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不僅表明了上官婉兒的重要性,還把她誇讚了一番。


    這下,上官婉兒裏子麵子都有了,心裏自然是歡喜無限。她微微一笑道:“郡王,真是折煞我了!以後,郡王千萬別再這樣抬舉我了,別惹人笑話。”


    她知道,一旦占盡上風,就該盡早退場,這樣,才能擴大贏麵。於是,她稍稍躬身,告辭道:“我還有事在身,就不多做逗留,先走一步了。”


    葉雙雙看著遠去的背影,不禁皺眉,輕聲問道:“她真是上官婉兒?”


    袁一點了點頭。


    葉雙雙咬著唇像是尋思著什麽事情,良久後,方才開口道:“我聽說,她可是皇後身邊的紅人,我常聽那些朝廷顯貴提起她,在言談之間,可以感覺到她是個不簡單的狠角色。之前,我一直琢磨著,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下這位厲害人物。可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


    袁一道:“她隻是個姑娘,又沒有三頭六臂,當然隻是如此!”


    葉雙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問你,剛才你對她又是幫,又是捧,是不是因為她是上官婉兒,而你身在官場,必須要討好她,才會這麽殷勤?”


    此時,袁一知道一句違心的“是”可以免去很多麻煩,可又覺得這樣似有陽奉陰違之嫌。因而,他隻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你覺得呢?”


    葉雙雙一臉醋勁,咬牙切齒道:“我覺得,你要是敢說不是。你這雅集就別想辦了,往後,你也別想有清淨日子過!”


    他知道葉雙雙要是發起瘋來,什麽都敢做,於是,他隻好壓抑滿心的鬱悶,好言安撫道:“你這麽善解人意,應該能夠明白我的答案。”


    葉雙雙賭氣道:“我不明白。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這一刻,他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不願說對上官婉兒好,隻是在巴結她,這樣的話。即便是一句解圍的假話,他也不願去說。凡事兩害取其輕,既然,不願這麽做,他就隻能用另外的法子蒙混過關。


    權衡了一番後,他向前走了一步,湊到葉雙雙耳邊,用迷情的聲線,低語道:“你這麽迷人,這麽美,你想讓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還有,你戴的這支朱釵,很漂亮,可隻有店裏最漂亮的朱釵,才能配得上你。所以,我要選支最漂亮的朱釵,送給你。”說著,他順手將葉雙雙發髻上的朱釵取了下來。


    聽到這樣一番情話,葉雙雙被哄得暈頭轉向,早就把之前的爭論拋到了九霄雲外。她動情的看著袁一,含羞一笑:“那你看看,店裏的哪支釵子才最適合我?”


    見此,袁一總算鬆了口氣,不由得慶幸,雖然,自己早已不再萬花叢中過,可之前練就的片葉不沾身本領,時至今日還能信手拈來,幫自己解圍。不得不說還真是應驗了那句“技多不壓身”的俗話。


    聽到問話,袁一將手中的朱釵扔到櫃台上,向一旁的夥計招唿道:“去!把你們店裏最漂亮的朱釵,首飾通通拿來!”


    此時,琳琅滿目的漂亮首飾在前,又有心上人耐心地陪在身邊挑選合意的首飾,所以,這一刻的葉雙雙感到極為高興和滿足。


    反觀袁一,他一臉平靜地看著葉雙雙試戴各式朱釵,聽到問話,他就會點點頭,或是搖搖頭,看樣子像是認真地為葉雙雙挑選首飾。


    可事實卻是,他隻是表現得很認真,而他心裏想的全是太平。方才,他與太平尷尬的相見,太平離去時的傷心模樣,太平會怎麽看待他和葉雙雙


    他既希望,上官婉兒聰慧地看出他對葉雙雙並無好感,然後,能夠把實情告訴太平。同時,他又不希望太平知道實情,索性一直誤會下去,這樣,太平就能更容易放下他,一心一意地跟著薛紹過日子。


    葉雙雙挑選了許多首飾,夥計替她將首飾包好後,便知趣地將大大小小的錦盒全都送到了袁一手中。


    臨走時,葉雙雙向掌櫃道:“這些首飾的帳全都記到榮郡王頭上,稍後,差人拿了票據去郡王府取銀子便可。”


    掌櫃點頭應允說可以,而後,客氣地將倆人送到了店外。


    葉雙雙見袁一拿了許多東西,自己又滿載而歸,已然盡興便不再遊玩。在街尾的店鋪憑了輛馬車,而後,倆人便坐著馬車返迴郡王府。


    在郡王府前,倆人下了馬車,袁一看到原本掛在石獅子上的五色彩球被換成了大紅的綢花,心中不由火大,他先招唿人拿了錦盒,而後,又讓葉雙雙先行進府。


    待葉雙雙走後,他叫來門房,嗬斥道:“說!石獅子上的彩球是誰換下來的?”


