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隨著範直夫等差役,文定在這兩日內再次來到成都知府衙門,一路上範直夫還是不死心的伺機查問剛才茶館裏所發生之事,文定自然是不會將真實的情況告知與他,不管他是軟磨還是硬泡,幹脆就來個裝聾作啞,弄的範直夫也是全無辦法。\.qВ5可他轉而一想,瞧茶館外的架勢,必然是十分機密之事,那夥人斷不會將這等密事告訴給這個外來的商人,也就沒再怎麽逼問了。


    今日府衙裏依然是繁忙不堪,來往進出之人也如昨日般頻繁,這迴範直夫未將文定引往大堂之上,而是悄然的帶到後衙,林知府的書房之內。


    稍侯了片刻,知府林伯瞻便來到房中,範直夫忙恭敬的道:“啟稟大人,卑職依命將昨日的商人帶迴。”


    “嗯,範捕頭,這事你做的很好,本官還有些關於案情的機密之事要問詢於他,你先下去吧!”


    “喳,隨時聽侯您的調遣。”接著範直夫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書房。


    待他走之後,林伯瞻又幾步行至書房門口,將腦袋微微伸出門外左右窺探了一下,見附近確實無人影後,將房門嚴實的關上才走迴書案前。林知府如此詭異的舉動,不由得讓文定心中猜測這究竟是所為何事。


    林伯瞻坐下後,不再是公堂上那副嚴厲的神情,眉宇間首次在文定麵前舒展開來,輕聲道:“若我沒記錯的話,足下該是姓柳吧!”


    “迴票大人,草民正是姓柳,煩勞大人惦記,實在慚愧。”文定誠惶誠恐的迴話。與昨日冷傲的態度相比,他更為擔心林伯瞻此時的平易,也不知這知府肚子裏是何種心思。


    林伯瞻嗬嗬的笑了兩聲,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坐嘛!坐嘛!”


    文定忙迴道:“不敢,大人駕前何來草民之位,有何差遣您盡避盼咐便是。”


    “嗬嗬,足下年紀輕輕便當上了當鋪的掌櫃,想來必是有過人之處,不必拘束,本官隻是在案情上有件證物,仿佛是件珍品,可你知道這天下的膺品何其繁多,本官實在有些拿不準,便想著要煩勞柳掌櫃一趟,不知可否?”


    文定心想,原來隻是幫著鑒別物品,害的自己一路之上還在擔憂是何等大事,這麽急著召見呢!這識物辨品本就是自己的行當,有何為難的,拱手迴道:“大人之命,草民自當遵行,隻是草民入行尚淺,恐有負大人所托。”


    這個商人倒是有些對自己的脾氣,林伯瞻笑道:“無妨,無妨,本官但求個明了便是了。”說著由書架上慢慢的抽出一卷畫軸交與文定。


    接過畫軸後文定緩慢的打開,那枯黃的卷麵,自然隨性的草書,刹時將文定驚呆了,他逐字逐字的辨別,絲毫不肯錯過這一筆一畫。過了大約頓飯的時侯,林伯瞻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輕聲的詢問道:“柳掌櫃,這卷草書到底是如何,你倒是瞧出來了沒有?”


    文定這才依依不舍的將這稿卷交還給他,言語間還略帶點激動道:“迴稟大人,這卷書稿,草民想大人必然也不陌生。”


    “當然。”自信布滿了林伯瞻的臉上,他讚賞道:“此帖本是稿本,原非作為書法所寫,但正因其無意作書,才使此幅字寫得神采飛動,筆勢雄奇,姿態橫生,甚得自然之妙。本官身為讀書人,如若不知道這幅字畫,豈不是貽笑大方了?然天下臨摹者何其多,故想探知是否為真本爾。”


    文定的神思還遊曆在筆劃間,道:“那行筆若渴驥奔泉,如狂飆掃野,字形穿插而疏能走馬,密不透風則無暇雕琢,卻又法情俱在,以草民愚見,便是顏真卿的‘祭侄文稿卷’。隻是此天下第二行書,自唐以來臨摹者如過江之鯽,草民才疏學淺,實難敢斷言真假,還請大人恕罪。”


