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


    下班時期,拱形窗外的天色黑壓壓的,肖柏在窗口佇立了會兒,幾滴冰冷的雨絲打在窗戶上,他心情厭煩的皺起眉頭。


    浪漫之都,每個人都很向往,可他對這裏並無好感,來這裏許久,最開始語言不通,後來習慣了些許,但歐洲公司這邊的人抱成一團一致抵觸他的管理,也有消極過,後來重新振作,又慢慢進入了這裏的冬季。


    他討厭這裏,又冷又經常下雨。


    忽然很懷念在國內當助理的那些日子,簡簡單單的,快快樂樂溲。


    “總經理,迴公寓嗎”?身邊的秘書瑞娜詢問,她是一個三十多歲富有風韻的法國女子,鼻梁又尖又挺,不過臉上有幾顆雀斑,會三國語言。


    “嗯,迴去吧”,肖柏倦怠的頷首。


    司機將車停在門口,打著傘出來,送他上車,一路上路燈漸漸亮起,瑞娜看著他臉色說:“其實外麵雖然冷點,這個天氣總經理還是可以約貝小姐去咖啡館或者酒吧裏坐坐,人比較多,也很熱鬧”恧。


    肖柏微怔,想起貝若樺那張臉,還是前些日子一位合作商知道他沒女朋友,有意牽橋搭線認識的,他對她印象還不錯,婉約端莊的中國女子,之前在上海上班,也是被公司調來了巴黎,兩人相談甚歡,不過那日見麵後,他約了兩次,她太忙,他也就沒約了。


    他想了想,到底沒那幾分興致了,“算了”。


    瑞娜沒再多言,公司離他公寓不過十多分鍾路程。


    ……。


    迴公寓後,冰箱裏有菜,看了半天卻一點做的興致也沒有。


    他關上,看了會兒電視,然後打著傘去附近吃,吃完剛進樓道,背後就有人叫他。


    “肖柏…”。


    他迴頭,是住在自己對麵的華人於韶年,兩人因為不是一個公司,再加上年齡相仿,倒是他在巴黎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兩人有時候經常會去喝喝啤酒,看看球賽。


    “今天下班的這麽晚”?於韶年問。


    “不是,剛在門口吃了個飯,懶得做”,肖柏手抄呢子大衣裏。


    “你生活過的也太無聊了點吧”,於韶年笑:“看你也不像是那種古板的人啊,怎麽日子越過越枯燥了,要是別的國家還行,但這可是巴黎啊,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戀愛的國度”。


    “可能是天氣太冷了,懶得去找女朋友”,肖柏其實挺羨慕他的,認識不到幾個月,看他換了三個女朋友,有中國人,也有熱情的法國人。


    “這裏的女朋友很容易找到,別推天氣上,就太冷,多找個人睡覺才暖和”,於韶年和他一起進電梯,兩人住在五樓。


    ……。


    出電梯後,於韶年從兜裏掏出幾張音樂券:“看你那麽可憐,晚上一起去看演奏會吧,我讓我女朋友再叫一個漂亮的單身mm過來”。


    肖柏心裏掠過絲猶豫,“我一聽演奏會那種無聊的東西就會睡的”。


    “誰讓你真聽了,泡妞你知道嗎,這才是你的目的,別到時候迴國你隻能跟朋友說我除了工作時間大部分都呆在公寓裏啊,去換身衣服,十分鍾後我來敲門,穿的帥氣點”,於韶年拍拍他胸膛。


    七點半,於韶年準時敲門。


    肖柏拿了條棕色的格子圍巾披上跟他一塊坐的士出門。


    ……。


    音樂劇場門口,等著於韶年的女朋友賽恩,她旁邊還站著另一個亮黃色頭發的外國女人,身材高挑,五官輪廓很深,眼睛是碧色的,嘴唇飽滿性感,確實挺美。


    “這位是賽恩的朋友瓊斯”,於韶年給兩人做了個介紹。


    “很高興認識你”,瓊斯熱情大方的給他一個貼麵熱吻。


    她身上有一股濃鬱的香水味,肖柏並不是很喜歡。


    進去的時候,於韶年和他女朋友走在前麵,肖柏和瓊斯肩並肩走後麵,瓊斯的中文說的很好,也沒有中國女性的羞澀,很大方,還說他長得很可愛。


    劇場人很多,四人坐的是二樓小包廂,有咖啡點心。


    開場十分鍾,肖柏被小提琴拉的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強撐著不停喝咖啡,看了一陣覺得台上那群小提琴家動也不動挺無聊的,就眼珠子四處亂鑽,不巧,斜對麵空著的包廂裏走進一抹格外有氣質的女人背影,長款的白色衣服,什麽質料做的看不清楚,隻是一眼瞅過去便被她的氣質吸引住了。


    女人落座,側過一張臉來,肖柏咖啡的手抖了抖,這不是紀婉笙嗎。


    當初在日本也隻是看她背影自己便被吸引住了目光,沒想到過去這麽久,到了巴黎,再次見她背影也還是很養眼啊。


    對這場演奏會,他倒突然來了幾分興致,不過別人是聽音樂,他則是看紀婉笙,對於賞美人這種事他一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紀婉笙似乎聽得挺投入,有時候還能看到她閉上眼睛,一陣後,又擦拭臉頰和眼睛。


    肖柏小聲問旁邊的於韶年,“你也是搞音樂有關的,你覺得這東西聽起來會讓你想哭嗎,有這麽誇張嗎”?


