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著盛世傑,嚴肅的說:“盛少,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太太的身體因為藥物的關係已經很虛弱了。而且做了換腎手術之後,抵抗力什麽的都會下降,病人需要情緒穩定。你們怎麽會讓她情緒反彈那麽大?這一次幸虧及時,可是依然會很危險呀。”


    “對不起,我們以後一定注意。”


    杜蘭溪知道這件事情錯不在盛世傑,連忙接過了話頭。


    “你們好好照顧她吧。要不是太太早年身體素質好,現在這麽折騰,真的會承受不住的。腎髒的衰竭本身就連累著身體其他器官的損傷,能夠維持到這個水平,我們真的盡力了。還有盛少,我不得不說一句,太太恐怕以後不能生育了。她的身體承受不起懷孕帶來的影響了。”


    盛世傑楞了一下。


    杜蘭溪直接就落了淚。


    那麽一個堅強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人群流露出自己的脆弱,這讓站在一旁的盛琰突然發現了杜蘭溪的柔弱。


    他好像第一次覺得杜蘭溪是個女人了。


    是一個需要男人來嗬護的女人。


    他想要伸出肩膀給杜蘭溪靠一下,或者給她一個擁抱,卻在抬手間猶豫了。


    杜蘭溪的脾氣他太清楚了,他不想自己在眾人麵前被杜蘭溪甩了麵子。


    最終那隻手臂放了下來,手心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盛世傑也緩了過來。


    “我已經有兒子和女兒了,老天爺對我也算不錯了。張醫生,麻煩你一會給我做個小手術。”


    “你要做什麽?”


    杜蘭溪頓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麽。


    盛世傑卻笑著說:“媽,沒事兒,男人的一點小手術。你幫我先照顧一下舒雅,我去去就來,別告訴她。這是杜絕她以後懷孕的唯一辦法。”


    杜蘭溪的眸子再次濕潤了。


    看著盛世傑跟著張醫生走了,杜蘭溪突然轉身,看到盛琰還在,所有的火氣都朝他發了過去。


    “你現在滿意了?你滿意了嗎?我的女兒被你的寶貝女兒害成這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你還有那個心思在這裏逼著雅兒放過林宛瑜嗎?你知道雅兒以前什麽樣子嗎?她跟著盛世傑在部隊上,一天五公裏的負重越野,一點事情都沒有。現在你告訴我,這個風吹了就會有感冒風險的女兒,你還忍心去逼她嗎?”


    盛琰看著杜蘭溪,突然覺得無言以對。


    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看看舒雅。


    如今那張蒼白的小臉,卻讓他有了一絲罪惡感。


    “對不起,蘭溪,對不起。”


    杜蘭溪楞了一下,然後眼淚流的更兇了。


    “對不起是對我還是對雅兒?”


    “對你,這輩子,我盛琰對不起你。”


    杜蘭溪突然哭的張不開嘴了。


    等了這麽多年,她終於等到了他的一句“對不起。”


    那種感覺,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滾!你給我滾!”


    杜蘭溪失控了。


    她再也無法保持自己在人群裏的高傲,整個人歇斯裏地的喊著。


    可是明明應該是高昂的聲音,卻好像突然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沉悶的讓人覺得心口壓抑的不行。


    “蘭溪!”


    “你滾!”


    杜蘭溪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推著舒雅進了病房,並且當著盛琰的麵關上了房門。


    她的雙腿顫抖的厲害。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跪坐在地上大哭一場。


    可是她不能!


    舒雅還沒有醒,她還得照顧自己的女兒。


    杜蘭溪強忍著心裏的難受,一步一步的走向舒雅,然後大口的坐著深唿吸。


    胸口仿佛有一團滾燙的火焰在燃燒著。


    不管她用什麽辦法都熄滅不了。


    杜蘭溪終於放棄了。


    她坐在舒雅麵前,摸著舒雅的臉說:“雅兒,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你是媽媽最後的希望了。沒有了你,媽媽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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