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自己的房間,這間艙房倒是很寬敞的,隻是船行走在江麵上總是有些搖搖晃晃,雖說比擺渡的小舟要來的平穩,但坐那種渡船就是顛覆的再厲害也隻是幾個時辰而已,可這一晃就要晃上一個月的光陰,想來就讓文定有些吃不消。\\。qΒ5。c0m//


    房裏的桌椅連同燭台都是給釘死的,這是為了避免浪起的時候,這些傢具擺設會滿屋子亂飛。


    文定從包袱裏拿出幾本書卷,這漫漫的長旅隻能在此中捱過了。


    整艘船總共有三層,最底下那層處在水麵之下,主要是用來裝載貨物的。雖然他們這次去不是以運貨為主,但精明的燕行舟怎麽也不會放任空船來迴數月,再說有了這些貨物的掩飾,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懷疑。


    中間那層則有一半處在水麵之上,主要是船工、夥計們住的地方,大都是大統艙;最上麵那一層,則正是文定他們住的,都是一間間的小單間,除了文定、紫鵑、楊算盤外還有燕大小姐。


    燕小姐的艙房在這一層最深的地方,離文定最遠。這個時候她也是靜坐於艙房之中,手執著書卷,可過了半晌還不見她翻過一頁,雙目更是呆滯的望向地板,一動不動。


    想不到那頗具俠名的雨煙姑娘,對這個口沒遮攔的無德商人竟是如此的周到。別看她坐在這船艙內未曾動彈,隻要她願意,整艘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她的掌握。


    從紫鵑飛身上船那一刻起,她就感應到了,紫鵑與文定等人的交談,她也全然聽見了。雨煙對那商人的一片關懷之情,讓同為女人的她感佩不已,忍不住就出聲幫了點小忙。


    人在做自己喜歡之事的時候,時間總是流逝的非常容易。沉迷於書卷之中的柳文定,隻覺得一會的工夫,就有人拍打自己的艙門,紫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柳相公,楊管事派人來知會我們,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們早些過去。”


    文定推門出來不禁奇道:“這麽早?”


    看著他一副呆樣,紫鵑有些泄氣的說道:“還早呢,我都補了一覺了。走了,走了,不然那菜都冷了。”


    在紫鵑的推移下,他們來到了飯廳。楊管事此時已坐在位子上了,桌上擺了七八個菜式。楊管事看見他們來了,忙招唿他們入座,說道:“柳老弟,這船上也沒什麽好菜,隻能請你們將就將就了。”


    “哪裏,哪裏,楊兄您客氣了。如此豐盛的菜式,光魚就有好幾條,怎說是無好菜?”這桌子上便擺著有三盤魚。


    楊算盤嗬嗬的笑道:“常年在這長江之上行走,好處就是有吃不完的魚,什麽草魚、鰱、魴、銅魚還有這桌上的鯉、鯽、青魚是應有盡有呀!不過嘛,這一路下來隻怕你們都要叫苦,再也不吃魚咯,嗬嗬。”


    燕小姐還沒來,幾人邊說著笑邊等她。等了足有半晌,人還未出現,倒是見到一夥計來到近前對楊管事說道:“管事,大小姐說,讓你們自行用餐,吩咐廚房送一份到她房裏就行了。”


    楊算盤道:“那你趕緊去廚房囑咐一聲。”轉而有些歉意的對他倆道:“咳,我們這位大小姐,在府裏可是極有主見的,除了老太太,誰也勉強不來。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用再等了,二位動筷子吧,別客氣。”


    既然她自己的家人都說不用等了,文定與紫鵑自也不會推搪。


    席間楊管事還向他們介紹了這長江的縱深,說了許多江上的趣聞。


    他常年在這江麵上跑,所見所聞之多之廣,都不是文定與紫鵑這兩個晚輩能匹敵的,他們倆也是聽的有滋有味。


    紫鵑聽的玩性陡起,耐不住的向楊管事問道:“楊大叔,您給說說這沿途哪些地方是最好玩的?”


