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藤澄子優雅的端起咖啡抿了口,微微笑道:“警官,我剛剛說過的,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關係,在歌舞伎町混口飯吃而已,就算住在一塊,平時也都是跟老板單線聯係,井水不犯河水的。再說了,一名伎女失蹤,有誰會在乎呢,又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呢?”奧寺啞然,不知道如何反駁,最後將目光丟給了神尾楓。


    神尾楓接過話頭說道:“初桃羽的下落,警方會繼續追蹤的,你給我們講一下小林春水這個人吧,她的性格以及最近做過的事,就算你們關係澹薄,同住一個屋簷下,肯定了解得比我們警察多,說說看吧。”左藤澄子沒有吭聲,而是從手提包裏掏出煙盒,下意識地想要點上一支,目光瞥見了店裏禁止吸煙的牌子,於是悻悻然放了迴去,故作高深的端著咖啡品嚐起來。


    奧寺在一旁心領神會,小聲道:“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一個月……三個月吧,你在歌舞伎町那邊做什麽,我們不會幹涉,如果被抓了,我會幫你保釋。怎麽樣,這個代價夠可以了吧?”左藤澄子微微一笑,瞬間換了張諂媚的臉道:“警官,真是辛苦你們了,那我確實有義務配合工作了。我們三個姑娘裏,初桃羽是最早跟著老板的,小林春水是第二個,這姑娘長得特別水靈、漂亮,她的屍體都被送去警察署了,你們應該也能看出來……”拿到想要的籌碼,左藤澄子變得健談起來,把自己了解得一切像竹筒倒豆子般講出來,


    “小林春水平時出門光鮮亮麗,可在公寓裏比誰都懶,經常襪子鞋子亂丟一通。她還特別拜金,遇見有錢的客人就上去死纏爛打,事後打電話騷擾,恨不能立馬讓有錢客戶包養了自己。不過她那張狐媚子臉確實挺招男人喜歡,活兒還幹得體貼細致,經常有迴頭客到歌舞伎町找她。而且吧,這個姑娘還有點貪財,喜歡占小便宜,前幾天撿到客人丟失的財物,老板讓她等客人迴來取,結果等了一個月沒人來,她就偷偷拿去賣掉了!”神尾楓點了點頭,


    “難怪小林春水在澀荒公園遇害時,身上財物不少。有位女法醫說,她屍體上戴著希臘迴紋手鏈,還有琺琅美杜莎耳釘,穿得是巴洛克女神19年定製款開叉連衣裙,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名牌。總之加起來價格不菲,根本不像是從事歌舞伎行業的人消費得起的。”話頭提及至此,左藤澄子不禁露出羨慕和嫉妒的表情,


    “她不聽老板的話,擅自將客人遺失的財物賣掉換錢,出了事兒也是活該。沒準她之所以被壞人盯上,就是因為穿得太貴氣了,一身名牌打扮得跟開屏的孔雀一樣,誰看到了不惦記?”神尾楓道:“可小林春水遇害時,那些名貴手鏈、耳釘、金戒之類的飾品,不曾有任何丟失,可見兇手就是奔著殺她而去的,並未擄走任何財物。”左藤澄子道:“也許兇手就是那個丟東西的客人呢?他那寶貝兒特別漂亮,看著就價值不菲,小林春水拿去奢侈品店典當的時候,跟我們說賣了兩百萬円!我覺得肯定不止這個數,那姑娘鬼精著呢,我估計至少再往上添個零。”神尾楓點點頭,


    “如果小林春水不是個豪奢鋪張、一擲千金的主,應該不會報複性的將典當錢全部花光吧?光她死時穿在身上的東西,價值就已經超過兩百萬了,她典當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是枚戒指。”左藤澄子迴憶道。此言一出,神尾楓、奧寺跟荻野奈奈三人頓時一驚。


