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爵宗主近日就要離開荔城?是秦某人招待不周麽,為何不多待幾天?”


    秦鹿父女與驍爵、齊塵、牤觖三人走在悅龍客棧的綠蔭小道中,秦鹿看著驍爵滿臉焦急得說道:“另外,秦某人一直很敬仰宗主的武技,說句實在話,若是宗主離開荔城,萬一暗中有反對勢力派高階武士騷擾我家人和各位大人,到時候荔城上下沒有可應對之人,實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不等驍爵開口,牤觖搶過話頭冷哼一聲:“秦大人這番言論要是被荔城護軍首領唐雀唐大人聽了去,怕是要傷重臣丹心啊。不說驍爵前輩留下的五十沌元門弟子,亦不論我光塵士宗門下四十氣力驚人的爆蠻,就說你手下唐大人及數百裝備精良的護軍,在荔城之內若有人搗亂,欲對大人行不測,恐怕比登天還難吧。”


    秦鹿臉色有些尷尬,賠笑了兩聲:“是我這番話說得太不周到了,心裏光想著那日宗主與老賊瞿鶩交手時武技的精彩絕倫,心裏一時焦急,多有冒失。隻是不知宗主急欲離去,所為何事?”


    “還能為啥,當然是為你的愛女,我們最最疼愛的小妹秦師師尋一門親事咯。”齊塵摟著秦鹿擠眉弄眼,“秦老板現在貴為荔城城主,當務之急是與鄰邦友城搞好關係。若論邦交之策,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政治聯姻咯。”


    “江煆的那個兒子?”秦鹿臉色有些不對勁,“齊大人是當真的啊?我一直以為隻是說笑而已。女兒自幼在王室學藝,這談婚論嫁的大事,做父親的自然要三思慎行。我一把老骨頭當你們光塵的傀儡也就罷了,沒必要把我的幼女也架到風口浪尖上吧?”


    “秦大人這話說得未免偏頗,怎麽能是光塵的傀儡呢?咱們親如兄弟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齊塵摟著年長一輩的秦鹿搖頭擺尾道,“江煆的兒子再不堪,也是當年公主的後代,骨子裏流淌的可是王室血脈,門當戶對,折辱不了秦老板的風骨。”


    齊塵說完沒再給秦鹿開口的機會,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秦師師,朗聲問道:“師師,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好不好啊?”


    秦師師正走在苶軒身旁,一直好奇得看著苶軒手中牽著的巨蠑,聽到齊塵的問話轉過身搖搖頭:“我不要。”


    齊塵點點頭,看向秦鹿:“你看看,你閨女都同意了,當爹的還阻攔什麽?”


    “她明明說的不要……”


    “小女孩麵子都薄,不好意思承認芳心懵懂罷了。”齊塵拍拍秦鹿的肩膀,“這門婚事就這麽決定了。驍爵前輩即日前往蕊城,剩下的事情秦大人就不用擔心了。倒是明日我夫人她們便會登陸抵達這裏,正好秦大人的謝民宴將在明晚設宴,上上下下需要準備的事情不少。”


    “齊大人的家室?”秦鹿第一次聽到齊塵提及自己的愛人。


    齊塵點點頭,衝牤觖和苶軒努努嘴:“喏,還有他們倆各自的老婆。”


    “原來諸位夫人都要光臨荔城,那是要好好招待一下,不能僅僅是簡單的謝民宴。”秦鹿想了想,向驍爵作揖道,“秦某這就去準備接風的盛宴,想必不能恭送宗主了,謹祝宗主一路順風。”


    驍爵對秦鹿這套做派很受用,點點頭抱拳迴禮。一旁的齊塵不耐煩得揮揮手:“荔城去蕊城就兩步路的事兒,恭送啥啊,過兩天前輩就帶江煆來找秦大人提親了!”


    “……”


    秦鹿被齊塵的話噎住,想想也實在沒有什麽好辯駁,便捏捏秦師師的臉蛋:“師師乖啊,跟幾位老師多學著點,一招一式的,不然老是花拳繡腿,比劃出去讓人笑話。”與眾人一一道別後,秦鹿先行離去,荔城上下的事務繁多,他今日也隻是抽空過來拜訪大家。


    待秦鹿一走,秦師師一臉興奮得轉向齊塵:


    “齊塵!”


    齊塵一揚眉:“嘿你個沒大沒小的丫頭,你爹剛走就不知禮節了嗎?我跟你爸是忘年交,按輩分你得叫我齊大爺。”


    “齊塵!”秦師師絲毫不理會齊塵的抗議。


    齊塵一聳肩,妥協了:“好吧好吧,叫我幹嘛?”


    秦師師指指苶軒身邊的巨蠑,眼中止不住的興奮之情:“我想摸摸它!”


