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十一章我害怕


    歐陽英身子顫了顫,推開她就往屋裏闖,“紀婉笙呢,叫她出來見我”。


    “她去上班了,恐怕要下午才會迴來”,肖柏好脾氣的說。


    歐陽英迴頭瞪著他,“你什麽時候來歐洲的,我記得當初你跟李路煬承諾過十年都不會來歐洲,是不是你再背後一直慫恿婉笙離婚”。


    “我跟她是前不久才在一起的,您別冤枉我行嗎”,肖柏皺起眉頭,其實他挺不喜歡歐陽英的,要不是她,紀婉笙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你這種人我真是見多了,是貪圖我們紀家的財產吧,你給我滾,婉笙年紀輕,容易被你騙,我可不是你好糊弄的”,歐陽英早就壓了好一陣子的怒火,也顧不得麵子劈頭就罵。


    肖柏無語,懶洋洋的去廚房倒了杯熱開遞給她。


    歐陽英不客氣的把水打翻在地毯上,“你想要多少錢”?


    “怎麽,我要多少錢,您就能給多少錢”?肖柏譏諷的扯扯唇,“阿姨,我沒那麽傻,我娶了婉笙還會稀罕您那點錢”。


    “你…你果真是陰險無恥”,歐陽英臉色暗沉極了,“四年前就不該放過你的”。


    “阿姨,您這樣有意思嗎”,肖柏從吧台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啪”的壓下打火機,點燃,“您還想不想要婉笙這個女兒了,我記得四年前,您叫我走,是因為李家有資金在gy裏麵,現在gy不需要靠李家了,婉笙可以去尋找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您為什麽總要跑出來幹涉,您到底是心有不甘婉笙奪走了您的董事長位置,還是她沒有聽您的話”?


    歐陽英輕哼了聲,“這是我們紀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來過問”。


    “是輪不到我,但婉笙現在跟我關係非比尋常,為了她的幸福點出發我當然還是為她考慮的”,肖柏開始醞釀了,未來的丈母娘出於教養還是不能得罪,“您還記得四年前跟我說過,您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是嗎”?


    歐陽英著惱的皺眉,四年前的事太久遠,她也不大記得了,但她確實失敗,讓一個女兒如今這樣對待自己。


    肖柏笑了笑,“當然,您可能也記不清了,其實婉笙雖然沒跟我說過,但大部分的事情從別人嘴裏我也能了解一二,也許您不清楚,婉笙還是挺在乎您這個母親的”。


    “在乎”?歐陽英冷笑了聲,根本不信。


    “婉笙說過,她父親去世的早,也去的突然,那時候您不得不頂著外界的壓力站出來肩負起gy的一切,她說當時的gy內憂外患,也是李家幫了忙…”。


    “原來她還知道,我以為她什麽都忘了”,歐陽英冷哼。


    “李家確實為紀家做了不少,這點確實讓人敬佩,不過我想李家的投資想必也獲得了利潤的迴報吧”,肖柏耐著性子微微一笑,“阿姨,不能為了恩情賠上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您看,她們也結了婚,但是不合適的兩個人勉強在一起反而會惡化兩個人的關係,您也是過來人,我們要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好、去付出,誰會心甘情願,而且我聽說婉笙結婚後,您和李路煬因為對自己女兒的不信任,時時刻刻都讓人跟蹤她,我可以很肯定的跟您說,自從婉笙結婚後,我跟婉笙從來都沒有聯係過,婉笙當時跟我在一起,也是我追的,她害怕她要踏進一段無關愛情的婚姻裏後這輩子連戀愛的滋味都不知道,也許當初我們因,可是您幫著外人共同對付自己的女兒,婉笙被李路煬逼得透不過氣,您不但沒有試圖諒解過她,還和李路煬站在了同一戰線上,她會怎麽想,她本來就沒有親人,朋友也沒有幾個真心的,您也是中國人,中國人都是婆婆偏袒兒子,應該沒見過哪個嶽母隻幫女婿不幫女兒的,說實話,您也算是一朵奇葩,成天向著外人”。


    “肖柏,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歐陽英氣的不輕,“我真不明白你哪裏好了,李路煬無論是教養、學識無一不比你強多了”。


    “那是,他確實比我強,比我有錢,比我有學問,可是他沒我關心婉笙,沒我更懂得照顧婉笙,也沒有我帥”,肖柏挑眉彈了彈煙灰,“阿姨,找女婿的重點不是找對你您的,而是要找自己對女兒好的,對您好的,那就是您老公了”。


