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慶!”鄭屠醜惡的嘴臉迎上前來,衝我獰笑道,“還真沒看出來,你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我對鄭屠理也不理,隻是柔柔地望著三娘,深情無限地說道:“三娘,都怪為夫無能,連累你受此磨難,為夫真是悔恨莫及。”


    眼淚從三娘的粉頰上如雨而落,三娘癡癡地望著我,眸子裏盡是迷醉還有無怨無悔的海樣深情,柔聲道:“隻要二郎你歡喜,奴家便是受再大的磨難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我魂神俱顫,不料三娘竟愛我如此之深!


    我轉眼再望著如是,眸子裏露出濃濃的愛意,在這危急的時刻,我不想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愛意,我毫無保留地將心中的愛情統統灑向如是,這柔美似水的女人……


    “如是,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二郎。”如是淒然笑了一下,目透淒迷之色,泣聲道,“奴家知曉的,奴家曉得你心意的。”


    我深吸一口氣,仍然固執地將心中的話當著上千的清風兵說了出來。


    “如是,縱然海枯石欄、地老天荒,我西門慶愛你之心不死!縱然冬雷夏雪,亦難阻撓我娶你的夙願!”


    如是的眸子裏霎時騰起一股異彩,亮如天邊的彩霞,但這股異彩馬上便黯了下來,繼而再度亮起,我知道如是心中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毫不懷疑,如是最終定能戰勝心結,接受我的愛意,隻是現在,縱然她接受了我的愛意,似乎我們的愛情也隻能以悲劇收場……


    這次清風寨之行,終於超出了我和吳用的算計,未來再不把握在我手裏。


    “海枯石爛,地老天荒?冬雷夏雨亦無法阻撓我娶你的夙願……”


    複複了一遍我說的話,如是輕輕地抬起美目,飽含脈脈情意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我,仿佛要將她畢生的柔情都傾注在這一凝視之中,統統都毫無保留地獻給我……


    “二郎。”


    如是幽幽的語音在肅殺的戰場上響起,卻是如此地動聽。


    “奴家允你,縱然奴家做不了你一天的妻子,縱然今日我們都需做了刀下亡魂,奴家亦允了你的求婚,夫君!”


    我心下湧起難以言喻的狂喜,原來向自己心愛的女人求婚獲允是這般的令人興奮!興奮到幾乎可以忽略死亡的威脅,我再抑製不住心下的喜悅,仰天長笑起來,聲如金帛裂空,刺穿了整個殺場的上空。


    在對峙雙方誰也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裏,有一群人正陰影般地靠近。


    “笑吧,盡情地笑吧。”鄭屠冷冷地笑著,“待會便叫你做了刀下之鬼看你如何笑得出來?至於這兩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嘿嘿,便由咱替你照料了罷!絕不會冷落了她們便是。”


    “呸!”剛烈的三娘驟然啐了鄭屠一頭一臉,厲聲道,“今日不讓我們夫妻三人同死,來日必取你狗命!”


    鄭屠全不在意,伸出舌頭將三娘唾在他臉上的唾液舔入嘴裏,砸巴了一陣才嘿嘿淫笑道:“香,真香!美人兒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跟老鄭親熱了麽?嘿嘿……”


    “鄭屠!”


    跨騎馬上的文官冷冷地喝了一聲,鄭屠隻得收斂起可惡的嘴臉,退後一步。


    文官再往前一步,冷冷地盯著魯達道:“魯達,你犯上作亂,妄圖刺殺官長已屬不該,唆使人搶劫法場更是其罪當誅,兩罪俱罰,本知寨判你個當場格殺不為過罷?”