    楊管事想了想,說道:“要說好玩的,這沿途都是盛景奇觀,不過嘛…”他停頓了下來,望著紫鵑。


    丙然紫鵑掩不住好奇,追問道:“不過什麽呀,楊大叔,你快說呀!”


    楊算盤笑著說:“不過嘛,紫鵑姑娘長的這麽漂亮,有個地方你一定喜歡。”


    有人誇自己漂亮,隻要是女子都不會生氣,紫鵑微微有些臉紅的怨聲道:“楊大叔盡在開玩笑,不說算了。”臉上卻沒絲毫怪責楊管事的意思。


    紫鵑露出的女兒之態,引得楊括與文定哈哈直樂,他繼續往下說道:“我們沿途要經過西陵峽、巫峽和瞿塘峽,那都是鬼斧神工,天降奇景。這船過夷陵之後,就進入到三峽的西陵峽了。西陵峽後麵有個叫做秭歸的縣城,那秭歸有兩樣稀奇的東西,都同一個人有關,紫鵑姑娘是必定會喜歡的。”


    “兩樣東西,還都和一個人有關。楊大叔,到底是哪兩樣東西,而那一個人又是誰呢?”紫鵑對秭歸的好奇,已經被完全提調了起來。


    楊管事先喝了口酒潤了喉潤嚨,道:“這兩樣東西,一條是叫香溪河,一個則是叫作桃花魚,那人就是王昭君。王昭君你們該知道。”


    紫鵑答道:“王昭君,誰不知道呀,是最最漂亮的女子之一,可惜的是遠嫁到匈奴那種蠻荒之地了。”


    楊管事說道:“嗯,這秭歸就是王昭君的故鄉,她長著一副沉魚落雁之貌,傾國傾城之容。可惜的是得罪了小人,後來被派往匈奴和親,這你們都知道的。傳說有一天,昭君還未進宮的時候,在溪口邊洗臉,無意中把頸上項鏈的珍珠散落溪中,從此溪水清澈,水中含有香氣,故名香溪河。”


    “什麽,她的珍珠散落溪中,溪水便變清了,還有了香氣,這麽玄呀!”紫鵑不敢相信的問道。


    楊管事笑著點點頭,說道:“事情就是這麽玄,我自己還去過那條河邊,確實是清澈無比,香氣宜人。”


    “那還有個什麽桃花魚呢,又有什麽傳說呢,又和她有關係嗎?”


    紫鵑的屢次打斷,讓文定很是不滿,怨道:“紫鵑,你讓楊兄說完好嗎,你一下插上一句,不一會又插上一句,我都沒辦法聽了。”


    惹的紫鵑橫了他一眼,但卻未再插話了。


    楊管事繼續道:“那桃花魚也是生活在香溪河中的,每逢桃花爭妍之時,就可以看到牠。牠形似桃花,分身四瓣,晶瑩透明。傳說昭君出塞前,從京都返鄉探親,泣別鄉親之時,正值桃花盛開之際,她一路彈著琵琶,念及從此永別故土,不覺淚如雨下,那淚珠與水中的桃花漂聚在一起,化成了美麗的桃花魚。”


    竟是淚珠與桃花結合成的魚,文定也不由得為王昭君淒婉的身世感傷起來。


    船行了七、八日,文定與船上的許多人都相熟了。他們之中大多數是燕記船行的老舵手,老船工終年漂泊在這江麵上,在與他們的閑談中,文定知道了許多自己以前聞所未聞的人和事。那些美麗的景色、豐富的物產、華麗的舶來品…當然還有蠻橫的水寇、滑稽的紅毛洋人以及兇殘滅絕人性的倭寇。