    林伯瞻心知其真實的可信度已然不小了,即便不是真品,臨摹的如此像亦是價值斐然。他珍惜的將其原樣收好,轉而又嚴肅的對文定說道:“柳掌櫃,這件證物關係到一件案情重大的要案,我不想在外麵聽到關於這幅字的流言蜚語。”


    這衙門裏的事,文定多少懂得一點,主要還是多聽、多看、少說。聞言馬上迴道:“迴稟大人,我們押行的規矩就是不論究竟是在哪門哪戶,或見到何種貴重物品,也不能到外麵散說去,要為主人家緊守秘密。”


    林伯瞻欣然點頭,道:“那就好。”又閑扯了兩句後,便打發文定離去了。


    待書房裏空無一人後,林伯瞻又急不可耐的拿出那幅行書欣賞,反覆的子,任眼神遊走多次後,才無比珍視的將其鎖入書架的夾層中。


    話說文定有機會見到了這天下第二行書,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悅,畢竟天下間讀書人的字,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學自顏氏的筆墨,文定也曾經學過好一段時間,如今有這個機遇得見他最好的一幅字,自然是喜不自禁。


    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知府衙門,整個心思都迴想那字裏行間的一筆一劃,連周遭的一切都沒注意,什麽差役,什麽公堂,什麽石獅,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穿出了衙門,走過了民舍,路過了攤販,擦身過了店鋪皆不曾停下,直到後麵一直跟著的那人實在是忍不住了,疾走幾步一手拍上他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喂,你這是怎麽了?”


    文定轉過頭望去,竟是朱北坤,不免驚奇的問道:“咦,朱兄,你何時跟在柳某身後的?”


    朱北坤沒好氣的望著他,道:“何時?那姓範的將你給抓了去,我擔心有事,便一直在衙門口等你的消息,見到你安然無恙的出來了,便想著與你聊聊。誰知你出門後卻是箭步如飛,我差點還追不上你了,你真的是沒練過武功之人嗎?”他的眼裏充滿了懷疑。


    文定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發生了何事,不知不覺便已走的老遠,尷尬的笑道:“讓朱兄見笑了。對了,在下走後,幾位的事情談的怎樣了?”


    說到這事,朱北坤倒是滿麵的輕鬆,一直壓在心頭的這副擔子終於是卸下了,道:“一切都很順利,我們說好了以後都四六分帳,我的兄弟人少便讓了他點。”


    能用緩和的方式促成此事,文定也是非常的高興,道:“這樣最好,大家不傷和氣嘛!”


    正因為有了文定冒冒失失的介入,才使得冤家和解,使得一場吧戈化為玉帛,朱北坤等人對文定都是非常的感激,謝道:“柳兄弟,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對我們做的一切,如有任何差遣,隻管言語一聲,朱某雖然沒什麽本事,在這地麵上還是很認識些朋友,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這人確是挺仗義的,文定輕笑道:“哪裏,哪裏,柳某實在沒做什麽事,朱兄不必過於介意。”


    “唉,我朱北坤有仇必究,有恩必報,圖的就是坦蕩,你柳老弟這麽說,便是不給我麵子了。”


    文定為難的說道:“不瞞朱兄,在下這次來隻是湊巧,再過幾日便要返程了。”


    “這麽快?”朱北坤有些沮喪的說道:“就不能多留幾日,讓我和兄弟們也盡盡地主之誼。”


    “確實是不巧,在下本是隨人來此進批貨,可賣家卻不幸蒙遇巨變,實在是讓人惋惜。”想到羅府那滅門的慘案,文定便不由得感到冷氣從脖間直入。


    “什麽買賣沒做成?給我說說看。”


    反正羅府遭此巨變後,這買賣也不再是商業上的機密了,文定便將事情的梗概有所保留的說了一遍。朱北坤也難以想像是誰行事如此的滅絕人性,咬牙切齒的說道:“是哪來的王八蛋如此的心狠手辣?雖說那羅守財我知道也他媽不是個好東西,不過也不必連家人都不放過呀!這幾日一迴來便忙著那地盤的事,竟不知道這成都還發生了這麽件大案子。”


