴去。


    我看著即墨。


    陷入了沉思。


    這個即墨,看上去是衛昭的手下,而且也挺怕衛昭的。


    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氣,還有不說話的時候很帥的樣子來看,應該不是個普通的員工。


    隻是,自己跟他這才第一次見麵,也沒有得罪他啊、


    我有點疑惑起來。


    但是世界萬物都是這樣,就算你沒有得罪她,但是隻要他願意,那麽討厭你了,也沒有商量。


    我摸了摸臉頰,也沒說話。


    到了醫院,衛昭和我們一起下了車,讓即墨先迴去了。


    即墨臨走之前,還趁著衛昭不注意的時候,瞪了我一眼。


    我瞬間覺得好笑。


    這個家夥,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既然是小孩子,那我這個新時代的女性,可就沒必要跟他一般計較了。


    想到這裏,我也沒有放在心上,跟著蘇珊珊走進了醫院。


    蘇天豪確實如蘇珊珊所說,已經恢複了過來。


    等我們進去之後,正在給蘇天豪做檢查的醫生對我們笑著說道:“珊珊,恭喜你,你父親竟然已經痊愈了,這在醫學界真的是個奇跡啊。”蘇珊珊雖然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家父親沒事了,但是現在從醫生嘴裏得到這個肯定,還是十分興奮的。


    所以她拉著我,激動地說道:“椛意,你聽到了嗎,我爹沒事啦。”


    我也很替他開心,所以笑道:“聽到了,我就說吉人自有天相的,這下你就放心了吧。”


    蘇珊珊笑起來,然後走到了病床旁邊,一一感謝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給予自家老爹的照顧。


    等到醫務人員都走了之後,我和衛昭也走到了蘇天豪的病床跟前。


    “叔叔,我是椛意,珊珊的朋友,這是衛昭。”我對著蘇天豪,輕聲說道。


    雖然已經大好了,但是怎麽說也是久臥病床,所以蘇天豪說話的時候,比起正常人,還是有點虛弱。


    “我知道你,不,你們。”蘇天豪笑起來的時候,有一抹精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知道我不足為奇,畢竟我來看過,如果他當時隻是醒不來,而有意識的話,應該可以聽到我說話。


    但是他怎麽會知道衛昭的呢?


    這是在我聽到蘇珊珊說自己是在老爹的指引下到了老宅的時候,就產生的疑問。


    蘇天豪大概是看我臉色不對勁,所以笑了一聲,然後對蘇珊珊說道:“丫頭,去給兩位貴客搬張凳子,倒杯清茶,我來給兩位仔細講講。”蘇珊珊應了一聲,給我們從外麵拿了兩張凳子進來,但是醫院哪來的杯子倒茶,所以她所幸從床底下拖了一箱子牛奶出來,然後一個人塞了一瓶給我跟衛昭。


    我這大半天都沒有喝水,倒是真的有點渴了,所以便抱著牛奶喝起來。


    但是衛昭連眼皮都沒有抬,隻是將牛奶拿在手裏沒有動。


    蘇天豪在床上換了個姿勢,然後給我們講了這段我們誰都不知道的事情。


    幾個月前,蘇天豪被人請過去做法。


    病人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在一次跟著學校外出野營之後,迴來就魔怔了,不認識人,也失去了自理的能力,每天隻會呆呆地看著眼前,嘴裏念叨著什麽。


    孩子的家長帶著孩子去了各大醫院,對沒有查出什麽問題,隻是說孩子可能遭受到了什麽驚嚇,導致精神錯亂了。


    但是將孩子放在了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毫無起色。


    家長隻好去學校鬧,問老師那天在野營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老師和所有野營的孩子都說什麽都沒有發生,晚上大家早早地都睡了,包括和這個孩子一起睡一個帳篷的,都說沒什麽異常。


    所以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了,然後一些年紀大的家長,就主動跟這個孩子的家長說,讓他來找蘇天師。


    孩子家長也實在是沒轍了,便專程挑了個大早,將孩子帶了過來。


    蘇天豪隻是看了孩子一眼,便對家長說道:“你家這孩子,是魂丟了。”


    家長一聽,立刻嚇得眼淚都下來了:“那可怎麽辦啊蘇天師,你可千萬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蘇天師算了一下,說道:“幸虧你們來得早,要是再晚一天,這孩子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也救不迴來了。”家長一聽還有救,連忙又求了起來。


    蘇天豪不是那種會擺譜的人,所以也連忙將家長扶了起來。


    “這件事情比較棘手,這人的魂魄啊,隻能離開身體七天,如果七天之內都找不迴來,那就永遠都找不迴來了。你家這孩子已經是第六天了,要找迴來,不那麽簡單。”蘇天豪對著家長說著,臉上有點為難。


    此言一出,家長又緊張起來。


    但是蘇天豪隨機又安慰道:“這樣,你們先迴去。我明天晚上再去你們家找你們。”


    家長看出蘇天豪也不是隨意安慰,所以猶豫片刻,便先迴去了。


    蘇天豪送走了家長,也沒有閑著。


    他沒有跟家長說的是,這件事情確實有點棘手。


    因為時間過得確實有點久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如果在明天晚上之前,不能將孩子的魂魄找迴來,那這孩子這一生,就算是毀了。


    蘇天豪準備了點工具,給蘇珊珊留下了一張紙條,便坐車去了學生家長說的那個野營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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