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空間站隻能在新聞裏看見。


    林凡也不止一次看到電視上的畫麵。對空間站裏的宇航員們羨慕憧憬。


    飛天夢啊!誰不想上?


    祖宗十八代的榮耀有沒有?可以寫入曆史書的光榮啊!


    但這種光榮成就,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的。


    實力,資質,勤奮,刻苦,缺一不可。


    所以大部分人隻能看著轉播裏的畫麵,流出羨慕的口水,同時在心中默默祝福。


    而現在,祝存軍告訴她,可以上空間站?!


    心中的天平開始緩緩傾斜。


    祝存軍看著林凡意動的模樣,心裏稍微有些複雜,吐槽崔岩,果然知曉人性。


    這樣的誘惑,就是他也未必扛得住,更何況是小年輕?


    “去不去空間站,都可以,你可以按自己的需求走。”祝存軍繼續跟林凡細說任務計劃,力圖把事情說得清楚明白。


    “考慮你在太空中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所以訓練程度不會比擬真的航空員們。隻要能達到平衡可控的標準,就可以了。”


    星辰的太空測試,主要還是要測一測她是不是可以在太空環境下生存,以及自由活動。


    所以哪怕她剛一出大氣,就返程,也沒什麽所謂。


    隻要驗證她在太空環境中安全,可控,後麵都可以慢慢來嘛。


    甚至推遲航天飛機發射計劃也不無不可。


    步子跨太大會扯到蛋,一步步穩著來,更符合h國的處事風格。


    崔岩在計劃書裏把一、二、三步計劃列得清清楚楚,隻不過祝存軍這裏為了講述方便,某些地方做了省略。


    講太多,也可能會對林凡的心理造成壓力。


    這些細節,等林凡答應後,自然會讓她詳細清楚地知道。


    見林凡點頭,祝存軍又說。


    “除了這些訓練,你還需要有一個前期的心理準備幹預,是為了適應環境突然變化對心理的影響。盡管你滯留時間不長,但也是需要心理介入的。我想讓金思辰……”


    “別喊他!”林凡突然打斷,看了眼祝存軍溫和的目光,垂下了眼眸,“請你不要對其他人說這件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萬一我一去不迴的話……”


    祝存軍的心裏不是個滋味,但話,還得繼續說。


    他抿了抿嘴,繼續微笑,聲音帶著安撫,“……那行,我讓他們安排另外的心理專家。”


    林凡僵硬地點頭。


    未知領域的探索啊……她心裏知道,不管成功率和失敗率有多大,但對於她來說,非生即死。


    生也就罷了。


    如果是死……她不希望自己熟悉和在乎的人跟她一起麵對這種煎熬。


    “小林啊。”祝存軍看林凡臉色開始下沉,心中暗自歎氣,“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不答應也沒事的。主任可以保證,絕不會對你現在的生活有任何影響。”


    林凡看著祝存軍寬容的笑臉,想到了林爸。


    小時候,他也總是笑嗬嗬地說,“小凡啊,沒事兒的,有爸爸在,你隻要開心快樂就可以了。”


    可等林凡長大,她才發現,其實路,是要自己走的。


    林爸的保護,言語大於作用。


    就好像後來,他在家庭中的缺失,導致後麵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林凡遠離家庭,遠離她熟悉的家鄉,卻又兜兜轉轉又迴了家,本想喘口氣休息片刻,沒想到卻受到了更大的傷害……


    如果不是因緣巧合之下,星辰的出現,引來吳宇森的介入。


    現在,林凡的生活依然是一潭死水,她還會在泥沼中掙紮著下沉。


    林爸還在,可林凡也感覺不到開心和快樂……


    總之吧,現在好了。


    林凡翻身了,有了反哺的能力,可以保護他和林媽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但同樣的道理。


    林凡不可能一直在林爸身邊快樂,主任也不能一直護著林凡。


    沒有咒主任的意思啊,就是說,沒有人能護著誰一輩子。親生父母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毫無血緣的人呢?


    林凡知道,一直以來,仰仗星辰的關係,自己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非常好的職位,非常高的工資,非常寬裕的生活環境……


    這些都是她哪怕年少時,做著霸總愛我的太太夢時也沒想過的。


    她清楚地知道,星辰的性能是過剩的。


    800的恢複期不算。


    綠王八那次意外不算。


    女醜也不算。


    一直以來,她做的任務都可以算得上順風順水,甚至手到擒來。


    是她能力很棒嗎?


    是也不是。她目前能力固然不錯,但光憑本人來說,特事所裏的那些同事,哪個不比她厲害?換誰不行?


    憑什麽她能得到那麽好的待遇,那麽高的薪酬?


    是因為星辰!


    探測器的打撈沒有星辰行不行?


    行!慢一點兒而已。


    川省大火沒有星辰行不行?


    也行!經濟損失稍微大一點,但火終將會被撲滅。


    那麽星辰存在的必要是什麽?


    不就是,要在非她不可的時候挺身而出嗎?


    吳宇森曾經說過,做他們這行的,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做好了為國貢獻的準備。


    他還隻是高級特勤,自己卻是個部長……


    林凡腦子裏亂極了。


    她知道自己該果斷地答應,堅決地承諾“一定完成任務”。


    但嘴巴卻像黏住了一樣,就是沒法張開。


    原來她是怕死的……


    林凡突然意識到這點。心中悶痛。


    當初她不怕死的時候,對什麽都無所畏懼,甚至憧憬死亡,希望解脫。


    那時候的生活枯燥、乏味、痛苦,那麽多人都勸她活著。


    她也是想著爹媽,能苟一天就苟一天,自己內心其實是向往死亡的。


    可現在她好了,覺得生活開始精彩了,有滋味了,有錢有閑,什麽都棒極了。


    她卻怕死了……


    林凡不想承認自己的怯懦,但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退縮。


    真是太諷刺了。


    不在乎的時候沒人收,現在她好容易找迴快樂,開始珍惜生命,又要麵臨這樣的抉擇。


    可能是因為她沒有進過軍部的原因吧。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沒辦法像吳宇森或者宋仁他們那樣,可以義無反顧地,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


    祝存軍看林凡的神色變了又變,心裏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抉擇,始終是困難的。


    撇去一時衝動的英勇不說。


    現在有多少人,明知前方可能是死路,還能橫下心往前衝的?


    尤其林凡現在什麽都不缺,即使不去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的情況下?


    星辰再厲害,可生命對每個人來說隻有一次啊!


    上次被綠王八差點搞死,險險救了迴來。那是當初情況危急,容不得她多想。


    如今再次麵對生死抉擇,林凡怕是比普通人還要難下決心。


    祝存軍語態溫潤地勸道。


    “這次談話呢,就是跟你通通氣,聽聽你的想法。”


    “你也不用急著答複我,可以迴去慢慢想,不用著急啊。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


    “隻有一點,作為我本人,希望你能記住。比起他人無謂地誇讚和虛浮地榮耀,聽從自己的心,做真實的自己更重要。”


    “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和特事所全體同仁都會是你的堅實後7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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