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虎說:“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屁股後麵還有一大攤子事,我得忙你也得忙,我走了。”


    吳修治說:“你來一趟坐也不坐,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來來,我這兒有正宗的西湖龍井,泡一杯你嚐嚐。”


    夏伯虎說:“改日吧,喝茶的機會多著呢,跟黨走這麽一鬧真把我嚇壞了,趙老爺子真行,蒙我,嘿嘿,真行,竟然蒙到我頭上來了……”邊說邊急匆匆地走了。


    吳修治心裏暗笑,近年來他早已經失去了顯示一把手權威的樂趣,他更感興趣的是建立一種和諧、團體的決策模式,他認為這是一個領導者權威和智慧更高層次的展示。今天夏伯虎還是逼著他又展示了一迴權威,其結果是夏伯虎不得不甘拜下風。人們普遍把權威簡單地理解為權力和威望的組合,吳修治認為,權謀和權力結合產生的威望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權威。權力可以通過任命獲得,一旦失去權力,權威也就失去了載體,那樣的權威一錢不值。權力和權謀交合產生的威望才更加接近權威應該具備的本質意義。權力通過任命可以得到,權謀是無法任命的,它是知識和智慧再加上實踐鍛煉才能形成的高層次智能活動。相比之下,夏市長跟他的差距就在於,夏市長擁有的是因權力而獲得的威望,他擁有的是權力權謀結合而產生的威望,所以,夏伯虎市長在他麵前永遠像一個低年級學弟。


    轉念又想到了趙銀印在省上掀起的風浪,吳修治忍不住滿肚子都是氣。這個姚開放絕對不能當公安局長,公安局長要保一方百姓的安寧、太平,靠老嶽父給自己跑官的人怎麽可能為老百姓盡心盡力打拚?就是衝著夏伯虎喪失原則封官許願這一點,也不能讓這個姚開放如願以償。這是吳修治經過這一場事情得到的最為明確的答案。


    莊揚跟著“私處”司光榮開了車朝省城進發。他倆沒帶司機,司光榮說帶司機辦事不方便,自己親自駕車。莊揚見他赤手空拳就上路,坐在他的旁邊疑惑不解地問:“我們倆就這樣攥著兩個空拳頭去啊?”


    司光榮說:“那您還要帶什麽?總不能拉一車豬肉或者拉幾箱子高級煙高級酒,就跟暴發戶跑工程一樣吧?”


    莊揚說:“那倒不至於,可是我總覺得就這樣去心裏頭虛虛的。”


    司光榮說:“好我的莊局啊,你過去確實是一個敢於堅持原則的人,可是你還真以為能靠工作成績和政治表現在仕途上發展啊?你的親身遭遇證實了什麽?證明那一套早就不行了,沒人看你的工作,更沒人看你的原則,什麽是原則?誰見過?都憑人的一張嘴說,還是那句話說得好,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是什麽來著?對了,不服不行。行不行拿什麽說?不就一張嘴嘛。我現在倒相信了,你莊局真是一個正人君子,身為領導,官場的事情竟然一竅不通啊。”


    莊揚讓他說得很是慚愧,心想,我現在辦的事情可一點都不是正人君子辦的事兒。想到這些,臉上燒乎乎熱辣辣的,估計臉色不會太正常,便轉了臉朝外麵看。車子行駛在山道上,腳下綠水如茵,對麵遠山如黛,還有幾隻花色斑斕的山鳥在小河邊撲騰騰地忙碌。景色讓人神清氣爽,可是莊揚卻覺得心情非常緊張,精神也非常壓抑,正在做的事情讓莊揚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司光榮卻好像非常興奮,喋喋不休地說著:“莊局,我這個人吧,沒什麽大本事,就是一條,堅信隻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就要作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況且你現在的機會可遠遠不是百分之一,起碼是百分之三十三點三三。”


    莊揚迴過頭糾正他:“你說的百分比太高了,充其量不過百分之二十吧,局裏現任副手一共是四個人,我又排在最後一位,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就不錯了。”


    司光榮說:“這個算法不對,是有四個副手,那個局長大人彭遠大還能算嗎?這個時候還被拴在福建的深山老林子裏頭,幹部考核都不能參加,肯定已經出局了。這不就剩下你們三個人了?三個人平均一下不就是百分之三十三點三三嗎?不是吹牛,我們跑這一趟迴來,幾率可能就會漲到百分之六七十以上。”


    莊揚半信半疑:“你那麽有把握?”


