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皞窮隕落後,窮奇一族已經跌至四大兇獸末位。


    窮奇妖仙再在死在外麵,那窮奇一族就徹底沒落了,連青丘九尾狐都不如。


    所以見到九龍橫空,篤定不是妖族後手,窮奇妖仙轉身就跑。


    若是跑錯了,那九龍當真是自己一方,就再迴來撿功勞。


    逃跑嘛,保命,不磕磣!


    飛遁出數十裏外,窮奇妖仙迴頭看去,九龍噴出三色火焰焚燒血河大陣。


    騰騰焰起,烈烈火生。


    九條炎龍上下翻飛,將大陣撞的動蕩不堪。。


    窮奇妖仙手掐法訣,逃遁速度更快幾分。


    如此變故,讓逃遁的軍中高人,紛紛折迴對著四方施禮。


    一些心思通透的,覺察到九條炎龍是那兜罩法寶的器靈,擁有仙道至寶,又支持雲洲人族,僅有那位離京而去的多寶真仙。


    “拜謝仙長救命之恩!”


    “弟子拜見祖師!”


    地麵普通軍卒,見到窮奇逃遁後,紛紛向四麵八方潰敗撤退。此時鬥法的已經是天上神仙,凡人數量再多,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慌亂逃命中,僅有極少數人,見到了九龍來源。


    王勘、牛肅等人,目露驚駭之色,他們親眼見到李洵胸膛,飛出九道神光化作炎龍。


    “大人,這是什麽?”


    “那炎龍……”


    堂堂煉神高人一時語句混亂,既好奇想要詢問,又對李洵生出許多敬畏。


    李洵如同熟透的龍蝦,全身上下燒的熾熱通紅,幸好還在喘氣。


    杜思連忙取出大把靈丹,灌入李洵口中,施法化入體內髒腑經脈,幫他恢複元氣。


    李洵體溫逐漸下降,終於張口說道。


    “收攏軍卒,靜候仙人駕臨!”


    周圍諸將聞言,頓時喜上心頭,兵敗禍事會變成仙緣也未可知。


    當即各自施法,收攏麾下兵卒。


    大乾百萬潰敗軍卒,唯一尚組織建製的就是李洵部。


    一年來經曆無數次血戰,吞食妖魔血肉煉體,打磨骨骸為兵,難免不受妖氣侵蝕。


    神魂漠然,易怒無懼,敢追殺妖王,麵對妖仙驅趕也不亂陣腳。


    不久之後。


    一道玄黃神光從西麵飛來,遙遙望去仿佛金橋橫貫天穹。


    當先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逃竄的窮奇妖仙。


    時不時一道雷光落下,試圖轉向逃跑的窮奇,不得不繼續向前。


    眼見前方九條炎龍,兇威赫赫,三色火焰極為克製妖仙元神。


    “一清,莫要欺人太甚!”


    窮奇妖仙停下遁光,怒吼道:“四大兇獸同氣連枝,今日你敢殺我,混沌前輩定會為我複仇!”


    “貧道可是聽說,如今四大兇獸已經將窮奇除名,反而白澤妖神位列其中!”


    周易化身雲中子模樣,手腕閃過金光,金蛟剪騰空而起。


    “吼!”


    窮奇妖仙受此侮辱,怒吼一聲,抱頭竄進九龍神火罩。


    周易腳踏玄黃神光,看向地麵,大部分亂軍已經逃出十數裏,僅有李洵部匯聚在陣法外。


    李洵見到仙人,率領麾下數萬兵卒,連忙躬身施禮。


    “謝仙長救命之恩!”


    隨後數萬軍卒齊聲唿喝,聲勢震天,引得數裏外大軍遙遙相望,想要靠近又沒有膽氣。


    “你做的不錯。”


    周易屈指一點,靈光落在李洵身上,隨後化作遁光落入九龍神火罩當中。


    “謝仙長恩賜!”


    李洵仔細感應,以他的修為沒有發覺任何異樣,想來仙人賜下,必然是無上護身神通。


    杜思眉頭微皺,喃喃道:“這位仙長,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李洵問道:“杜兄弟認得仙長?”


    “不認得!”


    杜思搖頭解釋道:“我修的格竹之道,根本是認知天地。心有天道,對世間萬物氣息自然敏感。”


    王勘說道:“應是在哪裏見過,傳聞真仙有千萬化身,體會凡塵俗世。”


    “或許吧。”


    杜思眼中閃過異色,他沒有說仙人氣息像誰。


    ……


    九龍神火罩封禁方圓百裏,將血河大陣徹底困在當中。


    血河陣法玄妙,也遠遠比不過九龍神火陣。


    炎龍不斷噴吐三昧真火,以至陽克製陰邪,片刻時間就燒斷了數十杆陣旗。


    陣旗一失,血河陣威勢遠不如前。


    轟隆隆——


    一聲巨響,金色劍光破開陣法,化作李隆模樣。


    李隆見到不遠處周易,麵露尷尬之色,拱手道:“道友又救了老夫一命,當真無以為報!”


