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蓮煙聞言臉色一變,隻是旋即卻是淡然了下來,隻是黎香聽到卻是猛地抬起了頭,看向落何蜀,“落……”


    應蓮煙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手指的吃痛讓黎香醒過神來,閉口不語蠹。


    雷總管卻好像後知後覺似的,看到應蓮煙詫異了一句,“咦,蓮煙郡主怎麽來了這詔獄?什麽時候詔獄竟是尋常什麽人都能隨便進去的了?”


    雷總管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臉上的橫肉幾乎都張揚著得意。


    “落大人,往後可要加強警惕才是,畢竟詔獄可是重地。髹”


    雷總管分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若是尋常,誰會將這麽一個貴妃身邊的走狗放在眼中?可是現在,黎香一想起來適才聽到的話不由一驚,太子爺怎麽了,為什麽會是裏通外國勾結大昭,這不和當初楚思遠的罪名一樣嗎?


    “雷總管說的是,我記得當初劉公公可不就是死在了詔獄?當年劉公公可也是縱橫一時的。”


    應蓮煙臉上帶著幾分淺笑,隻是目光卻滿是不屑,分明是嘲弄。


    這話就是說他雷總管和當年的劉喜一個模樣,飛揚跋扈,最終下場自然也是一樣的,莫不是……慘死詔獄之中!


    因為劉喜之死,宮裏的太監無論大小從不曾踏足詔獄,雷總管不想應蓮煙明明沒了靠山,竟還是這般放肆,頓時氣得火不打一出來。


    “郡主說話小心,可別閃了舌頭!”


    “放肆,你一個內宮太監,就是這般對當朝郡主說話的?”


    嗬斥聲驟然傳來,雷總管聽到這聲音不由一驚,大皇子,他怎麽來這裏了?


    他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跪倒在地恭迎大皇子大駕,隻是楚澈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不長眼的奴才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應蓮煙聞言輕聲一笑,卻是迎上了楚澈的目光,“拜見大皇子。”


    應蓮煙禮節得體,隻是楚澈看到卻是覺得無比的疏遠,他想要伸手攙扶應蓮煙起來,可是她的胳膊卻是輕輕一挪動,避開了自己的攙扶。


    “不必多禮。”


    “殿下怎麽來了這裏?難道是來詔獄視察嗎?”


    看著應蓮煙笑語盈盈,楚澈卻是心中一陣甜蜜,可是這甜蜜中卻又是伴隨著苦澀。


    他怎麽能說?他聽說溫府裏來了一位神醫能夠救治溫老太爺,他關心應蓮煙前去溫府,卻不想應蓮煙卻是去了詔獄。


    他原本打算迴宮,卻是得到太子煜裏通外國的消息。


    楚澈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隻有兩個字,“荒謬!”


    太傅雖然言行不羈,可是又怎麽會裏通外國呢?他一瞬間的慌亂卻是想明白了這前因後果。


    所謂的裏通外國也許隻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目的卻是為了把太傅的權利架空,甚至將錦衣衛收歸己用。


    而象征著錦衣衛獨一無二地位的詔獄,那必然是雷總管會前往耀武揚威的地方!


    應蓮煙堪堪去了詔獄!


    想到這裏,楚澈幾乎是縱馬趕往詔獄的,看到雷總管竟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為難應蓮煙,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母後說什麽是為了自己好,雷總管是她的心腹,難道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思,竟然還為難應蓮煙,這卻又是什麽道理?


    一時間楚澈除了惱火還是惱火!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是不給雷總管半點顏麵。


    隻是這些,卻都不能跟應蓮煙說。


    “我隻是順路而已。”


    半晌,楚澈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應蓮煙聞言卻是麵色不變,“那我就不打擾大皇子了,告辭。”


    楚澈怔怔地看著伊人離去,眼中熱度逐漸涼了下來。


    雷總管卻依舊是跪倒在那裏,也是看著應蓮煙離開,隻是眼中卻滿是兇狠。


    “小姐,大……大皇子是特意來幫你的?”若是順路的話,怎麽會氣息不穩呢?而且適才那馬匹速度可是沒有半點順路的樣子。


    應蓮煙笑了笑,“你沒看出來嗎?柳貴妃和楚澈鬧翻了。”


    黎香愣了一下,“是嗎?”隻是旋即她卻是問了一個自己更為關心的問題,“小姐,太子爺究竟是怎麽迴事,怎麽會裏通外國了呢?他和大昭有什麽好勾結的,而且,為什麽如今落大哥掌控錦衣衛?”


