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下降的時候,調查團的成員卻沒有做出下艇的舉動,仍舊圍坐在主艙的長桌前,神情十分嚴肅。


    調查組團長索爾拉克鬆出身環所島,今年六十九歲,額頭上方的淺銀色頭發呈山字形,下巴滿是青茬,盡管年老,可精神翼,他藍色的眼晴嚴肅而深邃,一看就是十分嚴厲且很難相處的人。


    就在剛才,他們收到了一條來自濟北道的最新消息,上個月濟北道中心城又發現並消滅了一個來自對麵的存在。


    世界之環就算沒有缺口,也經常有從對麵漏過來的存在,畢竟伴隨著兩個世界的挨近,一直有更多的裂隙在誕生出來,這本來沒什麽,可在這個當口又出現這樣的事,這不得不引發他們的重視。


    索爾拉克鬆嚴肅的說:「我記得,這已經是濟北道出現缺口以來的第三起越渡事件了。”


    一名明顯有著東大陸麵孔的調查員迴複說:「應該都是上次世界之環出現問題後,從缺口中跑出來的,目前看,他們還是有處理的能力的。”


    索爾拉克鬆不置可否。


    座上另一名調查員用食指指著下方,態度嚴厲的說:「我不這麽認為,缺口堵上了,可是跑進來的毒蟲就隻有這麽多嗎?


    濟北道之前是處理好了,可能夠保證以後就沒有問題了嗎?要知道他們剛剛推翻了市政議會,


    目前的政局很不穩定,國際上的輿論都在指責,就算大順內部,也有太多的反對聲音。


    政務廳的治理能正常的存在下去麽?情況非常危險!我們絕對不能輕視,我們要肩負起自身的職責!絕不能讓這裏成為對麵攻陷我們的突破口!」


    他說到最後,情緒激動,拳頭不停砸在桌案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前麵那名調查員分辨說:「濟北道的情況到底怎麽樣,我們需要調查過後才知道,現在說為時尚早,這正是我們要做的。」


    他這時拿過來一紙質材料,「這是大順內部提供給我們的最新的資料,我讓碼印出來了,諸位再看一看吧。”


    各個調查員將材料拿起來,這上麵關於這些時間來所做的事,還有目前中心城的概況,讓調查組成員們有些意外的是,來時之前他們擔心看到的是一片混亂且到處衝突的局麵。不怪他們這麽想,因為這些年來他們看到的太多了。


    可資料上看,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反而展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如果情況屬實,他們對濟北道政務廳倒是有些改觀了。


    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老者看過資料後,放下說,「文字上的記錄是死的,是能改的,就算是真的,會不會隻是一時的?還是做給我們看的?我們需要深入細致的觀察。」


    而在另一架飛艇上,兩名身材健碩、身穿調查團製服的格鬥家坐在桌子的兩端。


    其中一個是世界知名格鬥家艾爾德裏克·斯卡爾森,他今年四十六歲,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頭發呈現深棕色,粗大的指掌關節上布滿了老繭,氣質中透著一種沉穩與內斂,坐在那裏時,


    如同一座難以撼動的山峰。


    在他的對麵坐著是一名頭發微長,略略卷曲,神情顯得隨意而自然的年輕男子,這是伊格納修斯·科爾瓦,同樣世界知名格鬥家,他有著結實的肌肉,渾身透出一股自信和活力。


    他們沒有參與調查團的具體討論,因為他們負責和關注的是濟北道現在的武力情況。


    在他們看來,政體的形式並不重要,那隻是提供基本秩序和後勤保障的工具,真正維係中心城穩定的根基是武力。


    不過格鬥家的資料通常是高度保密的,畢竟這關乎各國乃至格鬥家自身的利益,就算他們是調查組成員也不會讓他們提前獲得這些。


    所以直到今天早上,他們才從格鬥家理事會那裏得到了詳細的資料。


    「目前濟北道中心城常駐著兩名格鬥家。」斯卡爾森一開口就是十分低沉和渾厚的聲音。


    「一個是武毅學院的校長姚知易,老資格的格鬥家,守衛濟北道二十年以上,他的實力一般由於是學院出身,人脈很廣,能夠忠誠履行職責,從沒有出過差錯。


    另一個.


