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點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加上熊三的尾巴隨時可能再掉下來,所以本來出來覓食的沈修顧不上吃,立刻載著吳閔迴家,有啥話迴家說去。


    這是吳閔第一次來沈修家,一進門就被屋裏的裝修震住了。在他以為,沈修這種放到娛樂圈就是鮮肉、又是學體育出身的帥哥會喜歡現代風格的裝修,沒想到他家裏清一色古色古香配置,從裝修到家具,全是古裝片裏常見的樣式,唯一現代點的就是各類家電以及客廳一角放著那個臉盆大的不鏽鋼盆,可能是給熊三吃飯用的。


    迴到家的熊三想開溜,被吳閔按住,扣為熊質,沈修知道這是躲不過去了,隻好把進展和盤托出。


    昨晚路徑女生七號樓的時候,他察覺到若有若無的鬼氣,在b大生活過四年,他很了解學校的傳聞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學校嘛,鬼是少不了的,但那些都是遊魂,不會傷害人,而七號樓裏飄出來的鬼氣卻很兇險,所以沈修篤定這棟樓裏有古怪,就算和詭異的兩條腿無關,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一間間宿舍搜索過去,終於在七樓找到彌漫鬼氣的宿舍,進去一看,宿舍的四個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每人身上都趴著個鬼。


    饒是對靈異之事見怪不怪,沈修還是被這一幕驚了下,那四隻鬼反應很快,發覺沈修不好惹立刻溜之大吉,沈修隻來得及打傷動作最慢的家夥。查看四個女生的情況,還好,她們的氣運略低,但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沈修悄悄在宿舍和她們的床下畫了鎮宅的符咒後退了出來。


    “我已經請邢教授查找那間宿舍歸屬哪個學院,再由她們學院的老師側麵了解她們最近去過什麽地方。這次接觸也讓我確認她們身上的鬼確實和安雨夢那個同屬一批,我今天去醫院主要也是為了詢問安雨夢年前到過哪些地方,從她和那些女生的行程交集上尋找線索。”


    吳閔連連點頭,這確實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沈修從包裏拿出張紙遞給他,“這是安雨夢迴憶的年前行程,她是臘月二十七晚上迴到b市,二十八沒出門,二十九上午陪父母采購年貨,下午跟侯廉約會,除夕在家,初一去了歡樂城。”


    吳閔看完行程表,指了指臘月二十九,“她上午和下午分別去了什麽地方?”也就這兩個時間可能和四名女生有交集吧?


    沈修顯然也注意到了,先指指上午,“那天主要是她帶父母去買新衣服,去了市中心那家萬峰廣場,就是她演出墜台那家。在頂層旋轉餐廳吃完飯後她獨自去了五層電影院,她和侯廉提前訂了鄰座票,她到的時候侯廉已經在裏麵了,看完電影大概下午兩點,兩人駕車去了……”沈修忽然笑了,神秘兮兮地挑起眉梢,搞得吳閔跟著緊張起來。


    吳閔下意識屏住唿吸,就聽沈修接下來說:“他們去了咱母校。”


    他倆去b大幹嘛?吳閔眨眨眼,沈修笑得更猥瑣了。


    建在非市中心的大學有個共同特點:平時人滿為患,寒暑假冷清的可憐,尤其是寒假,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師生都迴家過年了,導致學校附近的店鋪全部歇業,堅持經營的除了主幹道兩側的商鋪,大概就是營業也不會產生太大成本的小旅店。


    “咱校跟前有個旅店設施特別好,叫同福旅站,你聽過吧?”沈修擠眉弄眼,吳閔秒懂。安雨夢和侯廉什麽關係他們都清楚,到底是混娛樂圈的,b市又到處是狗仔,他們不敢去大型酒店,隻好找那些隱蔽的、條件好的旅店。同福旅站整個寒假也不見得有幾位客人,正符合他們的要求,倆人卸了妝,再戴上圍巾,旅站老板隻會當他們是來幽會的學生。


    即便還沒得到那幾個女生的行動軌跡,但吳閔基本敢確定,問題就出在學校附近。


    這事捋出頭緒了,吳閔又將好奇轉移到最關心的蒲名身上。說起蒲名,沈修的嘴角抽了抽,惆悵萬分地靠在*的太師椅上作憂鬱狀,吳閔淡定地在熊三那根短小的原裝尾巴上薅了下,疼得熊三直嗚嗚,威脅如此明顯,沈修不得不就範。


    “上次我跟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隻是還隱瞞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沈修從手機裏調出另一張圖片遞給吳閔,雖然這張圖和上次沈修展示的那張有很大區別,但吳閔還是一眼認出這人就是蒲名。


    這張圖中的蒲名正常許多,身穿粗布短衫,長發盤起在頭頂,長相很平凡,臉上也沒抹那些亂七八糟的色彩。


    等吳閔看了一會,沈修才說:“你們沒事的時候應該看過修仙小說吧?”