    果然是關心則亂,應蓮煙搖了搖頭,“你那麽多問題,要我先迴答哪一個?”


    黎香這才發覺自己實在是太過於著急了,隻是臉色和眼中的神色卻是都無法平靜下來,“如今楚澈監國,距離那龍椅隻是一步之遙罷了,明白嗎?”


    “可是皇上又不是不會醒來!”黎香反駁道:“而且,這與太子爺有什麽關係?”


    “怎麽會沒關係呢,要是宣武帝永遠醒不過來,楚澈就是理所應當的繼承皇位了。你可別忘了,太子煜可是宣武帝最為寵信的臣子,若是帝王忽然間駕崩,萬一他質疑,那麽朝堂會怎麽樣?這帝王之位,楚澈可能否坐得穩?”


    黎香聰明人,關心則亂沒有想那麽多,一聽應蓮煙解釋頓時明了,“那剛才楚澈卻又是為何救小姐?”


    她剛問出口卻又是後悔了,楚澈對小姐有愛慕之心並非一兩日的事情了,他固然不喜歡太子爺,想要置太子爺於死地,可是卻也不會害了小姐的。


    應蓮煙卻好像渾不在意似的,低聲說道:“其實這次動手的並非是楚澈,是柳貴妃坐不住了。”


    “不是大皇子?”黎香很是不相信這個說法,雖然楚澈救了小姐,可是雷總管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而已,自己想要教訓他還不是小姐一聲令下嗎?就算不用楚澈出麵,小姐也不會有事的。


    似乎看出來黎香的不以為意,應蓮煙幽幽道:“楚澈雖然喜歡我,卻也不會做出這小人之事的。”看黎香聽了這話有些氣惱模樣,應蓮煙搖了搖頭。


    “黎香,你也說了,楚澈來的急匆匆的,而且他大庭廣眾落了雷總管的麵子,若真是為了一場戲,未免不值得,你要知道,雷總管代表的可是柳貴妃。”


    黎香臉上有些動容,“那不是大皇子,難道還是皇上不成?”


    應蓮煙諷刺一笑,“大皇子監國,可是大皇子可也是有個年富力強野心勃勃的母後,甚至還有個壯心不已的外祖父的。”


    黎香聞言臉色一變,“小姐,你是說貴妃和承恩侯他們……他們構陷的太子爺?”


    “除了這兩人,別無他人。”應蓮煙斬釘截鐵道。


    “至於為何是落何蜀,你可別忘了,錦衣衛是宣武帝的親兵,若是貿然用一個外人替換了去,這成千上萬的錦衣衛兒郎是否同意?徐徐圖之,先讓落何蜀代為掌權,然後逐漸滲透自己的勢力,最後將落何蜀拔出了便是。”


    “活該他出賣太子爺!”


    想起落何蜀竟是鞍前馬後地跟隨著雷總管那不陰不陽的人,黎香唾了一口。


    應蓮煙苦笑了一聲,“他也是情非得已,你別忘了,雷總管適才說了什麽,保家衛國。想必,柳貴妃是用四妹一家要挾了落何蜀,所以他才不得不屈服的。”


    黎香卻是依舊不能原諒,“他從進錦衣衛第一天起就應該知道,這輩子都要對太子爺忠心不二的,被人拿捏住軟肋,這又算什麽?算什麽英雄。”


    落何蜀的形象在黎香心中轟然倒塌,應蓮煙知道這事情並不能強求,畢竟錦衣衛和自己不同,她不過是個尋常人而已。


    而他們錦衣衛,很多都已經失去了親人。就像是黎香,無父無母,不曾有牽掛的。


    “別硬碰硬便是了,將心比心,若是柳貴妃拿捏住了碧兒,要你替她辦事,或者說抓了我,你又該怎麽辦?”


    黎香麵色一僵,卻是嘟嘟囔囔答不上來,半晌才說道:“小姐才不會被那老巫婆拿捏住。”


    隻是語氣裏卻到底是有幾分鬆動的。應蓮煙唇角微微彎了起來,“等著吧,京城又是風溫聚變,隻是卻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麽結果。”


    黎香看著看向車外的人,心裏有話想要問,隻是看著那恬淡的容顏,她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麽好了。


    她擔心太子爺的安危,她想問問小姐,你是不是也在擔心太子爺?畢竟,太子爺已經很久沒聯絡她們了。而且,若不是柳貴妃下了黑手,她不覺得柳貴妃會給太子爺按上那裏通外國的罪名。


