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到自己的辦公房間,需要穿過一個院子,這一路上蓮生承受著各色人等的目光。


    那目光有憐憫有嘲笑也有幸災樂禍。特別是付少卿,裝作沒看到蓮生一樣,旁若無人地說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玩意了,過去聽說英王爺為了她遣散姬妾侍女,連側妃都不要了,我還以為是真事兒呢。感情這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王爺那不過是嫌棄家裏人太多了,想打發走舊人換進點新人罷啦,還真當自己是大瓣兒蒜,沒她就不能吃炸醬麵了。”


    他冷嘲熱諷,看到蓮生走過來,索性大聲說道:“中午都別走啊,我請客吃炸醬麵,大瓣兒蒜管夠。”


    說著還挑釁地看著蓮生,笑嘻嘻地問:“顧提刑也去吧。”


    “怎麽著,菜碼少?拿我當盤菜?”


    蓮生也壓根沒打算給他麵子:“還是算了吧,我怕少卿大人看人下菜碟,吃不下那飯。”


    “嗬嗬,你什麽意思?”一個下屬官員在眾人麵前這麽不給麵子,付少卿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你想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蓮生毫不示弱。


    “顧蓮生,不要太過分。”


    真是賊喊抓賊。明明是你先故意挑釁,怎麽開始搞出一副我找你麻煩的樣子?開什麽玩笑?


    蓮生冷笑:“少卿大人,貌似過分的不是我吧。”說完她忽地轉身看向探頭探腦的眾人:“我竟然沒想到,咱們大理寺的人竟然這般閑,學什麽不好,學長舌婦人嘀嘀咕咕,這還是大早上,原來大家就是這樣享受國家俸祿的?”蓮生這話的打擊麵就非常大了,旁邊眾人聽到這話,麵上都有點訕訕。


    付少卿怒道:“你這是在說我是長舌婦人?”


    “我隻是說說而已,誰若心虛覺得自己是,那就是了。”蓮生看著付少卿。低聲說:“顧尚書已經自顧不暇了,你又何必趟這渾水?非要與我為敵你?就那麽確定英王殿下不會幫我?”


    付少卿雖然昂首挺胸,但目光明顯有點躲閃,看來蓮生這最後一句話說中了他的心思。誰又能保證英王不會繼續幫助蓮生呢。


    蓮生的聲音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大人是男子,當然知道這世間男子好色的多,家裏有幾房妾侍算得了什麽,且不說英王這樣的人。娘娘賞幾個宮女而已,用得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還是你們男人都轉性了,認為不需要姬妾?”


    付少卿無言以對。不錯,不過是英王接進門幾個宮女妾侍而已,英王可從沒說過不管顧提刑,自己隻是想看別人熱鬧,太心急了,竟然忘記了這點。


    “明白了?”蓮生露出非常甜美的笑容:“少卿大人,原來咱們都是誤會了。這中午的炸醬麵我當然要吃了,少卿大人請客我怎麽能拒絕呢。”她又微笑著看著大家:“大家別忘了啊。付大人中午請咱們所有人吃炸醬麵呢,可千萬別忘了啊。付大人這麽好,我們可不能不給他麵子的。”


    說著走向自己的屋子,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


    有人嗤地一聲笑起來,和付少卿平時不對付的人陰陽怪氣地說:“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呢,咱們中午這麽多人希望可別吃窮了少卿大人啊。”


    付少卿鼻子裏哼了一聲,一甩袖子也走了。


    “大人,大人,咱們中午真吃炸醬麵啊。”青果樂顛顛地跟在蓮生後麵,進屋就問。


    “估計等中午付少卿就得跑得沒影了。咱們自己請自己吃炸醬麵。”


    蓮生指著自己的桌案:“哎,這封信是哪裏來的?”


    青果搖搖頭:“不是我放的。”


    蓮生撕開信封,忽然又停住,用一張紙墊在手上。這才拿起信封,往下控了控,一縷頭發掉了出來,那頭發上還別著一個小小的珠花。


    青果見蓮生瞬間臉色蒼白,急忙問:“大人,這是什麽?”


    “是許嫣的珠花。我見她戴過。”


    蓮生拿起那頭發,這應該是許嫣的頭發。她有一頭烏黑光滑的好頭發,珠花別在中間,蓮生仔細看著那珠花,卻看到白色的珍珠上有幾點暗紅的血跡。


    青果也嚇一跳:“真是許姑娘的?天啊。”


    他拿起信封,又倒了倒:“大人,這裏麵還有張紙呢。”


    那紙是普通的紙,上麵兩個暗紅的字:“救我。”


    是許嫣的字,許嫣幫蓮生寫過條陳,蓮生能認出她的字,隻是這暗紅色,蓮生低下頭,仔細聞了聞:“這是……血字?”


    青果好奇地接過來那紙,也聞聞說:“真的,是血寫的,許姑娘的血嗎?送來這封信想做什麽?”


    “綁架一個人,沒有提出任何的條件,不要人也要錢,那麽為什麽非要現在送這倆字過來呢?”蓮生也陷入了思索中,這樣想著她心裏越來越亂。


    這時青果說:“真是麻煩,這段時間發生這麽多事件,剛才那些人又奚落大人,我也聽說了,英王殿下現在縱情聲色,大人……”青果遇到擔心,想了想還是問:“大人,您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其實大人當初不稀罕側妃位置,何必再生氣呢,大人是有更高遠誌向的人啊。”


    “你這孩子,人小心大,想的好很多嘛。”蓮生微笑,拍了他肩膀一下。


    忽然一個念頭滑過,這段時間發生這麽多事……那麽這封信現在出現是要向我示威還是再繼續刺激我呢?


    還是兩者都有,他們是想讓我崩潰,讓我去找英王鬧?然後呢?


    和英王越走越遠,再逐一擊破?


    “去問,這封信到底是誰送來的,誰放在這?”


    蓮生拿著信封,仔細檢查著,頭也不迴。


    青果答應一聲出門去問早上打掃房間的雜役。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紙信封,平淡無奇,外麵隻寫了一個“顧”收。字是典型的宋體字,看不住什麽線索,蓮生將信封貼近鼻子,深深吸口氣,這信封隱隱有股脂粉的味道。封口上刷的是白色糨子,上麵有個小小的紅點,蓮生用手指輕輕去擦那紅點,那紅點沾到手指肚上,輕輕一撚,散開去了,指尖是一點淡淡嫣紅,這紅色很奇怪,蓮生又將手指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這點點紅色也有輕微的香味,她心裏一動,又去擦那紅色,一擦,紅色漸漸變成淡淡的粉。


    “這是胭脂”


    蓮生握緊拳頭,砸到書案上“這是胭脂,信封上是胭脂的香味。”


    “大人,大人,我問過了是早上的雜役掃到我們門口時在地上看到這封信的,以為是大人的就送到案頭。”青果從外麵迴來了。


    這封信,應該是來自一個脂粉鋪子,那麽許嫣目前還在城中並沒有被送出城去?


    她到底在哪裏呢?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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