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車沿著道路往墨貼山方向開來,陳傳坐在駕駛座上,想到武毅學院的學員確實是極具成長潛力。


    因為他們本就是經過了數輪篩選的精英,隻要給他們一個平台,有著充足的資源,就能有一番作為。


    高明的說法,這就是天然的基本盤,也的確,比起局裏那些人,陽芝出來的人對他較為信任,天生就和他站在一起。


    而除了那些舊友和老同學,他之前還有過考慮將耿鉦三個人也招攬進來。


    不過這三個人和他不算太過熟悉,所以不可能一上來就給待遇,他準備讓舊友和老同學們有所進步之後再行招攬。


    等過一段日子再考慮吧。


    加德車此刻已經來到了去往曹氏莊園的山坡之上,進入十月份後,山嶺上的楓樹漸漸泛紅,一陣風過來,一片片半金半紅的楓葉就會隨風飄飛,灑落在地麵之上。


    到了莊園門口,丁叔早就迎候在那裏了,等陳傳下車,上來恭敬問好,帶著他走入莊園,並說:“少爺正在花園。”


    陳傳隨著他一路進來,還未走到那裏,就聽到了一陣塤音,聲音柔和憂沉,韻味綿長,讓人感受到了蕭瑟的秋意。


    他站在一邊聽了一會兒,等到結束之後才走了過去。


    “學弟坐。”


    曹規棲一身赤衣,係著鑲玉額帶,正坐在一座精巧的石亭之中,那個白色的陶塤擺在了案上,前方不遠的湖畔淺灘之中,有數隻仙鶴正翩然振翅,互相引逗,似若起舞。


    等陳傳坐下後,丁叔立刻上來,拿起案上的黑漆描金紫砂壺,替他倒了一杯茶。


    陳傳點頭致謝。


    他端起品了一口,隨後說:“學長,最近我要出外一趟,想著可能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迴來,所以來和曹學長這裏打個招唿。”


    曹規棲稍作沉吟,問:“交融地麽?”


    陳傳沒有隱瞞,“是的。”


    丁叔此時不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曹規棲說:“最近中心城發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他沒問陳傳具體要去幹什麽,但是大致能判斷出來。


    政府和公司之間的爭鬥,隨著陳傳地位的提升,肯定是要卷入其中的,這是避免不了的,身在高位,自然身不由己。


    他迴頭說了一句,“丁叔,把我那個牌子拿過來。”丁叔欠了下身,就走了出去。


    丁叔一會兒轉了迴來,將一塊牌子放在桌案上,“少爺,你要的東西。”


    陳傳看了眼,這是一塊有著鮮明舊帝室風格的牌子,周圍有著繁複的雲雷紋,上麵有“遷行”二字。


    曹規棲說:“這塊牌子是別人來時送我的,他們期望我做一些事,但我永遠不會用這東西,如今已經是新時代了,有些人卻還做著舊時代的迷夢。”


    他語聲之中對某些人似是頗為無感,“學弟,你如果去交融地,這牌子你不妨帶上,可能多少還有點利用價值,當然用不著更好。”


    陳傳也沒有客氣,他看得出來,曹學長是真不在乎這東西,並且還很有幾分遠離此物的意思,這樣的話,他順帶就幫這位把這東西處理了。


    曹規棲這時又拿起了那陶塤,吹奏了起來,還前方那些仙鶴卻是聞聲起舞,時而振翅,時而騰躍,盡顯靈動瀟灑之姿。


    陳傳在一旁靜靜聽著。


    他沒有在這裏久留,坐了一個多小時,就告辭離開了。


    這次他直接迴了宅子,沒再去管其他的事,隻是做了些出門之前最後的檢查和準備工作。


    十月十一日,淩晨四點。


    陳傳一早便就從唿吸打坐中出來,洗漱了下後,便就對照著穿衣鏡,將調查主管的製服穿戴整齊。


    這次除了這套主管的衣物,還備了多套日常替換的便服,其中備了好幾件罩衣,這是因為在交融地穿行,衣物的損壞率是非常高的,不得不多備一些。


    他對著鏡子將大簷帽戴正之後,看了下鏡中的自己,就伸手拿住雪君刀,隨後提起那隻行李箱子,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這次定好的路口因為距離車站距離不遠,走路也就十分來分鍾的路程,所以他沒有駕車,直接步行前往那裏。


    不多時他就進入了車站,沿著地下通道乘坐電梯到了最底下,這時候差不多正好是四點二十分,等出了電梯,來到站點之前,見裴參事已經先一步到了,便上來與其握了下手。


    裴參事這時看了一眼朝鳴,陳傳有這隻寵物他是知道的,不過此刻看上去並不簡單,想來帶著自有目的,所以他也沒有多問。


    等了沒有幾分鍾,到了四點半的時候,一輛列車準時駛入站點,兩個人便一起上了車。


    等坐下來後,裴參事拿了一副牌出來,笑著說:“這一坐又要一整天,陳主管有興趣打兩把麽?”