    於韶年白了他眼,“人家拉的很有感情好嗎,真正懂音樂的人會哭也不奇怪”。


    “那你怎麽沒哭啊”。


    “有女人在我怎麽好意思哭”。


    肖柏默默閉住嘴巴,又看向紀婉笙那邊,心裏不得不再次讚歎她穿白衣服的時候真他媽有氣質。


    雖說她性子是刻薄點,說話也夠毒辣點,不過要真能和她談一段肖柏還是覺得他自己會挺憐香惜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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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點半,演奏會結束。


    肖柏默默收迴視線,看著紀婉笙離開了包廂,旁邊的於韶年也催得緊,他隻好跟著他們一塊出去。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刮著寒風,於韶年嘟囔道:“早知道會下這麽大雨就帶傘了”。


    “那怎麽辦啊”?瓊斯一雙碧色的眼睛看向肖柏。


    肖柏沒看她,四處張望,從旁邊的出口裏,他看到紀婉笙跟著人群走了出來。


    於韶年手快,飛快的搶了輛的士,“上來,一塊去我家喝杯酒、坐會兒”。


    兩個女人陸續上車,肖柏腳挪動了下,還是說道:“你們先走,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份文件要迴公司拿一下”。


    “你沒搞錯吧,這麽晚還去公司”,於韶年著急,小聲說:“我給你創造機會呢,我看人家瓊斯對你印象不差,說不定今晚你就不是一個人了,而且這裏不好搭車,你看多少人在等車啊”。


    “你先走先走,我取了文件就馬上迴來”,肖柏推他上車。


    於韶年沒辦法,司機催的急,隻好關上門先走了。


    肖柏迴頭,紀婉笙還站在劇院邊上皺眉看著外麵的雨,很多人都和她一樣,大家排著隊在等計程車,剛才那場演奏會結束,一百多號人,有的開了車,有的沒開,巴黎交通堵,有的人寧願坐的士也不願開車,隻是他奇怪她不是一向有專車來接的嗎。


    他穿過熙攘的人走過去,飄著的雨絲打濕了她一隻衣袖,烏黑張望的杏眼給人一種柔弱憐惜的味道。


    紀婉笙沒注意到他,直到頭頂傳來一道男聲,“沒有人來接你嗎,還是來的路上被大雨耽誤了”?


    她抬頭,看到一張很幹淨清秀的臉,眼睛也很明亮清澈,不過嘴角上的笑卻給人一種不正經的味道。


    “是你…”,紀婉笙認了出來,冷淡的皺眉。


    “你還記得我”,肖柏很高興。


    紀婉笙淡漠的別開臉,心想怎麽可能不認得,在大阪那場酒會裏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那些話的人她這輩子也就遇到了他這一個。


    “紀小姐,我有這麽讓你討厭嗎”,肖柏表情挫敗的問。


    紀婉笙擰起眉尖,她的眉淡,但是很素雅,也很美好。


    雨絲繼續在飄落,肖柏轉了身,站到靠路邊的那個方向,擋住了外麵飄進來的雨。


    紀婉笙立即感覺到臉上雨絲小了些,她聽他說道:“你怎麽晚上一個人在這聽音樂會,有人來接你嗎”?


    “不關你的事”,紀婉笙抿了抿唇。


    “當然關我的事”,肖柏語氣輕鬆,他做人家助理的時候什麽璧都碰過,莫說學會了忍,臉皮厚的也到了一定境界,“你好歹也是gy的大小姐,繼承人,你這樣的身份我肯定能搭上點關係就搭上點嗎,所以,你要是有困難我能幫助就一定會幫助的”。


    紀婉笙聽了冷笑,“怎麽上迴大阪的時候好像不是聽你這麽說的,國家的政策瞬息萬變,您肖助理用得著來討好我嗎”?


