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迴答,葉雙雙一臉驚詫地愣了片刻,道:“你瘋了啊!就算是我都覺得,這太過殘忍,你真要做到這一步嗎?”


    袁一沉默了片刻,皺眉道:“但願不要。以我對她的了解來說,或許,我們真要做到這一步,她才會死心。”


    葉雙雙歎了口氣:“真是欠了你的!”


    正在這時,門房又前來報信,隻見門房將布偶呈上道:“啟稟郡王,不管小人怎麽說,門外的那個年輕公子就是不肯離去,他讓我把這個布偶交給您,說您看到這個布偶,礙於他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會見他一麵。”


    袁一接過布偶,點點頭:“讓她進來。”


    “是!”門房領命而去。


    袁一看了眼呆立在房中的梅仁,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可以走了。”


    “嗯。”梅仁垂著頭邁開步子,轉身離去。


    門房將太平領到正院,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便躬身告退而去。


    她低頭咬著嘴唇,手緊緊地攥著肩上的包袱,她每在前庭走一步,每向正屋靠近一點,她心中的恐懼就越發濃烈。


    她不知是從腦子裏,還是心裏不停出現一種質問的聲音:


    我為什麽要來這裏?


    我來這裏究竟要幹嘛?


    我究竟是瘋了?還是傻了?


    萬一我想錯了,他的苦衷都是我的胡思亂想,他就是個混蛋,那還值得我這樣做嗎?


    想到這兒,她突然停下腳步,呆了片刻,向後稍稍退了一步,像是想要逃跑。


    可就是這時,她心中出現一種像是解答,或者說勸服的聲音:他能從懸崖下找迴布偶,而且,還一直帶在身邊,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他的用心?表明他對我的心意嗎?


    在獵戶村,我生了一場幾乎治不好的大病,卻好得莫名其妙,我隻當是老天眷顧,可就在這之後,偏偏又讓我撞破他與神兵候的交易。


    照理說,神兵司辦事向來滴水不漏,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讓我逮個正著?


    神兵候一直對我關愛有加,他是我最信賴的人,他明明都已經向母後求情,讓她成全我們,沒道理背過身就設計拆散我們。


    神兵候這樣做,難道是為了讓我親眼看到袁一的真麵目?若真是如此,事後他應該會告訴我,可他什麽都沒有說。


    這一切最合理的解釋究竟是什麽?難道是母後,她不是,絕對不可能是這樣。


    想到這兒,她連連搖頭,否認心中的猜測。


    真相對於太平來說,就如同一道最俗套,但也最經典的假設題。她身在懸掛在高穀中的吊索橋上,左邊是虎,右邊是狼,她被這兩頭虎視眈眈的猛獸擋在橋中心,不管她往兩邊走,都會被其中一頭猛獸給吃掉。


    對她而言,袁一的混蛋是右邊的狼,而武後的歹毒才是左邊的虎。所以,就算她知道一切,可她受到感情擺布,是無法靠自己猜到真相,除非站在橋兩頭的其中一個人,親自向她吐露真相。可這又何其困難!


    經過一番激烈是思想鬥爭後,太平終於再次鼓起勇氣,邁開步子走到房前,就算她耳邊響起一些不堪入耳的調笑聲,可這並沒有嚇退她的決心,她重重地推開雕的朱漆大門,昂首闊步走進房中,把所有的膽怯都丟在了門外。


    仿佛她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不管她內心承受著多少懼怕,經受著多少恐慌,隻要當她走到人前,看到眾人的目光,所有膽怯都會被拋之腦後,而自信心就會莫名充盈,膨脹。


    當把她作為焦點的目光越多,她的自信心就會無限擴大,猶如灌滿風的風帆,不管麵對多麽惡劣的狂風暴雨,她都能以無所畏懼的強者之姿乘風破浪。


    這一刻的她,自然也不另外。當她走進房中,看到葉雙雙正坐在袁一懷中,倆人皆是一副衣裳不整的摸樣,隻見袁一將頭埋在葉雙雙胸前,而葉雙雙的紅唇湊在他耳邊低語著,倆人不時發出*的浪聲笑語。


    見此,太平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她努力克製內心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


    待情緒稍稍平複,她索性走到他們身邊坐下,而後,若無其事地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看到太平這副氣定神閑摸樣,可是愁壞了賣力做戲的袁一。他稍稍側頭,用餘光瞥了眼喝著茶的太平,隻見她麵無表情,看不出她究竟是真從容,還隻是在隱藏憤怒。


