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病人是個中年男子,人高馬大,但一點都不兇,看上去挺憨厚的。


    結合衣著,職業應該是那種廠房裏的工人。


    “請坐,”秦立道,“有什麽問題,說吧?”


    病人走過來,坐下,看到楊天幾人都在一旁、沒有離開的樣子,還有點小緊張,道:“這些是……”


    “他們是我的助手,不用在意。說說吧,你有什麽症狀?”秦立道。


    “這個……我,最近一直睡不好,早上起來經常頭暈,還有惡心幹嘔的症狀,然後……還有……”這病人的症狀似乎有些多,他也搞不清楚哪些比較重要,就想都說出來。


    可秦立這時卻撇了撇眉毛,打斷道:“早起頭暈,惡心幹嘔,還有嗎?撿重點說。”


    病人被這麽一問,那些細枝末節的也都不知道怎麽說了,愣了愣,道:“沒……沒了吧……”


    “行,我給你安排個檢查。你去做一下,把結果拿過來。”秦立讓宋揚給他拿了紙筆來,開了一張檢查的單子,遞給了病人。


    病人便去做檢查了。


    秦立則是繼續叫下一個病人進來。


    一連幾個病人。


    秦立都是這樣對待的。


    他似乎並不耐煩聽他們講完病情。


    他每次都會從他們的話中找出幾個重點,然後就讓他們去做對應的檢查,再根據檢查的結果給出診斷。


    不過……


    他的確也還有幾分本事,憑著檢查的結果,最後給出的診斷,都基本是正確的——這點楊天是能看出來的。


    但這樣的診斷方法,卻讓楊天有些皺眉。


    於是……趁著又一個病人診斷完,秦立接過楚依依遞來的茶,緩緩喝著的時候……楊天便開口問道:“秦醫生,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你不聽完病人講的話再做安排呢?”


    秦立聽到這話,放下茶杯,看了楊天一眼,臉上露出一抹高傲,道:“這都不明白嗎?病人說的很多,都是沒意義的廢話,而我,能聽出哪些是有用的,更快地確認出他們需要什麽樣的檢查,然後精準地給出診斷。這樣一來,可以更快地處理完一個病人,讓下一個進來,增加診斷的效率,知道嗎?”


    楊天挑了挑眉,道:“你……就不怕誤診嗎?”


    秦立聞言,覺得自己受到了質疑,有些不悅又有些諷弄地看了楊天一眼,“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


    楊天搖了搖頭,“這倒不是。”


    從這秦立剛才的這些表現看來,他的醫術是不差的,至少在西醫方麵,有相當的造詣。


    楊天並不怎麽懷疑他的醫術,隻是有點質疑他的態度。


    哪怕是他自己,擁有著輕鬆探知病情的高超醫術,也不會隨便打斷病人的話,更不會催病人。


    這是他師父從小教給他的行醫之道。


    不過……


    秦立似乎並不怎麽在意這個。


    他斜了楊天一眼,道:“我怎麽做,你們好好學著就行了,不要問東問西的。誤診?如果我隨隨便便就誤診,我這個金牌醫生的名號是誰給的?是你送的嗎?”


    這下楊天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剛剛開口,也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提醒這個人注意一下醫德,重視一點病人的意見。


    麵對這種心高氣傲完全不聽人話的家夥,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行行行,你牛逼。你秒天秒地。


    反正我又不是你爸爸,我為啥要管你怎麽樣。


    楊天淡然走到一旁,不說話了。


    宋揚看到楊天被秦立罵了,心中那叫一個開心爽快啊,冷笑著小聲道:“就你也敢質疑秦醫生?真是自不量力啊。秦醫生可是我們醫院的王牌醫師,他的醫術,是你能瞎嗶嗶的嗎?”


    楊天攤了攤手,懶得搭理他。


    這種人,越搭理越起勁。不搭理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皮任你皮,把你當瓜皮。


    很快……


    下一位病人進來的。


    這位似乎有點嚴重,是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被一個中年婦女推著進來的。


    旁邊還跟著四個人,三男一女,應該都是家屬。


    老人看上去年齡應該不是很老的樣子,但兩鬢已然斑白,麵上氣色很不好,兩目無神,印堂發黑,明明一直坐著,嘴裏卻還在微微喘著氣,似乎唿吸都有些困難的樣子。


    秦立看了一眼病人,道:“什麽症狀?”


    “我……我……胸口一直……一直很悶……頭也有點暈……唿……唿……還有……”老人一邊喘息一邊說道。


    由於唿吸都有些困難,他說得很艱難。


    秦立聽了一會兒,又有些不耐煩了,道:“說重點。”


    可老人本身就已經相當難受了,哪知道什麽是重點什麽不是重點?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一旁的病人家屬見狀,都紛紛開口。


    “老爺子最近身體一直都很不好,動一動就要喘氣。”


    “經常頭暈,甚至有一次剛吃完飯就吐了出來。”


    “一直跟我們說渾身酸痛,還有,早晚病最厲害,經常喘不過氣來……”


    ……幾位家屬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秦立本來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一聽到他們吵吵起來,頓時更不高興了,拍了一下桌子道:“別吵了!”


    家屬們紛紛住口。


    他們對秦立都懷著一份敬畏——因為他們開始費了好大力氣才排到秦立的號的。


    秦立在仁樂醫院的王牌醫生名號,可不是糊弄人的。想讓他診治的人,多了去了。


    光是為了搶到這個號,他們都是定鬧鍾大清早起來搶了好幾天,才終於搶到的。


    所以對於這位王牌醫生,他們也都很是信任。覺得他肯定能治好老爺子。


    “行,秦醫生,您說說該怎麽辦吧?我們都找了好幾家醫院,都沒能診斷出來。”推輪椅的婦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秦立點了點頭,道:“我先給病人開兩個檢查,你們帶他去做,做完拿著結果來。我肯定能診斷出是怎麽迴事。”


    幾位家屬一聽到到這自信的話,頓時都有些驚喜,連忙點頭,讓秦立趕快開單子。


    這時……


    一旁的楊天眯了眯眼,對著正在開單子的秦立道:“秦醫生,我建議你還是再問問清楚,再做打算吧。這位老人的病,應該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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