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緒然定定站在那裏,身後的淩錦仍站於門外,沒有進來,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漠然對著她的準備。


    可是,在開門的刹那,在看到她範紅眼眶的刹那,所有的防備一下子卸除,他忙慌亂地轉身,不讓她看到他眼裏的心疼。


    他深唿吸,再次轉身:“好巧。”他開口,聲音如同此刻外麵的大海,平靜無波。


    她一直望著他,門外光線明亮,她盈白的皮膚此時隻剩下慘白一片,而那眼裏,卻是透著血紅。


    她開口:“這一切,不都是你按排的嗎?”她的聲音輕輕地,唇角也陽光之下微揚,如微開的花朵,美麗絕豔,隻是,眼一眨,那豆大的淚珠一下子滑落臉龐。


    他的心突然刺了下,忙收迴視線別過頭,走至酒櫃邊,拿出酒倒上,想拿起杯子,發現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定了定神,他複又開口,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這是上次欠你的,所以想補上,如此……我們就兩清了……”


    淩錦閉眼,更多的淚滑下,不想哭泣的,真的不想哭,而且還是在有第三人的情況下,她不想讓人看笑話。


    可是,心那麽疼,那麽疼。


    她說:“我喜歡了你十五年,你怎麽補?怎麽還?”


    他喉嚨口哽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拚命地忍住,對自己說,忍住。


    “這是你的事,我沒有叫你暗戀十五年……”他依然不敢望向她,拿起酒杯,一口仰盡。


    淩錦想要笑出聲,是啊,這是她的事,她咎由自取,她自作自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不量力罷了。


    手不自覺攥緊,也才發覺手中拿著的書簽,突然間就笑了出來。


    她怎麽就那麽笨,差點就要相信他了,這些冷淡的語言,這些足以將她碎屍萬段的漠然,她差點就要相信了。


    她終於抬腳走了進來,慢慢走至他身邊,將手中緊握著的書簽,一點點,鋪平,展開,放於他邊上。


    隨後,她胡亂擦拭了下臉龐,沒有望向他,隻是望著書簽上那一行字。


    輕聲開口:“你說過,要好好過日子,要對得起你的放手,你說過,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她突然間又說不下去,淚水拚命往下滴,好半天,才又哽咽著開口,“你放心,我會……好好過日子,或許以後,牽著我手的人會沒有你帥氣,沒有你能幹,沒有你那麽有名氣,不會唱好聽的歌……不會你會的,而我,也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惆悵不已,不會再整夜整夜守著手機入眠,不會……像愛你那樣愛他……可是,我會嫁給他,然後……忘記你。”


    她講了好長的一段話,講到自己都覺得透不過氣來,心口早已疼到麻木,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她抬頭望他,他側著臉,看不清表情。


    “從此之後,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她想伸手握他放在一側的手,可是伸到一半,再也伸不過去,“老大……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再抱抱你?”


    嚴緒然已然說不出話,僵硬著身子站在那裏,放在兩側的手,早已緊緊攥成拳。


    他感覺到她溫軟的身體貼了上來,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背心處,是灼熱的濕潤,一直從那裏,燙疼了全身。


    他一眨眼,倏地有淚滴從眼眶中滑落,迅速地掉了下去,滴在她環在他腰間的手上。


    他忙拿手覆上她的手,慢慢收緊,收緊,緊到像要捏碎,緊到像不再讓她分開。


    最終,她還是放開了他,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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