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一手托住拿煙手的肘部,說:“老大想要怎麽做?”


    中年壯漢沉聲說:“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當然就是肉身消滅,可過去是純淨派自己內部出事,現在再做這種事,就算成功,純淨派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公平決戰,認輸的一方退出,這樣不至於演變成兩派爭鬥。”


    女子毫不客氣的說:“不是我說,老大你這想法太想當然了,那位陳主管憑什麽搭理你?就算他自己肯,純淨派也不會同意。”


    中年壯漢正想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前方的場域屏幕一陣晃動,女子說:“又遇到幹擾了,出去看看。”


    當即有安保人員掀簾出去,立時就有一陣裹著塵沙的狂風湧入進來,可一到屋內,像是撞在了一層無形屏障上,沒有能晃動室內任何東西。


    而此刻的屋外,底下是一個正在爬行如同蜥蜴的巨大生物,背上則承托起了他們所在的房屋,那是一個足有三層樓的高大木結構建築,周圍放目望去,則是一座座的紅色砂岩和漫天飄飛的塵沙。


    這裏赫然是在交融地。


    而在較遠的地方,有一陣陣泛著多彩光芒的霧氣飄過來,所過之處,堅硬的岩石憑空粉碎,霎時變為散碎的沙礫散落一地。


    女子看到安保人員的護目鏡上倒映的七彩,四隻眼瞳驟然一縮,迴頭對著裏麵說:“老大,是彩虹障!這東西我們應付不了。”


    中年男子立刻從麵前的桌案上捧起了一本書,用深沉的嗓音,充沛飽滿情緒的語聲朗讀了起來。


    “……柔和的月光之下,莫蒂來到了那熟悉的小石橋下,他從野葡萄藤的空隙望出去,順著樺樹的橫枝,看向二樓那熟悉的窗。他能想象出窗後夢幻般的身影,還有那雙迷人的綠眼睛……”


    他兇悍魁梧的樣子,卻配上那聲情並茂的聲調,著實令人起一層雞皮疙瘩,可周圍安保和女子卻也隻能麻木的等著。


    兩句話後,中年壯漢忽然收聲,放下書本走了出去,身影一閃不見,隨後外麵就傳來一陣閃爍的光芒,似乎隻是一瞬間之間,他又重新出現在了門口,幾步之後又重新坐迴了沙發上,並很自然的接上之前的話題:


    “那隻是我的理想想法,想法麽,當然一開始就可以膽大些,如果不行,那麽就把他引到交融地來,那辦法可就多了,也能避開很多麻煩。”


    女子說:“策略倒有可能性,可怎麽引人出來?”


    “一個格鬥家怎麽可能一直待在中心城?他一定會來的,等到了交融地,一切都好說。”


    女子抽了口煙,纖細的手指彈了下煙灰,“那也行,就是那不知道要等多久了,現在市政議會答應給了那位陳主管三年穩定的供應,他要是三年都不出來,老大就等三年麽?”


    中年壯漢卻不擔心,“放心吧,有趙真業在那裏,他們不可能放著不理,了不起讓趙真業露個麵,純淨派難道還會坐得住?”


    女子玩味說:“那位趙先生……他可未必會聽我們的。”


    中年壯漢眼中的黑煙飄動了起來,“我會親自和他去說的。”


    女子露出慎重之色,隨後提醒說:“老大,不是我小看你,那位趙先生,可是很厲害的,他也不是我們的下屬,他也未必會聽你的。”


    “我不蠢,不是去和他激化矛盾的,純淨派準備幹什麽,他能不明白麽?我們有合作的基礎,不過這事是得慢慢來,急不得,況且真要動手……”


    中年壯漢看著場域屏幕,“靠我一個人可未必留得住人,還得想想辦法,想一個妥善的辦法。”


    武定區的宅邸內,陳傳結束了一晚上的修行,此刻正在給朝鳴喂食,市政議會第一批提供的食材營養充分,所以朝鳴每次都隻能吃一點點,隨後就要進入睡眠,而這一批起碼可以吃個半年了。


    等喂完後,他正想去一趟書房,界憑有聯絡進來,安盾提示說:“聯絡訊號來自國家通遞公司。”


    陳傳心中一動,接入了進來,對麵有一個十分大眾的聲音響起:“陳先生嗎?您好,我們是國家通遞公司,有一個快件正要送到你那裏。”


    陳傳問:“你們到哪裏了?”


