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驢技窮”本來是描述驢子和老虎的故事,這裏用來形容劉氏祖孫再為貼切不過。劉先賢和劉若愚一老一小,丟失了錢包、證件,失去了基本的證明,如同套了頭的驢隻知道拉磨一般在大街小巷轉來轉去。


    轉了一段時間的劉先賢就發現了黃粱星的與眾不同。與其他開發星球一樣,3d與小廣告齊飛,巨星金屬質感大廈與土坯房交織。除了重要的資源星,人類對於這類貧瘠星球的開發,都是先是流民自發無序的開發,達到一定規模後,就出現大財團、大家族的影子,穩定發展以後,當局就會強勢插入,摘取果實,無一例外。很顯然黃粱星還是處於自發無序後期和大財團、大家族介入前期的混合階段。沒有暴力機關、沒有司法、沒有民政部門,意味著掌管這個星球最高規矩的,就是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但是,看著街上一輛輛運送蟲子屍體的懸浮車輛疾馳而過,一個個彪形大漢殺氣騰騰,神經最為大條的祖孫倆個也不得不意識到,黃粱星比前麵的星球更加血腥、更為混亂,更崇尚自然的法則。


    “老頭,小孩,這裏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哪來哪去吧!”一個麵相和藹的大漢喊道。


    人類的道德水準從未因科技實力的進步而得到提升,“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甚至因為科技實力的進步,不道德產生的危害的程度、範圍更加巨大,星際曆史上因為痛恨星球上的某一人而讓一個星球的人陪葬的例子也是能夠找到不少的。


    在一般的星球開發初期,都是一部窮人的血淚史;而以殺蟲子賣錢為主要經濟來源的黃粱星,更是武力值、兇惡值滿滿。老人和孩子作為弱勢群體,生存就更加困難。所以剛才那位大漢言語雖然不恭,但絕對是好人一枚。


    劉氏一家借故向這位發了“好人卡”的大漢了解了不少情況。果然“拳頭大就是爺”在這裏就是真理;蟲子因為肉質鮮美,骨骼輕便而其硬,渾身上下都是寶,無窮盡的蟲海可以說是黃粱星唯一的經濟來源。


    “黃粱星獵蟲是組隊的,前方再走一千米就是一號城鎮的招募大廳,主要機甲戰士和機械修理人員比較吃香,還有你們所說的機場招募大廳在這沒什麽意義,什麽王八一,在上次的蟲潮進攻中一家人已經死翹翹了。有什麽特長,就盡早到城鎮裏麵的招募大廳裏討一份生活吧,祝你們好運!再見。”


    劉先賢、劉若愚對視一眼,苦笑了一下,又被耍了,黃粱星還真是沒有好人,現在啥都沒有,想走也走不了,好在爺孫兩人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於是慢慢向招募大廳走去。


    剛剛到大廳門口,兩位就差點被滾滾的人聲給頂了出來。隻見鑼鼓喧天、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說是招募大廳,其實就是個臨時的營地,各家招賢納士、殺蟲發財。


    “還缺一位兩級的機甲戰士,條件優厚,預報從速。”一位大哥大嗓門喊道,震得劉先賢、劉若愚頭暈眼花。這樣的上戰場,不用槍炮,隻用獅子吼神功就能搞定一切。


    “招收一級機甲維修師,待遇等同二級機甲戰士,享福在前,吃苦最後。”有的團隊在打待遇牌,甲方和乙方一個漫天要價,一個就地還錢,討論的不亦樂乎。


    一位黑人,在剛剛自報家門後,就耍起了“胸口碎大石、單手接飛刀”的行當,立即贏得了滿堂彩,被一支據說成績斐然的戰隊當場領走。


    還有一位陽光帥哥,一條狙擊槍使得是出神入化,在模擬靶場是“甩狙”、“跑狙”、“滑狙”,槍槍不離3d虛擬蟲子的要害,引得眾人皆樹拇指。眾戰隊老大紛紛屈尊來請,甚至大打出手,一片混亂。硬生生的把招募大廳變成了難民臨時營地。


    再者一位機甲戰士,將一台10噸重的鐵人舞的是虎虎生威,猴子偷桃、老樹盤根、老漢推車、觀音坐蓮、鬼子扛槍等各類招數粉墨登場,看的一幹癡漢是大唿過癮,好事者還將招式一一喊出,直叫長見識了,原來機甲還可以這麽玩,下來一定要請教請教裏麵的高手。真是表演者演的到位,主持人講的過癮,天衣無縫、天河之作。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說,這是《先賢·劉機甲神操作單挑無敵手冊》裏麵的招式,原以為跟如來神掌是一路貨色,沒想到還真可以這樣。