    周易故意揶揄道:“無以為報,就隻能恩將仇報麽?”


    李隆愈發尷尬,連忙轉移話題,揮手數千道劍光落在血河大陣上。


    “老夫助道友破開此陣!”


    血河陣本就岌岌可危,又遇上含怒而發的李隆,陣旗接連斷裂。


    胡靈兒再也忍不住,縱使恐懼至極,也隻得催動血河陣圖。


    刷!


    河水洶湧,血浪翻滾,當中浮沉無數妖魔殘魂,哀嚎著衝向蒼穹。


    與此同時。


    兩尊百丈妖軀隨血河而上,試圖強行破開九龍神火罩。


    “李隆,仙蓮子就是落在這廝手中,你若是想大乾國運延綿,還不快趁此機會討要!”


    弘德帝盤坐黑蓮寶座,背後生出無數蓮藕,仿佛千手巨人,與血河、妖仙合力一處。


    周易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隆一眼。


    李隆唯一的私心,便是大乾國運延續,其他的事從未真的放心上。


    “九幽,死到臨頭還挑撥關係!”


    李隆冷聲道:“老夫經曆景泰、弘德二人,豈能看不透,王朝更替非人力能左右,大乾當真國滅,老夫自刎向祖宗請罪!”


    周易打量化身千手怪物的弘德帝,說道:“你是通過李牧的仙蟬逃脫大獄?所以是你奪舍了李鴻肉身?”


    “是李鴻那廝欺騙於本座,奪舍不成,遭到反噬!”


    弘德帝說道:“本座與道友本就無冤無仇,願在千年後再奉上仙蓮子,隻求打開陣法放一條生路!”


    “可惜,原本還想與大乾太祖坐而論道!”


    周易敬佩的人不多,李鴻絕對算一個。


    說話間。


    血河已經數次衝擊九龍神火罩,然而麵對九條炎龍絞殺,非但不能破開陣法,血河反而耗去大半。


    三昧真火焚燒,號稱不死不滅的血河,縮短至不足百丈。


    九條炎龍生前俱是真龍,魂魄封禁仙道至寶當中,依托陣法禁製實力絲毫不弱生前。


    饕餮妖仙與其一搏殺尚且落於下風,數條炎龍撲殺過來,妖仙之軀轉瞬就燒的焦黑,飄散出沁人心脾的肉香。


    搏殺片刻,突圍不成。


    胡靈兒三位妖仙與弘德帝紛紛收手,再與九龍神火陣消耗下去,麵對周易與李隆將毫無還手之力。


    四尊仙魔腳踏血河,無盡殘魂護體,抵禦三昧真火焚燒。


    周易看了胡靈兒片刻,沉默半晌說道:“好久不見!”


    “區區數載而已,仙佛眼中恍如昨日!”


    胡靈兒並無絲毫求饒的想法,它比其餘人更清楚,眼前看似性子溫和的周易,對妖魔殺伐之果斷世所罕見。


    世上並非沒有喜好斬妖除魔的仙佛,然而他們更多是秉承修行之道,從未有如周易這般,似乎將斬妖除魔當做理所當然之事。


    “昨日……”


    周易聲音冰冷:“那昨日你立下的誓言,可還記得?”


    “車裂妖神,烈焰焚魂!”


    胡靈兒抬頭看向九條炎龍,說道:“今日便要實現了嗎?”


    “貧道的因果,世上沒有人能欠!”


    周易冷聲道:“當年憐你身世悲慘,心中尚存有一絲人性,便放迴青丘修行。如今看來,是貧道心慈手軟了。”


    “你也知曉我身世悲慘?”


    胡靈兒張口吐出一道渾渾噩噩魂魄,看看其容貌,正是胡靈兒父親。


    “自我修行有成後,迴大乾第一件事,就是將這個負心漢生吞活剝,日夜折磨,以慰母親在天之靈!”


    “嗬嗬嗬!當年你明知此人賣妻賣女求榮,見其為善便不出手懲處,不就是因為我與母親是妖族?天道何其不公,讓你這般血手屠夫,成仙做祖!”


    胡靈兒雙目赤紅,神情仿佛癲狂,對周易恨意滔天。


    隨胡九瑛來到青丘之後,胡靈兒想盡一切辦法變強,其一是為母親複仇,其二便是當麵痛罵周易。


    之後意外抓住機會奪得狐仙傳承,又不願與周易見麵,免得應了誓言。


    對錯在胡靈兒看來,終究不如性命重要。


    “誰曾想區區一枚明月寶玉,竟引得如此大亂……”


    周易手中浮現月輪神兵,自獲得之後就一直懸在洞天當做月亮,緩緩說道:“明月寶玉至陰,凡人接觸久了必然折壽早夭,你母親會不知道?”


