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春石穹頂。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神采奕奕的臉上長眉長須,頗有仙風道骨。


    “雲兒,已修得九尾了?哈哈哈哈哈。”


    老者的外表雖已是耄耋之年,這笑聲卻渾厚有力,底氣十足,穿過這石穹頂周身的雲氣,向著碧空而去。


    “我就知道,我幾玉的徒弟一定是最出類拔萃的。”


    他捋著身前那已拖到肚子處的白須,看著雲氣縹緲之處又道:“前幾日,和那迷微子下棋時,他還喋喋不休地給我說他的幾個徒弟已經可以幻出中形,看看,我的徒弟短短四千多年已是極形。”


    “雲兒,自從收你為徒後,你一直放心不下這裏,我們師徒二人十幾年才見一次麵,看著迷微子他們幾個人的那些聒噪小徒圍在身邊,真真有幾分羨慕。”他含笑道,“雲兒呐,你什麽時候和為師我去神殿?”


    雲翎看著石穹頂下的綠野春,默了片刻:“師父,我還是想等這……”


    “也罷也罷。”幾玉倒是一點兒沒覺得吃驚,像是早就預測到一般道,“短短幾百年還不是轉瞬即逝,為師知道你的心性,當初收你為徒也不隻是因為你的天賦,更看重的是你這一點。也隻有等這一切結束了,你才能真正地一心跟著為師修煉。”


    “師父,謝謝你。”雲翎心中有幾分愧意,卻也無法將這裏的一切棄之不顧,暗暗下定決心要加快速度將事情處理妥當。


    幾玉拍拍他的肩膀,心中對愛徒的未來充滿希冀,長袖一揮周身幻出白霧。


    一隻白鶴長鳴一聲,從雲中鑽了出來,羽毛亮白輕柔,一雙眼充滿靈性。


    它的背上陡生白霧,嫋嫋霧氣中化出幾玉之身。


    “等你那個……”幾玉扶了扶額,就是那個處事有些莽撞但是心地善良的那個孩子,叫什麽慕容什麽的來著?


    那白鶴猛地加速一衝,幾玉沒做防備,身體向後一個踉蹌,顧不上想多,趕忙向越來越遠的雲翎揮揮手大聲道:“就是你那個弟弟,等他能夠獨擋一麵時,你便抽身和為師去神殿——”


    好,師父。


    待幾玉和那白鶴不見蹤影,雲翎便從石穹頂飛身而下。


    —————————————


    “你個老家夥,想摔死我是不是?”幾玉盤膝而坐,胡子氣得一歪,嘴中向外吐著氣,將那長長的白眉吹得一陣一陣向上飄著。


    “哎呀,你說這上玄古神幾玉,活了十九萬年,要是最終摔死了,倒也可以成為一段神話,供那些老神們解解乏,增添不少樂趣。”


    白鶴“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像是一隻快要下蛋的老母雞。


    “你再說,我就把你身上的白羽全部揪下來,送給別人做扇子,然後抓起你的脖子,給你灌滿滿一缸那迷微子釀的‘桀洛’。”幾玉一隻手不停地拍著白鶴的脊背。


    “哎哎哎,你可饒了我罷,這白羽我倒是不怕,涼快幾日便能恢複,可是那迷微子的酒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想再喝了,那真是……難喝。”


    白鶴實是想不出甚詞來形容那個幾百天了還在嘴中消散不去的味道,覺得一個“難喝”已是無言勝千語。


    “你覺得雲兒是不是比上一次見又成長許多?我是真沒想到那孩子這麽小竟已經能幻出極形。”


    “你這十幾萬年來,從未收過徒弟,能被你看中,當然是能力不凡。單單說那孩子與生俱來的‘神息’,若是能隨你去神殿修煉,修成神身指日可待。隻是他是個有擔當、重情義的孩子,而且這一次我發現……他的眼中又多了些放不下的事情,恐怕連他自己都還沒有覺察出來。所以最終能不能隨你走,還是未知之數。”


    幾玉點點頭,閉上眼睛道:“有些事情是擋不住的,得讓他去經曆。隻是他的未來還很長很長,我相信那些事不可能絆住他一生,終有一天他會曆經一切,放下一切隨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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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翎剛從石穹頂飛下,便被慕容恩星攔住去路。


    “雲翎哥,你怎麽不問問我把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啊?”慕容恩星本想著沒有別人的幫助,能夠順利地解決那件事,雲翎哥一迴來應該會誇誇他,可雲翎哥卻好像忘了一般,隻字不提。


    “我自是明白,以你之能這件事定能解決好。”雲翎心知慕容恩星處事能力極好,隻是性子上頗為不穩,隻需多久曆練,定能將這綠野春照應好。


    慕容恩星在一旁噘嘴生悶氣。


    雖然他淘氣異常,總是惹些事情,但他心中清楚雲翎是最疼愛他的,定不會看著他這樣不高興。


    “倒還是像一個孩童一樣。”雲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去藏綺閣隨意挑件喜歡的拿去玩罷。”


    慕容恩星一聽,心中樂得開花,一溜煙兒地出了房門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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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火宮內。


    遲黎放下探脈的手。


    “可探知是什麽病?”女子道。


    “此病在下能治,隻是需要勞煩夫人告訴城主大人,這……城少主的病必須當麵治。”遲黎道。


    女子看著笑眼溫柔的遲黎,心中一驚,怎麽感覺他好像看出些什麽了?厲喝道:“區區刁民,這城少主你想見便見?怕是沒有能耐,不想受斷舌囚禁的刑罰,想要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跑罷了!”


    花祈雪站在一旁不說話,心中卻萌生出諸多的猜想。這生病之人的身份一定有所隱瞞,若真是城主的兒子身患重疾,見一麵又何妨?再看看這女子,之前看起來是個沉著穩重之人,現在卻有種快要被戳破秘密的慌亂。她不禁好奇,那裏躺著的到底會是誰呀?


    女子又道:“沒想到第一個揭榜之人便是無能之輩,也罷正好給他人做個前鑒,看看還有沒有人敢來胡言亂語!來人——”


    “夫人別急,火氣傷肝。”遲黎停頓片刻道,“且這事恐怕你還做不了主。”


    “你——”女子一聽,勃然大怒,本想發作,但往門口一看,趕忙又收了怒氣,作禮輕聲道:“城主大人。”


    “你先下去吧,梧桐。”男子道,聲音渾厚,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是。”女子恭順無比,低頭離開。


    花祈雪望向門口,看了看那個突然而來的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闊麵重頤,眉間刻有兩道豎紋,眼中透出不可名狀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身材偉岸,那錦袖下的一雙手好像經常拿著極重的武器,骨節粗大,點點重繭。


    原來他就是落火城的城主蕭焱呐。


    “城主大人,在下遲黎,這是在下的朋友花祈雪。”遲黎兩手一拱。


    “你們有幾成把握?”男子直截了當道。


    “一點兒把握都沒有。”遲黎聳聳肩,一臉無奈。


    “……”


    “但若是可以見到這生病之人,在下當麵施醫,便是十成。”遲黎自信道。


    男子聽了此話皺著眉,好像在思考著什麽,遲遲不肯做出決定。


    “三天後若是此人還不醒,城主大人是無法……交代的罷,所以還是速速做決定為好,在下需要兩天的時間。”遲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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