    司光榮說:“到時候看吧。”


    他們開著警車,收費站不收費,別的車見了麵就讓道,一路順暢,一百多公裏路程兩個小時就到了。到了之後兩個人到賓館住了下來,洗漱一下,司光榮就開始打電話,先給省委組織部那位副部長打:“劉哥嗎?我是光榮啊,您好您好,剛到。我陪我們莊局到省裏來辦點事兒,今天晚上想跟您見個麵,您有時間沒有?”對方迴答有時間,司光榮接著問:“省城我們不熟,不知道什麽地方好,您幫著聯係個地方好不好?好啊好啊,那就好,沒問題,不見不散啊。”


    放下電話,司光榮說:“聯係好了,今天晚上老重慶川菜館,召見省委組織部劉副部長。”


    莊揚有幾分惶惑地問:“你就這樣把人家約出來了?老重慶川菜館我去吃過,檔次不夠吧?”


    司光榮說:“不管檔次夠不夠,他點的地方我們就聽他的。”


    莊揚說:“不行不行,頭一次見麵讓人家吃川菜,換個地方,到金龍海鮮大酒樓怎麽樣?或者就到華僑大廈西餐廳,怎麽也得像模像樣的才行啊。”


    司光榮愣愣地盯著他看了一陣,忽然大笑起來:“莊局啊莊局,我真的服你了,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莊揚有點不高興:“你看你說的,我裝什麽傻?裝傻也用不著在你麵前裝啊。”


    司光榮說:“好好好,我給你說明白算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讓劉哥自己點地方嗎?你以為我真的那麽土,連省城哪家飯店酒樓高檔都不知道嗎?讓他點地方,一來表示個尊敬,二來也給人家留個活動餘地。現在哪還有傻乎乎上門給人家送錢送物的?到處都在反腐敗,誰願意搞腐敗讓人家抓典型?現在流行的是曲線收禮、迂迴投資。詳細的我也不多說了,今天你跟著看就明白了。”


    晚上六點鍾,兩個人如約來到了老重慶川菜館。一進門就有小姐問道:“是銀州來的司處長嗎?”


    司光榮說:“是啊。”


    小姐嫣然一笑:“謝謝光臨,包廂已經訂好了,請跟我來。”


    兩個人跟著小姐來到包廂,坐定之後就有服務員端茶倒水,司光榮朝莊揚擠擠眼睛:“沒問題了。”


    莊揚也有些好奇,想不通堂堂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怎麽就會這麽買一個地方小吏的賬,不但答應赴他們的約,還替他們預訂了餐館包廂。司光榮對莊揚說:“莊局,一會兒你別說什麽實質性的問題,實質性的話我來說,你光陪著喝酒、說客氣話就行了。”


    莊揚說:“實質性的話我還真說不出口,由你說當然比我自己說好得多了。”


    片刻,司光榮稱作“劉哥”的劉副部長也來了,司光榮連忙起身介紹:“這是我們莊局,這是劉哥,省委組織部副部長。”


    劉哥先跟莊揚握手:“別提什麽副部長副部長的,劉海山,過去就聽說過您,很高興認識您。”然後轉過頭對司光榮說,“今天在這兒說好了不準叫部長副部長啊,就叫劉哥。”說著掏出名片雙手捧著遞給了莊揚,莊揚也連忙掏出自己的名片和劉副部長交換了一張。


    莊揚見到劉副部長平易近人,待人熱情客氣,緊繃著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接茬說客氣話:“劉副部長公務繁忙,我們一來就打攪您,實在不好意思,常聽司處長說起您,老想跟您認識一下,今天總算如願了。”


    劉副部長說:“光榮跟我很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認識了就別客氣,今後到省城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盡管說,別的不說,起碼比你們熟一些,領個路啊、認個門啊總比你們方便一些。”


    司光榮在一旁湊趣:“劉哥,你剛剛還說讓我們別客氣,你自己倒客氣起來了,您是什麽人?您是貴人,我們再不懂事也不敢讓您這位大貴人給我們帶路認門啊。”


    莊揚見他們光是寒暄卻不點菜,就提醒司光榮:“光榮,是不是先點菜上酒,我們邊吃邊聊?”