    我心中暗自祈禱,如是劉高再上前一步便是天助我也!有心想提醒魯達將劉高勾引到更近的距離,魯達卻早已經按捺不住。


    “我呸!”魯達狠狠地啐了劉高一口,厲聲道,“咱大好頭顱便擺在這兒,有本事的前來取便了。”


    劉高臉色一變,策馬退後,然後向鄭屠揮了揮手。


    我失望地歎息一聲,就差那一麽一點距離,劉高沒能進入我的控製範圍之內!但事已至此,挾持劉高幾乎已經成了我和魯達唯一的生還機會,我再沒有任何猶豫,忍住全身的乏力劇痛,閃電般前衝,如巨鷹般撲擊劉高。


    意識到主帥危險的清風兵呐喊著霎時上前護駕,尤其是鄭屠,居然罕見地表現出他的忠誠,探手挾住如是的柳腰,挾著如是的嬌軀向劉高靠近!很顯然,這廝不懷好意,想籍由如是的嬌軀讓我投鼠忌器。


    我奮盡全力,身軀在空中再次加速。


    但遺憾的是,就在此刻,胸口的弩瘡驟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我頓時慘哼一聲幾乎是橫著從空中跌落下來,摔落塵埃!就差那麽一點,我沒能擒住劉高!劉高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策馬後退……


    我彈身從地上躍起,再欲出擊時,鄭屠已經挾著如是迎上前來,我剛將烈火槍舉起,鄭屠便將如是的嬌軀迎上前來,我收槍不迭,腳下亦腳步淩亂地開始後退!一陣寒芒自如是身後陡然亮起,卻是鄭屠趁我後退之機,揮刀斬殺……


    我歎息一聲,鄭屠亦非泛泛之輩,難怪能將魯達生擒!這一刀便拿捏得恰到好處,我剛剛處在舊力已久新力未生之機,要想躲避可謂難上加難!擺在我麵前隻有兩條路,或者不顧如是死活,以烈火槍反擊,試圖和鄭屠拚個同歸於盡,或者,冒著生命之險盡力躲避!


    我選擇了後者!


    無論如何如是都是我心愛的女人,為了我心愛的女人,縱然是死又有何所懼?


    噗哧!


    一聲皮肉撕裂的脆響,我感到胯側一陣劇烈的冰寒,然後是無盡的麻木!已經沒有疼痛的感受了,我懷疑我的右半邊大腿是否還留存在我的軀幹上?


    鄭屠的戰刀一個漂亮的急旋,帶著如是折了迴去,一個照麵之下便令我身受重傷。


    震天的喝彩聲從四周響起,所有的清風兵都瘋狂地舉起他們手裏的兵器,替他們的長官呐喊助威。信心受到鼓舞的鄭屠再次撥轉馬頭,鋼刀高高舉起,鷹一般的雙目牢牢將我鎖定,眸子裏的殺機冷如寒冰……


    我卻霎時將外界的所有煩擾統統拋諸腦後,深深地望著鄭屠懷裏一動不動的如是,這似水女人在剛剛的照麵上便心疼地昏死了過去,卻不知是死是活?目光越過耀武揚威的鄭屠,我的目光和三娘的目光霎時在空氣中對接,濃濃的情意在我們的眼神之間流轉,我感到莫名的寒意,因為我從三娘的眸子裏讀出了決死的意誌!


    三娘她……要和鄭屠拚命!


    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個勁地向著三娘搖頭,以眼神製止她瘋狂而近乎自殺的舉動,但三娘隻是還給我淒然一笑,笑容裏盡是訣別的意味。


    當三娘輕輕地策動她胯下的戰馬時,我的心卻反而出奇地定了下來。


    既然三娘決意以死殉情,我唯有同死相報而已!大丈夫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金蓮啊,還有春梅瓶兒,我西門慶今生無幸,沒能和卿等纏綿到老,但有來世再作夫妻了!輕輕地烈火槍調整了一下角度,我將身上殘餘的所有力量凝聚起來。


    魯達從身後傳來喝斥聲亦被我拋諸腦後。


    無論魯達今天最終能否逃脫,我都已經仁至義盡,心無所愧了。


    “呃!”一聲慘叫冷不丁地響起,看押三娘的清風兵翻身從馬背上栽落,三娘雖然看起來軟綿無力,但她殺敵的技巧仍在,要想斬殺一名普通的清風兵自然不是難事!一擊得手的三娘再不停留,策馬向鄭屠的背後衝來。


    聽到背後傳來的慘叫聲,鄭屠一愕之下迴頭。


    趁著這有限的時機,我一聲不吭地搶前,烈火槍如毒蛇般刺出,直取鄭屠後背。


    可恨我現在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境界,如果我內力充沛的時候,隻需逼出烈焰便可將鄭屠烤成乳豬!又何需現在這般以命相搏?