    “我們已經到了武定區了,正往您的住宅過來,預計十分鍾內可以抵達您那裏。”


    陳傳說:“好,我等著。”


    他讓底下的安保人員將大門打開,幾分鍾之後,就看到有一輛中型運貨車從一側道路上行駛過來,並在安保人員指引下到了宅院前的空地前停下。


    他從樓上下來,就看到兩個樣貌普通的年輕人一起合力從車廂上麵搬下來了一個齊胸高的箱子,看著頗沉重,在放下的時候有塵土飄起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看了眼陳傳,似乎對照了下什麽,就確認了他的身份,而後拿了份單子過來,走到陳傳麵前,對他敬了一個禮,雙手遞過說:“陳先生,這是您的寄件,請您簽收一下。”


    陳傳拿了過來,看到上麵有著武毅總院的簽戳印章,知道是這東西沒錯,他當即簽了下,隨後交還給了對方。


    那個年輕人接迴看了下,撕了一張憑證給他,又詢問他是否要幫忙搬至樓內,得知不用後,對他又一個敬禮,就迴到了車上,從這裏駛離出去了。


    陳傳看了眼這個箱子,這裏麵放的應該就是人之相修行的方法了,沒想到所謂專人,居然快件公司送過來的,但看作風倒是像軍事係統裏的人。


    他看著這箱子,伸手一抓上麵的皮帶扣,渾若無物一般提了起來,隨後迴到了位於樓上練功房內。


    他將箱子放下,去了上麵的鎖扣,連續打開三層覆蓋和包裹,見到漏出來的竟然是團成一團的場域生物,模樣像是一株枝節絞纏的藤蔓,不過此刻一動不動,好像沉陷在某種假死狀態中。


    陳傳隻看了一眼就理解了,信息應該就是在這場域生物身體裏,這東西應該經過特殊的調製,如果沒有第四限度的場域力量將之激活,恐怕就無法將之從中看到任何東西。


    他伸手上去一按,過了一會兒,這場域生物顫動了起來,枝節四周舒展,再是向外延伸,並同時向外分散出一股生物場域。


    這個場域隻是稍加顫動就穩固了下來,隨後從觸須上散發一縷縷的光芒,裏麵出現了文字和圖像結合的信息。


    這是關於“人之相”的修行方法。


    陳傳的眸中有光芒跳躍著,這一瞬間,就將諸多信息吸收了進來,隻是數分鍾後,這場域生物就如耗盡生命一樣萎縮了下來,並且身軀和枝節都變成了灰白色。


    他沒有去管這些,隻是關注傳遞過來的那些信息。


    裏麵有對“人相”一道入門的步驟,用物,還有這裏麵所需要的關節要點都有較為詳細的闡述。


    還不止這些,“神相”,“異相”也有較多的描述,通過下方的描述,他了解到這是學院方麵是想讓修行者對三相之道都有一個較為明確清晰的認知,以免在不了解或一時衝動的情況下做出選擇,一旦選定並進行修行,那就沒有迴頭路可走了,而若現在改換卻還來得及。


    所以他也沒有急著修行,還是順帶看了下,異之相的修行主要在於“觀想定”,大致來說,就是通過一張張過去流傳下來的觀相圖持坐觀想,或從自我內心闡發所需化異之相,從而引動異化組織往某個方向生長。


    大部分觀想圖幾乎都是過去各個宗教流傳下來的,照此修行的好處是有固定的路徑可循,有前人的經驗可參照,畢竟過去的諸多舊王朝都有建立自身的異相體係及廟宇,大多數傳承至今還在。


    而自我闡發那就難了,那需要自己從無到有構建一套東西,那是非常困難的,畢竟舊宗教的異相是通過一代代人的積累和嚐試才摸索出來的成熟道路,或許偶爾有資才出眾的人能超邁過去,但那注定隻是少數中的少數。


    而“神之相”則需要去往天外,就是對麵世界神遊,並在那裏磨礪自身,構建出獨有的長存之痕。此痕有了,精神就可長久沉浸在那裏麵,下一步就是在那裏找到自己的外相主宰。


    這所謂的外相主宰,或許存在也或許不存在,神相修行的理論就是感悟並找到合契我神之相,然後一點點從中竊取力量,隨後令己身將之取代。


    他看下來,就上麵著重提及了,這兩個路數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異相修行稍一走偏就很難糾正迴來,有的最後可能偏離原道,成為某種失去自我的異類。


    而神相修行時常需應付對麵世界的各種危險存在,稍有不慎或者差點運氣就會被吞去精神,大傷元氣,這還是好的,有時候還可能會引來某些東西附寄。


    所以慎重提醒,如果修行人精神和肉身沒有長處,那麽就不要輕易嚐試這兩途了,而是選擇人之相較為穩妥一些。


    因為比較起來,人相修行一上來隻需如過去一樣,按部就班照著法門修行就可以了,入門可謂十分之容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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