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一十。


    肖柏握著她手細碎的聊起過年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包廂外傳來敲門聲,宋傾月微笑的進來,“沒打擾到吧”。


    “頭發做完了”?紀婉笙打量著她,大約是燈光太暗,也看不出她染得如何了。


    “是啊,感覺做的還不錯”,宋傾月按服務鈴,服務員進來,她點了一杯龍舌蘭,“你們在聊什麽呢”?


    “肖柏正說起中國的一些夜宵”,紀婉笙笑說溲。


    “中國的夜宵確實不錯,我都很久沒去中國了”,宋傾月慵懶的交疊起腿,“我們什麽時候約個時間去逛街,感覺很久沒逛了”。


    “過幾天吧”。


    宋傾月話鋒微轉,看向肖柏:“肖先生來巴黎那麽久有去景點好好玩玩嗎”恧?


    “沒怎麽玩,隻剛來的時候去了趟協和廣場和巴黎聖母院,感覺沒什麽意思”,肖柏迴答。


    “那得看你跟誰去”,宋傾月撥了撥嫵媚的長發,笑的也很曖昧,“跟喜歡的人一起去,哪裏都有意思”。


    肖柏淺淺的笑了一下。


    龍舌蘭端上來的時候,紀婉笙手機正好響了,她拿著走出了包廂。


    肖柏大概猜到是李路煬,每次他來電話時都讓他無可奈何,但他還是得慶幸李路煬來電話的次數並不多。


    宋傾月精銳的美眸盯著他片刻,慢慢放下手中紅色的液體,“大約是李路煬打來的吧”。


    肖柏眼睛眨了眨,轉頭望著窗外,側臉清雋如玉。


    “其實婉笙過的一點都不開心”,宋傾月忽然幽幽的說道:“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每天都跟我抱怨,大學的那段時間她常常因為壓抑會拉著我去喝酒,別看她現在很安靜的樣子,以前不是這樣的,喝酒喝到吐,直到她媽媽因為意外住了一次醫院後,她就變了,很沉默,也很少向以前一樣抱怨,大部分是沉默,她大約知道抱怨是改變不了她命運的,雖然在別人眼裏她命運已經很好了,可是你大概不能想象從小學時候開始她基本上所有的朋友都會把她平時的情況一一匯報給她媽媽,她必須要去做她媽媽給她安排的所有事情,教她媽媽認為值得結交的朋友,她沒辦法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她沒有自由,讀書的時候同學和老師監視她,進公司後公司上上下下無數雙眼睛盯著她,但是她沒有辦法,她是她母親的心頭肉,gy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


    以前肖柏也聽過別人說過紀婉笙的事,可那些都是表麵的,有關她從前的往事卻還是從她好朋友的嘴裏說出來,他心狠狠的刺痛了下,連喉嚨都變得灼痛。


    跟她比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幸福、自由太多了。


    “她常常會跟我自言自語的說她的未來一定是不開心的”,宋傾月長長的歎了口氣,“也許人人都會羨慕她吧,能有李路煬那樣的未婚夫,花不完的金錢,可是李路煬一年到頭都隻會忙著工作,他很少會去顧忌婉笙的感受,他不會在意她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隻知道她應該跟他去做他喜歡的什麽,如果婉笙哪裏做的讓他不舒服了,他會跟她媽媽告狀,一件小小的事都需要兩個大家庭來出麵,弄得婉笙壓力很大,也不是沒有對李路煬有過希望,隻是在一次次需要他的時候他的不體貼、不細心都讓她心灰意冷,婉笙二十二歲的時候檢查出有低血壓,那陣子她經常頭暈,貧血,月經量少,她跟李路煬說過,但對方隻擔心她這個樣子會影響生育能力,雖然現在她好了,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徹底對自己的感情失去信心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肖柏瞳孔隱痛的問:“不是未婚妻嗎”?


    如果是他有這樣的未婚妻一定會照顧的無微不至的。


    “也許是他們很早就訂婚了,李路煬也知道不管怎麽樣婉笙都會在那裏,不過也許他性格就是那樣”,宋傾月聳肩,“也不能說李路煬不好吧,至少對婉笙很大方,從來不小氣,但你知道的,越有錢的人越會少點體貼、關心,如果是一個沒錢的女人可能會覺得很好,但是婉笙從來不缺錢,她隻是寂寞,朋友多,沒有一個知心的,也許她稍微抱怨幾句就會傳到她家裏人耳朵裏,除了我,知道我們為什麽會成為好朋友嗎,因為我不需要利用她,更不需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肖柏怔住。


    這時,紀婉笙拿著手機走了進來,包廂裏的兩人麵色似乎都稍顯沉重,她疑惑的笑問:“聊了什麽呢,肖柏,你臉色怪怪的”。


    “宋小姐在問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我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臉色當然會怪怪的”,肖柏抬頭勉勵朝她一笑。


    紀婉笙想起他們在書法展上相遇的那次也笑了,“好吧,那次我可能說的難聽了點”。


    “沒關係”,肖柏心疼的搖頭。


    “時間不早了,該迴去了吧”,宋傾月把剩餘的龍舌蘭喝完,站起身來。


    肖柏把紀婉笙的包遞過去,也起來,問:“司機會來接嗎”?


