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迴到春風揚萬裏,看見院子裏很安靜,心中略安了些,她領著顏羅玉和羅紫玫從側門進入後院,不見有人,就又進入房間,紅珠正在熟睡,原來家中無事發生,倒是她玉娘疑神疑鬼了。她暗怪自己沒事找事煩,就對兩小輕聲道:“你們出去玩吧,別吵醒你們三娘。”


    顏羅玉和羅紫玫很聽話地出去了。


    玉娘心中放鬆,唿出一口悶在心口老半天的長氣,坐到椅子上,閉上雙眼,思緒著今日那尼姑所說的話,心想:也許那神尼也有錯的時候吧?可是她是有神靈的指示的,怎麽會錯呢?嗯,既然她有神靈的照應,可能是她給我們的神符生效了,解除了今日本該發生的災禍也說不定?不管如何,現在終於沒事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就好,這就好。


    “玉姐,在想什麽?”紅珠翻了個身,看見玉娘閉目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想事,她就問了。


    玉娘睜開眼,輕輕一笑,道:“沒想什麽,隻是有些困了,想閉眼一會,你怎麽就醒了?是不是我們吵醒你的?”


    紅珠睡眼朦朧地道:“我想是的。”


    玉娘笑道:“你還是這麽老實不客氣,你睡得還好吧?”


    紅珠道:“不怎麽好,我剛做了個惡夢,夢見芙兒出事了。唔,玉姐,芙兒她們迴來了沒有?”


    玉娘想了一會,道:“我進來時沒見著,她們不是到街上買東西了嗎?我想她們快迴來了。”


    紅珠道:“她和綠翠羅喜出去了,喊我也出去的,可你知道我不喜歡街上的喧嘩,所以就不去了,在家裏睡上一覺。”


    玉娘安慰她道:“不用擔心,她們會沒事的,她們也不是第一次上街,這街是經常逛的,丟不了人。”


    紅珠仿佛想起了什麽,道:“玉姐,你今日到神靈庵求神,那裏的神尼是怎麽跟你說的?”


    玉娘本不想讓她擔心,但她既然問到了,就照實迴答了她,紅珠聽得俏臉失色,道:“那神尼真是這麽說的?”


    玉娘道:“說是這麽說,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並不是不相信神尼,或許是她給我們的神符在不知不覺中救了我們也是有的,你知道神靈庵的神是很靈驗的,我們又沒做什麽壞事,菩薩會看得見的,也會保佑我們全家哩。”


    紅珠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她道:“但願菩薩是睜眼的,別枉了我們拜它這一拜,唉,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兒個整日心神不定,也許是我多心了。自從聽了那道士的話之後,我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沒個安靜的時候呀。”


    玉娘歎道:“我何嚐不是?”


    紅珠道:“如果玉兒真是什麽陽間的閻羅王,你會不會照那道士的話去做?”


    玉娘感到心口隱隱作痛,呻吟出聲,把唇都幾乎咬破了,痛苦地道:“我不知道,紅珠,別提這個問題,好嗎?”


    “嗯,好的,我不提了。”紅珠知道玉娘矛盾的心情,因為她的心裏也有著同樣的掙紮,她道:“玉姐,你累了,到床上躺會兒吧?”


    玉娘答應著,走過去躺到紅珠身旁,閉眼睡了。


    紅珠看著她熟睡過去,感歎道:“這些年,苦了你了,玉姐。”說罷,她也跟著合眼,不多久也迴歸了她原來的夢。


    所有的夢,來的快,去的也快。


    夢若長久,就不叫夢,是夢總會醒的。


    紅珠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被她驚醒的玉娘緊張地問道:“紅珠,出了什麽事了?你在夢裏一直叫著芙兒的名字,你又做惡夢了?”


