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吃了一周半的牡蠣,上飛機時寧輕輕有種虛不受補的感覺,怕到了大連,沒足夠的行動力吃海鮮。


    從機場出來剛好趕上夜宵時間,到了人聲鼎沸的大排檔,她什麽虛的感覺都消失了,除了牡蠣沒點,點了一大桌海鮮,老板娘不斷問他們到底幾個人。紀明薰識時務地側過身子,假裝在滑手機,就差沒有說他是搭桌的了。


    次日,紀明薰帶寧輕輕前往牡蠣養殖場,親自挑選了一箱帶殼牡蠣,讓工人給他封箱。


    “你要幹嘛?”寧輕輕對拿出一個冰桶的明少問。


    “你說呢?”紀明薰把冰桶遞給她,“沿著浮橋走到最靠海的那邊。”


    “我明白了,你要裝海水。可是你恐水,不敢過去,呀哈哈。”


    “快去。”


    “求我啊,冰王子,否則你自己去。”寧輕輕揮舞著冰桶哈哈笑。


    紀明薰瞪了她一眼,拿過冰桶往浮橋上走了兩步,看到陽光下大片的藍色海麵,還是退迴來,高傲地說,“求了。你可以去了。”


    “這也算?”寧輕輕搖搖頭,往浮橋深處走去。


    一箱一桶被紀明薰交給當地的零秒快遞,讓他們送去小別墅。


    “真的很豪闊耶。”寧輕輕讚歎,“本人在這裏,卻要別人幫送貨。”


    “生鮮食材上飛機不方便,還不如他們快。”


    “好了,既然兩手空空,我們現在可以去糖糖推薦的一家店吃東西了。”


    “我們要去機場。”


    “才來了不到一天!才吃了一頓!小薰~薰醬~”寧輕輕撒嬌道。


    “更別想留下來了。”


    經過最後兩天的試做,轉眼到了考試的日期。紀明薰把剩下的牡蠣帶去趙三勺家,在廚房獨自做了半天,才端出一個托盤,上麵排著三個勺子,每個勺子後麵放著一個碗,都蓋了蓋子。


    “聞著很香。”趙三勺說,“你一開火。我就聞得到了,是上好的鮮牡蠣。”


    “請趙老師自己選擇先吃哪一勺。”


    “反過來考我?”趙三勺往盤子裏看了看,“這個,看起來是原味。”說著拿起中間的勺子。勺中躺著一顆飽滿雪白的牡蠣,“唔。好,丫頭嚐嚐。”


    寧輕輕掀開勺子後麵的碗蓋,直接拿手拎了一顆,吃完還舔了舔手指。“外麵略熟,裏麵仍然是生的,保留了牡蠣本身最原始的味道,感覺像是在海邊直接剝開牡蠣就吃,但是表麵略過火的技藝提升了鮮美的層次,而且還去除了腥味。”


    “小子說說做法。”


    “我從養殖場帶迴了靠近深處的較純淨海水,剛進廚房時將帶殼牡蠣整個浸泡在裏麵,直到另兩道菜做完,才取出,海水濾去雜質後。加入二十滴萊姆汁和100ml大吟釀,煮沸,將之前浸好的牡蠣去殼,放入煮沸的海水裏,三秒後撈出。就這樣,很簡單。”


    “不錯,牡蠣在生長的海水裏浸泡後,風味最原始,燙一燙既去腥,又增加了熟食的風味。第一道料理過關。”趙三勺說。“接著是第二道。”


    他往盤子裏看了看,剩下兩勺,一勺是金黃酥脆的炸物,一勺是乳白色的湯。趙三勺拿起炸物。“按理說應該先喝湯,才吃炸物,但我料你會設陷阱。”


    寧輕輕緊盯著趙三勺,怕他不喜歡。炸物最容易做,滿大街都是炸物攤,食堂師傅也愛把任何東西隨便炸炸端出來賣。但炸物又最難做,要做得好吃相當不容易。


    趙三勺將整勺放進口中,有點驚訝,“冷的?”


    紀明薰點點頭,“是。”


    趙三勺的表情看不出端倪,仍叫寧輕輕品嚐,寧輕輕拎起一個。


    “炸物通常要炸好即食,冷掉後會有油的臭味,也會軟掉,但這個炸牡蠣竟然是完全冷掉了的。”寧輕輕點評道,“難就難在這裏,咬下去依然酥脆,彌漫著油脂凝固的芳香,牙齒穿過麵衣便是一種享受,接著觸及牡蠣。不同於前麵一道,這個牡蠣經過醃製,用一種清爽的醬汁,和麵衣混合在一起咀嚼,清爽香甜的味道中和了麵衣的油脂味,牡蠣肥美潤滑的口感又和麵衣的酥脆形成平衡,使牙齒和舌頭同時得到雙重的滿足。”


    “小子,該你說做法了。”


    “這是剛才第一道做的菜。將紅蘿卜、洋蔥、西芹、玉米、番茄和大黃瓜放進事先煮好的白蘿卜清湯中,中小火熬煮至食材全爛,過濾之後得到濃鬱的湯頭,繼續大火,七碗湯煮成一碗蔬菜醬汁,去殼牡蠣放入醬汁醃製十五分鍾。另外,將手工製的吐司削成麵包粉並油炸,用冷藏的雞蛋打成的蛋汁加鹽,混合麵包粉,將醃製好的牡蠣放進去裹麵衣,在70度的低溫油中炸32秒,改用大火逼出多餘的油。”紀明薰解釋,“撈出放到冷掉為止。如果炸好直接吃,蔬菜醬汁的草腥味和熱油的味道不協調,而且熱麵衣的口感也會影響牡蠣咬下去的感覺。”


    “想不到你炸的技藝已經這麽好了。”趙三勺說,“過關,最後一道了。”


    他將第三勺放進嘴裏,“不是湯,也不是湯凍。丫頭,嚐嚐。”


    寧輕輕正習慣地伸手,才發現這道菜不能拎。紀明薰適時遞上勺子,笑道,“請嘉賓享用。”


    “介於湯和湯凍之間的固液狀,有點像焗飯上的起司。一口牡蠣也沒吃到,但是嘴裏充滿牡蠣的風味,還有幾種意外和牡蠣契合的食材味道,整個的感覺十分複雜,又恰到好處地調和,像是佛跳牆的湯頭。”寧輕輕說著也笑道,“很難的調味技巧。我就不顯擺哪幾種食材了,請選手自己解釋。”


    “用丁香小魚幹和蛤蜊幹熬成清湯,加入大量牡蠣,煮到牡蠣縮小至原來的一半時,把食材全部撈出丟棄,湯裏加入事先煮融的牛奶和起司,朝同一個方向勻速攪拌五分鍾,關火,倒入碗中靜置。”


    趙三勺點點頭,“評語都被丫頭說盡了,我隻說一句,小子,做得好。另外,三道料理都不是重口味,食材天然健康,連炸物也鬆脆易入口,適合老人家和女孩子,你終於考慮到這個了。”


    “今天老師考的不隻是手藝,還有廚師的心。做菜,要讓吃的人開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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