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的白色光芒慢慢微弱,最終黯淡無光。瞧見何安身體的變化,曦月收掌,瞬時露出輕鬆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驀地凝固,眉頭緊緊皺起。往後退了幾步,他彎腰捂著胸口,噗地一聲吐了大口血。


    抬手抹掉嘴邊的血,曦月神色淡然,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視線落到地板上,看著那一灘醒目的血跡,不由麵露難色。趁著何安還沒醒,他從床頭櫃上抽出紙巾,蹲在地上鎮定自若地擦拭起來。


    想著被發現之前擦幹淨地上的血跡,但偏偏不從人願。體內氣息翻湧,曦月強撐著一口氣,剛準備站起來,身體一晃,直接跌坐在地,喉頭腥甜,忍不住咳了幾下,又吐了口血。


    望著地上多出的血跡,曦月直皺眉,掙紮著從地上起來。


    手裏攢著一團紙巾,他不死心地跪在地上反複擦拭。盡管一再忍著,可喉嚨深處不斷有血往上湧。臉上,手上都是吐出來的血,地板上暗紅色的血跡越來越多,他手裏那包紙巾全染成了紅色。


    “不能被南星發現的,怎麽辦……”癱坐在地,曦月胡亂抹掉臉上殘留的血跡,眼睛緊盯著地板,失了神地喃喃自語。


    感覺到胳膊處傳來劇痛,曦月偏頭一看,隻見外套已經被血浸濕,殷紅的血滲過層層紗布滴落在地。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曦月的意識開始模糊,臉上也沒了血色,蒼白如紙。


    薛亦泊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曦月渾身是血,倒在血泊裏不省人事的樣子。而床上何全幽幽轉醒,揉著腦袋坐起來,睡眼迷蒙地四處看了看,又摸著自己的胸口,一臉的吃驚。


    瞬間明白怎麽迴事,薛亦泊臉一沉,快步上前抱起昏迷的曦月,將人小心放在床上,手指立即探上脈搏,眼睛瞥到胳膊處的暗紅,臉色越發陰沉。


    喚來薛航檢查傷勢,薛亦泊立在床邊,全程緊繃著臉,手顫抖著攥成拳,顯然是在壓著火氣。他一瞬不瞬注視著麵色慘白的曦月,眼眸幽暗深邃,憤怒、心痛、擔憂,種種情緒掠過眼底,臉上已看不見絲毫鎮靜。


    曦月救活了何安的消息,短短一個小時便傳遍了整個薛宅,礙於族裏規矩不敢明目張膽討論,眾人偷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對曦月份來曆和身份好奇不已。


    作為當事人之一,何安對於自個死而複活的事倒沒什麽感覺,在知道曦月因耗費靈力救他而重傷昏迷,何安確實挺愧疚,尤其看著著急擔心的師父,他心裏也不好受。


    本來看到老哥複活,何全還喜出望外的,結果看見曦月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立馬就高興不起來了。可瞅著師父臉色陰鬱,他也不敢說什麽,隻好跟著何安一起守在這裏,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從何全手裏接過毛巾,薛亦泊坐在床邊,擦幹淨曦月臉上的血跡,動作輕柔得就像是怕驚醒了昏睡的人。


    半天沒聽到聲音,薛亦泊抬頭掃了眼薛航,看出對方的欲言又止,他手上動作一頓,目光微顫,很快恢複冷靜,緩聲說道:“我要聽實話。”


    “你也知道,神劍素有殺神誅仙之能,比起毫無靈覺的普通人,對於像曦月這樣的體質,其實殺傷力更大。就算曦月有自愈的能力,碰上強勁的兇煞之氣,也起不到作用,反而他體內的靈力會加速傷口惡化。”


    看出薛亦泊臉色異樣,薛航停了幾秒,斟酌著語氣,才繼續說道:“除了胳膊上幾處流血不止的傷口,體內靈力耗損嚴重也是個問題。當務之急是要止住血,耗損的靈力再想辦法吧,再這麽下去他會失血過多,到時候情況更危險。”


    “小師叔,你趕緊替曦月止血啊!是不是需要醫藥箱,還有紗布對不對?我去拿過來。”聽到曦月傷勢嚴重,何安、何全兩人急得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握住曦月冰涼的手,薛亦泊用毛巾仔細擦掉掌心的血跡,也沒說什麽,表現得異常冷靜,轉身吩咐何全:“去換盆熱水來。”抬眼看了下薛航,他沉聲問:“有什麽辦法能止血?”


