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看向了小薇,從她的神色上,我能看出,小薇眼角的青筋已然凸起,兩隻眼睛更是鮮紅奪目,一頭青絲化為了雪白。


    “咕嚕嚕嚕嚕...”


    此刻,幾個民工在看到小薇的變化後,已嚇得安靜了下來,寂靜的村落街道上,除了冷思睿手中的羅盤,正發出快速旋轉的聲音外,就隻有眾人的唿吸聲了。


    冷思睿一合羅盤蓋子,迅速得抬起了左手,隻見手背上,一朵類似海星一樣的多腳蟲子,蠕動在她的手背,細細一看,竟正是當初她肚子上的那朵彼岸花。


    我看著此時小薇和冷思睿的神情,都是安安靜靜,雙肩一起一伏,隱隱傳來的唿吸聲,讓我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不過看著她兩的舉動,如果說是小薇也就算了,可冷思睿她的道行,我還是懂的,此時的我,雖然意識到危險,卻並沒有感覺到,為何這冷思睿,卻比我還先意料到?


    小薇見我神情古怪,掃了我一眼,有些好奇道:“還楞著幹什麽啊?快叫李青瑤來啊!”


    我一聽小薇的話,楞了下,叫李青瑤,有那麽嚴重嗎?


    不過想歸想,我自然不會去懷疑小薇的判斷,立刻就叫了李青瑤。


    李青瑤還是一樣,煙霧騰騰得現身,加上又是穿著青羅古裝,讓那幾個此刻嚇得跟啞巴一樣的民工,瞪直了眼睛,在那直嘀咕,仙女下凡了...


    聽到這話的李青瑤,不由一陣得意,隨即有些埋怨得看向我:“嘖,我在燒飯呢?你們是踩狗屎了還是怎麽的,又碰到芷若了?”


    小薇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是一具很詭異的屍體,既不是僵屍,也不是人,而且好像跟張夢萱有關”。


    李青瑤一聽這話,一雙美目,立刻就隨著小薇所注視的方向看去,詫異道:“張夢萱?黃飛鴻說,她現在不是還在長白山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見李青瑤似乎有些不信,我將從那民工手上的扇子,拿了過來,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見過這東西嗎?”


    李青瑤看了看後,皺眉迴憶,隨即點點頭:“嘶,這好像是張夢萱的東西,我記得李青檬那天拿給我看過,你們是哪得到的?”


    我有些煩躁,不想解釋,但不說又不行,用扇子指著那幾個民工:“嘖,唉,他們從棺材裏拿的。”


    “棺材裏拿的?”李青瑤斜視了那幫民工一眼,疑惑道。


    而就在此刻,沒等那幫民工迴答,一隻幹皺成醬紫色的手,突然從地麵上的泥土中,破土而出,瞬間,抓住了剛才遞給我扇子的那個民工腳裸上。


    起先那民工還不知道,以為是另外幾個民工跟他開玩笑,用力踢了一腳:“都啥時候了,還開這玩笑。”


    然而他在踢出這一腳後,就發現不對勁了,低頭一看,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使勁“咦哇”亂叫得蹬起了腿。


    與此同時的李青瑤驚唿道:“魃!這麽可能?”


    一聽魃,我和冷思睿都愣住了,隻有小薇神色凝重道:“它不光是魃,我覺得,它比芷若還要有壓迫感...”


    小薇的話,讓李青瑤頓時一驚,急忙讓我們後退,對我喊道:“快,我們趕緊走...”


    “啪噔...”


    一聲悶響,地上的泥土,在路燈下,頓時揚起一片灰塵,就聽一聲“啊”的慘叫,一截折斷的腸子,就掛在了我的肩膀上,此刻在路燈的照射下,還隱隱冒著熱氣...


    那剛被抓住腳的民工,此刻已經被那隻魃,撕成了兩斷,扔在了一旁。


    而那隻魃,此刻穿著壽衣,站在路燈下,一張醬紫色早已沒了水份的人臉,正咧著嘴裏的兩個利齒,對著我們口吃的說道:“你...們幾個...是跟那夥人..是..是一夥的吧?”


    這魃說的那夥人,自然就是張夢萱他們了,可此刻看來,張夢萱他們應該隻是將它給封住,並沒有將它滅殺,想來是有其目的,還留下了這把扇子,似乎像是為我們提示著什麽意思...