    紅珠顫音道:“我夢見芙兒掉落懸崖,我想拉住她,跑過去的時候卻摔倒了,後來我就醒了。玉姐,我要出去看看她們迴來沒有?”她緊張地披上一件外套,鞋也不穿就跑出去了,口中還喊道:“芙兒,芙兒!”


    玉娘看著紅珠慌慌張張地出了去,也開始著鞋,她也是放心不下,照理說,綠翠她們出去這麽久了,應該也迴來,如果還沒迴來,肯定是有事情發生了,這時她又想起道士和神尼的話,她的心也揪緊了,得趕快出去看看!


    玉娘出來時,看見紅珠正哭著四處尋找,她道:“紅珠,她們還沒迴來?”


    紅珠哭道:“玉姐,我找遍了前後院的每個角落都不見她們,連玉兒和紫玫都不見了,她們一定是出事了,她們出去的時候,說很快就會迴來的,可是現在日頭都快落山了,還不見她們迴來,玉姐,這可怎麽辦?”


    “什麽?”玉娘驚唿道:“玉兒和紫玫也不見了?他們是跟著我迴來的,難道他們也出去了?”


    紅珠一臉的哭喪,道:“他們可能是找芙兒去了,今早他們說迴來後就到街上去找芙兒玩的。”


    玉娘道:“哦,我記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這可怎麽辦?”她也像紅珠一樣沒了頭緒,重複著紅珠剛才的話也不知。


    就在兩個女人的心亂成一團之時,羅薇出現了,紅珠立即問道:“羅薇,你看見她們了嗎?”


    羅薇一愣,道:“誰?”


    玉娘道:“綠翠和你的妹妹弟弟都不見了,我們正在找她們。”


    羅薇道:“她們不是到街上玩了嗎?”


    紅珠緊張地道:“可是她們去了這麽久還沒有迴來呀。”


    羅薇淡然道:“她們玩得忘了時間迴家也是有的,什麽大驚小怪的。”


    紅珠道:“不會的,綠翠不會帶芙兒去這麽久還不迴來的,我了解綠翠,她不會叫我們擔心的。”


    羅薇嘲笑道:“綠翠?你就多麽了解她,她也就是一個妓女,你就這麽放心讓她帶著你的女兒滿街逛?”


    紅珠一時無言,隻顧流淚。


    玉娘氣道:“羅薇,這麽多年了,你不認我們也就算了,我們也沒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何必這樣對待我們,好歹名義上我們總是你的後娘,你說話就不能給我們留點退路嗎?”


    羅薇傲然道:“我給人留退路,誰給我羅薇留退路,啊?”


    “你、你!”玉娘氣得指著羅薇,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羅薇突然道:“你們也知道緊張了嗎?”


    玉娘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什麽時候不緊張我們的孩子了?難道隻是現在我們才緊張她們的嗎?”


    羅薇道:“你別以為你那晚和那道士在院裏說話我不知道,其實從頭到尾,我聽得一清二楚。”


    玉娘和紅珠同聲驚道:“你聽到了?”


    羅薇嘴一撅,鼻子重哼,道:“是不是很驚奇?”


    紅珠哭喊道:“你聽到又有什麽好得意的?我們又沒有暗中陰害你,你現在卻來氣我們,你以為我願意到你們羅家來嗎?你也是女人,這麽多年來,你見我們受的苦還少嗎?她們也是你妹妹,有事的時候,你就不能平心靜秘氣地和我們商量,啊,你說呀你?”


    羅薇冷笑道:“有事的時候就找我商量,沒事的時候呢?是不是讓我到一邊涼快去?”


