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沉睡中的老九悠悠轉醒,手指動了動,下意識的便向著周圍的酒壺摸去,可是一陣摸索之後,手中卻仍是空空如也。


    “嗯?”老九微微睜開眼睛,夕陽的餘暉照在窗戶之上,以沒有那麽刺眼。


    老九感覺,屋內好像亮堂了許多,景物逐漸清晰,他這才發現,屋內不知何時,已經被收拾一新。


    地上散落的酒壺已經不知去向,木質桌椅也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屋內,青石板地麵也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哼!一定是新來的家夥,多此一舉。”老九似乎對這樣的變化已經見怪不怪,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又要向酒窖走去。


    “九公!”


    冷不丁的,王棟的聲音傳來,老九覺得十分不自在,慢慢轉過身,望著王棟道:“什麽九公?叫老九就行了。”


    “那怎麽行,怎麽說您也是長輩。”王棟來到近前,“對了,九公,我看廚房米缸裏還有些栗米,順便煮好了晚飯。”


    “哎……隨你吧,反正你在這裏,也呆不長。”


    “呆不長?”


    王棟一愣,不知九公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迴過神來,卻發現九公已經從酒窖中拎著兩壺酒,走了迴來。


    “來,陪我喝兩杯。”拉開一張椅子,九公便坐了下來,然後倒出一杯酒。


    “坐啊。”


    “九公,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九公眉頭一皺,“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怎麽可以不會喝酒?來,這杯酒,算我與你接風洗塵。”


    “那……好吧。”


    硬著頭皮,王棟端起一杯酒,恭敬的對九公做了“請”的姿勢,然後閉著眼睛,一飲而盡。那樣子,就仿佛是在喝毒藥一般。


    清酒下肚,王棟有生以來,第一次喝到古代的酒水。他之所以拒絕九公,不是因為他沒喝過酒,而是對這古代的酒,有些忌憚。畢竟是第一次,還是比較緊張的。


    就像王棟第一次吃這個世界的食物一樣,當時的感覺,真的是難以下咽,如鯁在喉。可是現在,他不也適應的很好?


    本以為這古代的酒水,也不會好喝到哪裏去。想不到,清酒下肚,和預想中的味道,有些不同。酒水辛辣之中,竟然還有幾分甘甜的味道,繚繞舌尖,細細品味,竟有幾分香甜。


    “想不到,古代的酒水還挺好喝。”王棟一陣感歎,“可能,和現代相比,古代的泉水,放在二十一世紀,就是瓊汁玉液一樣的存在吧。”


    轉過頭,那邊的九公,已經自顧連飲數杯。


    “九公,難道我們酒肆,不用開門做生意麽?”王棟不解道。


    “做生意?哈哈……”九公卻是一陣大笑,“誰會來這偏僻的地方飲酒作樂?去,也是去城內那些大酒坊。”


    “我們酒肆,價格比起城內應該要低上許多,路過的行人應該會考慮來我們這裏。”王棟雖然不知當初為何選擇將酒肆建在此處,不過既然遠離城內繁華地段,在經營成本上,該是有些優勢。


    成本降低,那麽酒水的售價,便會相應降低。這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還是非常劃算的。


    豈料,九公繼續搖頭:“這年頭,普通人家,吃飯都有困難,哪裏還有錢喝酒。”


    “吃飯困難?”


    聽了九公的話,王棟不由一愣,他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身處的,應該是貞觀年代,史上最出名的貞觀之治時期,怎麽會有普通人家,連飯都吃不起?


    “嗬,也不知是什麽緣故,自從改了年號,連續三年大災,”九公喝著酒道,“不知,是不是現在的皇帝,觸動了天威,才降下懲罰。”


    “連續三年大災?”王棟第一次知道,原來貞觀年代,也不是所有百姓,都可以安居樂業。


    尤其是太宗繼位之初,大唐連續三年遭災。坊間甚至傳言,這是上天對太宗玄武門兵變的懲罰,一時謠言四起,搞得人心惶惶。


    幸好,太宗是千古難見的明君,對這些流言蜚語,並未放在心上。


    今日,經九公這一提醒,王棟的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些畫麵。這些畫麵,是他被三娘救迴之前看到的,當時他頭部遭受重創,記憶斷斷續續,畫麵上,確實有許多難民模樣的人。


    正如九公所言,三年大災,讓大唐的百姓,連飯都沒得吃,又哪有錢讓他們買酒吃?加上酒肆地處偏僻,有財力吃的起酒的人家,非富即貴,又怎會來這種地方?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連續三年,酒肆的生意越來越慘淡,直到現在,幾無人問津。


    “對這些,難道酒肆的老板不知道麽?為何不將其結業,轉做其他生意?”王棟道。


    九公繼續飲了一杯酒,道:“其他生意?能做什麽?”


    “能做什麽,你們這些大唐人應該比我更清楚。”王棟心中暗道,“真是死腦筋,生意不行如斯,都不肯換個營生來做。”


    “既然百姓都沒有飯吃,為什麽不開餐館?”


    “餐館?”九公哂笑,“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米栗、麵粉做主食,用什麽來開餐館?”


    王家,擁有龐大的糧店生意,現在仍然到了無糧可賣的境地,由此可知,大唐缺糧已經到了何等的地步。


    “那……”


    “算了,做什麽生意,就讓主人們去煩惱吧,我們這些下人,就不要瞎操心了。”轉眼間,兩壺的酒水,便已經入了九公的肚子,雙頰泛著紅暈,看起來又已醉意朦朧。


    王棟不解,既然無人能買的起這裏的酒水。那為何,九公卻可以毫無顧忌的喝掉?難道,他就不怕王家的那些主人們,跑來查賬?畢竟,以他這種喝法,每月喝掉的酒水,是非常驚人的。


    不過這些疑惑,他已經無法從九公的口中得到答案。九公,整日都可以用“醉生夢死”來形容。對於酒肆的生意,他毫不關心,就好像,這與他完全無關一樣。


    不過王棟不是這樣的人,與其像九公這樣整日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倒不如想想法子,怎麽才能讓這個小小的酒肆,起死迴生。


    人就是這樣,一旦閑了下來,就會像王棟這樣愛“胡思亂想、多管閑事”,正是因為這樣,人類才會如此迅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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