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能想到最後的結果是,他也像太平那樣扔了香囊以表忠心,可他卻做不到。


    不是因為他對上官婉兒餘情未了,而是,他欠了上官婉兒不少人情。之前,答應她會一直留著香囊,如果丟了香囊,自己不就成忘恩負義之人。


    他清楚,不管自己如何處置香囊,上官婉兒都不會知道,可他過不了心裏這道坎。他想等到時機成熟,他會把一切告訴太平,不過,不是現在。


    他們根據刀不留人給的路線,越過幾座崎嶇的高山,渡過一條湍急的大河,而後,來到一處人跡罕至,樹木遮天蔽日的林地。


    他們踩著布滿苔蘚的濕地,穿行在一眼望不到頭的林地中,突然,從遠處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聲,受到驚嚇的太平撲進袁一懷中:“那是什麽聲音?會不會是老虎?我聽說老虎可兇了,還吃人,我好怕!”


    袁一安慰似得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道:“我覺得老虎才不可怕,反倒有那麽一點可愛。”


    她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袁一,頗感懷疑道:“是嗎?你怎麽知道?”


    他笑了笑:“當然知道。現在我懷裏,不是正抱著一隻嗎?”


    “正抱著一隻?”太平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好啊!敢罵我是母老虎,還想不想活了!”


    他看了眼雙手叉腰的太平,笑道“瞧你這架勢,是想要謀殺親夫?”


    “親你個頭!以後,再敢叫我母老虎,可有你好受的!”


    他聳了聳肩道:“母老虎三個字,我連提都沒提過,都是你自己說的,好嗎?再說,如果你能溫柔點,體貼點,就算我說你是母老虎,也沒人相信,對吧?”


    太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原來是想要我溫柔點,體貼點!”說著,她伸手撫摸著袁一的臉頰,風情萬種地笑道:“像這樣嗎?”


    他笑道:“差不多吧!不過,還有進步的餘地,我這個人向來很大方,大不了讓你吃吃豆腐,做做練習。”


    “是嗎?大爺,你還真夠大方,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太平前一刻還笑意盈盈,這一刻突然換做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狠勁一揪他的臉頰,沒好氣道:“溫柔!體貼!你這家夥,以為我是供人消遣的女子嗎?”


    他摸了摸臉,皺眉道:“被揪臉,很傷自尊,好嗎?再說,你怎麽可能會是供人消遣的女子,充其量隻是供我消遣罷了。”說著,他托起太平的下巴,嬉皮笑臉道:“來,別兇著一張臉,給爺笑一個!”


    “哼!懶得理你!”


    他湊到太平耳邊,威脅到:“大爺的手段可是很兇殘,趕緊乖乖笑一個,不然大爺可不客氣了!”


    “本姑娘偏不笑,看你怎……”太平的還沒說完,袁一就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在她唇上一吻,而後,再次問道:“要不要給爺笑一個?”


    “不……”沒等她吐出另一個字,袁一又吻了上去,而後,又問道:“現在呢?”


    “不要!不要!你這個臭流氓!”她說著,試圖從袁一懷中掙脫,怎奈被抱得太緊,不管她如何掙紮都是無濟於事,她隻好大喊道:“你再不放開,我就喊非禮了!”


    袁一“哈哈”大笑了幾聲,道:“美人,這裏可是荒山野嶺,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勸你還是乖乖就範,笑個給大爺看看!”


    正在這時,袁一聽到身後有人喝道:“淫賊!放開那個姑娘!”


    袁一轉身,瞧見不遠處站著一對年輕男女,隻見他們身著麻布襖子,頭戴獸皮帽,背著箭袋,像是來這裏打獵的獵人。


    袁一見女獵人,正用弓箭瞄準自己,慌忙放開太平,解釋道:“姑娘冷靜!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在鬧著玩。”


    一臉狐疑的女獵人打量了他們一眼,而後,向太平問道:“姑娘,你認識他嗎?”