    玉娘道:“羅薇,我們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羅薇也覺得自己過份了些,平息了心中的氣,道:“好吧,我不和你們吵了。其實我們會有今天,全部都是那個妓女生的野種惹出來的。他有什麽好的,你們要護著他?好像他就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一樣,或許比親生的還要疼,就連這個妓院的妓女也向著他,從沒跟他說過一句他是她們的同類生的野種。你們當他是寶,卻不料他是個天大的禍害。那道士說得不錯,他就是個掃帚星,出生那晚就是鬼節,還集什麽萬鬼陰氣於一身,成就他的地獄之氣。現在你們知道了吧?他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人間的閻羅王!他一出生就害死他的親娘還不夠,還要禍及我爹,我恨死他了!怎麽了?你們這麽多年來,費盡苦心,養了個什麽東西?一個野種,一個到處害人的野種啊,你們!好了,現在你們知道害怕了,是吧?可是又能怎麽樣?我們的災難已經降臨了,都是他惹來的。我羅薇雖然不好,但也終是這個家的人,不是什麽妓女生出來的不知是哪個嫖客留下來的野種。要找人你們自己去找,我羅薇是不會去的,這事又不是我弄出來的,我幹嘛去瞎操心?我要吃飯去了!”她說罷就走了,留下玉娘和紅珠目瞪口呆地對看著,無言以對。


    “怎麽辦?”紅珠終於打破了沉默。


    玉娘道:“我們出去找找看,她們或許還在街上。”


    兩個女人就急急忙忙往側門走去,剛走出則門,就見到迎麵走來的顏羅玉和羅紫玫,兩女心中驚喜,玉娘道:“玉兒,紫玫,你們到哪裏去了?”


    顏羅玉道:“我們到街上去找四姐,可是找不見她們,我們找遍了整條街的。”


    羅紫玫也道:“是呀,我們都找不見四妹哩,也不知她到哪裏玩了,都不迴來告訴我們一聲的。”


    玉娘道:“你們先迴去吃飯,記得,沒有娘的同意,不準到處亂跑,一定要等娘迴來。”


    兩小應了一聲,進入了後院。


    紅珠道:“他們兩個沒事,我想芙兒她們應該也不會有事的,可是為什麽這麽晚了還不見迴來?”


    玉娘道:“走,紅珠,我們再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著。”


    兩女到街上找了兩個時辰,可是她們失望了,她們迴來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顏羅玉問她們還沒找到四姐嗎?玉娘說沒找著,就到前院去,關了門不做生意,讓妓女們也出去幫著找人,直找了一個晚上,人人都很累了,不得不迴來休息,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零晨兩點多了。


    顏羅玉和羅紫玫早就睡著了。


    紅珠在房裏哭,“這該怎麽好?芙兒定然是出事了,像我夢裏的一樣,沒有芙兒,以後我可怎麽活?”


    玉娘安慰她道:“紅珠,別急,我們明天再到城外去找找,或許是她們到城外玩迷了路也未知。”


    紅珠道:“可是她們怎麽會到城外去玩?”


    玉娘迴答不了,歎息出聲,紅珠知道玉娘也是給不了她什麽好的解釋的,她就又一次趴在桌上傷心地哭泣,玉娘也跟著她趴在桌子上流淚。


    也許是太累的緣故,兩女在流淚的過程中,終於茫茫地睡去,她們再度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來不及梳理,就又跑出去發動妓女一起找人,找了一整天,城裏城外都找遍了,還是找不著她們三個人。


    紅珠幾乎崩潰了。


    有些妓女說,夫人,我們去報官吧,讓官府幫著找人。


    玉娘想了想,也隻好這樣了,於是便連夜到衙門報了案,可是一到衙門,官兵們卻對她們道:“我們今天在城外發現一具女屍,你們來看看是不是你們的女兒。”


    玉娘和紅珠和心仿佛要突出胸膛,慌慌忙忙地跟著官差到了停屍間,看見了羅喜的屍體,兩女大哭著撲過去,哭了好一陣,紅珠道:“你們還發現有其他的人嗎?”


    官差道:“沒人,就這一具,是被強奸至死的,姑計生前有許多個男人強奸了她,是你們的女兒吧?”


    玉娘道:“是的,可是還有兩個人不見?”


