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玉清剛才究竟是什麽意思?”四名門之主並沒有立刻前往金殿,而是尋了一僻靜處停了下來,連戰、方尚武、孟向佐三人眸光全部緊盯向穀家主。


    道門已經被明王逼到了牆角,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正需要籌謀對策。


    不管怎麽說,想要抗衡明王,林華耀等人肯定是他們需要的助力。


    可那玉清卻在這種時候,對林氏的態度反而冷漠了起來,這明顯不正常,


    幾人正自覺得有異,卻又緊接著,隻見連家主與那玉清對視一眼之後,竟然也是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幾人將這變故看在眼裏,自然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事。


    四人之中,穀家主的麵相要最顯年輕。


    此刻三人卻稱他為師兄,可以見得不論年紀大小,他在這四家之中威望極高。


    聽三人問話,穀家主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眼神抬起,望向三人,聲音中滿是複雜道:“諸位,玉清山已經做出了選擇,道門三山四門為尊的時代,終於還是……結束了!”


    此言一出,幾人幾乎同時一怔,緊接著,幾人唿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麵色也是慢慢泛白。


    看得出,他們並沒有太過激動,事到如今,他們又怎會沒有心理準備?


    隻不過真到了這一刻,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平靜接受的。


    “真的沒有半點轉機了嗎?”四人之中,性子最急的連家老祖連戰,這一次並沒有太過急切,他沉默稍許後,才緩緩低沉問道。


    另外兩人也抬眼,緊盯著穀家主,眼神中還是不免有著期盼。


    然而這一次,穀家主卻隻是迎著他們的目光,緩緩搖頭,聲音同樣低沉:“原本想著如果能夠撐到開戰,到那時,還是有機會擺脫困境的。可結果,你們也看見了,明王利用林氏等軍閥的私心借刀殺人,逼得軍閥勢力不得不同意他一統道門的意見。就算國朝插手,也沒用了。很明顯,明王不會給我們拖延時間的機會,一切塵埃落定了。”


    其實何須穀家主解釋的如此明白,他們心裏又何嚐不清楚?


    穀家主望著那幾位逐漸暗淡的眸光,臉色發苦,輕聲道:“如今三山四門,上清已亡,玉清妥協,若是不出意外,太清最終恐怕也會被玉清說服。三山沒了,就隻剩我四門還能抗衡大勢嗎?無論是國朝,還是軍閥,甚至明王府,任何一方,我們都對付不了。”


    四人沉默了一會,孟家老祖,孟向佐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後,沉聲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等也隻能順勢而行,不知師兄可曾知道,玉清最終選擇了哪一方勢力?”


    “看他最後對林氏等人的態度,應該不會是軍閥勢力!”方尚武也開口了。


    “不可能是明王府,這麽說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國朝嗎?”連戰皺眉,沉聲道:“隻是,他難道真覺得陛下是既往不咎的人?”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感慨了,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才是最重要的。


    “不,他沒選擇國朝!”穀家主卻是搖頭,看著三人緩緩道:“他選了明王府!”


    “明王府?”話音一落,三人皆是麵色一變,顯然有些遲疑,難以相信。


    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人,選擇其他勢力,別的不說,他們最起碼也還是道門一方之主,即便再不濟,也沒人敢隨意差遣他們。


    而到了明王手下,那就不好好說了,連戰忍不住驚聲道:“玉清莫非瘋了?以明王的脾性,就算他投靠過去了,也未必就會拿他的真人修為當迴事,從此以後,在明王手下,便算他是真人,也將從此低人一等。而且就算不說這些,明王看似強勢,實則卻是處境堪憂,不但軍閥勢力與他敵意深沉,就連國朝也與他漸行漸遠,以明王之行事,將來定難得善終,玉清怎會選擇投靠他……”


    “他沒有瘋,正因為他很清醒,所以才會選了明王府。”穀家主聽完之後,卻是搖頭道。


    隨即穀家主看向三人,眼神越發複雜了:“諸位,不止玉清和太清要做出選擇,咱們也一樣。明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諸位都是什麽想法,也都說說吧!”


    幾人聞言,又不禁有些茫然,雖然已經想過無數遍的問題,但真到這時候,也很難做決定。


    最終還是連戰先開口:“我們與玉清他們不同,不管怎樣,我們與國朝之間始終是有聯係的,若真要做個選擇,我們也隻能選擇國朝。”


    “不行,定武帝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想平了道門,真去了國朝,定武帝必然會想方設法將我們架空,不會再容我們繼續執掌大勢,如此一來,我們四家就算真的完了!”方尚武想也沒想便搖頭道。


    孟向佐沉吟片刻道:“不選國朝,就隻有軍閥勢力可選了,可一旦選了軍閥方,首先我們就要麵對明王的發難,玉清和太清如果真選了明王,屆時我們四家又如何能夠在明王手下討得了好?”


    說到這兒,三人忽然一頓,對視一眼,若這兩方不選,那豈不就隻有明王了?


