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靈獸的鼾聲停止了,昊川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恐懼過。黑暗牢籠裏的血色怪物緩緩坐起來了。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有火光反射,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自己已經越來越近了。


    怎麽辦?跑不掉了,腿怎麽也不聽使喚,身上的力氣也沒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靠近。這時一張猙獰的臉從黑暗中露了出來,麵對著麵,昊川甚至都能感覺到他唿吸之中帶著的血腥味。血色靈獸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卡住了昊川的脖子。


    完了,我已經是他的獵物了,我就要死了。我究竟是中了什麽邪,非要來這鬼地方,死得不明不白。老爹,我對不起你,我就不該不聽你的話,這下好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其實我也不是那麽討厭你喝酒。付月萱,可惜我還沒有追到你,這下可便宜修煜了。修煜,你這混蛋!小爺我就要死了。


    昊川不知不覺兩行眼淚就掉了下來,張了半天嘴,終於說出一聲:“饒命。”


    血色靈獸輕蔑揚了一下嘴角,發出渾厚低沉的聲音:“你們人類,都是小偷。”


    昊川已經亂了方寸,隻求活命,也顧不得該怎麽說了:“好漢,哦不,大爺,你別吃我,地牢門口有好吃的,我去幫你拿。”血色靈獸用指甲蹭了蹭昊川的臉,像是在戲弄自己的獵物。


    昊川繼續哀求:“大爺,你是不是已經把和你關在一起的那個壯漢給吃了,你肯定已經吃飽了,你就饒了我的小命吧。我身後還有酒,我聽人說,光吃肉不喝酒,會拉肚子的。”


    血色靈獸用另一隻手挑起昊川身後的酒葫蘆,用指甲彈開壺塞向裏聞了一聞,冷冷地說:“人類果然釀不出什麽好酒。”


    忽然,從昊川斜後方深邃的牢籠中,傳出一個粗狂的聲音,“那是我的酒!”昊川立刻就聽出來這是羅鐵山的聲音,隻是脖子被卡著,自己不敢轉頭看。


    聽到這聲音,昊川心中的恐懼、絕望、後悔、怨恨一股腦都迸發出來:“你這個白癡大混蛋,你還沒被吃掉啊!小爺我現在快被吃掉了,都是你,為了兩壺酒不告訴我怎麽抓靈猴,害得我費勁千辛萬苦來這裏找你,現在就要死在這破地方了。嗚嗚嗚,羅鐵山,你快救我啊!”


    羅鐵山怒視著血色靈獸,說道:“放開那個孩子。”


    “否則呢?”血色靈獸斜著眼睛問道。


    羅鐵山沒有迴答,他單手握住牢籠的鐵柱,豎起眉毛發出深沉且力量十足的喝聲,那猶如人小臂般粗細的生鐵柱居然被他生生扯彎,兩根鐵柱被拉扯後重疊在了一起,牢籠頓時出現了一個豁口。


    “哼哼哼。”血色靈獸一陣冷笑,他雖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幹什麽的,但是已然猜到是衝著自己來的。


    “既然有本事打開牢門,何必等到現在?”


    羅鐵山說道:“我又不是來取你性命的,何必著急,下午不花錢的酒沒少喝,總得先睡他一覺。”


    “取我性命?”血色靈獸開始狂笑:“人類啊,有點本事就能狂到天上,你怕是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你叫申屠,號稱血族猛士。怒風部落在聖安江的守將,曾經十幾年為你們部落鎮守江原要地,曾經與潭州、景州和南方兵團大小四十餘戰,無一敗績。”


    “認得我還敢來,很有自信。”


    “我來這隻為查清一件事,去年聖安江大難,潼陽水壩莫名崩塌,潭州和景州南部均受災,死了一萬六千多人,可是你所為?”


    聽到這句話,申屠的臉開始抽動,眼中好似要噴出憤怒的火焰,喝道:“你們人類,死有餘辜!”


    羅鐵山將拳頭捏的咯咯作響,惡聲道:“你的意思,是你所為?”


    “愚蠢之極!”申屠不屑地說道,“若是洪水隻淹人類,不淹靈獸,我肯定樂意這麽做。”


    “沒錯,聖安江的南岸受災更重,包括你們血族在內的靈獸也死傷不少。這事若是你做的,那可真是喪心病狂。”


    “我早就勸過族人,不要與你們多打交道,可他們就是不聽。你們人類背信棄義,卑鄙無恥!你跟我到此,是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說到這,申屠已經殺氣騰騰。


    昊川感覺到申屠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體溫越來越高,而卡住他脖子的兩根手指也開始發力,並且迅速變燙。昊川受不了這疼痛,開始不住慘叫。


    羅鐵山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是這件事的元兇,就一定得付出血的代價,我來這裏,隻為知道真相。人和靈獸同為生靈,誰都不該死,洪水吞沒了這麽多生命,這是天下的憾事!”


    聽完這句話,申屠微微放鬆了手指,昊川逃過一劫,大口喘著粗氣。申屠將目光轉向昊川,問道:“小鬼,你為何來此。”昊川驚魂未定,斷斷續續的地答道:“你對麵那個大漢,他還沒告訴我抓靈猴的方法,我是來找他的。”


    “靈猴,是為了獸筋?”