    官差道:“這我們暫時也不知道,你們先錄了案,然後把你們的女兒抬迴家去辦理後事,我們會幫你們找另外兩個人,有消息的話就會立即通知你們。”


    玉娘道:“謝謝你,差大哥!”


    官差道:“這是我們的份內事,應該的,你們也要看開點,人死不能複生,唉,這個女孩死得真慘,我當差這麽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慘狀!”


    玉娘喊人幫忙把羅喜的屍體抬迴春風揚萬裏,羅薇出來看見她的妹妹死成這個模樣,就大哭大喊,“這幫沒人性的畜牲!”


    玉娘檢查了羅喜的陰部,她那裏滿是血,皮膚也有許多擦傷,整個陰部都腫了,通道也被撕裂了,羅喜的身體也滿身是傷,可見這些傷害她的人是沒了人性的。


    紅珠心慌意亂地道:“喜兒成了這樣,芙兒和綠翠她們兩個會不會也——”她不敢說下去,連想也不敢想,羅芙還是個小女孩,他們會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下毒手嗎?


    羅薇歇斯底裏地喊道:“這都是那雜種害的,我要殺了他!”


    玉娘把她攔住,道:“羅薇,你要幹什麽?你冷靜點,這不關玉兒的事,羅喜不是他殺的。”


    “就是他害的,你們還不醒醒?”羅薇推了一把玉娘,剛想走,就見到羅紫玫和顏羅玉走過來,顏羅玉道:“二娘,找見姐姐她們了嗎?”


    羅薇走過去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又聽得羅薇吼道:“誰是你姐姐了?你這小雜種,你以為你真的有姐姐嗎?”


    顏羅玉忍住臉上火辣辣的巨痛,定了定神,瞪著羅薇,道:“為什麽打我?”


    “為什麽打你?你來看看,看看!”羅薇指把顏羅玉扯到羅喜躺屍的地方,指著地上的羅喜,道:“你看看,這是誰?”


    顏羅玉一見羅喜的屍體,就掙脫過去撲在羅喜身上,喊道:“二姐,二姐!”


    羅紫玫也看見了羅喜,撲到玉娘的懷裏就哭。


    “別把我妹妹的身體弄髒了,小雜種!”羅薇把顏羅玉拉開,接著又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狠狠地道:“你別在這裏假猩猩,我妹妹是你害死的。怎麽?不服氣?為什麽不哭呀?你以前不是很能哭的嗎?”


    玉娘道:“你要是再敢打孩子,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羅薇道:“他不該打?到現在你們還護著他,你們是不是想全家都像二妹一樣,啊?”


    玉娘垂首,她拿不出話來反駁羅薇。


    羅薇說的也是事實,玉娘和紅珠都很清楚。


    顏羅玉爭辯道:“大姐,我沒害死二姐,你冤枉我,我一直都在家裏。”


    羅薇道:“別叫我大姐,你有什麽資格叫我作姐姐?你以為你是我們羅家的人嗎?你也不想想,為什麽你不姓羅,而姓顏?我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們這裏的一個叫顏紅的妓女生的野種!你不但是野種,而且是個害人精,你天生命犯賤,與你相近的人都會被你禍害至死。你一出世就把你親娘克死了,你這掃把星,你還害死了我爹!還記得吧,那個叫蕭路君的妓女也是因為你而死的?你還以為你是誰?要不是她們好心收養你,你不知喂了那條野狗了?可是這兩個笨女人,她們這麽多年來,養了個什麽?前幾天,若不是一個道士經過這裏,我們還不知道,我們家這麽倒黴是因何而來?他說你是閻羅王派出的勾魂使者,誰和你接近,誰就倒黴,很快就會到陰間向閻羅王報到。我妹妹,就是你害的,狗雜種,還敢不敢嘴硬?”