    這一切在以前文定也曾從別的地方,別的人那裏聽說過,可總是感覺到距離自己很遙遠、不真實,大概也是因為那對他言道之人,也僅僅隻是從別人的口裏聽來的罷了。


    可這些船工們不一樣,他們航行過四處,接觸過那些事物,更甚者還要隨時與風浪,與水寇對抗。


    在他們曆經風霜的臉頰上,瀰漫著對生活的熱情奔放,使得文定隱隱有些妒忌他們。他們可以高聲的喝著號子,可以肆無忌憚的與岸邊女子合著情歌,他們是最懂得生活的人,充分享受著生命中的每一次日出,日落。


    當然這種美,與生命中許多其他的美麗一樣,是需要距離的。當你真正親身去扯帆、拉縴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美好。


    就在這些日子裏,文定與許多人熟識的時候,卻沒再碰上那位燕大小姐,她將的一切都安排於自己的艙房裏。不出來進餐、不出來透氣,自從上船之後她似乎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隻有送飯的夥計,以及每日定時要去請安問候的楊管事,還能證明有這麽個人存在。


    紫鵑倒是挺自在的,纏著楊管事沿途給指點名勝景觀,隻要船一停泊就見不到她的身影。待在船上呢,就練拳踢腿,還總是能引起陣陣掌聲。


    她這個隨身保鏢,文定最多也隻是能在飯桌上見著,若遇到霧氣,船要靠岸,那連這點為數不多的見麵機會也難有了。


    再過一夜就要真正的進入三峽了,那些無數次被前人摘入文中的奇峰峭壁、急水險灘,曾幾何時都是文定的向往,如今終於也要一一展於麵前了。


    文定難抑心中的澎湃,放下手中的書卷,來到船尾,那清新的空氣會是平複他心緒的良方。


    這時船已經靠岸停歇。船工、夥計們也大都開始預備晚餐。船尾一點聲音也沒有,豁然的江麵展現在文定麵前。那旭日眼看就便要西下,落霞則展放著最後一點餘輝,將江麵映射的金黃金黃的,整個視野所及完全被這股金色的世界所囊括,包含這金色下的文定。


    漸漸的金色光芒退卻了,取代它的,是那一道映紅,將黑夜與光明糅合在自己的殷紅中。慢慢的那紅色也退出了視野,大地被灰色所取代。


    這天然的景觀,讓文定怦然心動,最動人的畫麵時而便是最容易被人們所遺忘的。他深吸進一口氣,迴味那瞬時的美。


    當他從沉醉中醒來,卻發現在船尾的左舷不知何時,早已立著一人。那一襲的白,讓文定不用細猜便知道是那燕大小姐,除了那潔白的掩麵絲巾,還是隻能看到她那明亮的雙眼。


    燕小姐也正在望著他,顯然她比文定來的要早,文定尷尬的笑了笑道:“嗬嗬,燕小姐,真是巧呀,你也是出來換換氣的嗎?”


    其實自文定的腳步聲接近時,她就憑著高絕的內功感覺到了,隻是不想刻意去迴避。而文定從踏上甲板到看完日落,這麽長的一段時間竟然一直未發現她的存在。


    雖然被忽視,燕小姐卻有種輕鬆的感覺,在他眼裏自己什麽也算不上,隻是一個同船而渡的路人罷了。


    “柳掌櫃,這漫天的落霞確實是無限的美好呀!”


    文定想不到這燕大小姐,會對自己說出如此的話,有些招架不過來的遲鈍了片刻,又忙接道:“是呀,是呀,東起西落每日都要重複的美景,卻是如斯的動人。可歎的是常常無幾人注意這廉價的美。”


    燕小姐轉身離去,擦過文定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輕聲說了句:“你倒是個懂得生活之人。”丟下這句讓文定摸不清頭腦的話後,她就飄逝無蹤了。


    對於這位燕小姐,文定也是一頭的霧水。照說自己與她有過過節,上船以來都是相互避免著碰麵,剛才的幾句話又實在是難以理解。文定隱隱有些認同當天顧正聲的一句話…女人都是不可琢磨的。