    他目光移向桌麵,「濟北道安全事務處處長,陳傳。」


    在那裏,姚知易的照片和資料僅占了一個角落,而其餘地方則擺滿了關於陳傳的各種資料和照片。


    上麵有著他擊殺舊帝室的征國將軍魏國禪,在切中輕鬆擊敗精修派成員龍項,在外洋連敗兩名刀宗,還有他在別薩汗國的特殊行動,又在山南道中心城與白姑戰鬥的等等記錄——”


    除了這些,還有他從交融地迴來之後,中心城第一次露麵時擊毀怪獸飛艇的照片,他在白鳥區剿滅活躍意識體時的畫像,無論哪個畫麵,都充滿了張力和破壞力。


    斯卡爾森嚴肅的說:「他是去年下半年才成為格鬥家的,剛剛破限後就表現出了極其強勢的作風,他似乎是一個奉行武力為上的人,迄今為止,他應該已經與不下十位格鬥家交過手,其中至少有半數敗死在他的手中。」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戰績。


    但同時也是一個十分令人不安的戰績。


    要知道駐守在中心城的格鬥家,通常就是一至二名,根據具體情況和地理位置有所增減,但一般不會超過兩個。


    有的格鬥家別說一年了,可能十年都不見得能遇到如此多的格鬥家,而陳傳呢?


    這還隻是表麵上公開的資料,私下是否還有更多未公開的記錄還不得而知,要知道格鬥家為了節省消耗,通常是能不動就不動的,而陳傳這種情況要是傳播出去,恐怕都會同意這是一位戰鬥狂人。


    科爾瓦則饒有興趣的看著,「很了不起,不是嗎?」


    斯卡爾森神情卻很沉重。


    「短短時間內,就有多個格鬥家戰死在這裏,這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安全問題,這些格鬥家的死亡,削弱了全世界的安全防禦力量。”


    科爾瓦聳聳肩,「從資料上看,那些人大多數自己就是安全的破壞者,這個陳處長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出於自衛反擊,他可是大順政府任命的,看得出他自上任以來的工作並然有序,沒有什麽紕漏。」


    「我擔心的正是他的職務。」斯卡爾森表情嚴肅:「他出麵針對外洋的浪濤館和安曜館,那明顯是為了幫助大順政府和利納克斯聯邦爭奪海上的利益,就在那裏,他和另外一名服從國家企業的格鬥家殺死了另一名格鬥家。這樣的內鬥和殺戮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科爾瓦不以為意的說:「他可是大順人,為大順做事難道不應該嗎?斯卡爾森,他可不像我們,他們首先得為本國的利益服務。


    至少他在那裏的時候,濟北道的安全沒漏洞,他的武力強,那我們應該高興才對,難道不是嗎?」


    斯卡爾森搖搖頭,顯然他不認同這樣的看法,沉聲說:「我擔心的正是他的武力,他一旦習慣了這樣的做事風格,那未來將會更多的格鬥家死在他的手中,這是一個令人擔憂的趨勢。


    科爾瓦,你隻看到了眼前,可更多格鬥家無意義的死亡,那是削弱了整個防線的力量。”


    科爾瓦再次聳肩,沒有與他繼續爭辯。他覺得,自己需要關心的就是眼前安全防務問題,其他的?他們可管不來。


    隻要那位陳處長有那個能力兜底,那做什麽都是對的,管那麽多幹什麽?


    可他的搭檔有著強烈的道德責任感,一直以全世界安全為己任,認為世界各國不能將自己的戰鬥力消耗在無意義的內鬥中,所以覺得自己應該盡可能消彈一切爭端,讓整個調查組織起到應有的作用。


    可是現在不是大聯盟時期了啊,他心中想著,想讓各國放下爭端,這又怎麽可能呢?


    再說調查組就真的就不受任何國家的政治影響麽?那可不見得。


    不過—


    隨便了。


    他雙手枕在了腦後,斜靠在後麵,隨著這位搭檔怎麽折騰吧,你實力強你說了算。


    此時此刻,泊錨塔下方,齊衛昭帶著一眾政務廳官員正等在下麵,然而飛艇停下來之後,裏麵的調查組成員卻遲遲沒有露麵,這引發了一些官員的不滿。


    齊衛昭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很清楚,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對抗,而是配合,對抗對自己是不利的。


    因為國際調查權是各國所賦予的,有著維護世界之環的大義,在這個公認的價值觀之下,不僅僅是大順,哪怕利納克斯聯邦,諾爾蘭德北方聯盟裏麵出現問題,調查團也一樣會過去調查。


    而程序一旦啟動,就需要接受國際的監督,實際上這次陪同到來的還有各國派來的觀察員,以及一些其他國家的新聞媒體人員,隻不過他們沒有領空飛行權,所以需要經過大順的審核之後才能入境。


    對於如何應對這次調查,他們之前已經有了很多預案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飛艇上的艙門終於緩緩打開,一隊警衛從中走了出來。


    他對著秘書官喬陽說:「通知一聲陳處長,調查組的人出來了,如果他有時間,那就先來見個麵吧,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還得和他們打不少交道。」


    喬陽說:「是,我馬上通知陳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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