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堂的所在地是校區中諸多教學樓裏很尋常的那種,就好像國內普通大學裏都能夠尋常見到的,古樸而莊重,歲月積澱下的痕跡在時光流逝中愈加明顯,愈加彰顯著學術氣息濃厚的學院派風格。矗立在樓叢之中的它就好像一架塞滿了陳刊舊書的老書架。門廳處,劉立建朝常飛白揮揮手扭頭便走,一陣夾雜著爛布頭潮濕黴味的紙質油墨味道從裏麵傳來,讓常飛白頃刻間有了那麽一點茫然,那種平凡寡淡的真實感讓自己總有種迴到了現實中的錯覺,要不是劉立建背影裏隱隱透出的黑霧隱隱閃現,他還真的有一瞬間感覺自己之前的經曆都是個荒誕不經的怪夢。


    果然不出所料,出任本堂課程的講師正是那個幹淨利落的細麻杆男子——木老師,正如他此前自己所講,這是一所並不拘泥於文理科劃分的高校,所有課程都由學生自主選擇,就好像出入自助餐廳的食客,上課時間一到,按照學生證裏課程規劃表上的菜單自主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課程,然後根據索引直接前往所在講堂即可。不過無論是哪間講堂,站在講堂講台上的講師都必然是同一個人——木老師,不可思議之處並不在於木老師天文地理通史化工機電土木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是那詭異的分身有術,他能夠在同一時空一起出現在各個講堂,傳授著不同的知識,博學而詭異的存在,這完全不可用常理來揣測。


    常飛白同身邊的大一新生沒什麽兩樣,表麵上一臉平靜卻難掩情緒低落帶來的倦意,整堂課從一開始就顯得死氣沉沉,即便這堂課是常飛白很喜歡的普通物理學,但滿腦子的思緒早就不知已經神遊到了何方。他甚至幻想著如何逃出這個鬼地方,雖然他也深知,既然這個大學存在了這麽久還沒有學生逃散殆盡的事情發生,說明它本身自然有禁錮這一方水土的能力,與其以身試法也未必落個好下場,倒不如安心熬過這四年順利畢業,畢竟凡事還有哥哥常飛展照應,而且從木老師的描述來看,從這裏畢業似乎也不是很難吧。


    幾堂課聽下來,常飛白並沒有真正聽進去幾個字,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神遊,身邊不少學生倒是極泰然地調整好了狀態,時不時在書頁和筆記本上來迴圈圈點點寫寫畫畫著,聽講越來越投入,隻是那種表情表現的有些誇張,如果用近乎狂熱來形容的話也不為過,折讓常飛白更鬱悶了,到底是什麽東西吸引了他們呢?又或者是說他們是從哪來的這麽高漲的學習熱情?


    期間幾次課間休息,常飛白也沒有離開座位一步,就那麽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裏,大一新生們也基本沒有相互交流的熱情,整個講堂氣氛沉寂的讓人感覺十分壓抑。有幾個學生企圖與其他人借抄一下筆記居然也大都遭到了很冷漠的拒絕,整個講堂的氣氛也由此變得更加冰冷。


    臨近中午時分,常飛白終於結束了他這一上午的煎熬,他頹廢地整理起一上午剛剛領到的新書和比書本還要厚重得多的筆記本,拖拖拉拉地踱出了講堂,他在這一刻甚至都有些失望了,難道所謂的大學生活就是這樣麽?這課程上的安排跟世俗世界的大學的區別似乎也不大嘛,那所謂的有趣又是指什麽呢。就在他在教學樓裏磨磨蹭蹭地胡思亂想時,其他人已經瘋了似的衝出了教學樓,朝著食堂的方向奔去,當常飛白慢吞吞地最後一個走出教學樓的門廳時,之前衝出教學樓的學生們怕是早就飛出幾條街了。由於經曆了早晨被人打劫的事件,他整個上午都沒能集中精神投入到學習中去,可以說剛入學第一堂專業課就這麽被荒廢了。


    常飛白沮喪地嘟囔道:“真是讓人吃不消的開始啊,還沒準備適應這大學生活呢就挨了當頭一棒,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讓這倒黴運氣報廢了。”


    “嗬嗬,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吧,我都聽碑王說了。”說這話的正是早已等候在教學樓之外已久的常飛展,此時的他正翹著二郎腿愜意地靠在路邊石椅上曬著太陽,那柄沉重巨大的青銅重劍就靠在他身後的石椅背上。而常飛白感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賭著氣悶聲低頭向前踱著步,絲毫不理哥哥常飛展。


    常飛展則哈哈一笑,起身順手抄起那把青銅重劍緊走兩步一把攬住常飛白的肩頭,兄弟二人就這樣搖來晃去地朝前走去。沒過多久,他們兄弟二人來到了操場看台起先坐過的位置,那裏已經有劉立建提著一個大塑料袋等在原地,看樣子像是早已恭候多時了,抬頭見兄弟二人來了便放下袋子徑自走了。常飛白一路上被常飛展捉弄了半天也沒有吭聲,但看到劉立建這個怪人遠去的背影不禁開了口:“建哥他為什麽招唿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常飛展順著常飛白的目光看過去,頓了頓才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啊,唉!他這家夥就那德行,上不了台麵的邋遢鬼,拜托他送個飯還擺個臭架子。”


    常飛白一邊坐下來一邊不解地問道:“老哥,他中午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呢?”