    文定也是憤慨不已,隻要想到兇徒那慘絕人寰的手段,衙門好些日子也未曾查清,不由得有絲沮喪的說道:“可惜的是不能將這些歹徒繩之以法。”


    朱北坤如同自語的喃喃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朱兄有辦法抓住那群歹人?”文定驚奇的望著他。


    朱北坤望了望文定,知道他誤會自己方才的話了,有些羞愧的輕聲說道:“羅氏雙兄弟在江湖上也是叫的出名號的兩位俠士,我朱北坤隻是一江湖混混而已,他們都被人給殺了,我哪夠瞧呀?”


    “哦。”文定的語氣中難掩一絲失望。


    朱北坤又說道:“不過柳掌櫃,你們與羅守財的那筆買賣還有機會做成的。”


    若真是這樣也是值得慶幸的,自己一幹人跋涉數月,為的就是這批古玉石,可文定轉而一想,那羅府都完了,這玉石上哪找去呀!於是灰心喪氣的說道:“朱兄,你不必安慰我了,羅府全家都不幸逝去了,還有誰能賣東西給我們呀?”


    “你怎麽不想想,他羅某人沒指望了,不是還有向他提供貨源之人嗎?這玉石不是說年代有些久遠嗎?那就不會是出自現今的工匠之手,肯定是有人將這東西賣給羅守財,他才能轉賣給你們嘛!”


    是呀!自己這些人怎麽沒想過在貨源上更進一步的探求,文定欣喜的說道:“是呀!找到那人,那貨不是就可以直接買到嗎?”


    大海撈針,在這成都府想找個不知名的商人,那會是多難的事呀!特別是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見到文定又有些泄氣,朱北坤料想他必是有所顧慮,寬慰他道:“放心,這事看起來很難查,但真正做起來也不是沒希望,你且安心迴客棧,給我一日的時間,必然為你查出人來。”說著便向文定告辭,大步流星的離去了。


    文定迴到客棧便見著楊括與譚管事二人,正撥弄著算盤合計著進貨的明細帳,看起來二人今日的收獲頗豐。老威與另一個車夫不停的往屋裏搬著貨物,大至數尺高的布匹,輕到隻手便可扛起來的茶葉都有,真是收獲累累呀!


    這二位沉迷於其中的商人還在議論著有哪些東西是自己等遺忘的,見著文定迴來了,他們僅僅打了聲招唿便又投入到那品種↓字、銀錢的世界裏去了。文定實在是驚奇於他們的敬業,有這樣的管事,燕老板何愁不賺錢呀!


    雖然文定在數字帳目方麵也不是生手,可終歸是別人的生意,自是不好摻和進去,用完晚飯便迴房歇息去了。


    躺在床上,他不由得迴想起今日白天的一切,覺得實在是太過離奇波折了。記得在上船之前正聲還反覆叮囑過自己,見到別人都跑自己也要跑,見人打架千萬別往前湊,可今日怎麽全然忘了?好在最後的結果還算是平穩收場。


    又想到那幅祭侄文稿卷,未曾料到自己也會有親眼見到此帖的一日,整幅字帖悲愴感十足,哀筆急就而下,舉行抹重疊,筆墨狼籍而又遒逸沉穩。顏真卿將那股喪失侄兒的悲憤全然溶入筆中,與其說他是用筆所書,還不如說是意念才促成此帖,渾然而得自天成。


    漢口喧鬧的江灘在黑夜裏也化為了寂靜,疲勞了一日的船工們不是早早的進去了夢鄉,就是上岸去那***通明的夜市裏遊逛。


    奔流的江水卻未曾因夜晚的到來而沉默,在夜幕遮掩下,它兀自急速的流淌著,嘩嘩的水聲充斥著兩岸三鎮的碼頭。


    三伏天裏,武昌與漢口相隔著的江麵似乎顯得更寬更長,原本寬大的碼頭都被迫退讓至緊靠岸堤處,原本平緩的長江水,此刻也顯得不再順服,波濤洶湧的湧向堤岸,時而激起朵朵浪花。


