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秦錦然簡簡單單應了一聲。抬眼見著趙梓晏伸手揉捏眉心,眉心處已經被他捏的發紅。秦錦然抿唇,眼眸裏劃過一絲複雜的愧疚。


    趙梓晏便見到了這個眼神,放下了手,“怎麽了?”


    “沒什麽。”秦錦然別過了眼,清嗓子小聲說,“隻是有些意外,剛剛的事情我會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也會告訴我妹妹,等到雨小了,我們就會去。”


    趙梓晏歎一聲,對秦錦然說道,“今個兒多虧了你,若不是有你,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他在馬上看到秦錦然的懷裏是濕漉漉的公主的時候,心中很是震驚,等到近了發現公主並沒有事情,繼而看到了被水淋得濕透了的秦錦然,□□身姿窈窕動人。想到了當時的情景,耳根微紅,強迫自己忘記了當時瞧見的景。


    “將軍不必多禮。”秦錦然說道,“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會水的人都會救的。”就算今個兒掉下水中的是趙梓學,他也會去救他,越是學醫之人越會覺得生命的奧妙和可貴,正是因為生命的可貴,才格外不能夠容忍眼睜睜看著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逝去。


    她說這話的樣子,趙梓晏一直看著,此時居然覺得這個柔美的女子像極了他的妻,纖長的睫毛撲棱的扇動,眸色之中的堅定就如同秦錦然,那一次救了永安王爺的那個清歡時候,對著憤怒的他,曾固執說道,她會救人。趙梓晏看著秦錦然,就不知覺入了神。


    秦錦然的心情兀自激蕩,沒有發覺趙梓晏看著自己的目光柔和到帶著幾乎滴出水的柔情。


    “你讓我想到一個人。”趙梓晏開口,伴著泠泠的雨聲。原本是有些突兀的,這樣的一個下雨天的下午,他卻很想開口。“我的妻子秦氏,她也會醫術,也曾說過,若是見到了人生了病,無論如何她都是會救的。”提到了秦錦然,眸色柔和而又蘊含著淺淺的繾思和憂傷,“我曾應過她,等到生了孩子之後,便到醫術院去進修。”


    他的話她自然是記得的,他的幽深眸色讓她的心弦一顫,若是這般讓他等著自己是不切實際的,秦錦然甚至有一瞬間想要告訴趙梓晏自己的身份。隻是理智的高牆瞬間在腦中構築,秦錦然見到了趙梓晏的神情,心中不忍他繼續無望等下去,便開口,“其實公主說的有理,既然找不到了,說不定她已經死了。”


    從其他人的口中說出秦錦然死了,他都不會相信,唯有她的話,讓他右手捏成了拳,額頭上的青筋也蹦現了出來,冷聲說道:“胡言亂語!”


    秦錦然並沒有被趙梓晏的表情嚇到,反而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將軍為什麽到處皆是尋找不到她?在哪個角落裏去了,才是她的結局,將軍你……”


    “別說了!”趙梓晏在秦錦然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打斷,他知道,接下來秦錦然說得話,一定是極其不中聽的。


    秦錦然真正想要說的話還沒有出口,此時緩緩道:“將軍不如定上半年或者一年的期限,尋不到,就當做夫人已經去了,重新娶一門親事,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正經。”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心中一鬆,看著趙梓晏猙獰的表情也並不害怕,對著趙梓晏行禮,準備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薑夫人。”趙梓晏開口,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當中,仿佛也帶了雨的濕意,就仿佛是心中的淚在心間淅瀝瀝下著。


    “什麽?”秦錦然迴頭。


    趙梓晏看著秦錦然,右手擂上了胸膛,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她是我一輩子的妻,這是我應了她的!”


    秦錦然的心中一跳,心裏頭彌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鼻頭一酸,幾乎要落淚,側過身子仰起頭,不讓淚水落下,頓了頓說道:“交淺言深了,我……就是說說我的看法罷了。”說完之後便往前走,一步一步遠離站在原處的趙梓晏,就仿佛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


    趙梓晏的右手手掌張張合合,這位薑夫人的容貌和聲音都不肖似秦錦然,偏偏此時的背影嫋娜,讓他幾乎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去抱住他。手捏成拳重重垂在紅色柱子上,趙梓晏的額頭抵住了紅柱,閉上了眼。等到睜開眼,神色清明之後,才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秦錦然在正廳裏坐了沒有多久,就見到了薑夢迴來,加上趙梓晏,三人在正廳裏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就這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原本就已經淅淅瀝瀝的雨,此時停下了下來。


    “既然雨已經停了。”薑夢說道,“我和嫂子就先迴去了,剛剛那麽大的雷雨,出來也有一段時候了,家裏有人擔心呢。”


    秦錦然也站起身子,“是。”


    趙梓晏心裏頭有些為難,此時月嶸公主尚未出來,秦錦然就要離開?


