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太嶽山深處,廢棄道觀。


    陸念愁這時站在屋簷下,深深吸一口帶著寒意的空氣。


    昨夜才下了一場大雪,雪後天晴,天上一絲雲都沒有,晨光灑落下來,讓人心情平靜。


    “師弟,你到周圍查探迴來了?”


    不遠處傳來了洪淩波的聲音,陸念愁應了一聲,就看見她穿著一身黑色道袍,眸子閃著歡喜的光。


    陸念愁笑了笑說著:“你怎麽出來了,這裏天寒,快快進去。”


    “師弟,你就放心吧,我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難得這樣的好天氣,就讓我出來透口氣吧!”洪淩波說著走了過來。


    陸念愁看她臉色確實好了很多,也沒有再勸,笑著說:“那你在外麵走走,過會就進去。”


    “我剛才到外麵打探了一番,在山中搜尋的蒙古士兵越來越多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裏。”


    “哦!”洪淩波神色有些恍惚,應了一聲。


    “……你怎麽了?”陸念愁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對,問著。


    “我左腿受了傷,恐怕到時候又是師弟裏你的拖累。”


    “師姐,你說什麽呢?”陸念愁搖頭失笑道:“如今蒙古人已經在山外布下了天羅地網,憑我一己之力又怎麽能夠闖出去。”


    “到時候恐怕還需要師姐你的冰魄銀針相助。”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一聲極其微弱的動靜,相視一眼,臉上同時流露出驚喜的神色。


    陸念愁和洪淩波連忙轉身朝著道觀中走去,等進了房間中,就看到已經昏迷三日的李莫愁,竟然睜開了雙眼。


    “師父,你終於醒了!”


    “師父……嗚……”


    兩人同時衝到了那殘破的石榻旁,語氣欣喜的說道,洪淩波的聲音更是微微帶著哭腔。


    李莫愁睜開眼來,起始時目光渙散,不一會已凝聚起來。


    陸念愁終於鬆了口氣,關切的問道:“師父,你覺得怎樣了?”


    李莫愁看到陸念愁的目光後,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淩波,我昏迷多久了?”


    洪淩波這時仿佛找到了依靠,臉上終於散去了陰霾,聲音帶著哭腔說著:“師父,你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了。”


    “那天晚上我們從懸崖上逃走時,也遇到了大批蒙古精銳圍殺。”


    “我不小心被傷了腿腳,是師弟他背著我殺出了重圍,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等我們到了這裏,師弟他不顧傷勢,一意堅持要出去接應師父,沒想到真的在荒山中找到了。”


    她拍了拍胸脯,後怕的說道:“當時師父你已經重傷昏迷,如果不是師弟找了過去,後果當真難以預料。”


    李莫愁沒有去看陸念愁,昏迷前所發生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頓時五味雜陳。


    明明想要十年之後殺了他,可卻又被他救了一命。


    她此時氣血兩虛,又胡思亂想,竟覺得頭顱刺痛,險些又昏了過去。


    陸念愁連忙沉聲說道:“你現在身體太過虛弱,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李莫愁深深的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半晌才緩過來,問道:“如今情況如何,霍都那些人都退走了嗎?”


    陸念愁迴道:“你已經昏迷三日了,霍都這幾日沒有看到蹤影,但在山上搜尋的蒙古士兵卻越來越多了。”


    “好在這兩天又下了大雪,淹沒了我們所有的痕跡,再加上下雪,道路難行,他們暫時還沒有找到這裏。”


    “這裏雖然隱蔽,但也拖延不了太久的時間,我估計最多兩三日的時間,他們就能夠找到這裏。”


    李莫愁聽著略微點頭,問:“這道觀後方的懸崖處,有一條極為隱蔽的小路可以離開。”


    “既然我已經醒了,那我們就盡快動身,萬一再被圍上,麻煩就大了。”


    說完這話,李莫愁忍不住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劇烈咳嗽,甚至咳出一口血來。


    “嗯?!”


    看到這個,陸念愁心中就是一沉。


    洪淩波更是連忙傾著身子,輕輕給她捶背,過了好半晌才緩了過來。


    “師父,我們提前有備好的解毒丹,也有一些治療內傷外傷的藥物,這幾天都已經讓師姐用水化開,給你服下了。”


    “難道竟然不起作用嗎?”


    李莫愁看他們兩人擔心慌亂的神色,喘過氣,揮了揮手說道:“就算是解毒丹,也不可能解了所有的毒藥,不過是壓製一些毒性罷了。”


    “霍都那扇子中藏有毒釘,毒性雖然比不上我的冰魄銀針,卻也不簡單。”


    “不過我既然已經醒了,自然就有方法應對。”


    “你們現在就去準備吧,淩波你扶我坐起來,我要打坐調息一番,等到將毒性稍微壓製,我們就立刻動身。”


    洪淩波臉上帶著憂色:“師父,你這樣做真的沒事嗎?要不然我們緩上兩日再動身也不遲。”


    李莫愁這時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過了半晌才稍微緩和一些,隻是臉色越發蒼白了。


    這種疲倦的感覺不由得讓她靠在洪淩波懷裏小憩一會,才恢複了些氣力,“敵人不會留給我們太多時間,再拖延下去的話,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你如今腿上受傷,不良於行,你師弟也傷勢未愈,隻要被敵人追上,我們麻煩就大了。”


    “我的身體不礙事,等到逃出去,再慢慢調養就是了。”


    陸念愁聽了,沉思良久,說:“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盡快動身的好。”


    “那些蒙古士兵一直在搜尋我們的下落,我懷疑就算是霍都不在,也會留下高手繼續追殺。”


    李莫愁冷笑說著:“將我們逼到這種地步,霍都此人,我早晚會給他一個報應。”


    她這時在洪淩波的幫助下盤膝,凝立不動,運轉真氣,爭取每一分時間,運功壓毒療傷。


    敵人不會給他們太多喘息的時間,要不是這兩天忽然下起了大雪,恐怕他們師徒三人早已經被發現了。


    見洪淩波有些焦慮,陸念愁勸說道:“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能冒險了。”


    洪淩波聽了,眼中不由一陣黯然,想了一會,對陸念愁說著:“師父受傷太重,萬一我們在出去的路上被敵人發現,到時候恐怕免不了一場血戰,我擔心……”


    陸念愁安慰道:“放心吧,這條小路是師父無意中發現的,荒無人煙,很難被人察覺。”


    “等到我們出了太嶽山,喬裝打扮一番,到時候就是魚入大海,誰也找不到我們了。”


    洪淩波雖然還是擔心,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前去收拾他們早已經儲存在這裏的一些藥物、幹糧和水。


    陸念愁看著麵前盤膝而坐的李莫愁,想著她身上的毒傷,還有那窮追不舍的敵人,隻覺得心頭一片壓抑。


    “但願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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