    “那怎麽行,這可是高階魔獸巨蠑,把它惹惱了噴出熊熊烈火,把你頭發燒個精光。”齊塵嚇唬秦師師。


    “我想摸摸它。”秦師師重複道。


    齊塵有點啞然,對眼前這個女孩沒了脾氣。


    一旁圍觀的驍爵突然笑笑:“齊大人沒帶過孩子吧。師師說這話哪裏是在詢問,分明是在要求你看好巨蠑,她要摸它了。小孩子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執拗起來才叫可怕哦。”


    “這丫頭十五六歲,也不小了。”齊塵拍拍秦師師的腦袋,“在王室學藝,尊卑禮節不知道?”


    秦師師不再理會齊塵,直接蹲下,兩手伸向巨蠑的脖頸。巨蠑追隨苶軒已久,見過的人不少,敢如此肆無忌憚摸它的還是頭一遭,渾身一激靈,一扭頭衝師師咆哮了兩聲。苶軒早就做好了防備,見巨蠑欲急,一屁股坐在巨蠑背上,他一身極其沉重的魂印盔甲仍嘚瑟得穿在身上,加之本身駭人的體重,直接把巨蠑死死得壓在屁股底下。


    “輕點輕點。”師師說著,湊過去又摸了摸巨蠑的腦袋,“它好乖啊……”


    苶軒隔著盔甲終於覓得知音,不由朗聲大笑,屁股底下的巨蠑動彈不得,沒好氣得吐吐猩紅的引子,不動彈了。


    “分明是個熊孩子啊……”齊塵笑道。


    “這麽天真可愛的小姑娘,你把她架到政治婚姻的漩渦之中,這麽做真得好嗎?”一直不說話的牤觖突然向齊塵問道。


    一旁的驍爵點點頭:“江寶那個兔崽子,可不是什麽勤勉恭謙的翩翩少年,怕是這門婚事,不好湊到一起。”


    齊塵不以為然得笑笑:“湊不到也要生湊。師師和江寶的姻緣自是需要慢慢引導,隻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營造花前月下鳳流旖旎的差事,就等著寂月她們來到這裏,交給她們好咯。寂北部的女子自幼所習的匿術香豔無比,製伏江寶還不是小菜一碟。”


    牤觖有些疑惑:“那,那我們幹嘛?”


    “歇著。”齊塵笑笑,“這段時間折騰了這麽久,是時候休養生息一番了。將軍若是閑不住,五十沌元門弟子與四十爆蠻的武技操練,就全都就交給你了。這是我和驍爵前輩對你的信任,可不要辜負了我們的信任,再做出‘讓沌元門弟子陪練’這樣的愚蠢決定了哦。”


    “……閉嘴。”


    ……………………


    驍爵作為沌元門宗主,行鏢數年,早已習慣風裏來雨裏去的生活。入夜,趁夜色未深,與門下弟子道別後,驍爵和齊塵、牤觖三人一道,牽著匹快馬步行至荔城城外。


    “沒想到前輩走得這麽急,本想把我的兩位夫人和牤觖他家那位母夜叉介紹給前輩呢。”齊塵笑笑,“也罷,前輩身上所羈絆的事務緊急,去便去吧,不多日後我們又得再見麵,在蕊城。”


    驍爵點點頭:“期待與二位光塵之士的重逢,在此之前,我會在蕊城把一切事情料理妥當,沌元門的弟子們就暫先托付給二位照顧。”


    “前輩放心。”牤觖點點頭。


    “那不再囉嗦,走了。”驍爵翻身上馬,腳踩鐵蹬,扭頭看向齊塵,“二十年了,我第一次感到渾身的血液如此沸騰噴張。”


    齊塵沒再多言,隻是笑笑,看著驍爵勒韁揮鞭,策馬遠去。


    待驍爵身影融入夜色,牤觖皺眉,雙手掐住齊塵的脖子:“齊大人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什麽叫我們家那位母夜叉?”


    牤觖雖未用力,齊塵卻依然感到一陣窒息,臉蛋漲紅:“不對嗎?端木苧那個母夜叉,對人那麽兇。”掙脫開牤觖,齊塵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話說迴來,這些天沒受過她呲,耳根雖清淨了不少,卻也不免有些無聊和蕭索。”


    “習慣了唄。”牤觖看著眼前的夜幕,深深吸了口氣,“有時候一旦習慣了一個人,就感覺她已經完全融入了你的世界、你的生活、你的身體,從此你便再也離不開她。在華陸這麽多天,其實是這些年來我與她分別最久的一次,還真是挺想她的。”


    “這次重逢之後,便再也不分開吧。”齊塵歎了口氣。


    牤觖扭頭看向齊塵:“臨行前你跟寂月公主重歸於好,隻是你心裏對於故人的執念,是不是依然還在?”


    齊塵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隻珍藏在身上的嬰晶,就著月光,晶體間的紅絲剔透。


    “那如果不想爭執下去,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其中一個做出犧牲與妥協。”牤觖想想,自認為很肯定得點點頭,“我覺得到頭來,還是得公主讓步。”


    “唉。我負她太多。”齊塵長歎一聲。


    “負便負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牤觖拍拍齊塵的肩膀,“隻求你以後對她真心得好。女人,其實要的並不多。”


    齊塵點點頭,看著手中的嬰晶,沒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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