    畢竟,太子爺一旦秋後算賬,便是她貴妃之尊,也難保她體麵。


    可是,看著應蓮煙那安然的麵孔,黎香猶豫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迴溫府的路上,幾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太子煜,甚至有人編了歌謠,街頭巷尾的傳唱。


    議論之聲不絕於耳,黎香臉色越來越難看,再度聽到那“太子殿下,十宗罪”的時候,她一把撩開車簾就是要下馬車,卻是被應蓮煙喚住了。


    “若去了就不要再迴來。”


    黎香的手緊緊握住那竹簾,似乎在猶豫,顫抖表明了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那不過是一群孩子,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你若是去了,我身邊再無你容身之地。”


    而且,一旦表明了立場,不止是黎香要被牽連,便是應蓮煙也是難以周全。


    黎香一手甩開了竹簾,顯然是心中憤憤不平。


    “你何時見過太子煜對旁人的瘋言瘋語在意過?”應蓮煙笑得風輕溫淡,“若真是這般,他這輩子卻也是成不了大器的。”


    “可……”這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聽到這些人這般詆毀太子爺,她還是忍不住的氣憤。


    太子爺濫殺無辜?要真是濫殺無辜的話,你們還會活著?


    太子爺誅殺賢良?那陳道勇被誅,難道還真是因為太子爺的緣故?他貪墨軍餉,最後自己做了替罪羔羊罷了,分明是死有餘辜!


    “人活著,是活給自己的,而不是活給別人看的。”應蓮煙聲音輕輕的,可是卻又分量十足,如同磐石一般落到了黎香的心中。


    她終究是忍不住了,“小姐,您不擔心太子爺嗎?”


    “擔心?”應蓮煙笑了笑,“我相信,這世間除了太子煜自己,沒有人能殺得了他。你說太子煜會殺了他自己嗎?”


    答案顯而易見。所以,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黎香聞言愣在了那裏,半晌才道:“難怪太子爺對小姐青睞有加。”


    單是這份信任,少有人能及。


    應蓮煙唇角微動。


    她嘴上說著不擔心,可是心中卻又是擔憂著的,如今這大周、大昭和突厥竟然都齊齊牽涉到戰火之中,太子煜偏生又在此時下落不明,她怎麽會不擔心呢。


    宣武帝的病情依舊是沒有好轉,昏昏沉沉躺在病榻上沉睡多日,直到宮裏頭杜德全親自來請唐隱。


    應蓮煙料到了,隻是卻不想柳貴妃竟是沒能再拖延幾日,畢竟拖得越久,對她越是有利,不是嗎?


    “我陪先生一同進宮去,正好也看望長公主。”


    杜德全連忙答應下來,畢竟唐隱住在溫府一段時日,應蓮煙和他頗是熟稔,一同進宮是百利而無一害。


    長公主並沒有在養心殿,而是迴了棲梧殿休息。


    自從帝王病倒後,一直都是長公主近身伺候,所以冷落了許久的棲梧殿突然間有了人氣似的,隻是卻也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


    正值午後,棲梧殿裏的幾個丫環也都是昏昏沉睡,應蓮煙不由皺眉,她一路進去,卻並沒有一人醒來。


    隻是她剛踏入正殿大門之時,卻是感覺身後一陣冰涼襲來,應蓮煙不由一驚,指縫間金針一觸即發,可是下一刻她卻又是收了迴去。


    “丫頭,一身殺氣,好生厲害,難道要謀殺親夫不成?”


    任由著太子煜將自己攜卷到偏殿,甚至還未等自己看清他便是冰涼的吻落在了唇齒間,她想要閃避,隻是一雙大手卻是按住了她的腦袋。


    太子煜笑吟吟地看著她,唇與齒卻是最尖銳的武器,攻擊著她的壁壘。


    看著那眉眼間不複存在的張揚恣意,應蓮煙忽然間心頭一笑,就是一愣神的工夫,已被迫與太子煜一道糾纏。


    唿吸都糾纏在一起,良久之後她才被放開,大口的喘息。


    “看來本宮往後可是要好生督促你才是。”他不在的這段時日,這丫頭竟是退步了這麽多。不過,真好。


    應蓮煙笑了笑,“如今你可是喪家之犬,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怎麽,要我金屋藏嬌?”