    “頂頭豎脊,舒肢緊趾;形合力順,動迅靜定;以眼傳神,以氣助勢;陽相依,相輔相襯。頂頭豎脊,舒肢緊趾。”一處空曠的江灘上響徹著中厚的聲音,銀白的月色下則有兩道身影。


    一長一短正是正聲與道定。正聲道:“這便是靜止姿勢的基本技法,也是開架式。”


    正聲藉著月光向道定望去,見他不但姿勢偏差,身形也緊繃的厲害,便走近而糾正他道:“長拳要求四肢放鬆舒展,手指足趾緊勁用力。其中舒肩表現為兩肩微下鬆而向後展開,增加胸廓的前挺度和左右徑,作用在於增加胸廓的容氣量;舒胯表現為兩胯向下鬆沉,無挺胯僵腿之態,兩腿分開形成步型的幅度,此姿勢較其他拳種闊長,從而構成架開式大的特點,兩手指和兩足足趾要緊勁用力。”


    經過數次校正,正聲終於滿意的點點頭,道定讀書不成,可對於武功卻有種敏銳的領悟力,也讓正聲教出了興趣,道:“嗯,靜態已有點像模像樣,接下來是動態,注意我的身形。”


    隻見正聲舞起長拳的招式,一動即快,心快、眼快≈快、步快,整套動作快似迅雷;而至一到俱到,一靜皆靜。整套拳式突然在盼間靜定似泰山,體現出疾動突停的要領。以眼傳神,以氣助勢,整套招式張弛有度又一氣嗬成。


    正聲舞的長拳讓道定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禁歡唿雀躍的道:“正聲哥你真是厲害呀!何時我才能像你這麽威猛呀!”


    被這小子稱讚一番,正聲也是挺自得的,口裏卻說道:“別盡想著拍馬屁。這種拳法是一種以弓步、馬步、歇步、仆步、虛步為基礎步型,並有躥蹦跳躍、閃展騰挪、起伏轉折和跌撲滾翻等動作和技術組成的拳術。它的特點是姿勢舒展,動作靈活,快速有力,節奏鮮明。剛才瞧清楚了嗎?給我來一遍。”


    說歸說,可真正耍起功夫來,道定也是一本正經的,舉手投足間也是威風凜凜的。


    正聲對道定的態度十分的滿意,這小子和自己倒真是有幾分相像,平時嬉皮笑臉的,隻要練起武來精神卻出奇的集中,除了中途正聲會糾正他的錯漏處,一般都隻點撥一下,他便能通曉大概。在他突飛猛進的同時,也讓正聲有了危機感,要是自己這個教人功夫的,最後反倒敵不過這小子,那可實在是難堪呀!心念及此,正聲也打起精神,要將那已然有些鬆散的功夫重新撿起來。


    版別了正聲,柳道定帶著一身的汗水,一臉的笑容向粵漢碼頭走去,隻不過還沒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道定,道定。”


    道定順著聲音望過去,一駕烏棚馬車正停在路旁,車廂的掛簾被掀起,道定頓時認出雨煙那熟悉的麵孔來。在文定不在漢口的日子裏,雨煙怕道定在陌生的環境裏會生疏不習慣,所以時常來探望他,還總是帶著他愛吃的美味佳肴,安慰他那食量驚人的肚子。


    道定瞧見雨煙姐姐,比瞧見了什麽都高興,幾步便跑了過去,驚喜的道:“雨煙姐姐,你怎麽來了?”言語間,滾圓的眼睛卻直往雨煙身旁的食盒裏瞅,猜測著姐姐又為他帶什麽來了。


    雨煙望向他的眼神中卻有股疑惑。之前未曾注意過,可他方才行道的姿勢,卻說明這小孩子還有些不小的秘密,下盤穩重不似常人般輕浮,明顯是因為練有外功。雨煙心想,不曾聽文定說起過他弟練武之事,必然是這孩子私下所為。


