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書迴答道:“沒什麽。隻是一些燈油而已。”


    “燈油?你要幹嘛?”


    “嗯。當然是做掐不斷,也踩不滅的的引線!”


    聽到這話,梅仁拔腿就往外跑,可他推門時,卻發現門已經被堵住。他拍打著門,氣急敗壞道:“你這王八羔子!給我開門!開門!開門!”


    尹玉書用陰氣森森道:“這是你自找的!”


    說罷,他點燃了灑落在門邊的燈油,一條火舌“嗖”的一下竄進茅房,滾到茅坑邊的燈油瓶被火舌點燃,受到熱力衝擊的油瓶瞬間炸裂,飄起的火星落入茅坑,炸藥即可被引燃。


    隨著一聲巨大的悶響,坑中那些臭氣熏天,汙濁不堪的“新貨”“舊貨”以及特有的附屬生物都被炸到了空中。可憐的梅仁嚇得蜷縮著身子,用手捂著頭等待被頭頂的噩夢覆蓋。


    後院的茅房被炸,事情說小,隻是一個茅房,說大,就是它損壞的方式和原因。自然,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丁管事,作為一個資深,又滿腹心思的管事,他對府中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對府中的重要的人物也做過相當深入的了解。


    所以,對於梅仁和尹玉書的恩怨,丁管事也是清楚的,因而,對於倆人連日來的爭鋒相對,丁管事一直都是看在眼裏,聽之任之。


    之前,丁管事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現在他們能夠把郡王府的茅房炸了,以後,就能把別的地方炸了。作為管事,他能容忍有人在郡王府撒潑打諢,可不能容忍他們損害郡王府的顏麵。因此,他權衡再三後,決定將這件事告訴袁一。


    袁一來郡王府將近一個月,他每天幾乎隻做三件事,喝酒,泡澡,睡覺。一天之中,他隻有在泡澡的那一個時辰是清醒的,所以,丁管事特意趁著他在浴堂泡澡的時機,說了茅房被炸的事情。


    當袁一聽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茅房而已,炸了就再修個新的。隻要他們不弄出人命,就由他們吧!”


    “可是”丁管事想要說出自己的顧慮,卻被袁一打斷道:“不過是件小事,你作為郡王府的管事,應該知道怎麽做,不需要我操心吧?!”


    聽他這麽說,丁管事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好悶悶不樂的告退。


    見丁管事走了,泡在浴池中的袁一,便繼續將頭枕在池邊,順手將一旁的濕浴巾放在眼睛上。正在他閉目養神之時,聽到有人走到池邊,他頗感到有些不耐煩道:“丁管事,還有什麽事嗎?”


    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迴道:“妾身驚擾了郡王,還請郡王恕罪!”


    他心中一驚,拿下蓋在眼睛上的浴巾,看到不遠處正站著一個女子,隻見她內穿杏色抹胸裙,外罩薄紗廣袖曳地裙,白皙的肌膚在半透明的紗裙下若隱若現,三千青絲在她腰間垂下。她雖未施粉黛,卻有種難得淡雅俊秀之美。


    他慌忙將露在外麵的身子浸入水中,頗有些不快道:“你的確驚擾了我,請出去!”


    女子一臉委屈道:“妾身第一次來這裏沐浴,一不小迷了路,錯走來了郡王的這間浴池。請郡王恕罪!”說罷,她還很卑微地躬身跪在了池邊。


    聽到這套說辭,袁一心中不禁好笑,這浴堂能有多大,還會迷路?她肯定以為,就憑她這樣的姿色,向男人投懷送抱,不需要浪費心思將巧合,安排得有點邏輯,或者自然點。她覺得,她要做的隻是穿得誘人點,再笑一笑,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給男人。


    袁一覺得,這樣的方法的確適用於絕大多數男人,可他不是其中之一。他對女子的心思了如指掌,卻裝作不解風情道:“既然,你是迷了路,這次我就既往不咎,可不能再有下次!”


    “妾身定當謹記。”


    “退下吧!”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


    見女子起身,袁一剛鬆了口氣,就看到女子踩到自己的裙擺,用一個近似舞姿的姿勢,優美地落入池中,袁一則在一旁冷眼旁觀。


    如果說,跌入水池是表演痕跡過重,那麽,當女子在水深不過及腰的池中,裝作一副溺水的模樣,邊嬌聲唿喊著:“郡王,救命。”邊拍著水花,向袁一靠近,這一切都顯得有些用力過猛。


    見女子“張牙舞爪”而來,袁一拿起池邊的素色長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池中躍起,將長袍穿好,對著池中的女子道:“你喜歡,就待在這裏吧!我走!”


