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秦淮河畔的華燈初上,慶安此處的河畔雖小了點,卻如麻雀一般五髒俱全,更遑論此處為天子腳下,來往客商所用花燈無一不精,均是極有修養的畫師所作,水天一色,喜掛燈火盈滿河岸,月色似乎也染上一抹羞意,半隻臉被薄雲遮住,澄明的光亮與地麵光景相比,幾不可見。


    來往士卒揮著扇子衣袖輕擺,恰似河岸之畔的點睛之筆。


    然而,在辛九眼中,這些人或許學識豐厚或許相貌英俊或許衣飾華美,可到底也在一個人的襯比之下失了顏色。


    華燈如天外之客懸掛於滿街的房屋之上,大紅綢緞將百十盞單調的紅燈籠束於半空之上,而這人唇邊含笑,手搖折扇,一身白衣風姿俊朗,刺目的紅色倒映在他身上依然掩蓋不得他身上的華貴之意。


    有些人,不管是動是靜,都能準確的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萬眾矚目;


    有些人,即便掩於芸芸眾生之下,卻總能讓人覺出他的不同,一如夜空的流火,每經過一處都絢爛了天際——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辛九情人眼裏出西施。


    “依我看,此處當為一個‘典’字。”前方燈謎處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辛九凝眉側目,隻見高台上不知何時已經登上一個白衣女子,其人身姿高挑,觀背影也不過二八芳齡,而不論衣飾還是發飾都極為講究。


    見辛九來了興致,永羲帝直接牽著她的手又走近了些。


    高台上續著色彩斑斕的花燈,映得其上人影恍惚,待走近幾分才發現此女端的是秀麗非常,一雙彎眉淺笑的眸子於夜色下燦然生輝,看人的時候眼光流轉似乎有綿綿的情意,她體態輕盈,聲音清脆言語幹淨,眉宇間卻是天生的媚態。


    而於其懷裏卻恰好環著一隻兔子,這番打扮倒真似月上下來的傳言中的嫦娥。


    果然,見女子轉身之後,台下男子皆心頭大動,另有不少人直唿仙子,仙子是絕無可能,可依其相貌來看,這般稱唿也毫不為過。


    “姑娘,這第一關您幫這位公子過了,第二關您兩位誰來答題?”主家將手下的一台燈籠遞過去,其上貼著一張紙條,是慶安自產的黃紙,紙質精致也實用,同時造價卻不菲。


    抱兔子的姑娘不滿的掃了台上另一人一眼,嗔道:“誰幫他啦,我是給自己答得題,他既已輸了,還是叫他下去罷。”


    “是啊,哪能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這位公子還是下來吧。”底下接著有人跟著叫囂,台上那公子赤紅著臉走下,而後一言不發的走出街道,一路上收獲了不少鄙視的眼神。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揭開花燈上的第二關謎題。隻見其上書:秋葉飄零落屋前。她懷中的兔子動了一下,似乎也想看清紙條,不過此時她卻已經將黃紙放下,秀美微展:“可是一個‘鋸’字?這字謎倒是有意思的緊。”


    “又對啦,姑娘果真才思敏捷。”主家再次遞上一隻花燈,“請姑娘且看第三關,依舊是字謎,倘若三關都過了,便可得台上彩燈一盞。”


    第三關的題目乃是“南山有月光”。


    “斷然不是‘岄’字這般簡單……”白衣女子似乎真的答不上來了,思索了良久,眉心也隆皺了許多。


    見台上的女子吃癟,辛九眼睛一轉,戳了戳永羲帝的腰,咬耳朵道:“此題應該是什麽字?”她也不覺得會是“岄”字,這麽簡單的答案有些不符合第三關的答案。


    永羲帝輕笑一聲,似乎對兩人這麽近的距離極其滿意,於是輕吐氣息道:“很想知道?將五個字逐次分析便可得出……不過是一個‘炭’字。”


    兩人氣息相交,話語在耳邊卻滿是曖昧之感。


    辛九後耳根紅了一番,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是炭字。”白衣女子目光似乎往這邊掃了一下,下一刻便說出了答案,理所當然,這花燈自然歸了女子。


    辛九盯著她看了半晌,卻始終沒有聽到係統的提示音。


    難道……這不是先前見到的第六朵茉莉花?記得當時在馬車上發現茉莉花的時候,雖然遠遠望去較為模糊,卻依然能看出與此時的女子的麵容極其相似。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麽係統不應該沒有反應。而如果不是同一個,那麽會是雙胞胎?還是隻是長得相像的兩個人?