    不過此刻看來,這魃現在的神智,好像還不清醒,所以直接就向身旁的那幾個民工撲去,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


    而這時,冷思睿的身邊已經藍蝶飛舞,從她的褲管下,已爬出了密密麻麻類似天牛一樣的甲蟲,黑壓壓的一片,直接就向那隻魃爬去。


    李青瑤見那些蟲子爬去,立刻就推著我們,對冷思睿道:“快,有多少放多少,我們趕緊走。”


    “那村子裏的人怎麽辦?”小薇擔心得問了句。


    李青瑤皺眉,使勁推著我們,背後都已露出了九條尾巴:“現在哪有時間管別人,你們連自己都保不住,有什麽資格去管別人?”


    我見小薇皺眉猶豫,似乎不願走,便問道:“請神荼行不行?”


    “沒用!你現在醒了,請不來了,都神魂融一了,還請什麽?”李青瑤焦急得叫道,怕我不相信,又說道:“你現在用的法術,明顯就比以前強,這就是原因,趕緊走,快。”


    無奈,小薇歎了口氣,環顧了下村子,隨即拉著我,就開始向村外跑去,而李青瑤側拉著冷思睿,緊緊得跟在我身後。


    我們的身後,傳來了沙啞的男聲,那隻魃在瘋狂的大笑,而村裏,卻伴隨這笑聲,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那些慘叫,聽起來是那麽的驚恐,而又那麽的無助,可我們卻沒有餘力去幫助他們,哪怕是為他們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隻能夾著尾巴灰溜溜得跑了...


    上了車,小薇已迴複了原樣,眼角卻多了出一絲淚痕,也許善良溫柔,才真正屬於她吧。


    透過車子的後視鏡,我看到冷思睿的臉色和嘴唇白得可怕,顯然她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迅速發動了車,隨著“哧嘎”一聲,拉動了油門,飛快的沿著來時的山路,倉皇而逃。


    車裏很安靜,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我捏緊了拳頭,一想到那口棺材的來曆,以及剛才的慘叫聲,我便渾身發抖。


    一村子的人,二十來戶人家,少說也有百來個人,自己不是想去救,而是沒能力去救,更可笑的是,自己隻能倉皇而逃,連去提醒他們的勇氣都沒有,最後隻能用耳朵,去聽那些慘叫,這種滋味,讓我感到自己的無能,一種莫名的負罪感,自責,還有愧疚,充斥著我整個心神。


    李青瑤坐在副駕駛座上,第一個開口:“思睿,能挺住嗎?不能的話,我來開車!”


    冷思睿,不知為何,此刻非常的虛弱,用很細的聲音,輕聲道:“沒事,換你開,又要耽擱時間,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


    聽到冷思睿的聲音,還沒等我去問,小薇已搶先向李青瑤問道:“思睿姐,她怎麽了?”


    李青瑤歎氣,告訴我們,冷思睿剛才用了本命蠱彼岸花驅蟲,那些從她褲腳裏麵出來的蟲子,其實都是她用本命蠱,在體內迅速催化而生,真正在她體內的那種蟲子,其實隻有四隻,通過本命蠱的催化,確實可以大量孵化,但蟲子的孵化畢竟需要大量的養分,而冷思睿剛才就是用心血來替代養分,所以才能孵化出如此多的蟲子。


    聽到這話,我不禁看了看後視鏡中的冷思睿,發現正如李青瑤所說,冷思睿麵如白紙,嘴唇發白,確實是失血過多所造成。


    而冷思睿,卻在這時說道:“沒事的,雪峰,你看,今天我也幫了不少忙吧?所以我還是有用的。”


    聽到這話,我的眼眶有些微微發熱起來,對於白天嫌棄冷思睿的話語,此刻心裏也是堵得慌。


    小薇推了我把,對我努了努嘴,示意讓我向冷思睿說點什麽。


    我歎了口氣:“思睿,對不...”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冷思睿打斷:“都說了沒事,別在說了,我現在很累,如果你覺得很愧疚的話,麻煩你下次不要跟小薇妹妹,在我麵前秀恩愛就行了,你知道這樣對單身狗的打擊有多大嗎...”


    對於冷思睿此刻的話語,我真是有些無語,被逗得勉強一笑,不過我的心裏卻更難受了,因為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別擔心,故意在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搖了搖頭,苦笑著看了看漆黑的窗外,那飛快閃過的黑色樹影,拿起了手中的扇子打量了起來。


    這把扇子,我現在可以確信是張夢萱的,而且聯想張夢萱臨走時的信,讓我不禁想到,一隻經常喊著“時間不夠”的黃鼠狼,黃老頭,也隻有他,才會知道,那濕棺中的屍體,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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