    司光榮說:“不用點了,我們常來,這兒的老板都知道我們的口味,隨便他們上就好了。”說著對小姐招唿,“好了,上菜吧。”


    莊揚讓他說得直發怔,暗想這不是送上腦袋讓人家狠狠地宰嗎?萬一人家把熊掌燕窩都上來了,再拿出兩瓶誰也說不明白真假的洋酒,那不就讓人家連皮都剝了嗎?想到這些,莊揚就有些坐臥不寧。司光榮卻毫不在乎,跟劉副部長聊得正歡,莊揚在一邊看著,司光榮的鎮定自若讓他感到司光榮確實老到,由不得就對司光榮這個人有了新一層的認識。轉個彎想想,今天請人家來要辦的事情,那可是關係到自己前途命運的大事,即便讓商家宰一刀,隻要人家高興,那又算得了什麽?想明白了這一點,莊揚也就豁然了許多,覺得自己跟司光榮相比,確實有點小家子氣。


    片刻,菜肴流水般上來,莊揚留心看了看,四品熱菜:一道火爆龍蝦,一道幹鍋魷魚,一道東坡肘子,還有一道耗油生菜,另外配了四碟精致小菜,酸菜幹豆、燈影牛肉、清涼對蝦、五香花生。看到菜肴如此平常簡單,莊揚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安,就憑這幾道菜宴請劉副部長還要請人家幫忙辦大事,確實太寒酸了,對司光榮說:“再加兩樣吧?這樣不是太簡單了嗎?”


    司光榮對莊揚說:“就咱們三個人,分量夠了,再說了,這幾道菜都是劉哥平常愛吃的,就這樣吧,不夠了再加。”


    他這麽說了,莊揚也不好再說什麽,倒是劉副部長說:“莊局長,你別客氣了,說實話,現在誰還在乎吃啊?到這兒目的不就是在一起坐坐,說說話,聊聊天嗎?吃著可口就成了,千萬不宜講究,那樣就見外了。”


    這時候服務員小姐請教:“幾位先生要什麽酒水?”


    莊揚想,吃的上麵不夠檔次,喝的總不能再差了,就問:“你們這邊有什麽好酒?”


    劉副部長連忙阻攔:“白酒不能喝,我的胃不好,洋酒不愛喝,味道像中藥,我看咱們就來幾瓶啤酒,邊喝邊聊天。再說了,吃川菜喝白酒辣上加辣,咱們也受不了。”


    莊揚不了解他的習慣,不敢貿然表態,就看司光榮,司光榮對服務員說:“那就這樣,來幾瓶啤酒吧,啤酒可要好一些的。”


    服務員說:“我們這裏最好的就是藍帶。”


    劉副部長說:“行啊,就藍帶吧。”


    於是主隨客便,大家也不再提別的建議,片刻服務員就搬過來一箱子藍帶啤酒,說是隨便喝,喝多少最後再結賬。菜上齊了,酒也上來了,幾個人便開始吃喝。吃喝中司光榮一個勁跟劉副部長聊一些淡湯寡水的閑嗑,某國有企業的老板養了十五個小老婆,兩天換一個輪著睡,一個月剛好輪一圈;某單位的領導一個人就配了三台車,一台奧迪a6轎車,一台豐田霸道越野車,一台標致商務車,上下班坐轎車,禮拜六開了商務車帶著小蜜度周末,禮拜天開了越野車帶著老婆下鄉吃羊羔子,家裏家外照顧周到,家花野花都澆灌得枝繁葉茂;某家私營企業的老板是億萬富翁,整天吃方便麵,穿幾十塊錢一身的癟三西服,一天上班的時候突然暈倒,到醫院檢查是營養不良;一個政府公務員不滿意領導編了順口溜用手機到處亂發,結果領導報警,查到是他編的順口溜,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嚇得從辦公樓上跳樓自殺,剛好領導從樓下過,砸到領導腦袋上,他自己沒死,倒把領導給砸死了,現在被刑拘,到底算誤傷,還是算謀殺,沒辦法定案。


    司光榮及時插話:“範局的死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後事處理的家屬也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問題是死了以後麻煩事更多。”


    劉副部長問:“有什麽麻煩?”


    司光榮說:“誰來當局長啊!這件事情拖了這麽長時間,遲遲定不下來不就說明麻煩嗎?”


