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佛修一問道:“你是說左藤澄子可能掌握對兇手不利的證詞?那會是什麽,一個風塵女能怎麽威脅到對方,難不成這名兇手也是她的客人?”


    荻野奈奈點點頭,“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覺得找出左藤澄子的老板問話,應該更重要。畢竟左藤澄子身上唯一有價值的信息,就是幕後老板跟客戶資源,或許兇手就是老板也說不準。”


    火佛修一嗯了聲,把這一條記錄下來,又問,“兇手在你們眼皮底下殺了左藤澄子,但你們並未有任何察覺,他是早就埋伏在女廁裏麵了?”


    “應該是這樣,從我們那個角度,咖啡館進出的顧客都看得很清楚,兇手可能不是從正門進入並離開的。”


    “但是根據調查,咖啡館並沒有後門之類的東西,唯一還能接觸到外界的地方就是廁所,但女廁窗戶上有鐵欄杆,如果兇手沒掌握縮骨功之類的絕活的話,應該鑽不出去。”


    荻野奈奈搖了搖頭,“女廁窗戶上確實有鐵欄杆,但是男廁所的有被破壞過的痕跡,外麵通往另一條街道。所以可以推斷,兇手事先潛入廁所,在殺害左藤澄子後,將事先破壞掉的鐵欄杆拔掉,就可以順著缺口鑽出去。


    然後再粘迴原處,就可以偽造出一個密室殺人的假象。若不是現場勘察的仔細,幾乎很難發現男廁鐵欄杆斷裂的痕跡。”


    神尾楓從消毒櫃找了件幹淨的白大褂穿上,接下來戴發套、乳膠手套和口罩。


    他端起消過毒的解剖器械盛放在托盤裏,端著放在緊鄰解剖台的手推車上,向繪梨佳點頭示意。


    現場還有兩名刑警,向神尾楓和火佛修一請示後,退出了法醫室,到外麵等候。


    讓這些刑警舍生忘死的衝在第一線,與兇殘的罪犯以命相搏,他們或許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待在法醫室看屍體被手術刀一點一點切割開,去看裏麵的腸胃脾腎,他們卻無法接受。


    那種緩慢而陰森的恐懼感不是什麽人都能適應的,唯有法醫是個例外,他們的職業屬性注定要忍受這樣的場景。


    所以說做法醫不僅要有一顆勇敢的心,還得足夠‘心理變態’。


    繪梨佳看了眼時間,15:15,按下了計時器。


    瓷磚鑲嵌的解剖台上,左藤澄子的頭部枕著橡膠塊,凹凸有致的屍體暴露在檢查燈下。


    繪梨佳翻了翻左藤澄子的眼皮,屍體緊閉雙眼,臉上扭曲的表情在溫柔的觸碰下似乎比剛才緩解許多,彷佛仍在熟睡中,唯有眼眶處被兇手一拳捶碎眼骨的地方十分醒目,露出一片淤黑的印記。


    檢查燈的彌散光將屍體的各個部位照得一清二楚,從咖啡館將屍體移來法醫室,路途的顛簸使得本就猙獰的傷口更加醒目,就好像怪物張大的嘴巴。


    胸口處鋒利的十字刀痕幾乎把上半身的軀幹縱橫切開,刀口的形狀近乎完美,傷口邊緣處的肌膚已經皺起,把交叉點的致命裂口清晰的暴露出來。


    傷口顏色已經逐漸變深,呈現出灰黑的顏色。


    繪梨佳摸了摸左藤澄子肚皮上的一道刀口,這裏切割得很深,皮下脂肪和肌肉組織幾乎外翻出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大腸上有裂口,裂口痕跡平整光滑,應該是兇手將利器從下體刺入造成的,不知道兇手是無意中造成的,還是有意折磨被害人。”


    繪梨佳又從屁股上的刀傷指向十字刀口,“交叉點的刀傷是致命刀,這一刀幾乎穿透了半具軀體。


    仔細觀察的話,能夠發現傷口邊緣有細微的鋸齒痕跡,我推斷是兇手將刀子用力刺入被害人體內後,轉動了刀柄,加速了血液流動,也加快了被害人的死亡。”


