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牌一亮相,夥計的精神頓時就有了極大的變化,他不笑的臉已經笑了,不動的腳也動了,不熱的語氣也熱了,他一個箭步竄到非非身旁,盯著銀色牌牌瞧了幾眼,立馬笑道。


    “對了,貴客早拿出來不就好了,你們等等,我這就去叫醒老板。”


    沈苛招手道。


    “小哥不用了,你帶我們去瞧瞧就可以。”


    夥計一麵走一麵說。


    “不行不行,規矩上清清楚楚寫著,隻要身攜“白銀通章”的貴客大駕光臨,須得由店主親自接待。”


    他走後,剩下的幾個客人立馬擁了上來,圍著非非道。


    “小姐,你手中這塊牌子莫非就是傳聞中的“白銀通章”?”


    非非點點頭。


    有個人又道。


    “看上去倒也稀鬆平常,不知摸起來感覺怎麽樣?”


    非非笑了笑,將銀牌遞給其中一人,說道。


    “其實摸起來也稀鬆平常。”


    那人接過銀牌,好像嚇了一大跳,隻是輕輕一摸,接著便連忙還給非非,歎道。


    “不愧是“白銀通章”,這手感簡直不同凡響。”


    其餘幾人即忙問道。


    “怎麽個不同凡響?”


    那人唏噓道。


    “簡直比摸你的情人更有手感!”


    其餘幾人好像真的能明白其中的感覺,皆是歎道。


    “那看來果然不同凡響。”


    沈苛搖頭笑了笑,他在想,非非實在是愈發神秘,之前明明隻是仲都七罪樓裏的一個賣藝人,接著便成了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現在又搖身一變成了世人眼中極具身份地位的尊貴者。


    他不明白的事實在太多了。


    他不明白為何數年前黑袍人為何會和他那樣的小角色定下戰約。


    他不明白為何父親一直音訊全無,又和七罪樓有著什麽樣的仇恨。


    他不明白夏舍兒和夏餘人究竟背負著什麽樣的包袱。


    他不明白小蠟燭何時成了黑袍人的弟子。


    他不明白那個在他麵前露過一麵的草帽青年和雨傘青年為何當時不找他們的麻煩。


    他不明白為什麽在樹林裏說出的話,就有人備好馬車美酒接她入城。


    他不明白的事還遠不止這些。


    這時,老板來了,老板長的有些高,而且還有些瘦,他笑容滿麵的走過來,那個夥計跟在他的身後,他親切的握著沈苛的手,笑道。


    “招待不周,恕罪恕罪。”


    沈苛和他握了握,道。


    “老板客氣。”


    老板對他笑了笑,然後走到非非麵前,恭敬道。


    “貴客,聽小廝說你們想看看裏麵的東西?”


    非非點點頭。


    老板腰身一彎,笑道。


    “這邊請。”


    話罷,旋即率先領路,沈苛與非非、雷離三人跟隨而去。


    老板之前可在睡覺?沒有。


    當他領著沈苛三人來到最高一層樓的時候,裏麵還有兩人,這兩人能來到此處,說明他們中至少也有一人身攜“白銀通章”。還說明他們中至少有一個也是身份地位尊貴之人。


    沈苛剛剛上樓,便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不由自主的朝他們望了過去。


    他們是一對年輕人,而且年紀相仿,一個略高,一個略壯,身上所穿戴之物皆是一塵不染,幹幹淨淨。他們手中拿著一朵花瓣一吞一吐的黑色花朵,兩人麵容平靜地望著花朵,直到沈苛幾人來到,才輕輕放下。他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望了過來,眉梢間含著一縷傲慢,那種傲慢,好像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也許他們本身並不知覺,可平靜之中卻已自然流露出來。


    他們隻瞥了一眼沈苛與雷離,隨即將目光投到非非身上,眼睛略顯一亮,想必是由於非非的魅力所致。


    老板笑道。


    “這兩位公子是大荒宗下第三支流小天派掌門長子與親授弟子,你們都是小店的貴客,如有需要,洗耳恭聽。”


    在此有必要提及,大荒宗乃是大荒王朝修行上門,亦是西北疆域赫赫七大宗門之一,而大荒宗分支流派共有四支,這小天派便是其中之一,更得讓大家知曉的是,之前在上尖城百裏外的樹林中慘死的七個人,便是大荒宗另一分支中人---錫山派。


    錫山派是個沒落的門派,近年來被其餘三支擠兌的嚴重,如今早已名存實亡。


    老板話罷,沈苛心裏可擔憂的很,他可不願被這些人瞧見真麵目,也不願和他們有什麽過多接觸,於是直接問道。


    “老板,你這裏可有“九轉迴靈草”“九紋聚靈花”“九變千葉果”“九顱褐蟒血”?”


    老板微微詫異,眉頭一皺道。


    “客官所述幾味藥材,本店隻有前三味,“九顱褐蟒血”太過稀少,小店曾經倒有一點,隻是現在已沒了。”


    沈苛心想,煉丹往往隻有一味到三味藥材是極其稀有之物,而“九顱褐蟒血”便是九心輪迴丹裏最為重要的主藥,也是最難找到的藥材,這店中沒得也屬正常。


    正在他思索之時,那個略高的年輕人忽然笑道。


    “這位朋友,恕我冒昧,聽朋友所需的藥材,莫非是打算煉製九心輪迴丹?”