    西陵峽,東起南津關,西至秭歸香溪河口。峽穀內,兩岸怪石嶙峋,險崖峭立,猿猴難攀。灘多流急,以“險”出名,以“奇”著稱,奇、險化為西陵峽的壯美。


    整個峽區都是高山、峽穀、險灘、暗礁。峽中有峽、灘中有灘,驚險無比。


    當文定站立於船頭,欣賞這渾然天成的怪石險峰的時候,楊管事等人則是手忙腳亂的。他看見文定安然的站在那兒,提醒道:“柳老弟,你自己要千萬小心呀,我這一時也顧不上你了。”


    文定不解的問道:“楊兄,你這是為何呀?”


    楊管事解說道:“這西陵峽自古就是閻王地,還有一句民間俗語”


    西陵峽中行節稠,灘灘都是鬼見愁。“,我這就要去調配人手預備渡峽,你自己要小心點。”


    想不到這些在自己看來壯美的景色,竟是需要船夫們用性命去拚搏的,文定心中暗暗有些愧疚,問道:“楊兄,這渡峽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望著他焦急的神情,楊括反而來安慰他道:“危險,肯定是有的,不過柳老弟也不用過於憂心。這西陵峽雖險,但我們燕記的商船每年都要來迴個十幾次,這些個老舵手、老船夫早已將每處激流、暗灘爛熟於心,不會有問題的。”說完就告辭去忙了。


    雖然楊括說的輕鬆,可是從船上那些舵手與夥計們凝重的神色中,文定知道這是非常驚險的。這時紫鵑也是一反常態,老實的來到文定身邊,看著這些個同伴們忙碌著。


    已近酷暑,船工們上半身一絲不掛,青筋暴露的雙臂有力地劃著船橈,嘴裏竟還發出“嘿嗬,嘿嗬”的叫聲。


    臨近放灘,船工們一個個都是神態肅穆,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前方。


    在那不遠之處就是十幾丈高的灘頭,船一頭紮下去還能不能再起來,這一切全都得靠上蒼的安排。


    文定頓時感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紫鵑也是嚇的將雙手不自覺的抓著文定的臂膀。


    這時隻聽舵手老黃一聲怒吼:“不要動,五橈!”


    船旋即跌入陰森的穀底,頓時,霧氣瀰漫,江水咆哮,如削的礁石擦船而過,天上、人間?文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時一陣又一陣高亢激昂的號子傳入耳鼓,“船過西陵峽呀,人心寒,最怕是崆嶺呀,鬼門關!一聲的號子,我一身的汗!一聲的號子,我一身的膽!”


    文定極目望過去,隻見船工一個個全神貫注,舞橈的雙臂隨著號子的高低前後擺動,那姿態簡直就像赴難的勇士般,那一聲聲的號子更是深深的紮入文定的心坎裏。


    灘險處,那水流如沸≥漩翻滾、洶湧激蕩,驚險萬狀的場麵,讓文定不自的驚出一身冷汗來。好在舵手與船工嫻熟的配合,讓燕翔號躲過了一次次的激流暗礁。


    在經過一處險隘急流後,燕翔號進入了一節較為平坦的流段。船上的諸人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剛才兩邊的激流眼看著隻差那麽一小點,就將他們整艘船卷進去了。虧得是舵手左轉右閃,才讓整艘船保持住了平衡。


    一直待在舵手那的楊括,此刻也將那顆揪著的心放穩了,他舒了幾口氣來到文定這,自豪的說道:“怎麽樣柳老弟,我們燕記船行夥計們的功底不是蓋的吧?”


    文定極其佩服的說道:“楊兄,今日我才是真正見識到了,怨不得燕記的生意整條長江,這操舟之術實乃名不虛傳呀!”