    “找死!”鄭屠冷喝一聲,向著三娘揮起他手裏鋼刀。


    我魂膽俱喪,用盡全力前刺長槍,欲要搶在鄭屠向三娘下毒手之前將他洞穿!但現在的我無論如何也快不過馬去,在我刺穿鄭屠之前,三娘隻怕早已經傷在鄭屠刀下!難以言喻的焦慮和沮喪在我心底萌生。


    不!


    我在心裏憤怒地嘶吼一聲,直直地望著鄭屠高高舉起的鋼刀!如果……那把鋼刀永遠不要落下那該多好,至少在我的長槍洞穿鄭屠之前不要落下!


    我的祈禱並未感動上帝,不過鄭屠的鋼刀終究還是沒能落下來!


    我前刺的長槍毫無阻礙地刺透了鄭屠的後心,然後從他的前胸穿出,鄭屠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幾乎是我刺穿鄭屠的同時,三娘的從清風兵手裏奪來的樸刀也抹過了鄭屠的咽喉,血滑崩起……


    我劈手從失去生命的鄭屠手裏奪過昏迷不醒的如是,然後翻身騎上三娘的馬背,退至高牆邊,我幾乎疑是夢中!如此兇險之局,結局居然如此完美?如是和三娘終於又安全地迴到了我的身邊,雖然眼下的處境並沒比剛才好多少,但是至少……我和我的女人已經在一起了!既便是做鬼,也不用再分開了……


    這是怎麽迴事?


    我愕然迴頭望著倒落塵埃的鄭屠屍體,幾乎所有的清風兵也難以置信地望著鄭屠的屍體,怎麽也不相信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鄭屠便這樣被人殺了,而且是毫無反抗地被殺了!


    我的目光倏然落在鄭屠的咽喉。


    三娘的一刀雖然割裂了他的咽喉,但真正的致命傷卻並非她的一刀,亦非我刺透他胸背的一槍,而是一支羽箭!一支短短的羽箭!羽箭的末尾處,那翎毛還在微微顫動。


    有高人相救?


    我剛來得及轉過這念頭,天崩地裂般的呐喊廝殺聲在清風兵的身後響起,突然間從周圍殺出了數十名兇悍的大漢,不由分說,揮動兵器就是一通亂砍亂殺,清風兵不料有些突變,頓時陣腳大亂。


    尤其是劉高眼看勢頭不對,危慮自己安全,在幾名親兵的保護下落荒而走,更是加劇了清風兵的騷亂。


    我望著那群砍殺而進的大漢,疑在夢中。


    領先一員大漢,臉黑如墨,身高體壯,形象慘厲可怖,手裏各使一柄精鋼板斧,左劈右砍竟無人能抵敵片刻!卻不是別人,竟然便是黑旋風李逵!這廝不是被花榮射傷後被擒了嗎?怎麽又跑來清風寨了?還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帶著這麽多的人前來相救?


    真是天助我也!


    “李逵!”我揮手大叫,“休要管我,想辦法擒住劉高!”


    雖然李逵和那夥大漢英勇異常,但終究人少勢孤,一旦讓清風兵穩住陣腳,仍然不能逃脫被剿滅的下場!唯有捉住劉高,才能扭轉局勢。


    “大哥休要驚慌,俺李逵來也!”李逵卻以為我在求救,一個勁地率著那夥大漢向著我們衝殺過來,被殺蒙了頭的清風兵終於抵擋不住,潮水般退了開去,讓開一條通道,李逵等人疾步穿過,終於來到我們身邊。


    我卻是連連頓足,清風兵雖然退去但並未潰敗,而是在不遠處重新集結,片刻後便可能重新殺之將我們包圍,那時候再想突圍可就難了。


    這時候,一把洪亮的聲音道:“西門寨主休要擔憂,王英兄弟已經帶著一夥兄弟殺奔劉高府上,取了那廝最寵愛婆娘,不愁他不退兵!”


