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了!


    如果不是製鹽賺了錢,國子監的計劃怕是沒那麽容易通過;如果不是自個兒手裏有錢,李洛的婚禮他還不敢大辦特辦。


    錢,真的太重要了,接下去打突厥,光糧餉就是一個天文的數字,聖人也需要錢啊!


    “琉璃廠,造玻璃。這個製作成本低廉,利潤高昂。隻要咱們建一座大型的琉璃廠,造出來的玻璃可以廣泛應用起來。比如說這個紙糊的窗戶、還有望遠鏡、老花鏡甚至於近視鏡等等,都可以使用。一旦普及開來,咱們便可以富可敵國了。”


    李洛也跟著興奮起來,隻是這一番話,卻把李二聽得一頭霧水。


    琉璃他知道,這東西是個工藝品,極為稀少。至於李洛說的玻璃,李二就一臉的懵逼了。


    “乖兒子,這個你說的玻璃,又是何物?”


    李洛一愣,這才發現自己是對牛彈琴。


    關於玻璃的起源,最初由火山噴出的酸性岩凝固而得。


    約公元前3700年前,古埃及人已製出玻璃裝飾品和簡單玻璃器皿,當時隻有有色玻璃。


    約公元前1000年前,中國製造出無色玻璃,隻是,那時候並未普及。受於技術的限製,也僅僅是做一些簡單的工藝品而已。


    公元十二世紀,雖然出現了商品玻璃,可也無法大規模普及。


    直到滿清康熙年間,比利時首先製出平板玻璃。


    但是引入我國則是更晚,時至清代康熙三十五年清宮造辦處琉璃廠的設立,創作出眾多的大型實用性玻璃產品,才使得我國玻璃製造技藝發展迅猛。


    而此時的大唐,琉璃都是極為珍惜之物,玻璃更是聞所未聞。


    李洛對老爹“有事乖兒子,沒事臭小子”的做法很不滿,於是拍了拍腦袋。


    “哎呀,忘了……這東西是我老師以前教我的,這裏麵的物料配比,我居然想不起來了!”


    “啊?這你怎麽能忘?你對得起你老師嗎?”


    李二很不滿,這可是關乎賺錢的大計,怎麽能忘呢?


    “對得起對不起都忘了,我也沒辦法啊!”


    李洛蠻不在乎地說道,然後笑嗬嗬的走到長孫皇後的跟前,扶住她的手臂,笑嗬嗬的問道:“娘,你累不累,來,你坐下,我給你捶捶?”


    “臭小子,正事還沒聊完呢,你跑去纏著你娘做甚?”


    李二氣急,可是有自家媳婦護著李洛,他也沒轍。


    “洛兒,別理他,我們自己去別處。”


    長孫皇後瞥了他一眼後,就帶著李洛躲得遠遠的了。


    長孫皇後很喜歡這個兒子,笑嗬嗬的和李洛走到一邊拉家常,聊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瑣事,甚至還聊聊李洛的身高體重。


    李洛也喜歡跟這位便宜母親聊天,長孫皇後三十不滿,這要放在後世,就跟關懷備至的姐姐一樣。


    半晌之後,李洛才笑嘻嘻地打探起李麗的下落了。


    好久沒見,他對這位媳婦也是想念得緊。


    “小滑頭,就知道你肚子裏憋著壞!”


    長孫皇後嬌嗔一聲,答應了不日讓女兒過來見見他,李洛這才慢悠悠的攙著長孫皇後迴到原地。


    “老爹,剛剛跟我娘聊了一會,我又想起來玻璃是什麽東西了!”


    “這玻璃就是透明的琉璃,你看咱們家裏的窗戶,若是將這紙糊的窗戶換成透明如水晶一般的玻璃,您覺得這會不會是一條發財之道呢?”


    原本激動地李承乾,聽李洛這麽一說,頓時興趣下降。


    “我說兒子啊,老爹我急用錢才挪用一下陛下給你的封賞,你就別拿老爹我開涮了。你要造什麽玻璃,那玩意能成嗎?我有時間折騰那玩意,還不如多打幾副麻將呢!”


    “老爹,你確定不做?”


    李二搖搖頭:“老爹沒空,侄兒,你幫你堂哥做去!”