    常飛展彎腰解開袋子把盛飯菜的飯盒小心得拿出來,笑著敲了一下常飛白的腦瓜,略帶責備地說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吃個午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問那麽多幹嘛?”


    常飛白不服氣地頂嘴道:“老哥,該不是你濫用班長私權搞特殊,不跟人民群眾搞好關係吧?你敢脫離人民群眾自己開小灶,你的行為很危險呀!”


    常飛展聽完常飛白的揶揄不以為然,擺擺手解釋道:“我是怕了你啦,你個新兵菜鳥剛開學連廁所門朝哪開都還沒搞明白呢就跟我這上思想教育課,你這是要競選學校組織紀律部門的職務呀,少年!你既然這麽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訴你吧,你劉立建學長跟咱們不太一樣,跟他兌換的特殊體質有關,這輩子怕是跟活人的吃食基本無緣了,碑王體質就那樣,跟過年時候供養的那些祖宗牌位一樣,看著供桌上的三牲酒肉幹瞪眼,隻能喝麵條似得吸那些香火,你越在他跟前提什麽糖茶酒菜他就越生氣,所以呀,你幹脆就甭搭理他。來,給你個雞腿啃著先開開胃,咱倆一人一個,走你。”


    隨著飯菜入口,常飛白在哥哥侃侃而談的影響下逐漸走出了上午的陰影,也變的話多了起來:“老哥,我還有個事想問你,咱學院有個叫閔遠的人吧,他是誰呀?為什麽早上那群混混聽建哥一提這個人就跟小鬼見了張天師似的,說散就散了?”


    常飛展一聽閔遠兩個字,眉頭不由得一皺,臉上那神情透出一絲任誰都能看得出的厭惡,隻見常飛展假裝作勢要嘔吐的樣子幹嘔了幾聲,衝常飛白教訓道:“你這個小兔崽子,你不好好吃飯,淨提他這種惡心東西幹什麽,就不能提點高雅的話題麽?屎尿屁跟他相比如同幽山清泉,拿這麽個貨色來當佐餐的談資,你口味還能再重點兒嗎!!”


    常飛白一時語塞,心中不禁為這個叫閔遠的家夥心生同情,暗暗腹誹:“老哥,你平時不這麽猥瑣呀,怎麽怨念這麽深重呀?你是有多麽恨一個人呀才會這麽毒舌。”


    常飛展喝了一口熱茶,緩緩說道:“這個人是南校區最大的混混幫派——天道社的狗頭軍師,整個天道社能夠做大到今天這個地步跟他有莫大的關係,起先的天道社隻是個小打小鬧、人畜無害的頑主幫派,夾縫裏麵求生存,誰都是血裏撈飯的苦出身,成員都還算本分,規矩是規矩,買賣是買賣。但自從這個人加入進去,整個風氣都給帶壞了,整個南校區的黑道規矩都沒了保障,加上這個人不太按常理出牌,幾乎每個南校區的黑道勢力都被他算計過。這小子上道全憑一張嘴,黑白顛倒,什麽話都敢傳,什麽事都敢挑,還信誓旦旦地很,跟他打過交道的人背地裏都是一邊罵著他一邊怕著他。”


    常飛展講到這裏又吧嗒吧嗒的往嘴裏夾了幾口飯菜,津津有味地咀嚼著,常飛白心知他話並未說完,索性就沒有插話,而是一邊吃一邊靜待常飛展的下文,果不其然,常飛展又喝了一口茶才接著說道:“混混顧名思義就是一群混吃等死之輩,說什麽大浪淘沙啊、拚青春、搏出位,這些說法都是美化,真正馬仔出身混出名堂的才有幾人?比考公務員還難吧?你看看那些三五成群聚散成幫的歪瓜裂棗們,本身戰鬥力並沒有多強,隻是慣於集結成團夥,占地為患,人數多、滲透廣罷了。南校區的混混基本都是天道社罩的,平日裏不但經營黑市也幹著不少別的勾當。有負責女表子的,自然也就有負責立牌坊的,分工明確的很,隻要是買賣有得賺,他們都會涉獵,這些人商業運作的理念跟世俗世界的那些產業大亨們的相比,本質上其實沒什麽太大區別。”


    “那今兒早晨那幫子學生混混就是負責劫道的了?”常飛白不禁插話道:“刑事處的打劫科室成員?又或者是……采購部門的學分采集員?”


    常飛展搖搖頭,並沒有理會常飛白的調侃,而是麵色一寒,咬牙切齒地冷哼道:“恰恰不是那麽不入流的小打小鬧,那正是跟閔遠經營糊口買賣相關的第一個環節,也是最讓我所鄙視的下作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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