    我聞言霎時心神大定,這果真是好計!


    這才有心情打量起說話之人來,卻是身高七盡雄壯一條大漢,手裏一根渾鐵長棍,上麵沾滿了紅紅發發的物事,想是清風兵的腦漿血水,剛剛經過慘烈的廝殺,濃重的殺氣仍未從大漢的身上退去。


    尤其是大漢捋起的袖子下,裸露的小臂上露出紋龍之尾,猙獰嚇人。


    幾乎是在唿息之間,我便明了此人的身分——九紋龍史進!二龍山的當家。


    我在眸子裏暴起攝人的異彩,將懷裏依然昏迷的如是交給三娘,然後上前拉住史進的大手,朗聲道:“這位莫非二龍山大當家,江湖人稱九紋龍史進史大郎閣下?”


    史進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迴答道:“正是小弟,不知寨主怎知小弟綽號?”


    我嗬嗬一笑,朗聲道:“九紋龍史進,英雄了得,江湖久有傳聞,在下是早已經仰慕已久了。”


    “真是折煞了小弟了。”史進連連謙遜道,“西門寨主才是真正的威震江湖,英雄了得!小弟與您相比,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我心裏暗自點頭,這史進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舉止言語全不似魯達和李逵這等粗人那樣粗俗,顯得斯文多了。


    “這位大哥是?”身後忽然傳來李逵的沉悶聲音。


    我聞聲迴頭,正好看到李逵跟魯達各自瞪圓了雙目,兇神惡煞般對視!仿佛要塞一塞誰的眼珠子更圓更大一般!那情狀直看得我忍俊不禁。不過,兩人的眸子裏仍是不自禁地露出激賞之色,相互打量著對方……


    我嗬嗬一笑,替三人相線介紹過。


    李逵這廝自然少不了一番不服氣,聲言非要找個機會跟魯達較量一番,塞塞誰的功夫更高強?直看得我跟九紋龍史進無奈地搖頭。


    退開去的官兵開始在遠處重新集結,卻再沒敢貿然殺上前來。


    危險既去,我心情一鬆,這才突然感到渾身乏力,雙腿一軟幾乎坐倒在地,幸好史進眼疾手快將我扶住,關切地問道:“寨主可是受傷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勉強說道:“不妨事,在下還挺得住!史當家,當務之急,是趕緊與王英頭領匯合,然後大夥一起挾持劉高老婆,殺出清風寨,迴到二龍山或者桃花山再做計議。清風寨兇險之地,不宜久留。”


    史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此意。”


    史進話音方落,前方再度傳來一陣騷亂,又是一撥人馬鬧哄哄地殺過來,後來緊緊地跟著一大群軍馬,清風知寨劉高在一員威猛武將的護衛之下在後麵緊緊追趕。那撥人馬領頭之人,我認,正是五短身材的王英,他身前的鞍上橫放著一婦人,雖然看不清婦人的容顏,但看劉高的焦急之色,估摸著便是他最寵家的七姨太柳紅梅了。


    劉高心痛小妾,果然不敢阻擋我們,我們一夥人有驚無險地出了清風寨。


    尤其是出了清風寨之後,劉高不依不撓地索要柳紅梅,卻被王英嘲弄一番落得個灰頭土臉,再要變卦卻已經為時已晚了。劉高身邊的那員武將果然厲害,揮舞兵器前來邀戰,還是史進和李逵兩人合力將他殺了迴去。


    終於徹底安全了。


    路上我才來得及問了李逵一句你是怎麽到了清風寨的,沉沉的困倦之意便將我淹沒,我眼皮一垂,沉沉睡去,今天可真是漫長而血腥疲累的一天啊!真是太乏了……


    慶祝神六順利返迴,額外解禁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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