    楊括哈哈直笑,向下麵高聲的叫道:“聽見了沒,柳大掌櫃說你們是名不虛傳。”


    船工們的笑聲也隨之響起,對於這樣的讚美他們是有資格承受的。


    說著就聽見一聲“咚”,船身有了一次巨大的搖晃。文定他們是東倒西歪的,楊算盤猛的問道:“老黃,怎麽了?”


    老黃既是掌舵的舵手,他大聲的迴道:“不好,有新生成的暗礁,船給撕了一道口子。”


    山巖滑落或是沙石淤積都會生成新的暗礁,而往往就是這些新暗礁,使許多不知情的貨船沉於江底。


    楊管事心急如焚,快步走到老黃的身旁,道:“那怎麽辦呀,要是沉在這裏了,我們誰也別想生還。”


    文定他們也跟了過來,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的急轉直下,此時又不敢冒然插嘴。隻聽老黃說道:“已經有人下去補口子了,問題不是很大,還好這西陵峽大半的水程過完了,現如今我們隻有加快速度,快些到香溪河的秭歸碼頭去停歇修補。”


    不等楊管事迴話,那老黃就喊道:“夥計們呐,到了秭歸碼頭,我們的人也保住了,船也沒事了,加把勁呀!”


    那些搖櫓的船工們拚命的用勁,還異口同聲的迴著“嘿嗬,嘿嗬”


    的叫聲。


    文定他們是看著著急,又使不上勁。舵手一刻也不敢放鬆的盯著江麵,此時已容不得絲毫的疏忽,那些個船夫則瘋了似的搖櫓,在與江水比試著快慢,與時間做著分秒的爭奪。


    船體比起之前已開始有些下沉,紫鵑看不下去了,轉身向船尾跑去。


    文定忙跟過來,問道:“你跑什麽呀?現如今都這麽緊張了,別再給他們添亂了。”


    紫鵑運起用掌力擊打著江水,製造起層層的浪花水波。


    文定更是不解的問道:“你這又是在和誰嘔氣呀,他們在那裏拚命的搖櫓,你在這裏打水漂。”


    紫鵑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說道:“別吵,我這是在激起些水浪,協助船體向前呀!”當然她的這些水浪起不到什麽大的作用,但看著前麵那些拚搏的船夫,紫鵑覺得自己不能什麽事也不做,哪怕隻是這輕微的助力。


    文定終於明白了她的意圖,深深感到紫鵑這丫頭的善良。她原本是早就可以逃命的,隻要運起那身輕功,飛到兩岸是沒有很大的難度的。


    可是紫鵑卻願意為這些相識不久的人留下來,還要獻上自己的綿力,比起她來自己卻隻能乾著急。


    文定正想著,身後有一位麗人走上了前麵,與紫鵑並肩站著。運起蓮花掌,向著船的後方一擺,文定便覺得船身連同著自己,都遇上一股向著自己立身處的後方,也就是秭歸碼頭之方向的勁風,行船的速度也有提昇。


    那麗人正是掩著白絲巾的燕大小姐,她正連續不斷的給船加勁,紫鵑此刻也不曾停下,繼續盡著自己的微薄之力。


    餅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整艘船第二層已經大致處在水下,前麵傳來更急切的聲音:“加把勁呀,前麵就是秭歸碼頭了。”


    船尾的二位女子,聽聞此也是揮掌如電般迅速。紫鵑終究是力有不及,倒坐在一旁,雙手如灌鉛般垂在那抬也抬不起來。


    燕小姐此時更是運起諸般內力、掌風,不讓船的速度有所減緩,而且文定還依稀靶覺到速度在不斷的提昇。


    終於前麵響起了“到了”的歡唿聲音,船也停了下來。文定也欣喜的跑近紫鵑,興奮的叫道:“到了,到了,大家都脫險了。”轉而又向那燕小姐,歡躍的說道:“燕小姐,大家成功了。”