    陳傳說:“我們兩個人麽?”


    裴參事招了下手,等在一邊的助手走了過來,坐在了另一側,裴參事把牌交給後者去洗,等其人發牌,他伸手拿了起來,口中說:“舊帝室、聯合體和利納克斯聯邦,再加上政務廳,正好是三方相爭。”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牌,正好是一張最大的大日牌,他不禁笑了笑,“看來這一次,我還是有贏麵的。”


    發到陳傳麵前的牌雖然已經有了好幾張,可他並沒有伸手去拿,而是說:“誰能贏,不是誰手裏的牌最大,而是看誰擁有掀翻牌桌的能力。”


    裴參事拿牌的手稍微頓了下,隨後點了下頭。


    列車早上五點駛入交融地,沿著鐵軌一直向前行駛,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就到了一處軍事堡壘附近。


    陳傳向著車窗外看去,與上次到過四號堡壘能看出明顯的不同,堡壘規模起碼大了兩三倍,周圍駐軍很多。


    堡壘之外還有永固營地及數目不少的崗哨,到處都是路障和鐵絲網,空氣中能聞到刺鼻的硝煙味,地麵上還能看到一些未曾清理幹淨的交融地生物的殘屍。


    裴參事說:“這是三號堡壘,去往交融地深處最近的一處大型駐點,再往外去就是一些沒有直接通路連接的小型崗哨了,我們今晚就在這裏先住一晚。


    到了明天,我讓人再用飛艇將陳主管送到與我們有過交流一處土著聚集地,從那裏出發,應該能節省很多路。”


    陳傳點了點頭,其實他倒不需要休息,不過他需要了解一些交融地內情況,堡壘駐地是消息最為集中的地方,而且他還能在這裏獲得自己所需要的交通工具。


    火車進站之後慢慢降速,等停穩之後,裴參事拿起帽子戴好,“陳主管,我們下車吧。”


    陳傳站起身來,從貴賓艙裏走了出來,而在後方勤務員則是去幫他拿箱子,後者先衝著站在箱子上麵的朝鳴笑了笑,然後雙手上去一搬,卻發現箱子非常之沉重,居然紋絲不動。


    朝鳴低頭看了看,又歪頭想了想,啾的一聲,從箱子上麵跳了下來。


    勤務員吐出一口氣,然後再試了一次,可這次還是半點沒能挪動,感覺到旁邊看著自己的朝鳴,他臉一時都漲紅了。


    陳傳這時已經走了過來,他說:“我來吧,”他伸手上去拿住箱子背帶,隻是輕輕一提,整個箱子就離地而起,隨後他對有些窘迫的勤務員一點頭,就從車上走了下來,腳踏實地後,將下麵的滾輪踢開,這才將之放下。


    此時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闊別年許再入交融地,感覺這裏似乎沒有什麽改變,上方所見依舊是陰沉沉的天空。


    一串振翅之聲發出,朝鳴自裏飛了出來,並立刻在上空盤旋了一圈,不過它好像很適應這裏,發出啾的一聲鳴響,


    陳傳一開始就為它纏上了活性線,此刻看了下朝鳴的活性指數,見上麵一開始是一,但是轉瞬間就跳到了三,隨後又跳到了五,不過隨著朝鳴開始用他所教授唿吸唿吸後,那上麵的數字又很快降低了下來,並始終維持在三五之間。


    他暗暗點頭,看來唿吸法是有用的。


    裴參事這時也拎著行李箱走了下來,他看了眼遠處,說:“來接我們的車子到了。”


    遠處一輛敞篷越野車開了過來,到了兩人近處後停下,上麵一個少尉軍官站了起來,對著兩個人敬了一禮。


    “報告,三號堡壘少尉戴護,奉命前來迎接兩位長官,請兩位長官上車!”


    裴參事、陳傳兩人迴了一禮,隨後上了越野車。


    陳傳坐下來後,見這裏已經可以使用界憑,就調出防衛部之前發給自己的地圖比照了下,按照地圖標示的方向,這個三號正好頂在北方,周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型駐地,起碼有數千駐軍在這裏。


    而他所要去的地方比這更要往北,隻有一條飛艇路線,但也隻是堪堪到達那片區域邊緣地帶。


    正看著的時候,忽然一個崗哨之處升起了一個信號彈,同時有機槍的聲音響起。


    而他的界憑上也聽到了朝鳴傳來啾的一聲示警聲響。他迴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有著碩大翼展的生物正從後方天穹之中快速飛掠過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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