    太平看了眼袁一,搖頭道:“不認識。”


    見她還顧著鬥氣,袁一皺眉道:“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趕緊跟他們說說啊!”說著,他向前邁了一步,正要去拉太平,卻聽到“嘣”的拉弦聲,他抬頭看到一隻箭正急速向自己飛來。


    他正要避開之時,瞥見太平突然上前,擋在自己身前,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來不及多想,慌忙護住太平閃躲到一旁。


    即便他的行動足夠敏捷,可還是沒快過那隻箭,隻見鋒利的箭頭劃過他的手臂,頓時血流不止,被他護在懷中的太平,見此,慌忙用手按住他的傷口,焦急道:“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


    見說著話的太平,眼眶驟然紅了,袁一掐了掐她的臉蛋,柔聲道:“傻丫頭,不過是些皮外傷,對我來說就跟撓癢似得,怎麽會有事。還有,我自以為武藝超群,可不希望被一個弱女子保護,更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哪怕一點點,我也不允許!如果再有下次,我可要生氣了!”


    太平抿了抿嘴:“我應該知道你能全身而退,而我這樣隻會拖累你……可當到箭飛向你的那一刹那,我什麽都看不到,腦子隻想著一件事,我不能讓你有事。”


    他神情中盡是感動,用柔軟的目光靜靜地凝望著太平。


    這時,一旁看傻眼的女獵人,看了眼一旁的男獵人,低聲道:“阿哥,看來他們真是一對,剛才隻是在慪氣,現在該怎麽辦?”


    身形壯碩,外貌憨直的男獵人,聽到妹妹的問話,輕聲責備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讓做事別那麽衝動!現在還能怎麽辦,趕緊去跟他道個歉。”


    女獵人點點頭,走到袁一身邊,看了眼他的傷口,略帶愧意道:“我不該這麽魯莽,對不起!你的傷口,需要包紮下嗎?”


    太平白了她一眼:“幸好他沒事,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聽到這話,她來氣道:“剛才是你說不認識他的,現在倒怪起我來了,難怪村裏的人都說,千萬不要招惹你們這些外來人!”


    見她們拌起嘴來,袁一急忙打圓場道:“我的傷口還在流血,你們能不能發發善心先替我包紮一下?”


    這時,女獵人扯下塊衣料,嫻熟地替袁一包紮好傷口後,打量了眼他和太平,直言不諱道:“我看你們不像夫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這樣出格的事,太有傷風化了,以後,可要檢點!”


    聽到這番訓斥,滿臉不快的太平喃喃道:“誰知道,你們這倆個好管閑事的會突然冒出來!再說了,人家恩愛點就是有傷風化,思想比國子監那些老人家還要酸!”


    太平發現男獵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喂!你已經看了很久,到底看夠了沒有,你再這樣盯著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見狀,男獵人的臉驟然紅了,不知所措地愣了片刻,又慌忙低下頭。


    正在這時,從樹林深處傳來一陣悠遠的狼嚎聲,女獵人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眼地上血跡,聲音略顯緊張道:“現在已近黃昏,正是狼的活動時間,它們的嗅覺異常靈敏,想必是聞到血腥氣味,正召集同伴趕來這裏,我們得趕緊離開!”


    袁一點點頭,牽起太平的手,跟上了女獵人的腳步。


    他們走了一段路後,袁一想到刀不留人說的村莊應該就在附近,便向女獵人打聽道:“姑娘,這附近是不是有個獵戶村?”


    聽到問話,女獵人突然停下腳步,用滿是戒備的眼神看了看他,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知道這裏有個獵戶村?”


    見此,袁一隱約感覺她應該是獵戶村的人,為了消除她的疑慮,解釋道:“我知道,獵戶村的人選擇清淨的地方定居,就是想過與世無爭的日子,所以,他們不希望被外人打擾。我們想法很簡單,隻是希望在村子裏暫住一段時日。”


    說著,他從衣兜裏拿出一封信道:“我的一位朋友,讓我到獵戶村找一個叫陳升的人,然後把這封信交給他。你們認識他嗎?”


    女獵人看了眼一旁的男獵人,沉默片刻後,點頭道:“既然,你要找的人是陳伯,我帶你去吧!”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你們是獵戶村的人?”


    “沒錯。”


    “在下袁一。”說著,他又指了指太平:“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令月。”


    女獵人點點頭:“我叫寧謠。”說著,看了眼男獵人:“他是我阿哥,寧重。說實話,村子裏很少接納外人,陳伯雖然很有威望,可像你們這種情況,想必他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袁一歎了口氣:“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好辦法,隻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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