    文定笑著笑著,那笑聲突然凝固在臉上。不知是何時,那一直蒙罩在燕小姐臉上的白絲巾,已滑落於甲板之上,而那一直躲藏在絲巾背後的玉容,也陡然乍現出來。


    燕小姐此時的臉上也因為到碼頭而有了笑意,隻是望著文定僵住的表情,她不禁奇怪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發現竟是絲巾落了。


    文定首度沒有隔閡的看清楚她,柳眉、巧嘴,白皙的肌膚,彷彿是彈指即破。應該說她的容貌不下於雨煙,與燕顏有七八分的相似,但那氣質又更甚於自己的妹妹。隻是感覺上她沒有雨煙她們那麽真實,有種超脫於俗世的美,讓文定感覺她是受罰下界的仙子,並不屬於這塵世,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這感覺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彷彿是曾經遇見過好多次,但要他娓娓道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燕小姐被他冒失的舉動,羞的紅潮泛起,也不與他們打招唿,便快步往船艙裏走迴,走的時候連地上的白絲巾也未曾拾起。一直到她的身影已完全被船板所隔,文定的目光還是呆滯著,未迴過神來。


    “哼!”紫鵑從粉鼻裏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文定這才醒過神來,一副被抓個正著的窘樣,陪著小心的說道:“紫鵑,你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吧?”


    紫鵑則白了他一眼,發嗔道:“我怎麽樣還有人管嗎,看看你剛才失魂落魄的樣兒,你怎麽不追進去呀?”


    文定也知道剛才自己很是唐突,尷尬的辯解道:“咳,咳,適才柳某是有些失態了,隻是原本之前沒見過那燕小姐的真麵,所以,所以一時有些吃驚,還請紫鵑姐不要介意。”


    遇上好看的女子隻要是男人,誰都願意多望幾眼。紫鵑知道無論自己怎麽說,也沒什麽作用,隻有語重心長的提醒他道:“柳相公,也不要怨我紫鵑說你,你要記住小姐還在漢口等著我們迴去。”


    “是,是紫鵑姐說的正是,小生下次再也不會了,你這手沒什麽大礙吧!”文定憂心的看著紫鵑那一直垂著的雙手。


    紫鵑聽到他關心自己,心中才略有寬慰,道:“隻是有些脫力,歇息一會就沒什麽大礙了。”


    文定說道:“那就好,我扶你進去吧,在這兒坐著終究不妥。”


    紫鵑無力的點了點頭,當文定彎下腰要攙扶起紫鵑的時候,發現了那條燕小姐遺留下的絲巾,暗暗的將其收藏起來,自忖下次碰見了好還她。


    他們來到船艙時,楊括也正好找來,他是滿麵的笑容,說道:“到處也找不著你們,我還怕你們出了事呢?今日可真是驚險呀,差點整艘船連同貨物都要進這江底了,那我可沒法向東家交代,嗬嗬。”


    文定他們也是滿懷的高興,還是有些憂心的問道:“楊兄,船到這裏就不會有危險了嗎?”


    楊管事肯定的點點頭,解說道:“這碼頭的水很淺,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隻是這幾天我們要停下來修補修補,不能再行船了,紫鵑姑娘,你可以好好的逛逛這王昭君的故裏了。”


    紫鵑也是高興,隻是渾身酸痛一時哪也去不成,苦笑道:“楊大叔,我此刻是哪也去不了,隻想迴房歇息、歇息。”


    楊管事則道:“那可麻煩了,船要開進這裏的船廠修理,我們這幾日還得住到岸上的客棧裏,我這就是來通知你們的,我們家小姐已經先行一步了。二位還是快迴房去收拾≌拾,隨我下船吧!”


    無奈之下文定隻好先送紫鵑迴房,再火速的拿上自己的行李,迴來幫她。又是背包,又是提劍的,還要攙著紫鵑這丫頭。


    船上的船夫們,此時也將貨物趕忙的往岸上卸,雖然大家都是疲勞不堪,但臉上卻都洋溢著笑容,有著劫後重生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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