    江湖險惡,稍有不慎便會遭人算計,何況道定年紀尚弱,也分不清好人壞人,未免他誤入歧途,雨煙緊繃了臉領嚴肅的問道:“道定,姐姐問你件事,你可要老實迴答。”


    道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餡了,滿不在乎的道:“姐姐有何事盡避問吧!隻要道定知道一定告訴姐姐。”


    雨煙不動聲色的問道:“你的功夫是何人傳授的?”此言一出,便看見道定渾身一抖,雨煙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了。


    道定還強做鎮定的迴道:“哪呀!雨煙姐姐開什麽玩笑呀!我怎麽會功夫呢!”話雖如此,隻是他的小眼開始閃爍著,迴避雨煙射過來的眼神。


    “練沒練武不用說,隻需從尋常的舉動便能分辨出來,姐姐我自小便從師習武,這些眼力還是有的。


    當然,如果習武之人練到韜光隱晦的程度,等閑人也是難以分辨的,不過那都已經是可以容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少之又少。


    這該如何是好呀?道定的舌頭已經有些打結了。雨煙故作生氣的說道:“要是你不說我也不勉強,隻是這事怎麽也要和你大哥說一聲。對了,算算日子,他也該返程了吧!


    雨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讓道定嚇個不輕,脫口而出道:“雨煙姐姐,是正聲哥教我武功的,我答應他不和別人說起,你可別和我哥講呀!”要是讓大哥知道了,指不定有什麽後果等著他呢!情急之下道定也隻好坦白了。


    那個武夫,不好好的陪著燕顏,竟背著文定暗地裏誘拐他弟弟,她暗暗埋怨文定不慎交上了這個作怪的朋友。可看到道定懇切的目光,又有些不忍,幾個月的相處,讓雨煙對文定這個弟弟也越發的疼愛起來,對於他的自作主張,也隻能無奈的說道:“好了,看你的可憐勁,還練武呢,把這個都吃了。”順手將食盒遞給他。


    道定臉上的愁雲也隨之散去,欣然的謝道:“多謝雨煙姐姐,我就知道雨煙姐姐是最疼我的了。”


    他上竄下跳的舞動了許久,肚子裏早已是空空如也了。接過食盒他急忙揭開盒蓋,裏麵裝盛的是一碟他最喜愛的雞腿,道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抓起一隻就往嘴裏塞。


    雨煙忙道:“小心點,也沒人和你搶。”看著道定滿頭的汗水,她掏出隨身的手絹替他擦拭。


    道定嘴裏塞滿了東西,口中說話也變的不清不楚:“沒事,我,我快餓死,死了…”果然話還沒說完便梗住了。


    雨煙忙輕輕拍打他的後背為他順氣,口裏還埋怨道:“瞧你這孩子,剛說完你就噎住了吧!”道定“嘿嘿”的笑了兩聲。瞧著他的模樣,雨煙不由得想起遠在巴蜀的文定,也不知他此刻是如何了。


    翌日,楊括他們依然是天剛擦亮就忙著出去看貨,而文定則安坐在客棧中等消息。紫鵑聽說他昨日在茶館遇險,大罵了他一頓後,自己也開始緊跟在他左右,不準他離開自己的防範之外。當文定提出異議時,她便抬出小姐的指令,再甚者,就是武力相要挾。


    午間小王嫻也跑來找紫鵑姐姐玩。打她自願當燕小姐的丫餐後,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便顯得寡少了許多,見到她來了,二人都非常的高興,隻是紫鵑對她不與自己商議便做出那麽大的決定,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嘴上還帶些酸意的說道:“今日怎麽得空來瞧我們呀!你那位大小姐沒讓你前前後後的做這做那嗎?”


    小王嫻知道姐姐也是心疼她,說道:“小姐這兩日都是早出晚歸的不見蹤影。紫鵑姐姐,小姐她人很好呀,她沒讓我做什麽事,都是我自己要做的。姐姐你不知道呀!小姐教了我許多東西呢!”