    見此,袁一抬起頭坐直身子,看了眼太平,用盡可能輕鬆的口吻道:“你來了,怎麽都不說一聲,真是太失禮了!”話雖如此,可他絲毫沒有放下葉雙雙的意思。


    太平依舊一臉平靜:“我不是怕打擾到你們嗎?不著急,我可以等,你們繼續。”


    葉雙雙對太平公主的大名素有耳聞,知道高宗對她極其寵溺,就算武後也拿她沒轍,因此,她向來霸道任性,稍有不順心就會攪得天翻地覆。所以,之前感覺這位公主,肯定是心裏頭藏不住事,行事作風蠻橫的主,來這兒不管怎麽著,也得先大吵大鬧一番。


    可現在,見這位公主既不吵,又不鬧,反倒出奇的平靜,這可不是一個女人找上門來搶男人,該有的表現。


    以她經驗來說,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預示著身邊即將發生謀殺親夫的慘案,或者,這個表現出一臉無所謂的女人,其實,枕頭下早已藏好一把鋒利的剪刀,隻等著把死性不改的男人騙迴家,然後,當晚就讓男人慘變太監。


    見此情形,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顯然低估了這位公主的道行。這位公主不蠢不傻,而且還相當的精明,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有了這番心思,葉雙雙便決定提高自己的戰鬥力。隻見她打量了眼太平,邊摸著袁一的臉,邊笑得風情萬種道:“你這壞蛋,又在哪裏惹了風流債,惹得人家眼巴巴地上門討債,你要是不解釋清楚,我可饒不了你!”


    他用淡然的口吻道:“她隻是一位故人。你們之前不是見過嗎?”


    葉雙雙想了想,笑道:“哦!那日買冰葫蘆,纏著你不放的那位姑娘。”說著,她又打量了眼太平:“你這樣幹幹淨淨的,又換了身男裝,還真是讓人不好認!話說迴來,我的郡王爺是怎麽欺負你了,惹得你要這樣糾纏不休,看我能不能幫你教訓他。”


    太平笑了笑:“好啊!幫我殺了他!”


    這話一出,葉雙雙頓時一臉尷尬,她稍稍愣了片刻,替自己圓場道:“姑娘真會說笑!”


    太平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這可不是說笑。幫不了,就先滾到一邊去。”


    這時,袁一湊到葉雙雙耳邊壓低聲音,又故意讓太平聽到:“她真夠煩人!你先去裏屋待會兒,等我把她打發走,我再去找你,到時你可要好好教訓我,就像昨晚那樣!”


    葉雙雙推了他一把,嬌嗔道:“討厭!”說罷,起身便往內寢去了。


    等葉雙雙走後,袁一看了眼目光呆滯的太平,問道:“公主究竟有什麽事,說吧!?”


    太平笑了笑,用極為從容的口氣道:“剛才的戲演得真好,甚至比那晚你跟神兵候的那場戲還要精彩!”


    袁一聽得一愣,心語:“她怎麽會知道這些?究竟是誰跟她說了?照理來說,知道內情的人隻有我,沈爺和皇後,他們是絕不會把真相告訴令月,這樣說來,她這是在套我的話嗎?”


    這樣想著,袁一努力克製內心的恐慌,裝作一臉平靜道:“演戲?公主一旦認定的事,就很難改變,公主覺得是演戲,那就當是演戲吧!”


    聽到這番答複,太平無法克製內心的情緒,終於惱羞成怒,指著案幾上布偶道:“既然如此,那你要怎麽解釋這個布偶?”


    “我覺得沒必要解釋。”


    太平用命令的口吻道:“不!必須解釋。”


    袁一用強硬的口吻,反問道:“為什麽要解釋?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說到這兒,太平克製不住地哽咽起來,她不想將脆弱表露,她低下頭沉默了許久,等到平複情緒,方才繼續道:“我知道,你隱瞞了一些事情,而我有權利知道,比如這個布偶。”


    袁一迴應道:“沒有。該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還能向你隱瞞什麽?我承認,在某些方麵來說,對你的確有所虧欠,可我已經做了,無法挽迴,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原本在太平眼眶打轉的眼水,在這一刻決堤而出,她大聲吼叫道:“不好!可以挽迴。看在這個布偶的份上,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可以原諒你,真的!”


    袁一垂下視線,聲音沉重道:“我不值得原諒。今天你來這裏,就是想再次拋棄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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