    “不……不是。我就想要隻靈猴作伴,我從小的願望。”


    “為隻靈猴把命丟在這,值得嗎?”


    “你別殺我,嗚嗚嗚,我不抓靈猴了。”


    羅鐵山想救昊川的小命,說道:“以你的身份,也會去傷害一個孩子?”


    “你們人類,何曾放過我們的孩子?”


    “人類並非都如此。”


    “哼!我們血族,隻殺該殺之人。”申屠說罷,放開了嚇得半死的昊川。昊川得以鬆綁,撿迴一條小命,驚魂未定的他一口氣跑到羅鐵山身邊。沒想到羅鐵山一把抓住昊川的後領將他提到自己麵前,惡狠狠地說道:“小鬼,找死也不是這麽個找法,這地方也是你能來的?這樣的事要是還有下次,保證你死的骨頭都不剩,知道嗎?”


    昊川哪還敢還嘴,連忙說知道。羅鐵山將昊川放在地上,讓昊川快迴家去。昊川早都不想在這鬼地方再多呆一分鍾,正要轉身逃走,突然一想還不能走,最重要的事還沒有完成。既然小命還在,那該問的事必須還得問。


    昊川嘟嘟囔囔地對羅鐵山說:“那個,靈猴該怎麽抓,你還沒告訴我呢。”羅鐵山感覺自己被昊川的執著打敗了,於是說道:“聽好了,靈猴乃是靈物中最智慧也是最通人性的一類,人們抓不住靈猴隻是因為人們總是把自己當做獵手,殊不知靈猴也是出類拔萃的獵手。而獵手,都是喜歡獵物的。”


    羅鐵山說到這裏便不再往下說,昊川等了半天,隻等來羅鐵山說了一句,迴家吧,剩下的靠就你自己了。昊川知道再追問下去也沒有意義,這句話自己迴去再琢摩琢摩吧,於是說道:“多謝鐵山大哥,你多保重。”說完便走。


    “等等。”申屠叫住了昊川,昊川聽完一陣哆嗦。隻見申屠將腳上的獸珠鏈扔到了昊川腳下,說道:“我們血族,不會白喝你的酒,好好對待你的靈猴。”昊川一看,自己的兩個酒葫蘆還掛在申屠的指頭上,於是撿起獸珠鏈,向申屠說了句多謝,慌忙向通風管跑去。


    申屠扔給羅鐵山一個酒葫蘆,說道:“你想要的真相就在明天,若是有耐心,明日拭目以待吧。”說罷申屠將酒葫蘆舉過頭頂,說道:“為了我死去的同胞。”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羅鐵山明白此時繼續追問也無意義,自己為了這件事已經苦尋了許久,多等一日到也無妨。於是他舉起酒壺說道:“也為了死去的兩州百姓。”,說罷一飲而盡。然後他擦了擦嘴角,單手又將剛剛拉彎的鐵柱一把拉迴原樣。昊川按照原路逃出地牢,地牢門口的幾個人還在熟睡,他悄悄爬上樓梯,穿過內廳,門外站崗的兩個士兵正好在打盹,昊川不敢逗留,趁機一路爬出了鬥獸場。終於又嗅到了新鮮的空氣,昊川不住地大口唿吸。天哪,終於平安出來了,我還活著,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老爹我還能再見著你;付月萱,咱倆還沒完呢,隻要我小命還在,說什麽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修煜那小子。夜晚的繁星真美,空氣真清爽,以前從沒有想過夜幕下的棕山城居然如此好看。昊川看了看手中的獸珠鏈,不敢相信這寶貝東西就這麽變成自己的了。申屠為什麽說要自己好好對待靈猴,他怎麽知道自己能抓住靈猴。羅鐵山那番話是什麽意思?獵手?獵物?昊川一時也想不明白,不過靈捕大賽明天上午才舉行,明天起個大早去找修煜和付月萱商量商量吧。他剛跑了兩步,忽然看見夜空之中落下一團紅色的光暈,這團光在天上不斷地旋轉,忽然炸裂開來,分成了十來個小光球,如同流星一般向城內各處飛去。棕山城裏頓時熱鬧起來,人們競相唿喊,奔跑著去看看小光球究竟會落到誰的身上。這一場景昊川已經見過許多次了。在每年祭神慶典的前一天,三元九聖都會在天下九州之中遍灑紅光,紅色那小光球落在身上的人便是被眾神選中的幸運者,幾天之後就能進入飄渺的天宮,過上神仙的生活。眼看著紅色光球一個個消失在夜幕中,昊川略顯遺憾,自言自語道:“眾神真是摳門,這麽大的棕山城裏一年才選十來個人,以我這麽倒黴的命,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被選中了。”可是他轉念一想,說是被眾神選中的話就得離開老爹,那是他萬萬舍不得的事。


    現在天色已晚,他猜想老爹說不定已經開始著急了,於是頭也不迴向家一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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