    即使臉上沒有那曼珠沙華的妖嬈糾纏,沒有那銀眉鐵劃,即使這張臉稍稍休整後變了模樣,甚至是普通的而已,可是即便如此,人群中應蓮煙還是能第一眼認出來太子煜。


    那勾魂攝魄的丹鳳眼,抑鬱其中的氣勢,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的。


    “本宮貌美如花,要我的丫頭掙錢養家?”太子煜調侃起來,將應蓮煙橫抱在懷裏,臉上帶著幾分輕佻的笑意,“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倒說得是這麽個道理,畢竟就算是應如雪當初全盛的時候卻也是及不上太子煜的三分神采。


    “太子爺這般長途跋涉的,難道就是走投無路,讓我金屋藏嬌的不成?”


    看著那清秀小臉上的淡淡的嘲弄,太子煜唇角一揚,“丫頭你說呢?”


    又把問題拋給了自己。


    應蓮煙眉頭微微一擰,隻是旋即卻是感覺到一隻手輕輕覆在了自己的眉眼上,似乎想要把自己皺到一起的眉頭舒展開似的。


    “迴頭我讓衛三去你身邊,黎香有時候太衝動。”


    應蓮煙聞言挑起了眉梢,“你要去哪裏?”


    京城,太子煜是呆不住的。除非宣武帝當即醒來。


    可是就算是宣武帝醒來,朝堂上如今被承恩侯掌控,帝王大病初愈,又有幾分把握能掌控局勢呢?


    而且,柳貴妃的野心已經暴露,宣武帝若是要除掉柳貴妃,勢必會牽扯到太子煜,而太子煜做了帝王的爪牙,到底是枕邊人和親生子嗣,將來若是秋後算賬,隻怕是太子煜在劫難逃。


    若是宣武帝任由著楚澈承繼皇位,那柳貴妃隻會對太子煜斬盡殺絕的,甚至對自己也不會手下留情。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所以,京城,並非是太子煜的上選。


    應蓮煙腦中清明,瞬間就想通了這些,甚至想到了太子煜下一步的去向,“你打算去西涼?”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是聰明的很,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自然是哪裏跌倒的哪裏爬起來。”太子煜玩笑著說道。


    應蓮煙聞言卻是一笑,“難不成,你還能躺在地上換個別的地方爬起來不成?”那也是不現實的。


    “本宮倒是沒想到,丫頭現在這般聰慧了,竟然敢和本宮開起玩笑來了,信不信本宮讓你爬都爬不起來呢?”


    應蓮煙不是沒經過人事,之前又是被太子煜百般調戲,自然是清楚這“爬都爬不起來”的含義。饒是兩世為人,她依舊是忍不住臉微微一紅,而且太子煜身體的反應她瞬間就感覺到了,好像是火燒屁股似的,應蓮煙一下子逃開了,甚至離開了棲梧殿。


    “為什麽不告訴她?”長公主不知何時到來,看著太子煜悠閑地坐在那裏,臉上卻是平靜無波的。


    太子煜聞言一笑,即使是平平無奇的眉卻也帶著幾分生動,“她沒問,不是嗎?”


    長公主聞言竟是一愣,旋即卻是苦笑道:“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


    太子煜聞言一笑,“這句話,我喜歡,那就等此間事了之後,請皇姐為我們主持婚事。”


    聽到這一句皇姐,長公主臉上微微動容,“阿夜,你可是有把握?”


    太子煜笑了起來,“皇姐何時見我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


    長公主看著驟然消失的人,耳邊卻還是太子煜那帶著幾分狷狂的話。


    棲梧殿裏依舊是盛夏七月的昏昏沉沉,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走到太液池邊,應蓮煙才驟然反應過來自己去棲梧殿是要去找長公主的。


    隻是現下,卻又是讓她怎麽迴得去呢?


    應蓮煙猶豫的瞬間,卻是感覺腳步聲接近,她聞聲望了過去,卻是陳貴妃緩步向自己走來。


    “參加貴妃娘娘。”應蓮煙盈盈一禮,陳貴妃卻是良久並不喚她起身。


    似乎時間都凝滯了一般。


    “看本宮看蓮煙郡主畫一般的人物都發愣了,快些起身吧。”


    畫一般的人物?可是從沒有人這般讚揚過自己,應蓮煙對自己的相貌自然是清楚的很,也從不在意這些。


    隻是陳貴妃說這話,卻又是打著什麽算盤呢?


    如今後宮是柳貴妃獨大,前朝是承恩侯作威作福,皇甫殊因為應如雪大病需要悉心照料,更是多日不曾上朝。陳貴妃這個時候忽然間難為自己,卻又是何用意?


    “多謝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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