    【叮!由於宿主改變本次劇情影響甚重,暫不開放簡介及劇情需要,本次目標為當前目標“茉莉花”碧筱,武力值極高,請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係統的提示音響起後,辛九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現在她隻要一發現“武力值極高”的女子就精神高度集中,因為客棧裏遇到的那位女殺手蕭畫情對她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不論是那柄速度極快的暗箭還是係統要自己為永羲帝擋箭,都不算是辛九的美好迴憶。


    提著彩燈下來,碧筱直直的往辛九這邊走來,她眉目在永羲帝身上流轉而過最後停駐在辛九身上,眼中閃過一道驚豔。隨後微微一笑:“多謝公子相助。”


    永羲帝左手環著辛九的腰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方才明明是與九兒說話,又什麽時候對這個女人相助了?


    見永羲帝對自己不理不睬,碧筱也毫不在意,又轉頭對辛九道:“敢問姑娘可是這位公子的夫人?公子相助於我,我雖得了花燈,可畢竟是取巧來的,心中難免愧疚,因此還望……夫人能收下這花燈。”


    辛九攔下她遞過來的花燈,淡淡道:“不必了,姑娘既已得了花燈,收著便是。比起姑娘這盞,倘若我想要,大可叫夫君再猜得三關,豈不更為歡喜。”


    永羲帝聽她這般說,捏了捏她的腰,低聲道:“可是想要……那盞彩燈?”這話音千迴百轉,似乎另有韻味一般。


    “不想。”辛九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冷哼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此時的種馬男在想些什麽。


    碧筱在一旁尷尬的笑了笑:“倒是我思慮不當,叫夫人笑話了。”


    “無妨。”辛九靠在永羲帝的臂彎中,淺然一笑。雖然不知道這朵茉莉花到底有什麽想法,但既然係統沒給出劇情,自己便定要小心為上,一個功夫高且有意要靠近自己的桃花,怎麽想心裏都毛毛的。


    辛九與她交錯而過,碧筱走出兩步慢慢的轉過身來,突然將手中的彩燈拋在背對著她的辛九身側,一股濃煙頃刻間自彩燈中爆出,灰色的氣體赫然升空。永羲帝神色一凜,伸手將辛九扣在懷裏,帶著她斜飛上屋頂。


    花燈街上此時混亂不堪,幾道黑影快速閃到永羲帝身旁,冷目看著身周原本偽裝成普通民眾,此時卻從腰間抽出長劍的刺客。


    辛九被這一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一瞬間對於碧筱的猜測從原先武功高強的文藝女子變成了妄圖改朝換代的新新階層。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百花會的人。


    顯然,永羲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臉色漆黑,沒想到在皇城之中百花會也敢動手?想來是他近日雷霆動作將百花會逼得狗急跳了牆,全國各地的百花閣的主事人死傷近百,也難怪這些人要奮起反抗了。隻是,他們當真以為他出行之時身邊會沒有人麽?


    “我本不想大動幹戈,可是你們竟然不接我的花燈,卻是要呈我的怒火了。”碧筱身子一展,便如鵬鳥一般躍上樹梢,她兩指順了順前襟的烏發,模樣甚是嬌俏,說出的話卻極冷,“皇上既然敢動我百花閣,莫不是以為我閣中之人都死了不成!”


    “你在朕眼中的確早已是死人一枚。”永羲帝手中扇麵一展,一道勁氣隨著他的手勢瞬發而出,頃刻間打入碧筱腳下。


    柳枝乍然斷落。


    碧筱受驚而起,在半空中使了一招鷂子翻身,落在地麵後退兩步。


    暗衛聞聲而動,身著黑衣的暗衛與扮成百姓的百花閣眾人戰作一團。


    辛九由著永羲帝將她護在身側,她皺了皺眉,耳邊似乎聽到有聽到蛇吐信時的嘶嘶聲。


    這聲音愈發加大,聽起來像是掐著嗓子令人犯惡心一般,握著永羲帝放在腰間的手,將手心與他合在一起才漸漸安下心來。


    不知為什麽,辛九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百花閣的人手畢竟也是曆經百年訓練出來的死士,雖然比不得暗衛的功夫,卻勝在人多,一時之間竟也能與暗衛相持不下。


    辛九忍著腦海裏的“嘶嘶”聲,左右張望,卻見一縷青煙從遠處一棵樹上升起,隨後蔓延到屋頂上,綠色微濕的液體沾了人滿身。


    【叮!恭喜宿主觸發主線任務八:揮散帝王的“情花”。】


    【劇情簡介】:


    她,是西疆的苗女臧花,同時也是西疆的滅國公主,


    敵人的戰馬踏平了家鄉的土地,西疆一朝落敗,盡入大慶麾下。


    他,是她最大的敵人永羲帝,風姿俊朗的大慶國君。


    花燈節上,她於混亂中將相思蠱種在他身上,自刎於西疆苗寨,成為他心底最深的羈絆。她的一生所願,隻是為西疆皇室報此血仇。


    一為公主,國破願身死。


    二為女子,心有千千結。


    (臧花:若非因為蠱毒,他絕不會看我一眼,可這實在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渣網速,發了一個小時終於上來了……


    晚上滾迴來改錯字(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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