    表演剛剛結束,隻見機甲的艙門打開,大家瞬間石化。一位年輕英雌從駕駛室裏麵爬了出來,捂著臉邊哭邊喊著都是**、不要臉,然後就跑的不見蹤影……


    “**”劉先賢和劉若愚異口同聲到。


    大致了解了情況以後。劉先賢領著劉若愚找到一塊相對僻靜的角落,就地找了一塊牌子,隨手寫到“專職家教,專業輔導物理、數學”。然後掛到胸前……


    笑,哄堂大笑,伴隨著口哨加中指。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大唐帝國大學終身教授為何就教不得書……”劉先賢喊出去的一瞬間周邊突然沉默了。然後一陣更大的笑聲轟然爆發。


    “老兒,你要是大唐帝國大學終身教授。老子就是美堅共和國總統他爹,哈哈哈”一個赤著上身,體毛一胸、拳如缽大的**如是說道。於是爺孫二人來到了更加偏僻的地方,總算耳邊清淨了很多。


    “老頭你來錯地方了,這不考秀才!”路人甲路過說道。祖孫沉默應對。


    “老頭你來錯地方了,蟲子不會被你念書念死!”路人乙路過說道。


    ……


    “老頭你來錯地方了”路人庚碎碎念的說。


    “難道咱們真的還要去昧食嗎?”沉默應對了第n+1個路人以後,劉若愚如同成年人一般歎了一口氣。在其他星球無往不利的職業好像在黃粱星遇到了巨大的障礙。


    “放心,再窮不能窮教育,這是古時候的先賢說的,作為當今先賢的我依舊這麽說,這些隻會打打殺殺的人懂個屁,肯定還是有人能夠懂得我的心的。”劉先賢老神在在的迴答道。


    平心而論,在一般新開發的星球,教育是一個巨大的稀缺資源,雖然網絡早已經普及了教育資源,許多著名大學都有自己的網絡教學平台,開設了優質的視頻課堂,讓任何人、在任何時間、在任何地點,都能得到世界一流的教育。網上你能夠學到從小學、中學、大學、碩士、博士的一切知識,然而教師這個職業並未因為網絡的發展而消亡,相比冰冷的網絡,更多人還是更加相信知識還是靠“耳提麵命”的傳承似乎更好,因此老頭的話未嚐不可。但是很顯然,黃粱星不是一般的,在這個雄性荷爾蒙分泌極高的星球上,基本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主,天天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奉行著“今朝有酒今早醉”的原則。教育,那是太長遠的事情,不在考慮之列。


    黃粱星的太陽(人類習慣將所有能夠居住人類行星的主恆星都叫做太陽)從“頭頂烈日圓”,變成了“大漠孤煙直”,除了“老頭你來錯地方了”基本上再無人理會。


    眼看夕陽西下,大廳人員基本無人。這時祖孫兩也轉身準備離去,正當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叔叔好!”即使在提不起精神,劉若愚也禮貌的向著這星球上唯一的“熟人”打了個招唿。


    “叫我凱特!”看著爺孫兩的樣子,再看著地上的牌子,凱特皺了皺眉頭,“信得過我,就跟我走”。爺孫兩對視一眼,立刻緊隨而上。


    破舊的懸浮車內,三人均默然不語。天色逐漸暗淡,華燈開始初上。劉若愚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世界。


    很顯然,一號城鎮是最好的地方、也可以說是最壞的地方。既有燈紅酒綠、又有餓殍滿地。好在政治的角力讓一號城有了一個動態的平衡,在幾個大的團體的聯合強力彈壓下,在沒有法律、隻有道德約束的城內保持了難得的安全;這裏是一切罪惡交易的天堂,也是一切弱者的地獄,大街上**、醉漢、全息廣告、霓虹燈相互交織、混合在一起,讓夜下的黃粱星更添了一絲匪氣。


    “習慣就好了”瞥了一眼久久望著車窗外不語的劉若愚,凱特打破了既有的寂靜。“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是一處沒有希望的地方”凱特又補充了一句。


    在劉若愚的認識中,黃粱星絕不是自然條件最惡劣的,但是加上社會環境後就十分的不好說了。地球時代的偉大作家狄更斯在他的著作《雙城記》中寫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說明人類在很早就認識到了一點,那就是再富有的地方都有窮人,再貧窮的地方都有富人,關鍵就是你自己是哪種人。


    毫無疑問,劉先賢的適應能力是超強的那種人,像小強一般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極快的融入當地,而且活得滋滋有味。


    隻見老劉雙眼圓睜,看著車外不遠處站著的幾位應召女郎頸部以下、小腹以上腫脹部位露出的大片雪白,時不時還掃一眼筆直的美腿和更加豐滿的臀部,偶爾的還捋須、拍腿、咽口水,偶爾還念叨著真真好、真好,不知道是說地方好,還是美女好,完全一副豬哥的樣子。


    劉若愚不禁扶額感歎,“看來我們真是來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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