    沈苛自然不會如往常和人熱絡打交道,隻是淡淡道。


    “朋友問這話可就觸犯同行間的規矩了。”


    那個年輕人哈哈笑道。


    “朋友莫見怪,隻是在下身上湊巧有這麽一味藥材,想和兄台以物易物。”


    沈苛道。


    “你怎麽知道我有你所需之物?”


    那個年輕人道。


    “我自然不會知道,但我不提出來,又怎知朋友沒有了?何況那東西對在下確實用處不大,就算交易不成,做朋友也可以嘛。”


    沈苛道。


    “你需要什麽?”


    那個年輕人笑道。


    “其實在下什麽也不想要,隻是想問朋友一句,這九心輪迴丹可是由你煉製?”


    沈苛道。


    “差不多。”


    那個年輕人道。


    “在下這麽認為,我將“九顱褐蟒血”先送給朋友,等朋友煉製成功後可否分享在下一粒,當然,如若不成功,在下也不會讓朋友賠償。”


    在市麵上,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沈苛當然也知道這並非強人之事,雙方獲利的事通常不會拒絕。但是他縱然很想得到那“九顱褐蟒血”,也不敢將自己的麵目暴露出來,自始至終,他和雷離便一直將頭藏在黑袍下,不敢露麵。


    他淡淡道。


    “抱歉,在下並不想這麽做。”


    那個年輕人聞言笑容一僵,道。


    “既然如此,在下魯莽了。”


    沈苛已經不打算繼續耽在此處,直接說道。


    “麻煩老板借筆墨一用。”


    九心輪迴丹是眾所周知的事,如果你不是煉丹師,就算知曉藥材成分也白搭,所以沈苛一點也沒遮掩,當著大家的麵便將自己所需之物一一陳列其上。


    “麻煩老板將這些藥材準備妥當。”


    非非一直閉口不言,她的眼睛盯著沈苛做完一切,然後便將“白銀通章”遞給老板,道。


    “按照他說的做。”


    “白銀通章”可不簡單,任何身攜此物的人,可在宋氏旗下的任何交易點隨意買取物品。


    當然這一切也瞞不過那兩個年輕人的眼睛,他們的眼睛又亮了亮,然後那個略高的年輕人輕笑道。


    “姑娘哪裏人士?”


    非非也不願理他,當她決定此生隻喜歡沈苛一人的時候,便同時下決心此生不會再喜歡別人。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必要的禮貌自然要做到。


    “黎都人。”


    黎都可不簡單,黎都的地位便如大隸城對黑隸王朝一樣重要,因為黎都便是大荒王朝的皇都,正是天子腳下。任何人都有可能來自黎都,這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略壯的年輕人道。


    “既然你是黎都人,自然不會沒有聽過我們“小天派”少主的名號?”


    非非道。


    “自然聽過,前幾年,大荒王朝出現了十二個心狠手辣、實力不凡的歹徒,這些歹徒也叫皇族頭疼了好些年,偏偏就抓他們不住。直到三年前,小天派少主百城入世,一夜之間斬之七八,讓八方宵小忌憚萬分,這份戰績不可謂不高。”


    百城眼中掠過一絲驕傲,合適地笑了笑道。


    “姑娘誇獎了,那夜其實也不算全是區區在下之力,我身旁這位便是我從小之發小,他那晚出的力實在比在下大多了。”


    非非道。


    “這兩年大家都在說,小天派的百城黑宮,兩者缺一不可,黑宮公子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黑宮道。


    “不敢當。”


    非非笑而不語。


    百城歎道。


    “姑娘確實高看我兄弟倆了,那夜我倆雖乘著好運斬了八人,可如今尚有四人未曾伏法,說起來真是羞愧。”


    非非笑道。


    “百城黑宮那夜以不殆一境天斬殺六個百戰境、兩個不殆境,倘若這也叫羞愧,隻怕當今天下也沒幾個人好意思抬頭了。”


    百城擺擺手,微笑道。


    “逃走的那四人其實才是這十二人中最厲害的對手,就算在下倆如今見到那兩姐妹和草帽者“無眼”、撐傘者“無雨”也不見得鬥得贏的。“


    非非笑道。


    “那也得讓他們還敢出現在百城黑宮麵前才行。”


    沈苛則在暗忖,草帽“無眼”和撐傘“無雨”莫非便是前些日子在沙漠上遇見的那個怪人,而那兩兄妹隻怕也有可能就是之前在樹林裏遇到的那對姐妹。想到這裏,他不禁心想原來非非早已知道那對姐妹的身份。


    黑宮便沒有百城那麽謙虛了,他冷冷道。


    “少主不必太過卑謙,如果那所謂的“無眼”“無雨”還敢出現在我們麵前,興許在少主手中還走不出三個迴合。”


    非非道。


    “極有可能。”


    沈苛又在暗忖,三個迴合,你他娘也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這麽說來,豈非說我連半個迴合都走不出去。


    百城見沈苛與雷離兩人的臉龐隱在黑袍中,心想這兩人一直不願露麵,莫非有什麽隱疾?他自然也不會因這點小事而去多想,畢竟有些人實力不高,怕惹來不必要的是非,也常常這麽遮掩著,他隨即望著非非道。


    “不怕姑娘笑話,我倆如今出山確實不是為了那四人而來,而是前些日子收到消息,黑隸大獄中逃出十六兇犯,正是為了這些名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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