    “沒想到我話說了那麽久你還記得啊”,肖柏一點也尷尬,反倒蠻高興。


    紀婉笙輕吐氣,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了,“我有人來接,你快走吧”。


    “有人來接就好,我還是陪你等吧”,肖柏手伸出去接外麵的雨絲,他清秀的臉在頭頂黯淡的燈光中一半暗,一半明,很文秀,不像個精明狡猾的商人,倒像個藝術家,“雨下太大,人又多,說實話挺不安全的,這裏雖然是巴黎,但治安也沒見的多好,很多落後國家的人溜到這裏來後就不走了,又沒身份找不了工作隻能偷或者搶,我嫂子以前帶團來說在巴黎經常被扒錢”。


    紀婉笙斂了睫,第一次發現像他那麽囉嗦的男人。


    肖柏瞅了她眼,繼續說:“如果沒人來接你,坐計程車也要排隊在那等,這個天氣很不好打車”。


    紀婉笙眼睛裏掠過絲不大明顯的擔憂。


    肖柏再沒說話。


    ……。


    兩人站了大約三分鍾,他手忽然搭上她胳膊,她微微一縮,警惕的看著他。


    “人空了些,你站進去點,我後麵都濕了”,肖柏眨著眼提醒。


    紀婉笙愣了愣,這才想起剛才人多的時候他站在外麵幫自己擋住了雨。


    她往裏邊走了兩步,肖柏走近些,說:“我看我還是陪你去排隊等計程車吧”。


    紀婉笙抬起臉來,她五官有種嬌柔的細致,鼻子、嘴巴、眼睛的弧度都很美麗、性感,淅淅瀝瀝的雨夜裏,肖柏想起她之前在演奏廳的包廂裏擦淚的模樣,忽然覺察出她眼睛裏有股淡淡的憂傷。


    他看的失了兩秒神,說:“我做助理的也曾做過司機,一般情況下你會告訴他時間點,就算遲到了司機會不停的給你打電話,不是像你這樣,站了這麽久一通電話都沒接到,除非沒人來接你”。


    他說完朝排隊的地方走去,紀婉笙承認被他猜中了,猶豫了下跟在他後麵。


    兩人排在末端,肖柏見她不大願意跟自己說話,他心裏也有股傲氣,也沉默,低頭玩手機。


    雨水伴著身邊女人傳來的香味,也不知是什麽味道,在夜色裏聞得特別舒服,他心想比剛才於韶年介紹的那個外國女人身上香味好聞多了。


    等了十分鍾,終於等到了兩人站,後麵的音樂廳裏燈全部黯了下來,邊上也沒再有其他人,肖柏踮著腳站路邊揮手攔車,紀婉笙站在他邊上望著他,感覺有點奇怪。


    雖然以自己這樣身份的人確實巴結的很多,他自己也說想和自己搭上關係,不過他眼睛裏的傲氣看得出不是在討好自己…。


    站了四五分鍾一輛車突然沿著路邊疾馳而過。


    他反應迅速的忽然迴頭抱著她往裏躲了幾步,男人冰涼的衣服挨著她臉頰,紀婉笙第一個念頭是他趁機在占自己便宜,尷尬又有點生氣的推開他。


    肖柏沒生氣,隻是低頭看全部濕掉的鞋子和褲子。


    紀婉笙也看到了,正要罵出口的話咽在喉嚨裏,半響,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不好意思”。


    “沒關係”,肖柏忍著腳上的冷,笑嘻嘻的說:“雖然我是對你有那麽點意思,不過我這個人還是挺尊重女性的”。


    紀婉笙一時無語,這人臉皮真厚,不過脾氣還不錯。


    肖柏轉過身去繼續攔車,這次很快攔到,打開車門,他先讓她進去,然後自己再坐進去。


    紀婉笙吃驚的瞪著他,“你跟著我幹嘛”?


    “紀小姐,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我好心好意的幫你攔車,難道讓我送你先走,我自己再等車,還不知道下一輛要等多久,外麵太冷了,我先送你迴去,等會兒再迴自己住的地方,而且我送你到家門口也放心些,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迴頭查起來最後一個人見的是我,那我就跳到黃河洗不清了”,肖柏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紀婉笙都快服了他了。


    “你太能說了,肖助理”。


    前麵司機用英語問兩人要去哪,紀婉笙先說了地址,她住十六區,有錢人最多的地方。


    肖柏不意外。


    路上,奔馳的的士裏放著低沉的英文老歌,唱的人心裏舒坦又安寧,肖柏迴頭看了眼她在夜色中的側臉,似乎夾帶著絲落寞。


    “你喜歡聽小提琴”?車裏的氣氛好,他聲音放的也挺溫柔。


    “…是啊”,紀婉笙臉頰終於朝他側過臉點,給人一種欲露不露的味道,更顯得美麗。


    肖柏唇動了動,圍著良心說:“挺好聽的”。


    “你聽得懂”?紀婉笙詫異,顯然不大相信。


    “聽不懂,不過你覺得好聽那肯定是好聽了”,肖柏眯著烏黑的眸子一笑。


    ---題外話---不知道親們覺得番外好不好,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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