    李洛有些無語,他不缺投資,一個玻璃廠,自己的身家就可以應付。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也是自己的老爹,若是李二能投資上這麽一筆,建個玻璃廠,那可真是財源滾滾來的。


    關鍵的是,正兒八經的做生意,自己還應該比不上老爹,就講這在大唐的社會資源,自己也應該不如老爹。


    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老爹不來處理,誰來處理啊?


    他自己可不喜歡來折騰那玩意,他隻想做個幕後的大老板,CEO還是找別人來做好。


    “我?”


    一聽到父皇又安排他上,李承乾滿臉黑線。


    父皇,你自己不看好的事情,就讓我上去啊?


    我堂堂一個太子,被你安排來下田種地已經很過分了,結果現在,你又差遣我去製造什麽玻璃。


    還有完沒完啊!


    不帶這麽玩的!


    李洛一想,對啊,自己懶得弄,可以讓堂弟弄去啊。


    心中有了主意,那說幹就幹!


    “堂弟,我們挖礦去!”


    “挖礦?我不會啊!”


    李承乾心痛,挖什麽礦啊,還不如種地呢!


    可是李二卻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還愣著幹嗎?快去!”


    “是……”


    在李二的一再威逼下,李承乾也隻好含淚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慘兮兮的拿了鋤頭,跟著李洛去挖礦。


    “堂兄,這個什麽玻璃,真的如此神奇嗎?”


    李洛的話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什麽和窗戶紙一樣大的透明玻璃。世上哪有這種東西,就算是這麽大的水晶,那可是價值連城。


    李承乾不相信,可是他自從被李洛算計後,就成了最窮的太子,資產是負的,為了盡快還清債務,他寧願對此報一線希望。


    李洛也有些無奈,隻好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弟啊,這可是真能賺錢的大買賣,但堂哥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玻璃雖然掙錢,但我也不能事事親力親為不是?我爹他不肯投資,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堂兄,你說的這個玻璃既然如此神奇,為何不先製作一些出來,如果有了成品,就算大伯他不肯投資,我們可以找別人投資不是?”


    “這麽賺錢的玩意,給別人怎麽成呢?”


    李洛哈哈大笑:“行了,堂弟,你說得也沒錯,我們先試驗一下再說吧。對了,你知道附近可有什麽鐵匠鋪?”


    鐵器,是封建時代人類發展的重要推動劑,鐵匠大唐比比皆是。


    在長安城到處都是叮叮當當的打鐵鋪子,李承乾點點頭:“堂兄,孫衝家裏就有個鐵廠,據說……朝廷的鐵器很大一部分就由他們供應呢!”


    “那太好了,你找人去弄些堿粉、石灰石、長石和石英砂迴來,完了我們一起去鐵匠鋪。”


    石英砂就是石英石碾碎而來,石灰石在李洛剛拿到的這座山頭就比比皆是,長石有很多,天然堿粉的獲取也並不難。


    李承乾有些莫名其妙,堂兄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不過李洛吩咐,他隻好讓人趕緊去準備。


    小半日後,李承乾就將各種材料弄了迴來,還把長孫衝給帶來了。


    長孫皇後連忙迎接了出來,一邊拍打著李洛身上的塵土,一邊心疼地說道:“你可算是迴來了,又不是沒有下人,何必親自去挖礦呢?”


    李洛親自去,是因為他也是第一次,自己不接觸一下這些原材料,怎麽去做一個合格的幕後老板。


    再說,都讓別人經手,這技術不是泄露出去了嗎?


    李承乾心很痛,父皇偏心也就算了,怎麽母後也這麽不待見自己。


    幹活的是我啊,李洛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馬車裏,除了偶爾出來瞎指揮外,都幹了些什麽啊?


    長孫衝也有點懵,原來李洛的地位已經堪比太子,不,是比太子還高了啊!


    “娘,我不辛苦的,就當鍛煉身體了。”


    李洛嘿嘿笑道。


    “嗯,有事你就多讓著堂弟,他更需要多鍛煉!”


    李二在遠處說完,原本想反駁兩句的李承乾,立刻乖乖低下了頭。


    李洛備了車,三人跟著長孫衝往鐵匠鋪而去。


    聽到裏麵叮叮當當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李洛等人走進一看,一個個赤膊大漢,左手捏著鉗子,右手論起大錘,對著一塊燒紅的鐵片叮叮當當鍛打不停。


    來之前,長孫衝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負責接待的是鐵廠的一個管事,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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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洛走進這家鐵匠鋪,鐵匠鋪的老周看到了長孫衝帶著兩個衣衫華貴的人走進來,慌忙出來迎接。


    “少爺,這裏髒亂的很,你來此作甚?”