    “一直在樓下”,紀婉笙看著他眼睛迴答。


    肖柏點點頭,輕輕的拉了拉她手。


    宋傾月走在前麵,兩人走在後麵,食指相扣,進電梯後,他往負一,她們往一樓。


    “我們下次再約,再見”,紀婉笙眼神遺憾的對他說。


    肖柏勾了勾她尾指,目送她離開,直到電梯關上。


    ……。


    上車後,他在車裏點了根煙,腦子裏宋傾月的話一字不露的迴蕩著。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點想迴到曾經過去,看看曾經的她,更想為現在的她做點什麽?


    大廳裏,兩人走過旋轉門,宋傾月看了眼眉頭微蹙的紀婉笙,“剛李路煬打電話來說什麽了”?


    “他後天要來巴黎”,紀婉笙吐了口氣。


    “噢,真是傷感”,宋傾月一臉同情,“來這邊做什麽”?


    “公司的事,灝南集團旗下的電器業去年在法國的銷售量不怎麽好,這次過來大約是和這邊的人商量解決方案和對策,大概會呆上幾天”。


    “看來你又一陣子見不到肖柏了”,宋傾月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紀婉笙心情莫名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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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過後,肖柏又三四天沒有見到她的蹤影,每次約見,她都是忙,雖然他也忙,但一般每天晚上最遲酒店也就結束了。


    過年前的事忙完後,遠在中國的利徹遠又給他發來一個慎重的任務,去年打算在倫敦開商場的事該提上行程了。


    他不得不又再次飛倫敦談收購一家因為虧損即將被賣掉的百貨公司,約著董事長吃了一頓飯,嘴巴都沒磨破了,對方都還說要考慮。


    他打電話給利徹遠匯報情況,利徹遠非常嚴肅的說道:“這件事不管成功與否,你一定要聽到對方給肯定答案才能迴來,薑董也早就知道了這事,這件事是公司今年另一個大項目,薑碧雯那邊肯定也很想拿下這樁案子,你想想背後的利潤有多大,可不是幾千萬那麽簡單,幾個億,別說薑碧雯,其它人也在搶,肖柏,我是在給你賺錢的機會”。


    肖柏頭疼,但也很心動,一口答應。


    他在倫敦呆了一個星期,才終於把百貨公司成功收購了,利徹遠飛倫敦把合約簽了下來。


    晚上,兩兄弟在倫敦酒吧喝了點小酒,利徹遠誌得意滿的說:“這家百貨公司的位置普普通通,以後主要還是靠旅行社帶團過去,我們的折扣多,價位低,產品質量不比其他商場差,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積累口碑,舍得了小錢才賺得了大錢,等今年公司再穩定點,到時候我就打算做酒店這一塊了,你平時在歐洲這邊也可以多留意留意,我們要做到商場、物流、旅遊、酒店一體化”。


    “好”,肖柏也被他說的熱血沸騰。


    翌日,利徹遠飛迴了中國,他則飛巴黎,第一件事給紀婉笙打電話,“我迴倫敦了,你有時間了嗎”?


    “這麽突然”,紀婉笙口氣也很高興,“不過我開始不知道你今天會迴來,晚上要開會,你知道的,巴黎時裝周要來了,很多事情都在籌備”。


    “好吧,那我們明天再找機會見吧”,肖柏很沮喪,“我們已經十一天沒見麵了,我特別想你”。


    紀婉笙深深吸了口氣,半響說:“…我也想看看你…”。


    因為她最後一句話,肖柏徹底樂了,“那我等你啊,上次從中國帶了幾袋餃子過來,再不吃掉都要變質了”。


    “嗯”,紀婉笙笑問:“你晚上打算幹點什麽呢”?