    有時文定真是分不清,紫鵑與小王嫻比起來,誰更像個孩子。


    紫鵑還是心疼王嫻,這麽小,原本什麽也不懂,可如今還要學著侍侯人。趁著今日得閑,姐妹二人原本可以好好的聊一會天,這時又開始覺得文定礙眼,於是拉著王嫻的小手迴自己屋裏去了。


    對於她的離開,文定自然是慶幸不已,這丫頭在這裏,自己根本任何事也做不成,看書吧!她說你無聊;和她說話吧!又說他太無趣,懶得搭理他;就連想將昨日買的那對鷹爪杯翻出來看看,都會被她說是有病,這麽奇形怪狀的東西,也會花銀子去買。


    於是這一早上,文定盡是在她的白眼與冷嘲熱諷中度過了。他剛靜下心來想看會書,便聽見紫鵑怒氣衝天的聲音自房外響起:“你這死性不改的惡賊,竟敢欺上門了,姑娘我劈了你。”


    而另一個聲音聽來也不陌生:“姑娘呀!我,我,我確實是來找人的。唉你別動手呀!哎喲,你下手好重呀!”


    聽那聲音,竟是自己要等的朱北坤。文定想到他與紫鵑幾次碰麵,都讓紫鵑下不了台,這股紫鵑積壓了好久的怒火,想必是一觸即發了。


    朱北坤的求饒聲不時在外麵響起,而客棧裏的東西倒地的撞擊聲與摔碎聲,也時而在文定耳邊湧動。文定正在徘徊是否該出去阻止這一切,可一想到紫鵑那可怕的任性,他還是決定暫且明哲保身。迴想昨日連那虎背熊腰,一雙鐵臂的鄺鐵化也不能將朱北坤如何,對於紫鵑的攻擊,自也不會太難招架吧!


    可片刻後,他的小算盤便告吹了,隻見房門一下子打開,小王嫻焦急的跑進來,說道:“柳叔叔,快去看看吧!紫鵑姐姐在外麵和人打起來了,你快去要他們停下來呀!”說著牽起文定的手就往外麵跑去。


    雖然心裏是極度不願,可當著小王嫻的麵,文定也不好推搪,隻好硬著頭皮來到客棧大廳。


    若說是打架,實在是有些冤枉朱北坤了,整個的都是紫鵑在後追打,他在前麵閃躲。而且最沮喪的是,跟那鄺鐵化比,他算是身手敏捷,步伐輕盈,可跟紫鵑比,就完全不是那麽迴事了,不論他如何跑,紫鵑都能在數步內將其追上,博以重擊,痛的他是哀天叫地的,讓人實在慘不忍睹。估計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他坤哥在成都的麵子算是全毀了。


    “紫鵑停手,這位兄台是我請來的客人。”文定高聲的阻止紫鵑再鬧下去。


    丙然這招收到了成效,紫鵑這丫頭停止追擊朱北坤,隻不過轉向將兇狠的目光投向文定,文定心中一涼,暗道這下自己有的受了。


    她走近文定,語氣中帶著威脅的問道:“他是你給叫來的?”


    朱北坤也趕忙湊過來說道:“是呀!是柳掌櫃,不,文定讓我來的。”轉而又心情愉悅的向文定說道:“我說瞅著文定特別眼熟呢!原來我們早先碰見過呀!嗬嗬,就在重慶府的朝天門,對吧?”


    文定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悲涼,自己竟然是沾紫鵑這丫頭的光才被人想起,不過對於眼前這位勇往直前的勇者,文定還是充滿了敬畏,瞧他剛才還被追的雞飛狗跳,可這一刻望向紫鵑那邊的眼神,依然是無所忌憚。紫鵑的眼中都能冒出火光了,為轉移焦點,文定打哈哈道:“是呀!那日朱兄高唱的重慶歌,在下時常想起,感覺挺有意思的。”


    說起唱歌,紫鵑更是難堪,一跺腳,從鼻腔內發出個“哼”,便拉著王嫻走迴自己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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