    有那麽一瞬間,薛航覺得對方的目光是痛苦的,卻又非常的清醒。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有些猶豫,遲遲沒有作聲。以薛亦泊固執的性子,隻要有一絲希望,恐怕刀山火海都會去闖,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我師父可能有辦法。隻不過,他老人家定下規矩,非薛家人不救。”


    ☆、求得生機


    對於薛航的善意提醒,薛亦泊沒說話,目光定在曦月身上,沒有一絲浮動,好像壓根就沒聽進去。


    他這種沉默的表情,讓人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尤其曦月現在情況危急,薛亦泊的沉靜,咋看之下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麵,實則暗流湧動,蟄伏著驚濤駭浪的兇險。


    輕輕頷首,薛亦泊起身前,將曦月露在外麵的手掖進被子裏,又拂開額前的碎發,這才離開了床邊。轉過身看著薛航,他的聲音冷靜而沉穩,說道:“我去找師伯談談,有件事需要你立刻去辦。”


    “什麽事?”瞥著薛亦泊臉色異常嚴肅,薛航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不好的感覺躥出來,萬分警惕地盯著薛亦泊,“我知道你擔心曦月,我們這不在想辦法嘛,你可別亂來!”


    微擰眉,薛亦泊越過薛航,走到何安、何全跟前,沉聲吩咐:“你們倆在這裏守著,有什麽情況馬上通知我。”走到門口,他迴頭看了眼薛航,語氣極其平淡,可說出的話卻驚得在場三個人目瞪口呆。


    “你給陳局打聲招唿,盡快把曦月、曦嵐的身份證給辦了。曦嵐就落到我的戶口裏,年齡按5歲來,你再迴趟醫院造一份親子鑒定。具體需要什麽材料,跟陳局聯係好。曦月按福利院孤兒的身份來辦,年齡的話寫20歲。”


    “師父,咱國家男性法定結婚年齡好像是22歲。曦月按20歲辦身份證的話,是不是小了點?”薛亦泊話剛說完,何全也不知怎麽的,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就頓悟了,收起震驚的下巴,壯著膽子試探性地問起來。


    何全的這句反問,頓時起到了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效果。


    弄清楚薛亦泊辦身份證的意圖後,薛航收起懵圈的表情,瞪大眼睛盯著門口淡定的某人,一臉不敢置信。“你該不會是要和曦月……眼下局勢不明,族裏那些長輩肯定不會同意,到時候隻怕要鬧起來……”


    “時間不多,必須做兩手準備。如果師伯不肯救曦月,隻能這麽辦。至於長輩那裏,跟什麽人結婚,我做主。以曦月的身份,說到底還是薛家高攀了。同意也好,反對也罷,這事就此定下。”


    眼底暗藏鋒利,薛亦泊沉著臉,丟下語氣堅決的話,匆匆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滿臉鬱悶的薛航,對著空空如也的門口怒喊。


    “你能不能別把結婚這麽大的事,整的跟買菜一樣簡單。等消息發布出去,我敢打賭,薛家的大門要被那些人踩破,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還他麽是我。”


    當然,薛航苦口婆心的勸告,薛亦泊肯定是聽不見的。


    事不宜遲,他徑直來到車庫,親自開車趕往薛航的師父家裏,打算請求對付醫治曦月。


    麵上一派冷靜,其實薛亦泊心裏也沒底。


    能否勸得動這位脾氣古怪的師伯,他不敢確認,所以才讓薛航趕快辦理好曦月的身份證。如果師伯以曦月不是薛家人為由拒絕醫治,到時候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


    薛航說得沒錯,若是讓族裏的長輩知道他跟曦月的事,恐怕整個薛家都會鬧起來,他們也別想再過平靜的日子。想想逢年過節的時候,長輩們登門相勸,輪番說些早日成家,薛家後繼無人之類的陳詞濫調,耳朵都能聽出繭來。


    綠燈熄滅,紅燈亮起來,薛亦泊握著方向盤,車窗外的燈光映在臉上忽明忽暗。強壓下心裏不安的情緒,他看著前方道路,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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