    長孫衝慌忙上前引薦:“老周,這兩位是李公子,他們想到你這裏做件東西。你先讓夥計停下手裏的活吧,這是李公子賞你的。”


    李承乾和自己的身份暫時不能讓李洛知道,長孫衝自個兒掏出了賞錢給老周。這老周也隱約的猜到了,讓自家少爺都如此重視的,對方自然是身份十分顯赫。


    老周慌忙恭恭敬敬的道:“李公子但有吩咐,小人自當盡力而為。”


    李洛點點頭:“老周,我帶了一些東西來,你把它們放進熔爐裏,給我燒化了。跟你冶鐵一般,化為鐵水即可。”


    其實玻璃製造的技術相對於比較簡單,隻是做成大塊的玻璃需要一定的技術含量罷了。


    單純的做些小物件,隻需將原料融化掉,出來冷卻之後,就是玻璃了。


    李承乾將弄來的石英砂還有純堿以及石灰石等交給了老周,老周看著布袋裏的東西,他打開後一愣:“這、這是何物?”


    “你就甭管是什麽東西了,放入爐子裏,大力煆燒便是!”


    李承乾其實還在懷疑,這東西,能做出什麽類似於透明水晶之類的玻璃嗎?


    李洛同樣心裏也沒底,他相信係統,但係統給的隻是一大堆數據,在這個年代,數據的意義比並不大,還是要靠自己來摸索。


    好在理論上來說,做個簡易的玻璃並不是什麽難事,畢竟,這東西隨便燒燒就能結晶。


    坩堝,在大唐早已普及。鐵匠鋪用坩堝放入炭爐內不斷的煆燒,坩堝內的鐵水就會融化,再用鉗子將鐵水倒出,然後叮叮當當的反複鍛打即可成為上好的鐵器。


    把玻璃混合物放入耐熱坩堝,這種容器應能承受窯爐裏極其高的溫度。玻璃的熔點相對較低,坩堝容器也應能輕易被金屬鉤及杆控製。


    老周找了幾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搬到長孫衝跟前。


    長孫衝先給了李承乾,李承乾卻先給了李洛,李洛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按照李洛的吩咐,工人很快開始了煆燒工藝。這對於鐵匠來說輕車熟路,他將原料倒入坩堝內,放入炭爐之中。


    通紅的火炭將爐內燒的灼熱,下手用力地拉著風箱,很快爐內的溫度就上來了。李承乾本想上前看看,可一股撲麵而來的熱浪讓自己望而卻步的退了迴來。


    奇怪的是,這老周似乎不怕熱一般。


    他竟然脫下衣服,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在炭火的映照下更是光亮,似乎被包漿一般。


    這些都是純體力活,大概是拿了巨賞,老周竟親自過去拉扯起風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被混合的原料連同那個坩堝都被燒的通紅,看樣子,應該是成了。


    李洛心裏沒底的站起身:“好了,把坩堝內的東西倒出來吧。老周,找個鐵板,倒入鐵板之中。”


    老周放下風箱,起身看了眼爐子裏的坩堝:“李公子,怕是不行,讓小人再燒一會兒。”


    煆燒的工藝,對於溫度火候的掌握,老周自然是比李洛懂得多了。


    他說不行,那就一定不行,李洛沒說什麽,又做迴了自己的位子。


    又過了半響,老周起身看了幾次之後。終於拿起鐵鉗,將爐內的坩堝夾了起來。通紅的坩堝內,就是鍛造好的玻璃溶液了。


    鐵匠找來一塊帶有凹槽的光滑的鐵板,老周有些猶豫的問道:“李公子,直接這樣倒進去嗎,需不需要鍛打?”


    李洛有些沒底的說道:“倒進去,這是琉璃,無需鍛打。”


    玻璃汁水被倒入鐵板內,李洛再次的站起身,長孫衝等人也都忍不住湊上前來。


    隻見這坩堝內的原料都已經化成了汁水,倒入鐵板之後,終於開始慢慢冷卻。


    冷卻在鐵板上的汁水,終於呈現出了琉璃的本色。


    興奮的李承乾忍不住大叫:“成了,堂兄,終於成了!”


    “叫這麽大聲幹嘛?玻璃都被你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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