    胡九娘是周易斬殺後,唯一未上圖鑒的妖族,所以時常迴想。


    胡九娘當年能接納新婦登門,顯然是知曉,她每日接觸明月寶玉,陰氣侵蝕壽元不久。


    未曾想到,自己的災難更快,隻能說渣男毀一生。


    當然,周易不會因此生出心魔,畢竟他隻是斬妖司大獄中行刑的劊子手。


    “你胡說,我娘從未有害人之心,是那賤婦自尋死路!”


    胡靈兒尖叫道:“反而是你這廝,為了了結因果心魔,忍心以二十餘萬人族身死誘我入局,如此也能叫庇佑人族?”


    “莫要以道德約束貧道,這世上能約束貧道的,隻有我自己!”


    周易說道:“況且人族興衰,在每個人手中,貧道隻是其一!”


    李隆在一旁聽著,費了好大力氣才捋清楚,周易與胡靈兒之間的因果恩怨陰謀算計。


    再想深處想,似乎從周易離開洛京,就開始布置捕殺胡靈兒的陷阱,其餘諸如九幽仙蓮、窮奇、饕餮不過是順手為之。


    嘶——


    李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無懼與妖神硬撼,就怕某些心髒的家夥。


    周易似乎知曉李隆心中所想,笑道:“道友放心,貧道從未想過害人,諸般因果,皆是自作孽!”


    “自作孽……”


    李隆看著滿麵笑意的臉,很難不相信,周易是故意這麽說。


    李氏皇族與九幽仙蓮是不是自作孽,其中因果牽扯,比周易和胡靈兒之間還要錯綜複雜。


    周易忽然抬頭望天,說道:“終於等來了!”


    他從來不是廢話多的性子,斬妖除魔也不會去刻意分辨好壞,若有冤屈歡迎輪迴歸來報仇。


    與胡靈兒說這麽多,就是在等,妖庭不會輕易認輸。


    周易施法困住三尊妖仙,十數萬妖族,妖庭中諸多妖神絕不會坐視不管。


    即使不願拚命,也會出手救援。


    今日見死不救,引得其他妖仙對妖庭心寒,人心就散了。


    轟隆隆——


    天空烏雲匯聚,籠罩方圓千裏,響起陣陣雷鳴。


    雲中央出現一個黑洞,初時不過數丈大小,片刻時間就化作方圓數裏。


    望向黑洞內裏,看到無數獠牙利齒,方才知曉是巨獸之口。


    巨口愈張愈大,黑洞至少張開方圓數十裏大小,黑黝黝深不見底,攜天塌之勢落下。


    從地麵看去,天空化作漆黑,永夜從天而降逐漸籠罩地麵。


    這等恍如天地大勢的神通,已經不止是純粹的力量,恐怖的氣勢對神魂道心產生無窮壓力。


    昂——


    嘯聲從巨口中傳出,似鯨似鳥,聲波震的虛空為之扭曲。


    九龍神火罩中。


    胡靈兒等妖仙看向吞天巨口,不禁麵露喜色。


    “竟是這位前輩出手,或許……真能逃得性命!”


    李隆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後驚聲道:“妖庭竟然請出了這老怪物!”


    周易心中有所猜測,問道:“誰?”


    “鯤鵬!”


    李隆說道:“當年我遊曆北海,去海眼中尋靈物,與它見過一麵。迴來後查閱諸多典籍,才從一卷鬼神筆記中,知曉了此妖來曆!”


    “果然是它!妖庭好大手筆,竟然如此看重青丘勝敗。”


    周易法力運轉,不等鯤鵬巨口落下,九條炎龍騰空而起,攜漫天真火落入鯤鵬巨口。


    這巨口太大,縱使炎龍顯化本尊,也不過數裏。


    昂——


    鯤鵬長嘯一聲,張口吐出傾天海水,將九條炎龍衝了出去。


    數十裏巨口噴吐海水,轉瞬間方圓千裏就化作澤國,莫說靠近中央的李洵部,遠在數十裏外的百萬大軍,同樣遭了劫。


    “它的目的是殺人!”


    周易眉頭倒豎,高聲道:“諸位速速出手。”


    說話間,日月洞天中飛出三道遁光,正是榜上正神,紛紛施法將海水隔開。


    鯤鵬猶不停止,巨口仿佛連通了北海,無量量海水衝刷大地。


    “焉敢猖狂!”


    周易施展一氣化三清,玄黃道人騰空而起,手持赤紅劍鋒劃過吞天巨口。


    昂!


    鯤鵬一聲痛鳴,停下傾瀉海水,巨口緩緩閉合。


    漫天烏雲隨之消散,隱隱見到一頭背生雙翅的大魚,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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