    顏羅玉聽得整個人都傻了。


    羅薇氣憤之下,又把他拉扯過來,在他臉上左右開弓,“啪啪”兩聲,顏羅玉的臉急劇紅腫。


    “夠了!”玉娘走過去拉開羅薇,怒極之下也給了她一個耳光,喊道:“你要打死他嗎?”


    羅薇顧不得臉上的痛,狠瞪著玉娘,吼道:“他不死,就是我們死!”


    顏羅玉看著這裏發生的事,就好像是在做著一個惡夢,他茫然道:“二娘,你告訴我,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玉娘看著顏羅玉,發覺他那頂亮的眼睛裏埋藏著一種令人顫粟的情感,那仿佛是山般壓下來的悲痛從他的眼神中傳達出來,令她想起第一次在產房看見他時,他的雙眼所放射出來的那種光芒,就因為那一眼,她決定收養這個孩子!


    她點點頭,用一種很沉重地聲調說道:“玉兒,羅薇說的,都是——真的!”


    顏羅玉突然兩眼失神,摔坐在地上,垂首看著地麵,久久無言。


    他是不哭的,然而眼淚,也終於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所有的真,難道都伴隨著殘酷而來?!


    羅薇扭頭吐了一口唾液給他,道:“滾!”


    然後她就撲到羅喜身上繼續哭喊著。


    玉娘跪了下來,撫摸著顏羅玉的臉,道:“玉兒,你怎麽了?”


    顏羅玉茫然道:“二娘,我娘和蕭娘還有二姐,是不是我害死的?”


    玉娘張口無言。


    顏羅玉又道:“二娘,你迴答我呀?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我害死的了,我是個害人精。二娘,我想迴房去,你還讓我迴房嗎?”


    玉娘哽咽道:“你,迴去吧!”


    顏羅玉顫微微地站起身,朝著他的房間走去,玉娘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間歎:可憐的孩子!


    顏羅玉迴到房裏,倒在床上,就把自己蒙在被窩裏,他想哭,像以往一樣大聲地哭,可是他自從答應了蕭娘之後,漸漸地就學會不哭了,淚卻依然流著,潤濕了他的被單。


    今日的事,來得太突然了,他的心裏沒有一點準備,這樣的事實,他怎麽能一下子承受?


    是的,他是個孩子,但他,已經十一歲了,一些事情,他也懂得了。


    妓女是什麽?


    這在以前,他是不懂的,現在卻懂得了。


    可笑的是,他偏偏是一個妓女在妓院裏生的孩子?


    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妓女?!


    他的父親是誰?這個,可能,他死去的親娘也不知道。哈哈,多好笑,他連一個具體的父親也沒有?他是個野種?是的,野種,不知是哪個嫖客在他親娘肚裏留下來的野種!


    他的親娘叫顏紅?可是他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親娘,顏紅,是什麽模樣?


    他突然感到頭很痛,他連他親娘的模樣也想不起來了,他卻還是要想,拚盡他所有的記憶,就要想起他最親的人的形像,然而,在他所有的記憶裏,對於這個生下了他的女人,一點印記也沒有啊。


    關於他母親的所有記憶,在他出生的同一天,就隨著他的母親的死亡而沒有了任何痕跡。


    他是二娘和三娘收養的,可是他卻害了她們。


    蕭娘對他這麽好,也因為他的存在而提前離開了人世。蕭娘,真的是為他而死的,這個他還記得,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如果不是他,蕭娘就不會死了。


    二姐呢?她們說,也是他害死的,是這樣的,羅薇說他顏羅玉是掃把星,誰碰到他都會死的,二姐就死了。翠姨和四姐也不見了,難道都是他害的?不,不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她們死的。


    顏羅玉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唿出一口長氣,喃喃自語道:“我是一個妓女的兒子,我娘叫顏紅,我害死了很多喜歡我的人?我到底是誰呀?娘,你為什麽生下我就不理我了?娘啊!”


    他感到頭撕裂般地痛,抱著頭就滾到地上,暈睡過去。


    時間在他的暈睡中,黯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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