    “你說話注意點”,歐陽英臉都氣紅了,“一肚子的齷齪東西”。


    “我怎麽齷齪了,我就是再跟您講一個道理,雖然說中國人確實很多行為習慣都不大好,但中國人有點好,就是向著自家人”,肖柏正色,“您對李路煬再好,對他而言,遠遠是比不上自己親生父母,但婉笙就不一樣,她畢竟是您女兒,血脈相連,她過的不好難道您就舒坦了,您現在的作所作為就是把女兒使勁往外推,最後推到天邊,後悔都沒辦法了,您仔細想想,就算您再婚了,可對方也還有一個兒子,您能指望一個別的女人生的兒子嗎,什麽人情冷暖的時候出麵心疼您的還是自己女兒”。


    “女兒”?歐陽英咬著牙根嗤笑,“這個女兒現在早就沒有我把我當媽了,我辛辛苦苦為她,她直接把我從公司掃地出門,還派人把我當犯人一樣盯著,上次還說什麽讓我別再找她,她也不會再找我,這幾個月打電話從來都不接我的,這個樣子下去我死了她都不會知道”。


    歐陽英說著隻覺心裏發酸,但她畢竟是個要強的女人,忍著那絲淚水,始終沒流露出來。


    “阿姨,您留在公司的時候是不是常背著婉笙和公司的其它人接觸想把她弄下董事長位置”?肖柏聲音銳利,“阿姨,還是那句話,您一直都在幫著外人,如果您是向著婉笙的,她不會那麽做,而且婉笙這樣不擇手段的做上董事長位置,她也是希望再沒有人時時刻刻派人跟蹤她、盯著她,您剛才也會說婉笙把您當犯人一樣盯著,您曾經不也是這樣盯的她嗎,她隻是盯了您一陣子,但您可是從她上幼兒園盯到現在,婉笙還算意誌力堅強,要是換成其她人早就瘋了,別說是為她好,婉笙平時晚上做夢都會經常夢到有人在窺視她,她跟我說起您的時候都哭的很厲害,昨天早上,把我衣服都哭濕了,再問問您,您知道自己女兒哭的時候是什麽模樣嗎”?


    歐陽英一怔,心裏酸的百感交集,她也不記得多久自己女兒沒在她麵前哭過了,好像也有七八年了,最後一次哭的時候好像是和李路煬結婚的那天早上,她不停的祝福她好好過日子,警告她要對李路煬好,當時她背對著自己,說話在哽咽,但就是沒讓自己看到她哭的樣子,再後來,舉辦婚禮儀式的時候她沒哭過,一般女人結婚都會在婚禮上落淚,她卻沒哭過一滴……。


    “你不是在騙我…”?為什麽他所說的紀婉笙跟她所熟識的女兒不一樣。


    “您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肖柏扯唇,“是不是在您眼裏,她已經成為一個冷血的人了,她說不想見您,是因為每次見您除了爭吵就是爭吵”。


    “是她跟你說的”?歐陽英複雜的問。


    “不是,是我猜的,因為我太了解她了”,肖柏輕吐了口煙霧,“我認識的紀婉笙孤獨、寂寞,她最害怕一個人呆著,卻不敢跟別人說這個事實,她想要人關心她,卻害怕靠近的人會利用她,她不上班的時候,每天都隻會吃個快餐,或者做點麵吃,就算吃,也是吃貓食一樣,隻吃一點點,晚上常常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對了,她現在還有低血壓,每個月的月經量很少,基本上三天就沒了,而且第三天量還少的可憐,第二天也不大多,她一米七的身高,體重卻隻有九十斤,正常嗎,這就是我剛和她複合不久前對她的了解,您是不是很驚訝我對這些事一清二楚,很簡單,因為我關心她,您是她的母親有這樣關心過她嗎,如果沒有的話,您沒有資格說我,甚至叫我滾,不過您也別操心,我一定會把她調養痊愈、照顧周到,對了,順便再說幾句,到今天為止,她體重已經有九十六斤了,我決定還會將她再養胖點,女人胖點身體會健康點”。


    歐陽英忽然感覺唇幹澀的厲害,幾次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


    似乎,她真的沒資格叫他滾,比起自己來,她對自己的女兒已然完全不了解了,她隻知道她二十二歲的時候也有過一次低血糖,她體虛腎缺,但現在確實很少去關心她了。


    “您的眼裏隻有李家和紀家的事,婉笙恐怕也不敢勞煩您對她好了”,肖柏越說心裏的怒氣和悲酸就越重,“阿姨,我認為您還是迴家去好好想想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女兒,如果不要了,您可以繼續這樣折騰,如果想要,我也願意幫您”。