    吳閔不明所以地點頭,沈修指指圖中的蒲名,“他就是現實中的修仙例子,隻是他沒有按照道教傳統的方式平心靜氣修行,而是不知從何處得了本稀奇古怪的冊子,依照上麵記錄的歪門邪道修煉。”


    具體修煉方式沈修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蒲名接管村子的時候就已小有成就,他八成是通過展示道法震懾了村民,以“帶領全村修仙得道”為借口,騙得村民舉家搬遷,隨他北上尋找煉藥材料,實際卻是想借全村之力圓他成仙的夢想。


    可陰邪之法又如何能成正道,當蒲名意識到他的修行根本不是成仙,而是成魔後已經沒有退路,想保命,想避免神魂兩銷,他不得不繼續。漸漸地,他的外表發生了變化,從一個正常人變得麵目猙獰,越往後越恐怖,村民起了疑心,集體提出遷迴村子,他們不想成仙了,隻想做個平凡人,過安穩的日子。


    蒲名提出隻要他們在當地為他建個亭子,他就放他們迴家,村民忌憚他的道法,心想建亭子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就同意了,隻是他們沒想到,亭子建成了,他們卻再沒辦法迴家了。


    吳閔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所以那些土包真的是村民的墳墓?”


    沈修點頭,笑容有些無奈,“過了幾百年,他們的墳墓早該沒了,但蒲名運用邪法,在墳墓裏造了特殊的禁製,將村民的魂魄困在墳裏。此法可保簡陋的墳墓千年不毀,村民的魂魄供他奴役。”


    盜墓小說看多了,吳閔以為自己能欣然接受這個事實,可一想到那延綿的土包下是一個個活生生的靈魂,心就難受得慌,聲音也有點悶:“你,你不能放他們出來嗎?”


    看出吳閔的悲憫,沈修笑著湊過去摸摸他的頭,“放心吧,幾十年前他們就重入輪迴了。”


    吳閔心裏好受了點,隨之而來的是納悶當年放他們出來的人是誰。


    過去有本事的人比現在多,之所以直到幾十年前才有人把他們放出來,是因為蒲名的道法非常霸道,每個墳包的禁製相連,有一個禁製被打開,所以的都會被開啟,被困魂魄多達數百,同時放出會使得兇鬼肆虐,方圓百裏的生靈都會遭殃。對修道之人而言,超度亡魂是功德,意外致人殞命卻是大損,沒人願冒這樣的風險去嚐試,所以村民被鎮壓了一年又一年,怨氣也越來越大。直到幾十年前,幾十個高人集結在一起,才破除了禁製,也毀了供養蒲名多年的亭子。


    “蒲名在那場戰役中身死,魂兒卻跑了,這些年來,當時參與超度的高人和他們的後代都在尋找他,此人不除,終究是個禍害。”說這話的時候,沈修非常嚴肅,他爺爺和父親都是當年的參與者,所以他時刻謹記家族訓示,如今有了蒲名的線索,他發誓要把那東西找出來。


    吳閔對沈修及他背後的家族肅然起敬,行了三秒注目禮後繼續刨根問底:“蒲名死的時候不會活了幾百年吧?”老而不死,想想就嚇人。


    沒想到沈修竟然搖頭,口氣有點複雜:“從某個方麵說,他成功了。”


    吳閔沒聽懂:“啊?”


    沈修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他按照邪法修煉百年,加上幾百村民多年源源不斷的供給,當年混戰時的蒲名已經是邪神了。”


    邪神?!吳閔瞬間驚悚了,如果沈修告訴他“蒲名變成老妖怪”或者“蒲名變成惡鬼”,他還比較容易接受,可是邪神……那也是神啊!神不是該活在遠古傳說裏嗎!


    和神作對,他的小命還保得住嗎?吳閔惴惴不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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