    劉副部長說:“現在各地都是這種情況,幹部提拔、人事任命是最複雜最麻煩的事情,正常,正常。”


    司光榮說:“可是工作受影響啊,蛇無頭不飛,鳥無頭不爬……”


    莊揚連忙提醒他:“錯了,是蛇無頭不爬,鳥無頭不飛。”


    司光榮說:“口誤口誤,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你想想,這麽大一個公安局,工作千頭萬緒,哪件工作不是關係到社會穩定、百姓平安?就這樣拖下去,局裏局外人心惶惶,局麵很不穩定啊。”


    劉副部長問莊揚:“莊局長在局裏排在第幾位?”


    司光榮搶先迴答:“我們莊局為人正直,原來是檢察院告申處處長,堅持原則,懲辦了法院違法亂紀、徇私枉法的民庭審判員,那個審判員是市人大主任的小舅子,結果就做了個套把我們莊局裝進去晾了起來,後來多虧還是組織部秉公仗義,把莊局調到我們公安局工作,唉,現在這世道,好人難做啊,像莊局這樣的好幹部,吃不開啊。”


    劉副部長恍然大悟:“噢,你就是那個讓人家調到法院當民事二庭庭長,結果又讓市人大給封殺了的檢察院副處長啊?聽說過,聽說過,今天是幸會啊。”說著站起來還又和莊揚重新握了握手。莊揚聽到自己的事跡居然連省委組織部的領導都知道,再加上劉副部長把自己對上號之後表現出來的熱情和親熱,頓時有了在外麵受到欺負的孩子見到家長的那種感覺,幾年來一直壓在心頭的委屈和苦惱瞬間化成了滾滾的熱流一個勁朝上湧,嘴裏連連說道:“謝謝領導的理解,謝謝領導的關懷。”


    劉副部長安慰他:“沒關係,我們組織部門是幹什麽的?不就是考核、管理幹部的嗎?誰好誰壞組織部心裏能沒底嗎?你應該相信組織,邪不壓正,真金不怕火煉,你現在不是挺好嗎?照樣是正處級副局長。”


    司光榮及時插了進來:“像我們莊局這樣敢於堅持原則,又長期在政法部門工作的幹部,銀州市公安局找不出第二個,讓我說啊,最合適的公安局長就是我們莊局,唉,我說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這可是公安局廣大幹警的共同心聲啊。現在不時興聯名舉薦了,如果時興,我們公安局廣大幹警早就聯名舉薦莊局了。”


    莊揚暗暗佩服司光榮,這家夥話說得真是時候,也說得到位。劉副部長哈哈一笑說:“光榮啊,你這是替你們莊局叫屈來了啊。”


    司光榮開始一本正經起來:“劉哥,我跟你說老實話,今天我來不但是替莊局叫屈,還是替莊局說一句公道話,這話莊局自己沒法說,我替他說,現在公安局的幾個領導,哪一個能跟莊局比?你劉哥是一個正直公正的好領導,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們莊局一把,如果莊局在你的幫助下能夠擔任銀州市公安局局長,我敢保證,全銀州市人民都會感謝組織部替他們選了一位好局長。”


    劉副部長哈哈笑著說:“忙當然是要幫了,可是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你們市裏,在市委常委。”


    司光榮馬上說:“這我知道,可是市委常委哪個不得看你劉哥的麵子?你要是真的替我們莊局說說話,打打招唿,那作用可就太大了。”


    劉副部長認真了:“你們市委常委我可不敢亂打招唿,弄不好反而適得其反,這裏麵的道理不說你們也應該明白,不過,跟你們組織部的關部長打個招唿,說一說倒是沒問題。話說迴來,我也隻能把事情做到這一步,成與不成因素太多,我也不敢打包票,打包票也是蒙你們。”


    莊揚連忙致謝:“謝謝劉部長,我真的非常感謝,這種事情我們也明白,不是哪一個人說了算的事兒,不管怎麽說,今天能跟劉部長認識,說說心裏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劉副部長說:“該努力的還是要努力,現在社會就這個樣兒,你不努力別人也會努力,對正直、老實的人而言,這就是一種不公平。你們放心,該我做的我一定會做。但是,你們如果還有別的關係可以用上,那也要盡量地去做做工作,現在是什麽時候?正是非常時期,有關係這個時候不用什麽時候用?”