    門房惴惴不安道:“郡王息怒!這彩球不是被人換下來的,而是”


    見門房欲言又止,袁一大喝道:“而是什麽?說啊!”


    “就在,約莫半柱香前,府前突然來了輛馬車,奴才正瞧著那馬車真夠漂亮氣派,心想,莫非是來參加雅集貴客早到了?剛這樣想,就看到一個穿著狐裘,貴氣逼人的女子拿著一把大剪刀,下了馬車。這女子好生奇怪,一上前就把兩隻石獅子上戴著的彩球剪了個稀爛。奴才想要勸阻,可這女子狂得很,奴才差點還被手裏的剪刀刺到,奴才也就不敢再去阻攔。幸好,她隻是剪壞了彩球,沒有再胡鬧,就乘著馬離開了。”


    聽到這番描述,袁一知道門房口中所說的女子就是太平,他知道太平心裏肯定是難受極了,才會跑來對彩球撒氣。


    他低頭沉默了良久,方才對垂首而立,等待吩咐的門房,道:“我知道了。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明白嗎?”


    門房點點頭:“小人明白!要不要再買兩個彩球,給這對石獅子換上?”


    “不用。就這樣吧!”說罷,袁一邁開步子,走進了府中。


    晚間,在雅集上出現一種特別的景象,不管是身著綾羅綢緞的達官顯貴,還是穿著略顯寒磣的寒門之士,都是不分排位地隨意坐在一起,婢女招待起他們也沒有大小眼,都是一樣的客氣周到。


    在席中,身居高位的朝廷大臣對同席的卑微小吏,沒有表現出任何輕視之意,同樣,那些剛出仕的年輕進士,麵對這些唿風喚雨的雲端之士,也是沒有任何自卑之感。因而,整個雅集的氣氛都顯得極其融洽。


    看到眼前這般其樂融融的情景,端坐在主位上的袁一心裏很是清楚,寒門之士的不卑,達官顯貴的不亢,並不是因為他們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思想素質,或是,高潔的道德情操。


    那麽,在紙醉金迷,以財力論貴賤的長安城中,在等級分明的官場之上,為何會在出現如此不可思議的其樂融融呢?


    這一切的成因,都得歸功於袁一在第一次雅集上的大發雷霆。


    那次雅集,按袁一的意思,座次也是不分排位。


    等到雅集開始,達官顯貴一入座,看到身邊同席的人竟是官階低微的小吏,甚至有的還是來參加應屆科舉的舉子。


    感到有*份的達官顯貴,頓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而那些小吏舉子,見身邊的達官顯貴不高興,心裏都是戰戰兢兢,如坐針氈。


    期間,一名九品文林郎見同座的是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便出於禮貌想要給這位大官敬杯酒。可他遞上酒杯,光祿大夫也不接酒,隻是輕蔑地冷哼了一聲,便扭過頭繼續欣賞歌舞,將文林郎晾在了一旁。


    文林郎敬酒時本就露怯,現在又被冷眼相待,他心中極為忐忑,不由得手一哆嗦,杯子的酒便灑落到了光祿大夫的衣裳上。


    光祿大夫心中本就憋著一口氣,不得發泄,此時,正好找到由頭,對著文林郎一頓臭罵。


    文林郎又是賠罪,又是磕頭,可光祿大夫不但沒有偃旗息鼓,反而越罵越狠。最後,歌舞也被迫因罵聲中止。


    其實,事情剛發生之時,主座上的袁一早就聽到了倆人的對話,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之前,他沒有起身去製止,是因為覺得,光祿大夫應該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麵子給了,可這位光祿大夫偏要鬧得收不了場,那麽,他就隻能讓這個官大壓小的混蛋,重新學會做人!


    這樣想著,袁一便起身走下台階來到光祿大夫麵前,看了眼跪在光祿大夫腳邊的文林郎,隻見他以頭點地,嚇得瑟瑟發抖。袁一向他問道:“孫文正,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這位文林郎見有人正喊自己的名字,便抬起頭看到,竟然是榮郡王在跟自己說話。


    他心中一咯噔,自己不過是個小吏,這位高高在上的郡王,怎麽會記得自己的名字?照理說,自己跟這位郡王應該是素不相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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