    三人臉色難看起來,看向沒說話的穀家主道:“師兄什麽意見?”


    穀家主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沒錯,其實明王說是三條路,但其實至始至終也隻有一條路而已,所以不是玉清瘋了,而是除了明王府,咱們根本就無路可走!”


    “此事還是得與玉清和太清談談,若他們不選明王……”連戰神色沉重。


    “沒用的!”穀家主直接否定,沉聲道:“事到如今,他們不會再相信咱們。”


    “為什麽不信,我等利益乃是一致……”連戰不解。


    這一次,不用穀家主作答,孟向佐已經沉著臉道:“因為他們知道,咱們四個不會放棄逍遙之路。”


    “嗯?”連戰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他們是認定了我們一定會選明王?”


    “沒錯,當世最有可能幫助我們登逍遙境的,唯有明王一人而已!”穀家主點頭,說到這裏,他又苦笑一聲,看向三人道:“其實,別說玉清不信,我們又如何能夠真的放棄這可能成就真人的契機?”


    這話一出,四人臉上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氣氛也似乎有些變了。


    過了一會,方尚武突然道:“師兄,你覺得明王真能幫到我們嗎?就算他有這個能力,他又會不會幫我們?”


    穀家主沉吟,隨即道:“能不能幫到我們不好說,但就目前來看,他身懷種種精妙法,皆乃我等從未聽聞過的,其更通丹道,亦乃當世頂尖。所以當世之中,要說最有可能,能幫到咱們的,也隻能是他了。至於會不會幫咱們,這沒有人能知道。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明王培養弟子的手段驚人,咱們如果背離了他,將來在道家實力上,恐怕會很快便被他甩在身後。”


    其實話說到這裏,大家也聽明白了,穀家主是有意投到明王手下的。


    有些話,是不好明說的。


    穀家與明王之間是有淵源的,當年,皇後之母上便是穀家人,因無天賦,後來嫁予俗世,所出便是皇後。


    算輩分的話,穀家主應該算是皇後的舅舅。


    雖然後來出了一些事,皇後與穀家斷了聯係,但不管怎麽說,這層關係總是不能否認的,穀家主想投明王身邊,也不是不可理解。


    畢竟若明王真有辦法相助穀家主成就逍遙的話,未必就不會幫!


    道家人所求為何?


    不是俗世的金銀財富,而是自身能否得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穀家主也不遮掩了,直說道:“我之所以欲投明王,除了之上所言原因之外,最重要一點,是明王今日在殿中所說過的一席話,尤其是他離去時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話?”三人皆是腦中迴憶。


    “不錯,他曾言,如今他是真正天下皆敵了。”穀家主眼中精光一閃,看向三人:“若我沒猜錯,玉清之所以如此果決,也是因為這一點。”


    “這我剛才就說過!”連戰皺眉:“這有何玄機?能讓玉清與師兄皆為之而決斷?”


    “諸位難道就沒想過,明王天下皆敵,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麽?”穀家主並沒有賣關子,隻聽他道:“其實他是在告訴我們,隻有在他手下,道門就還是道門,不是誰的附屬,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道門大格局之上,還是和先前一樣,獨立世外。從前,他還是國朝親王,如果投靠在他手上,其實也就等於在國朝為臣,但現在不同了,他與國朝也翻臉了,從此以後,他能依靠的隻有道門,正因如此,他也就和我們一樣,都隻能牢牢抓住道門勢力,絕不放手才能保得自己的地位。”


    三人聽罷,當即一驚,如此簡單的道理,之前卻反而硬是沒能反應過來。


    “這麽說,道門其實依然還在……”孟向佐眼神陡然發光。


    “沒錯,就看我們怎麽想了,投靠他手下,可以認為是卑躬屈膝的屈辱。也可以認為,是替道門找了一道擋箭牌。他先前與林華耀的一番話,看似是在與林氏爭鋒相對,互相挖苦,實則,其實都是在對我們說的。”


    “他說他做事,都擺在台麵上來,而有些人卻會暗地裏搞動作。是在告訴咱們,並不需要擔心投靠他之後,會刻意為難對付我們,他要做的事,早已擺在台麵上,就是為了促使道門抗蠻,隻要我們照做就行,無需擔心其他,就算他殺人,也會讓你死的明白。而投靠了林氏或者國朝,也許他們會對咱們看似尊重,但一轉手就為了利益,將咱們出賣了。”


    “他又說,他從不欺軟怕硬,要與他為敵,真人他也不怕,這如何不是在告訴我們,道門他接手之後,從此以後,誰也別想動不動就拿道門開刀,因為他是道門之主,誰敢動他的人,他就敢負責。就如竹葉門,動了他明王府的人,他就敢打上山去,滅了竹葉門。”


    說到這裏,穀家主緩緩道:“諸位想必明白了吧,明王給了咱們三條路,實則,隻有一條路而已,他將後麵兩條路堵死,再將前麵一條路拓寬,讓我們根本就不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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