    她又俯下身,用左手從旁邊托盤裏拿過一個鑷子,神尾楓在一旁立即將酒精棉遞來。


    繪梨佳用鑷子夾住酒精棉將左藤澄子十字交叉點的血汙一點點擦拭掉。


    在檢查燈彌散光的照耀下,傷口比在光線昏暗的咖啡館女廁看起來清楚多了。


    “傷口邊緣有過摩擦的痕跡,應該是刀柄按壓在肌膚上形成的,兇手的這一刀卯足了力氣,就是要置人於死地。至少是一把長20公分的利器,帶有部分鋸齒,興許還帶著自鎖功能。”


    神尾楓聽完,跟另一邊的荻野奈奈交換了個眼神,和她分析的那把耐特軍刀基本相符。


    繪梨佳繼續檢查道:“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待會兒打開左藤澄子的胸腔,應該會看到脊椎骨上掉落的碎渣……”


    說著,她把手伸進了傷口,“嗯……能夠摸到一些零碎的硬物,應該就是死者碎裂的脊椎骨。”


    她抬起頭,若無其事的看了眼臉色發白的三人道:“這一刀除了刺得最深以外,還可以觀察到,刀鋒刺入的位置並非完全垂直於交叉點的,大約呈60°斜下方向發力。


    由此判斷,兇手當時是處於居高臨下的姿態,雙手握緊刀柄向下刺刀,他當時應該是站著,而左藤澄子則癱倒在坐便器上。


    通常情況下,人以站立姿態對坐著的人蓄力進行攻擊時,雙腿會不自覺彎曲,兩邊肩膀微塌,結合左藤澄子在坐便器的高度以及60°斜角,兇手身高應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間。”


    火佛修一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繪梨佳調整著自己的思緒,彷佛身臨其境一般複述著現場的情形,“兇手站在左藤澄子的身前,將她擺正在坐便器合適的位置,雙腿蜷曲,雙手握緊刀柄高高舉起。


    隨後積蓄力量,瞄準了十字刀口的交叉點,用力將鋒利的刀鋒刺入胸口,紮穿了半個身體。”


    在一旁打下手的神尾楓忍不住問道:“這個十字刀口是不是有什麽象征意義?不然的話,如果兇手想要殺死她,完全可以直接刺她的心髒。”


    繪梨佳的表情很怪異,“也許這是個注重藝術感的殺手,又或者是宗教人士,他選擇在左藤澄子胸口刻下十字刀口,可能是有什麽象征意義……


    但這種象征意義如果轉移到心髒上,那麽十字刀口就勢必要以心髒為中心出刀,但是……


    就人體結構而言,心髒是由肋骨和軟骨共同包裹起來的,即便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也很難做到一擊命中,甚至可能要紮兩刀三刀才能刺穿心髒,影視劇演繹的所謂刺客一刀紮穿心髒,都有些過於神化了。”


    繪梨佳抬起頭道:“所以,如果兇手以心髒作為十字刀口的錨點,很可能紮好幾刀才能刺進心髒,那樣的話,就破壞了十字刀口橫豎的藝術對稱,或者說,失去了藝術感。”


    她的表情又有些奇怪,“正常來講,十字一般指宗教、紅十字會或者大乘佛門菩薩之類的,並且都是橫短豎長,但左藤澄子身上的十字標誌,橫豎長度似乎也差不多,並且也都非完美的90°直角橫豎對稱……


    兇手都能一刀刺入交叉點,對角度的把控應該不至於偏差這麽大。”


    在場幾人對繪梨佳的分析吃驚不已,對她在屍體上細致入微的觀察感到佩服。


    神尾楓還伸手在刀口附近比劃了下,點點頭,“確實,十字刀口並不是完全直角對稱的,橫豎長度幾乎一致,也許這個十字標誌還有其他寓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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