    “你願意幫我”?歐陽英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男人,麵露懷疑。


    “隻要能讓婉笙多一點幸福的,我願意去做”,肖柏扯了扯嘴唇。


    歐陽英沉浸在自己思緒裏不再說話,她一麵希望自己女兒能和自己和好,另一麵也希望能迴公司高層,董事長的位置她已經是放棄了,隻是硬生生的被女兒拉下來,多少不甘心,也傷了心、沒麵子,李路煬那邊自然也是願她能複婚,但似乎都難,堅持下去,用肖柏的話說,真的會和紀婉笙鬧得斷絕母女關係。


    肖柏趁她出神的時候,把剛才打落在地上的杯子撿起來,地毯上打濕了一片,這種天氣紀婉笙最愛光腳踩在上麵,他琢磨著等會兒要用烘幹機烘幹才行。


    歐陽英見他在一邊忙碌,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要他離開自己女兒已經是不大可能了,而且她被他那些話打動心裏某部分,她還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她不再看肖柏一眼,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從公寓樓上下來,歐陽英才想起自己初見到肖柏的真正目的,心裏不由歎了口氣,這個肖柏真不好對付,口才好得很。


    ……。


    離開公寓後,她讓司機送她去gy總公司,也沒進去,她默默的在車裏歎氣,自己曾經辛辛苦苦打理的公司如今連進去都困難了。


    坐了不到十多分鍾,紀婉笙從裏麵出來,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裙子,遠遠望過去,單薄的能風也能吹走似得。


    九十六斤都還這麽瘦,九十斤的時候又是個什麽概念。


    歐陽英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肖柏說的那些話,自己大概永遠也沒意識到她的女兒不知不覺瘦了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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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點多,紀婉笙迴的公寓,家裏飄著一股濃鬱的燉湯香味和電視機聲,肖柏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手裏抓著遙控器,茶幾上放著兩瓶空了冰啤酒,絲毫沒有從他臉上看到“無聊”兩個字。


    “你倒是蠻悠哉的”,紀婉笙放心的一笑,原本還擔心他在這邊呆的不習慣,因為臨時出了變故迴來的晚,都有些愧疚。


    “真想不去工作,一輩子就這麽悠哉過去算了”,肖柏笑嘻嘻的,“我本來還想打會兒遊戲的,不過你電腦都是英文的,看的我頭疼”。


    “你可以漢化的”。


    “我不會”,肖柏期待的盯著她,“你會嗎”?


    “晚上我可以試試,不過你這麽大人了還打遊戲,不好吧”?紀婉笙掃了他眼,歐洲這邊的男人打遊戲的比較少。


    “偶爾玩玩嗎,又不是沉迷”,讀書那會兒,肖柏可是遊戲高手。


    突然,電視裏發出驚悚的尖叫聲,家裏的電視機音質本來就是極好的,倒把紀婉笙嚇得心髒抖了抖,“你在看鬼片”?


    “是啊,挺好看的…”,肖柏話還沒說完就被她關掉了電視機。


    “不準在家看鬼片,我害怕”,紀婉笙瞪了他眼。


    “你平時不也是愛看那些懸疑、驚悚的嗎”?肖柏撇嘴。


    “你沒注意到我每次看驚悚的鏡頭都轉過了臉嗎”,紀婉笙邊說邊往樓上換衣服。


    “膽小鬼”,肖柏嘀咕了兩句,又把電視機打開,這次,換了部中國的電視劇,公寓太大,有點聲音總是舒服些。


    ……。


    沒多久紀婉笙下來,又把台換了,換成了歐洲這邊一個財經頻道,財經主持人滿嘴的英文,肖柏對這些專業的術語還是一知半解,聽不大明白,隻好專心做他的菜,今天的菜是水煮魚,這邊的魚都特別鮮美,而且也沒魚刺,“婉笙,我們吃完飯去巴黎怎麽樣”?


    “啊”?正專注看電視的紀婉笙呆了下,“巴黎”?


    “對啊,我以前在巴黎不是有個朋友嗎,於韶年,他住我對麵,我們當時玩的挺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老哥謝強,對我也挺照顧的,知道我來了歐洲,非讓我過去玩玩,都一年多沒見了”,肖柏柔柔的說:“反正你明天也不忙,今天晚上過去,明天、後天都可以迴”。


    紀婉笙低頭沉默了一陣,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肖柏等魚差不多煮熟了,火關了,才走過去從沙發後摟住她肩膀,問:“為什麽不願意啊啊,是不是這麽晚過去太累,還是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


    “…都有”,紀婉笙輕輕頷首。


    “婉笙,我朋友人都挺好的,你要是不願意說話,就安靜的坐在我身邊就可以了,你要是今天晚上不想去,我們可以明天去,或者改天去,婉笙,你不用覺得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難以忍受,因為我陪著你啊”,肖柏拉起她手,“就算你真的不想去,為了我也不行嗎,當然,你真不願意,我也尊重你,今天就這樣吧,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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