    說罷,他便邁開步子往外走,他看到外麵站著的婢女,吩咐道:“以後,隻要我在這裏沐浴,不許任何人進來!”


    婢女躬身道:“奴婢領命!”


    如今,袁一最大的煩惱就是武後送來的那十二名女子,她們樣貌出眾,琴棋書畫又無所不能,看得出她們都是經過武後的精心挑選。


    原本,他並不知道這些女子的底細,可梅仁對她們的來曆懷有十二的熱情,加之,他向來擅長與女子打交道,因此,不過幾日,就把她們的來曆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們都來自宮中,有的是前幾年采選進宮的女子,有的則是自小在宮中教坊長大舞姬,樂姬。


    這幾年,高宗久病纏身,幾乎不近女色,可每年采選還是照常進行,所以,采女幾乎都難以得見聖上,自然無法晉升,如此,便導致宮中少有年輕的妃嬪,而采女卻人數眾多。


    為了解決這樣的尷尬,武後便從其中挑選出一些家世顯赫的女子,讓她們與一些未婚的王公子弟進行婚配。再從其中挑選出一些容貌出眾,賢良淑德的女子賞賜給一些王公大臣。


    很顯然,武後賞賜給袁一的這些女子,便是采女中的佼佼者,她們大多出生江南富庶之地的書香門第,或是官宦之家。因此,姿色絕佳的她們,不但精通琴棋書畫,而且懂禮儀,明事理。


    若不是她們的家族好高騖遠,希望有朝一日,她們能夠獵獲君心,獨寵君側,從而受到她們的庇護,升官進爵。她們也不會被送進宮中,最後,淪落為像貨物一樣的賞賜。


    至於,那些賞賜來的那些舞姬和樂姬,都是教坊最出挑的女子,她們也像普通宮女那樣,隻要年齡一到便能出宮。


    可有一點她們略強於宮女,她們有很多見到皇上和王公大臣的機會,如果上天眷顧,可能受到皇上的寵幸,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或者,她們被一些王公大臣惦記上,就在這些權貴的精心運作下,成為皇上拉攏人心的賞賜,或是被提前放出宮,然後,成這些權臣的姬妾。


    袁一在宮闈呆過很長一段時日,他深知在等級森嚴的後宮中,女子沒有名分,就沒有立錐之地,就會如同螻蟻一般卑微的活著,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踐踏得粉身碎骨。


    采女不像宮女,她們一旦踏進深宮,可能就是一輩子。她們沒有盼頭,她們能做隻有等待,等待,等待


    她們終於等來了機會,用一迴眸,一微笑,在短暫的一瞬便虜獲君心,受君恩澤在宮中獲得一席之地。


    可這樣的她們隻是極少數,絕大多數的她們,最後,等來卻是絕望。不同的是,她們有的在絕望中認命,懷著孤獨安分地困死宮中;有的被絕望逼瘋,整日瘋言瘋語地為自己,編造了一個獨寵後宮的美夢;


    有的則被絕望推進墳墓,她們在陰暗孤冷的地下,忍受著身體被*,被蠶食的痛苦,她們想要掙脫這種痛苦,便奮力從深淵般的墳墓中爬出。當她們破土而出的那日,她們就將過去的自己長埋於地下,用重新獲得的軀體行走人間,而這個軀體裏裝滿了無盡的邪惡與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毒辣。


    在宮中時,袁一聽說過許多關於爭寵的傳聞,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在後宮這個特殊生存環境下,女子不但練就了一身於勾心鬥角的本領,而且精於施展手段,魅惑男人。


    以前,他隻是知道,現在,他算是深有體會。今天浴堂的事並非個例,這個月來他已經被這些女子明裏示好,暗裏□□過無數次。他雖然不堪其煩,可始終沒有對她們惡言相向。因為,作為一個男人,對待女人,需要保持應有的風度。


    再則,武後雖然沒有明說,可這些女子儼然把自己當作他的姬妾,為博得一個名分,盡其所能取悅自己的丈夫,也無可厚非。


    再說,在外人眼裏,他年紀輕輕便已貴為郡王,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再則,他沒娶妻生子,也就意味著,郡王府將會有個風光無限的郡王妃,而她生下的孩子便是嫡子,將會繼承榮郡王的爵位和所有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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