    “不要做什麽,休息,在家看電視”。


    “真是有點羨慕你”。


    ……。


    他傍晚迴公寓,一直在外麵漂泊了個多星期,更加懷念中國的菜,自己下廚炒了兩道,吃的很飽,然後躺在沙發裏看電視。


    九點半,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門鈴聲。


    他以為是於韶年,一打開,肖蘭茜撲了進來,“我親愛的哥…”。


    肖柏往後麵退了幾步,才沒讓她撲到自己身上,“你幹嘛,不在宿舍呆著,怎麽跑這來了,又不是周末”。


    “哎呀,人家跟宿舍裏的一個室友吵了一架不想迴去就過來了”,肖蘭茜唉聲歎氣的說。


    “怎麽吵架啦”?肖柏皺眉。


    “哎呀,人家隻不過是不小心撒了點牛奶到她床單上嗎,她有潔癖,話說的很重,我一直給她道歉,她還說的不好聽,我當時也惱火起來就跟她吵了幾句”,肖蘭茜撅著嘴抱怨。


    “屁點大的事”,肖柏連說都不想說她了。


    “女孩子的世界你不懂”,肖蘭茜撲到沙發上,“哎,哥,你怎麽這麽可憐啊,這麽美麗的晚上還一個人窩在家裏看電視,真是個單身宅男,我們學校的那些男生沒課就溜出去泡女人了”。


    “我才從倫敦迴來,很忙的好嗎”。


    “哎,聽你爸說這次為公司幹了件事,賺了不少錢”?肖蘭茜笑嘻嘻的說,“恭喜啊恭喜”。


    “這種事自己家裏說說就行,千萬別說出去”,肖柏警告的看了她眼。


    “那你總得慶祝慶祝請我客吧,你說你賺那麽多錢不找個人幫你花有意思嗎,這樣吧,就今晚請我去吃夜宵,我要吃那個芝士焗龍蝦”,肖蘭茜哀求的看著他,“拜托拜托你了,一直想吃,但是好貴,求你讓我做迴土豪”。


    “唉,你真是沒出息,下迴吧,今天不想出門了”。


    “下什麽迴啊,擇日不如撞日,我真的受夠了那些法國餐,我要吃龍蝦,吃好大好大隻龍蝦、螃蟹”,肖蘭茜拽著他胳膊往門口走。


    肖柏隻得關了電視,和她一塊下樓,公寓對麵停著一輛銀色的複古跑車,肖蘭茜挽著他隔壁說道:“哇,你看那跑車什麽牌子,真好看”。


    “是不錯呢,威茲曼呢,好幾百萬一輛”,肖柏不耐煩的說:“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改明兒哥迴國後買輛更貴的”。


    “哇喔,哥,我好崇拜你哦,一定要記得借我開開啊”,肖蘭茜嬉笑的拍馬屁。


    肖柏亦被她拍的眉飛色舞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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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色跑車裏。


    紀婉笙安靜的看著那兩個人走遠,肖柏手插著衣袋,年輕女人的手親昵的挽在他胳膊裏,兩人說說笑笑。


    今晚會議結束的比想象中早點,想著反正是迴家,幹脆開著自己新買的車子繞了點路來他公寓看看,下午打電話的時候他說晚上會在家休息,來的路上,她想著大約可以讓他下個餃子吃吃,她有點餓了。


    可是剛到這,準備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公寓裏走出兩抹身影,他身邊的女人大概二十來歲的模樣,深棕色的長發,皮衣、皮褲,甜美嬌俏,依偎在他身邊說說笑笑,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臉上也露出得意而又寵溺的神色。


    那個瞬間,她想起以前每次歐陽英訓她的話,她說自己在感情路上太單純,現在的男人表裏不一的太多,負心的、花心的太多,自己的身份更意味著遇到想利用她的人會更多。


    她也聽朋友說過交的男朋友腳踏兩隻船,也親眼看到過公司的下屬一次交往好幾個女朋友,隻是她一直更相信這世界上總會有對感情認真的好男人。


    可是沒想到…她這次還是看走眼了。


    她身體冷不丁的顫了顫,握緊方向盤,喉嚨裏升出一股又惡心又疼的滋味。


    是她太笨了嗎。


    他說他隻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她就信了,說他來巴黎後沒有過曖昧對象他也信了,說對自己奮不顧身也信了。


    其實她真的是太笨了。


    也許他早就有另外的女朋友吧,畢竟兩個人總是見一麵隔一陣,有時候還隔半個多月,平時也隻是偶爾發發短信,打打電話,就算有女人她根本就不得而知。


    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他的。


    紀婉笙心想,可是有些事情不試她大約會後悔,可現在試了,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她發動車子。


    最後再看了眼這棟公寓裏。


    大約她再也不會來了,也不會想再去嚐試愛情了,愛情這種東西真是到處都充滿了謊言。


    ---題外話---明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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