    “你確定是戒指?什麽樣的戒指,金的、銀的、鑽的還是……玉的?”神尾楓迫不及待追問道。


    “看不太懂,小林春水當個寶貝似的,隻給我們看了幾眼,就偷偷藏起來了。”左藤澄子搖搖頭,


    “看著有點像翡翠,但是比翡翠高級,也沒有瑪瑙顏色深。它的色彩偏素、偏白,反正肯定是玉戒指,沒有鑲金帶銀的,模樣兒特別小巧精致。”神尾楓跟奧寺和荻野奈奈對視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沒錯,這枚戒指決定了小林春水被殺的命運,同樣也貫穿起遠山七緒與小林春水兩樁命桉的聯係,板上釘釘是可以確定同一位兇手所為。


    在空中花園被殺的遠山七緒桉現場,手提包無任何財物丟失,唯一不見的是遠山七緒經常戴在手上的一枚玉戒,品質為羊脂球玉。


    據說是被害人祖輩從乾隆年間漂洋過海帶迴來的,市麵價值至少兩億,且造型圓潤、美輪美奐,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神尾楓曾在遠山七緒家裏見到過玉戒的照片,模樣確實不錯,讓人愛不釋手,而這枚玉戒也是五起命桉中,唯一遺失不見的東西,應該是被兇手取走據為己有了。


    “你知道小林春水把戒指典當到哪一家奢侈品店了嗎?”神尾楓問道。


    左藤澄子搖搖頭,


    “這個不是很清楚,她自己偷偷違背老板的意思賣掉了,我們都不知道是在什麽地方。”神尾楓跟奧寺對視一眼,奧寺點點頭,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出門給特搜本部打電話,讓他們調查近兩個月內涉穀所有奢侈品店的典當記錄,但凡有玉戒方麵的,都要仔細排查,找出玉戒的去向。


    結束完通話,奧寺迴頭,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看見神尾楓跟荻野奈奈仍在問話,左藤澄子時不時點頭,手指比劃些什麽,氣氛看上去很融洽。


    在外麵站一會兒等他們聊完再迴去吧。奧寺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煙,找了個沒人的電話亭躲在陰涼處抽起來,他迴憶起自己與未婚妻純子初遇的時候,好像也是在一家咖啡館。


    那一年,衝繩基地的兩名駐島大兵涉嫌侵犯女國中生,被警方逮捕,在米國大使館強烈幹涉下,被迫無罪釋放。


    這已經不是頭迴釋放了,再小的恩怨,積累起來,也可以沉重如山。隨著最後一根稻草落下,駱駝也無法承受其重,和國民眾長期積累的憤怒徹底爆發,多地舉行遊行示威,兩國關係降至冰點。


    那時,仍是在校生的純子與奧寺共同參與了示威,一群學生靜坐在星扒客門前,舉著橫幅抵製米國咖啡。


    這場聲勢浩大的示威持續了將近半個月,但對星扒客影響微乎其微,胖乎乎的咖啡館老板整日笑眯眯看著這群學生靜坐,甚至安排人給他們送水,貼心的叮囑學生們不要累壞了身體。


    那段日子,天空總是布滿陰霾,就好像那名被侵犯女生掉落的眼淚。一隻蝴蝶被眼淚驚動,振翅而飛,腳下的花芯被翅膀同時震顫,驚動了牆頭熟睡的流浪貓;流浪貓跳下牆頭,叼走了純子飯盒裏的秋刀魚,奧寺又將自己飯盒裏的香煎魚丸分過去。


    抬起頭,撞見純子感動的目光,兩個人都怦然心動起來。自此,星扒客門前櫻花樹的年輪裏多了一段傳奇故事。


    駐島大兵成為一場愛情的源頭,他們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的暴行間接影響了遠在東京的一隻蝴蝶、一朵花、一隻流浪貓、兩名年輕人的未來。


    抵製星扒客運動最終在米國使館似是而非的狡辯下,虎頭蛇尾的結束,但奧寺與純子的愛情卻日漸滾燙。


    迴憶總是伴隨著痛苦,奧寺想起害死純子的那個老畜生至今仍被關在監獄服刑,而惠理樺已經被連環殺手幹脆利落的行了刑。


    心中感慨萬千,若不是礙於這身警察的製服,他真想找到這名殺手,相見恨晚的摟在一起痛快喝頓酒。


    他摁滅最後一點煙屁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雙手插進褲兜裏,沿著人行道邊散起步來,金秋十月,路麵已經灑滿了梧桐樹葉。


    “奧寺警官,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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