    司光榮說:“不管怎麽樣,我跟莊局會記住劉哥的好處,不管將來的結果怎麽樣,我們莊局都會好好工作,起碼讓人家覺得劉哥關照過的人不是窩囊廢。”


    劉副部長說:“我還要叮囑你們一句,即便這一次不行,也千萬不要灰心,莊局長今年我看也不過才四十來歲嘛,今後機會有的是,我們認識了,以後可以經常交流交流。”說完,抬腕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吃也吃飽了,喝也喝飽了,你們怎麽樣?”


    司光榮和莊揚連忙也說:“我們也好了。”司光榮還加了一句:“劉哥晚上要是沒什麽事情,我們一起去消遣消遣,唱歌、桑拿還是泡腳,劉哥定。”


    劉副部長說:“謝謝了,今天晚上不行,我還得趕迴部裏,有幾個材料要得緊,改日吧。”說著就叫小姐,“服務員,買單。”


    司光榮連忙往外推他:“劉哥你這是幹什麽?你忙你先走,這裏的事交給我了,別見外啊。”


    劉副部長也不跟他客氣,說了聲:“那好,我先走一步,有什麽事隨時聯係。”


    莊揚把他送到門口,劉副部長攔住他,堅決不讓他再往外送,莊揚估計他也許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跟自己拉拉扯扯,就說了聲:“劉部長,下一迴我來省城可以去看望你嗎?”


    劉副部長說:“可以啊,認識了就是朋友,名片上有我的電話,今後來省城一定找我,不找我我知道了可會不高興的啊。”


    送走了劉副部長,莊揚迴到包廂看見司光榮正在結賬,掏出厚厚一疊子鈔票給服務員數。莊揚拽過結算單看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這頓飯放在銀州最多不過二百多塊,即便省城物價高一點,也不會超過三百塊錢,可是結算單上卻是六千多。莊揚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了一遍,還專門數了數小數點,確信自己沒有算錯,禁不住叫了起來:“怎麽會這麽貴?有沒有搞錯啊?”


    結算的小姐愕然看了莊揚一眼,又看了看司光榮,似乎莊揚說了什麽大逆不道或者汙言穢語一樣。莊揚生氣地對小姐說:“把你們經理叫過來,我讓他當麵給我算算,這六千塊錢到底是怎麽堆出來的。”


    司光榮攔住莊揚,把厚厚一疊鈔票遞給小姐說:“數數,別在意,我們這位先生喝多了。”


    莊揚說:“你才喝多了呢,就那麽幾樣菜,那麽幾瓶啤酒,能值六千多塊?光服務費就六百塊,這比歌廳出台小姐還貴啊。”


    這話一說,結賬的小姐不高興了,冷冷地說:“你們到這兒請客,不就是想求人家辦事嗎?要想辦事就是這個價,嫌貴別來啊。”


    莊揚聽了這話很不受用,正要發火,司光榮用肘子狠狠撞了他一下:“莊局,別說了,人家沒多算,就是這個價。”然後對小姐賠了笑臉說,“快把錢拿走吧,我們這位哥們兒不了解情況。”


    莊揚還想找到物價局、3·15去投訴人家,對小姐說:“把發票給我們。”


    小姐冷然說:“我們這兒沒發票。”說完便飄然離去,根本就沒搭理莊揚。


    莊揚真的生氣了,好賴他也是堂堂銀州市的公安局副局長,什麽時候挨過這種宰、受過這種氣?蹦起來就要跟出去大鬧一場,司光榮把他死死拉住,在他耳朵邊上說:“莊局,你忘了,這可是劉哥的定點餐館,不然人家也不會收這麽多錢,小姐把話都跟你說白了,你怎麽還不明白?走吧,趕緊走,還有下一個節目呢。”


    聽到司光榮說出了定點餐館四個字,莊揚驀然醒悟,再也不說什麽了。兩個人出了門,司光榮才說:“莊局,看來你真不了解現在的行情,你就說像劉哥這種人,求他辦事的人能少得了嗎?你求人家辦事,給人家送什麽好?再說了,就算你送人家也不會要啊。這樣多好,送的也送了,拿的也拿了,兩下不照麵,誰都不尷尬,安全又保險。你就放心吧,你的事我敢斷定,就這兩天劉哥就會出麵找關原說話,這邊的事情就算搞定了。趕緊走,還有下一個節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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