    正想著如何開口,就見到了月嶸公主身側的那個丫鬟,叫做水悅的走了過來,手裏頭捧了一根玉簪,“我家公主這會兒還有些難受,見著雨停了,知道兩位夫人恐怕也要迴去,就讓我送一根玉簪,今後若是有什麽難處了,來尋二公主就是。”


    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含苞待放的花朵樣式,在手心裏頭是晶瑩剔透,“謝謝。”秦錦然不欲多糾葛,總歸是不會用到這簪子,就接過了簪子,放入到了袖籠之中。


    水悅對著幾人行禮,再次挑起簾子去了後院,而趙梓晏也直立起身子,“我送兩位夫人迴去。”


    “不用。”秦錦然說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們自己走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不留一丁點的餘地,趙梓晏總覺得秦錦然離開的步子似乎帶著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站在院門口,見著秦錦然和薑夢兩人消失在視野之中,迴首目光落在月嶸公主曾經跪過的地方,長長一歎,那一場火,燒醒了他,也燒掉了曾經的月嶸公主。秦錦然那一日同人相攜,逃出了火海,他和月嶸卻走不出跳躍的火焰。


    等到兩人走出了巷子,薑夢語氣之中有些埋怨,說道:“嫂子,你今個兒想也不想就在橋邊寬衣解帶,然後跳入到了水中,嚇了我一跳。”雖然後來見到月嶸也似乎怪可憐的,薑夢還是不願意秦錦然懷著孕去救月嶸公主。


    “不救又怎麽樣?”秦錦然說道,“我就不是見死不救的性子。”


    “我知道。”薑夢甜甜一笑,挽住了秦錦然,“當日裏也就是嫂子救了我,要不然也就沒有我今日了。”


    秦錦然說道,“至於說寬衣解帶,若是不脫了衣裳,被水裏頭的水草纏住了就不好了。”


    “是。”薑夢說道,“也幸好你會水,若是月嶸公主出了事,我們都逃不過。”護城河裏死了公主,官府一定當做是天大的事情,恐怕她們兩人所有的身家背景都會被挖出來,到時候別說離開了,恐怕自身難保。


    秦錦然笑了笑,就聽到薑夢繼續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讓我嚇得幾乎丟了魂,接下來的日子,我才不要出門了。”


    “好。”秦錦然點點頭,心中讚同薑夢的話,剩餘的時間,就算是天氣炎熱,兩人也不曾出去,因為見到了月嶸公主,便讓聽雪留意月嶸公主的事情,果然並沒有趙梓晏尚公主的事情發生,反而是月嶸公主大病了一場,在宮裏頭靜養。


    這會兒的薑夢,才對秦錦然歎息一聲,“嫂子也別怪她了,小姑娘一個,恐怕也是被人蠱惑了的。”


    “恩。沒有怪她。”秦錦然說了一句,“她也怪可憐的。”從那一日就看出月嶸公主恐怕是受了不少的驚嚇,恐怕心裏頭也悔得不行,所以才會失態地跪在了燒毀的廚房麵前。可惜,秦錦然也不能說出自己並沒有死的事實,隻能夠讓月嶸公主慢慢走出來了。


    “現在生的病,就當做是當時做錯事情的報應。”薑夢說完了這句話,就說道,“嫂子,你瞧這個花樣好看不好看?我讓聽夏給你做新肚兜。”


    再次養了大半個月,秦錦然的膚色越發白皙,加上懷孕之後並無孕吐,整個人肌膚百裏透紅,帶著瑩潤,整個人幾乎像是放著光一樣。因為身子養得好,這肚兜就又小了些。原先聽夏還給做孩子的小肚兜和小襪,現在每日裏盡是給秦錦然做衣裳了。


    “挺好看的,”秦錦然說道,“不過,明個兒就要走了,還做什麽花樣?”


    “留著以後用。”這花樣的墨已經幹了,薑夢就收好了花樣,“我東西已經收好了,明個兒一早,我們就去雇傭車馬?”


    “恩。”秦錦然點點頭。


    轉瞬在院子裏已經注滿了兩個月,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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